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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在军营待了整整一日,拷问处置了抓到的几个薛远部下,顺便摸出了他们的藏身位置。
他们在城外占山为王,与流寇称兄道弟,真不愧是薛远带出来的人,和他一样垃圾。
他们占领的山头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直接带兵前往即使将他们拿下也容易造成大面积伤亡,更何况他的伤也没完全痊愈,因此他没有鲁莽行事,只是派了一小队人日夜监视。
燕临在军营一直待到了戌时才回了城,如果他昏迷了三日,那宁宁该是有三日没见到他了,她会想他吗?
他今天虽一直在忙碌,但心里还是十分纠结,宁宁到底是不是喜欢张遮,她到底有没有骗他?
他摸了摸剑,还是决定回府前去宁安宫见她一面。
城内的夜晚比起从前冷清了不少,才戌时街道就几乎空了。
燕临下马,牵着马走在街道,在一处街角遇到了一个卖鸡头米的老人,他想起了这是姜雪宁爱吃的,所以就将那些鸡头米全部都买了下来。
老人热泪盈眶:“谢谢,谢谢公子。”
“大家都收摊了,你怎还不收摊?”
“哎,一家老小就等着老朽卖掉这些鸡头米换点银钱好买米买菜呢。”
燕临看他小心翼翼地将银钱揣进自己的怀里,不觉有些心酸,如今皇城大乱,米价高涨,很多百姓确实都过的艰难。
皇城如此,更别说其他的小县了。
燕临又从身上掏了几块银钱递给他:“老人家,你的鸡头米很新鲜,这些银钱也给你,以后若还有的话也可将它卖于我。”
“谢谢,谢谢大恩人啊。”这个老人跪地连连磕头。
“老人家快快请起,往后你要是有新鲜的鸡头米或其他东西可以直接送到燕府交给管家换钱即可。”
“燕府?”老人十分惊讶,然后快速起身,“知道了,谢谢公子。”
说完,他就飞快地溜了,留下一脸茫然的燕临。
燕府是怎么了?怕成这样?
算了,可能是之前燕家军封控皇城给他们留下阴影了,再加上最近这城内也不太平,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快结束了,表哥已经想出了很多对策,他也不再发愁,提着鸡头米就往皇宫走去。
想到什么,又先回了趟府再出去。
宁安宫外,燕临提着鸡头米徘徊着,看着里面烛火通明,宁宁应该是还没睡,她会在干嘛?
“吱呀~”门突然被打开,姜雪宁眼前一亮:“燕临,怎么在门口?”
“哦,我刚刚从宫外回来,看到这鸡头米很新鲜就买了一些回来,又怕你已经休息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
燕临,怎么怪怪的,他自从璜州回来进她宁安宫何时敲门过?难道是因为心结解开了,所以也学会了守规矩?
“那你要不要进来?”姜雪宁试探着问。
“你本来是要出去吗?”
“也不是,有些睡不着想到院子里喝酒赏月,既然你来了,要不一起?”
“好。”燕临应着,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他专门回府换的,还洗了澡,他知道宁宁不喜欢他身上的血腥气。
二人在院中坐下,不一会儿小蓝和棠儿果然端来了一些小点心和一壶清酒。
燕临给姜雪宁剥着鸡头米:“宁宁尝尝,看味道是不是和从前一样?”
好像他们的开心都是在从前。
姜雪宁也不做作,大大方方接过扔进了嘴里:“嗯,这鸡头米好新鲜,我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了,还是那个味道。”
“好几年没吃过了?”
“嗯,宫里没有这些,他们也不知道我喜欢这些。”
“那我以后经常给你带?”
“好啊。你这几日很忙吗?怎么都没来看我。对了,伤口好点了没有?”
“嗯,,已经好了,这几日发烧了,不想过病气给你,所以就没来。你......想我吗?”燕临壮着胆子问。
“嗯。”姜雪宁嗯的很轻,然后觉得尴尬又喝了一口酒。
他会不会觉得他轻浮?毕竟她已嫁沈玠为妻,此时更是担着一国皇后的名号,而他此刻年少有为,是个颇负盛名的统帅了。
燕临听见了,嘴角扬起了笑容,今日烦扰了一天的心事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宁宁喜不喜欢张遮又如何?只要她心里也有他,能在他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笑不是也很好?
宁宁说让她分清什么爱什么是占有,他是想占有她,可他也是爱她的呀,如果不是因为这份爱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璜州活这么些年。
“我也想你。”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仿佛从前那个调皮的少年又回来了。
“扑哧~看来我们燕小将军的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姜雪宁捂着嘴笑道。
“对了,你等下。”姜雪宁拎着裙摆哒哒哒地跑回了屋,然后又拎着一包东西哒哒哒地跑了出来。
“诺~给你的,尝尝。”她将那包东西扔给了他。
“宁宁准备了什么宝贝呀?”燕临接过袋子打开,里面躺着一粒粒已经剥壳的松子。
“都是给我的?”燕临没有拿出来吃,但是盯着它爱不释手。
“嗯,都是给你剥的,从前那袋已经坏了,扔了吧,以后你想吃多少,我都给你剥。”姜雪宁托着腮欣赏着面前这个英气十足的少年将军脸上吩咐的表情。
燕临将袋子合上,将绳子拉紧,视若珍宝地揣进兜里。
“诶~给你吃的,你收起来干什么?”
“因为这是你剥的呀,不过以后不许剥了,这玩意儿伤手。”他牵过她的手检查着,其实姜雪宁忘了,他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吃松子,只是她喜欢,所以他才经常买来剥好给她送去。
“我没事,我哪有那么弱。”姜雪宁娇嗔道。
“宁宁不是要赏月吗?”我带你去视野更好的地方。
燕临揽着她的腰就飞到了宁安宫的屋檐上,那一轮圆月突然就像放大了许多倍高挂在屋顶。
“燕临,你看月亮好像变大了。”姜雪宁高兴地蹦了起来,她确实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你小心些,别掉下去了。”燕临简直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而她呢,沿着屋顶的瓦楞走边边。
月光下,姜雪宁肤色胜雪,五官灵动,仿佛是月宫偷跑出来的仙子,来这人间偷欢的。
她跑累了坐在了燕临的身边,靠着他的后背,和从前很多时候一样。
“燕临,谢谢你,我很开心。”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你开心就好。”燕临喝着从下面拿上来的酒,然后将剥好的鸡头米递给她。
“宁宁,你可还想当皇后?”他本想说如果你还想当皇后那我就当皇帝,定护你周全。可他刚刚看到月光下她那欢脱的笑容,这份笑和自由怕是当皇后没法得到的,所以,万一她的想法变了呢。
“我......”她还没想好,至高无上的权力她是喜欢的,可是当皇后实在有太多的束缚,今夜这份自由和不羁也是她想要的,也许她实在贪心,但她也知道沈玠已死,虽然现在还没擢选新君,不过她的皇后之位乃至她的性命都不知道会如何。
“没事,宁宁可以慢慢想,只管做你想做的,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还有那张遮......”
提到这个名字,姜雪宁突然挺直了脊背,用了万分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听他说下去。
燕临自嘲一笑:“张遮,我已经和谢危说好放了他,就说从前的事都是被薛家陷害的,允许他官复原职。”
“真的吗?那太好了。”姜雪宁喜出望外,跟他干了一杯,“燕临谢谢你。”
燕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宁宁这么开心,对张遮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吗?”
姜雪宁没有回答,她睡着了。
燕临没发现,自顾自说着:“不管宁宁对张遮是什么感情,只要你心中能有一处留给我,像今晚这般经常哄哄我便也足够了。”
姜雪宁还是没有说话。
“宁宁?”燕临转身,才发现姜雪宁头已经跟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将外袍拢了拢,看着她绯红的小脸,忍不住低头在脸颊上亲了一口。
宁宁,你若还想待这宫墙里,往后余生我都陪你,若你不想过这金丝雀般的生活,天涯海角,只要你说,我都带你去,只是求你不要再离开我,抛下我!
他拎起酒壶,仰头将里面剩下的酒都喝的一干二净,然后将她抱回了屋。
“燕临,谢谢你。”熟睡的姜雪宁梦中呓语。
“傻瓜,你我之间从不必言谢。”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帮她掖好被角,就这样借着月光盯着她看到了子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另一座宫殿也有人一直未睡,直到剑书禀报:“先生,燕将军回府了。”
“嗯。”谢危听完才放下在看的书,熄了烛火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