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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古寺规模也不大,寺门的前面,长满了及膝的荒草。
横挂在寺门的金字匾额,仍然清晰可见,写着青云寺三个大字。
这座寺院虽然很荒凉,但建的时间却并不大多。
不知何故,这座建不太久的青云寺,如何会变得如此荒凉。
寺门大开。
一眼可看到大雄宝殿。
青云寺只有一进院子。
大门内就是一座庭院,两侧各有一座厢房。
两侧的厢房。也不过是只有两间大小。
四个厢房之外,就是那一座大雄宝殿。
两侧的厢房虽然有些残破,但大雄宝殿,却仍完整。
那五个新来的人,已经进入了大雄宝殿。
庭院中,仍然长满了荒草。
马鹏皱皱眉头,低声道:“姑娘,他们已占住了大雄宝殿,咱们是不是到厢房中去?”
庄璇玑道:“不!咱们也到大雄宝殿中去,和他们越接近越好。”
马鹏点点头,当先举步行去。
柳媚急行一步,追在了马鹏的身侧,道:“我走前面。”
马鹏道:“行!柳家大妹子可是怕我中毒。”
柳媚笑一笑道:“马老大,咱们现在是四位一体,要是死了一个,那就等于一张桌子缺了一条腿,怎么摆,就很难摆的四平八稳。”
马鹏道:“不管怎么说,你能这么关心我,总是一件叫人快乐的事。”
柳媚嫣然一笑,未再发言,一马当先,直奔大殿。
高空突然加快脚步,越过了马鹏,紧迫在柳媚身后。
马鹏、王杰,相视一笑。
原来,相互之间,冷冰冰的四大凶煞,现在,却变的相互关心起来。
柳媚突然回头,望了高空一眼,喜上眉梢的微微一笑,心中泛起了一股甜意。
高空却莫名其妙的脸上一红。
几个本已进入大殿的三男二女,忽然间一齐出现,五人并肩而立,挡在了大殿门口。
柳媚一杨秀眉儿,似想发作,但却强自忍了下来,向后退了两步,道:“高兄,麻烦你去问问他们。”
高空淡淡一笑,道:“这座大殿很宽敞啊!”对方五人居中一个,是个三十四五的削瘦中年,也似是五人中的首脑,笑一笑,道:
“是啊!三二十个人,可以挤得下。”
高空道:“哦!可是五位挡在殿门口处,似乎是不让咱们进去了。”
削瘦中年人穿着一身灰色裤挂,形貌中自然有三分冷厉,但却堆下满脸笑容,道:“好说,好说,不过,大家都是在外面跑跑的人,总咳知道有一个先来后到吧,再说,这座古寺,除了大殿,还有两个厢房,咱们都带着女眷同行,大家挤在一块,只怕也不太方便。”
两个厢房的门窗,都未关闭,高空走过来时,落日仍有余晖,匆匆一眼间,看到了两个厢房中都放着棺材。
想来,这座古寺中如此荒凉,和那两厢停棺,也有些原因。
吁一口气,高空缓缓说道:“说的也是,但大家出门在外,予人方便,也就是对己方便,两厢停棺,坐卧不便,大殿中容得下很多人,多我们一行五个,也占不了多大地方。”
削瘦中年笑一笑,道:“活人比死人可怕的多”
高空冷笑一声,接道:“诸位是不是有些可怕呢?”
这几句话,说的很直接,隐隐间,有着一种挑战的味道。
削瘦中年却淡淡说道:“诸位也许不怕我们,但人心难测,我们对诸位,却是有很多的顾虑,长夜漫漫,古庙荒凉,大家同处一室之中,一旦要发生了一点什么误会,岂不是一桩恨事。”
庄璇玑突然接口,淡淡一笑,道:“高兄,人家说的也有理,咱们既然不能在大殿中挤一挤,又怕两厢停棺,夜凉好赶路,咱们走吧!”
削瘦中年人呆了一呆,一时间,有着无所措施的感觉。
站在削瘦中年左侧的一个俏丽妇人,突然开了口,道:“我说陈老二,你这就不对了,出门在外,谁没有一点难处,同船共渡,还要五百年的姻缘,何况,大家在这座古寺中碰头,两侧停了那么多棺材,男子汉、大丈夫,身强胆壮,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人家两位大姑娘,可不能挤在那种地方,大雄安殿,但宽敞,就算再多上几十个人也没有关系,何况,对方只有五个人,你怎么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陈老二笑一笑,道:“四娘说的对,五位请进吧。”
这人台阶下的很快,口中说话,人已闪到旁边,拱手让客。
高空忖道:这陈老二把弓拉的很满,我要和他争论,只怕吵了半天,也难有一个结论,但庄璇玑轻描淡写几句话,却把一件很棘手的事,给摆得平平正正,判事的正确,实在叫人敬服。
马鹏笑道:“夜路难走,既然这陈兄,肯让给咱们一席之地,咱们就在这歇息一宵吧!”
当先举步行入大殿。
十个人,分成两批各占一方。
双方面似乎是都有着很充分准备,都带有火烛,大殿上东西两角,各燃有一处融融红烛。
一根索绳牵起的布幕,分开了男女的界限。
借布幕掩遮,庄璇玑低声说道:“马兄,想法和他们交往,摸摸他们的底。”
马鹏低声道:“那位陈老二不知真名,那个叫四娘的,顶门上那颗朱砂红痣,看上去很熟悉,似乎是听人说过,但我却一时想不起来了,他们都有了准备,想摸他们的底子,只怕不容易。”
庄璇玑道:“本就是虚与委蛇,以你们的江湖经验,总不能被他套出什么?”
马鹏道:“对!等一会,我过去和陈老二说说看。”
庄璇玑道:“只记着两件事情,一是多听少讲,因为言多必失,二要尽量容忍,不可发火。”
马鹏道:“我们四个人,都犯不能容忍事物的毛病,在姑娘指教下,我们会尽力去改。”
幕布后,传来了柳媚的声音,道:“马兄,小心一些,那位叫四娘的女人,是一个用毒的高手。
“马鹏道:“哦!”柳媚道:“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马鹏笑一笑,道:“柳媚,我看,你跟我一起去。”
柳媚道:“好啊!不过,小妹不说话。”
马鹏站起身子,缓步行了过去。
陈老二忽然变的很客气,笑一笑,道:“两位这里坐吧!”
这大殿上,没有桌椅,幸好这些人都带了行李。
他们似乎是已经准备的很完美,地上了很厚的手毡,虽是睡在地上,但却很舒适。
马鹏没有坐下,笑一笑,一抱拳,道:“在下等承蒙兄台相让,得谋一夜栖身之处,心中十分感激,特来致谢。”
人家既然不坐,陈老二也只好站了起来,笑道:“那里,那里,适才兄弟讲话,多有得罪,兄台不要记在心上才好。”
马鹏道:“大家素不相识,难免会有些怀疑,江湖上风险重重,自是都该小心一些。”
陈老二笑一笑,道:“由现在开始,大家已是熟人了,人熟好办事,兄台,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马鹏道:“目下还没有借重之处,日后,如是需要,定当向陈兄请益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陈兄的大名是”
陈老二道:“兄弟陈振东,请教兄台”
马鹏道:“在下马鹏。”
对方既然是追踪而来,自然是早已知道了庄璇玑和四大凶煞的姓名,马鹏觉着实已无隐瞒的必要了。
陈振东哦了一声,道:“鬼刀马鹏。”
马鹏道:“正是区区。”
陈振东目光一掠柳媚,道:“这位是”
柳媚道:“小妹是毒花柳媚。”
那俏丽的小熬人格格一笑,道:“哎哟,久仰了,久仰,今日有幸一会。”
柳媚道:“这位大姊,怎么称呼。”
俏丽妇人道:“郎四娘,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柳媚确盲没有听过郎四娘这个名字,也许,他们都用的假名。
事实上,目前的处境,知道对方是谁,重要的是要分辨出敌我。
柳媚淡淡一笑,道:“原来是郎大姊?”
郎四娘道:“不敢当啊!不敢当,柳姑娘的大名,早已哄动江湖,想不到竟然是如此和气的一个人,如果柳姑娘不见弃,小妹倒要交交你柳姑娘这个朋友,这也算是我们女人之光了。”
柳媚道:“那敢情好。”
陈振东轻轻咳了一声,道:“马兄一行,准备到那莫去?”
马鹏叹道:“兄弟等一行目下是行无定址,天下虽大,但可使我们容身之处,实在不多了。”
陈振东道:“有这等事,以马兄在江湖上的声誉,还有人敢轻持虎须么?”
马鹏道:“有!我们得罪了一个组合,这个组合实力庞大,派出了无数的人手在追杀我们。”
陈振东道:“哦!那是个什么样子的组合?”
马鹏道:“活人冢,不知道陈兄听人说过没有?”
陈振东未想到,马鹏一下子就坦坦白白的说了出来,不禁微微一呆。
但他很快的恢复了如常的神色,道:“没有听过,想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组合了。”
马鹏道:“这个组合,由来已久,只不过,它充满着神秘,而且隐藏于幽暗之中,江湖知道的人,不大多吧。”
陈振东道:“哦!”马鹏道:“陈兄,可知道那地方,怎会称作活人冢么?”
陈振东道:“这名字实在有些怪,想来,它定有奇妙之处了。”
马鹏道:“听说,被引入活人冢这个组合之内的人,虽然人还在活着,但活着的只是一具躯体,他的思想和行动,被控制了。”
陈振东道:“听起来,真是叫人难信,世上竟会有如此神秘的事?”
马鹏笑一笑,道:“如非兄弟亲眼所见,也无法相信,但它却是事实,兄弟进过活人冢,看到了很多高手,那些人都是在江湖上人人敬慕的人,但他们在活人冢,却只是一具行走肉。”
陈振东道:“活人冢如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就很难在江湖上活动了。”
马鹏道:“可惜,活人冢还有两种人,可以在江湖上走动,一种是他们亲手训练出来的弟子,他们有着绝对的信任,一种是江湖上的高手,被他们用一种生命之泉所控制,这两种人,可以随意行走江湖。”
陈振东道:“这么说来,活人冢的确是可怕的很啊。”
马鹏道:“前一种人,是他们的主力,后一种人,只不过是暂时收罗来的爪牙,一旦活人冢有所成就,就算那些是百战余生,替活人冢建立汗马功劳,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陈振东道:“阁下可是活人冢的人?”
马鹏道:“在下只是见识过活人冢。”
陈振东道:“那马兄又怎么知道活人冢会诛杀功臣呢?”
马鹏道:“想当然耳!”
陈振东道:“马兄不觉着说的太过武断么?”
马鹏笑一笑,道:“这也许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
陈振东淡淡一笑,道:“对!对!马兄说的不错,当局者迷,他们看的太短,看的人近,只觉着眼前繁花似锦,却不知道世界是那么广大,天地是那么壮丽、辽阔。”
两人的说话,听起来,是那么不着边际,但想起来,却又是若有所指。
陈振东哈哈一笑,突然改变话题道:“马兄是江湖大豪,兄弟倾慕已久,能和马兄走在一起的人,只怕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了。”
马鹏笑一笑道:“说起来,都是小有名气,一位是妙手高空,还有一位暗箭王杰。”
陈振东道:“了不得,四位竟然会集合于一处,不知那位年轻姑娘是”
马鹏接道:“你是说那位庄姑娘?”
陈振东道:“你是说庄姑娘,这个,在下倒未听人说过了。”
马鹏道:“满瓶不响,半瓶幌荡,真正的高人,大都是深藏不露啊!”陈振东道:“怎么?那位庄姑娘也是高人?”
马鹏笑一笑,道:“她藏锋敛刃,深博如海,实在叫人难测高深。”
陈振东道:“有这等事,实在叫人看不出来。”
郎四娘道:“我说陈老二啊!你这就不对了,人家马兄是何等身份,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有错了。”
陈振东笑一笑,道:“四娘说的对,今后咱们还要追随马兄,只是不知道马兄肯否答允。”
马鹏道:“陈兄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陈振东道:“咱们五个人,也是被人到处追杀,如若马兄肯和我们同行,对我们很大的帮助。”
马鹏道:“好啊,咱们同病相怜,正应该相互照应,但不知诸位是被什么人所追杀?”
陈振东道:“说起来,可能就是活人冢的人了,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人追杀我们。”
马鹏道:“唉!看来,诸位,比我们还要可悲了,被人追的天涯流浪,竟然还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谁。”
陈振东道:“唉!说起来,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咱们被追杀了半年之久,竟然不知道追杀我们的是什么人?如若世上真有活人冢那个地方,那定然是他们了。”
马鹏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咱们不但是同病相怜,而且还是敌忾同仇了。”
陈振东道:“对!日后,咱们如是遇上了什么危险,还望诸位能助一臂之力。”
马鹏道:“义不容辞。”
陈振东道:“多谢马兄。”
马鹏道:“一日劳碌,诸位也该休息了,在下告退。”
四大凶煞,忽然间变得如此自谦,实是从未有过的事。
马鹏回到了自己的殿角,低声道:“姑娘,他们似乎是跟定我们了。”
庄璇玑道:“瞧出他们的底细没有?”
马鹏道:“没有,这几个人面目陌生,又用的假姓名,不过,有一点,在下可以肯定的,他们都是久历江湖的人物。”
庄璇玑道:“那是说,他们并不是活人冢训练出来的人?”
马鹏道:“大概不是,他们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只不过,我们认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罢了。
庄璇玑道:“柳媚,瞧出了什么破绽没有?”
柳媚道:“不像是被毒药控制,也没有看到生命之泉。”
庄璇玑道:“好!明天日落之前,如不能收服他们,那就只好杀了他们。”
看上去,庄璇玑实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至少,她给人外型的印象是那么温柔。
但她遇上事,却又是那么果敢、决断。
柳媚心中暗暗佩服,忖道:庄姑娘这个人该温柔的时候温柔,处事明快,实在有很多的地方,值得人学习。
这一夜风平浪静,那只是表面上的安静,骨子里,双方面的人,都没有好睡。
双方都在提防,提防对方的暗算。
最可怕的暗算,就是放毒。
两个女人,柳媚和郎四娘,都是用毒的高手,两个女人也最辛苦。
柳媚几乎是一夜没有睡,瞪看眼监视着郎四娘,她已经学会了关心别人。
柳媚如此,郎四娘也是如此,她也是瞪着柳媚,毒花的弹指飞毒,可伤到七八尺以外的人,郎四娘自然是也放不下心。
直到天色大明,柳媚才闭上双目。
大家都是和衣而卧,日光透进了大殿,双方都还睡着未起。
表面上看去,大家都睡的很好,骨子里是谁也没有睡看。
陈振东最先起身,伸了个懒腰。
就是那么巧,陈振东人刚起来,马鹏也站起了身子,笑一笑,道:“好睡啊!好睡。”
陈振东道:“也许是沾了诸位的光,这一夜,我们睡的很平安。”
马鹏道:“怎么?追杀诸位的人,一步也不放松么?”
陈振东道:“何止是不放松,简直是亦步亦趋,奇妙的是,白天,不见他们的人,晚上,不论我们住在那里,他们都会找到。”
马鹏道:“哦,陈兄等一行几个人?”
陈振东道:“就是我们五个人啊!”马鹏道:“他们追你们好久了?”
陈振东笑一笑,道:“开始在两个多月前吧,但紧追不舍的,还是近半个月的事。”
马鹏道:“有过不少次恶战吧?”
陈振东道:“十几次总是有了。”
马鹏道:“唉!看来,诸位的武功,实在不错。十几次的恶战。都没有伤亡。”
陈振东道:“主要的是,我们五个人很团结,彼此之间,互相支援,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五个人生死一致,力量自然不小。”
马鹏道:“哦!”陈振东道:“幸好今夜,他们没有找上来,否则,打搅了你们,就叫我们很难安心了。”
马鹏道:“其实,他们真要找来了,咱们自然也会助陈兄一臂之力。”
陈振东笑道:“当初在下拒绝诸位进入这大殿之中,就是怕牵累了各位,此刻,想必诸位已经了解在下的用心了。”
马鹏道:“原来,陈兄拒我们进入大殿,竟是一片好意,在下竟然是误解了陈兄一片好心,当真是惭愧的很。”
陈振东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咱们不是交上了朋友么?
两人谈话的时间,双方的人,都已起身,整理行装。
柳媚举手掠一掠鬓边散发,高声说道:“郎大姐,你们今天往那里走呐?”
郎四娘笑道:“柳大妹子,大概已经知道我们的处境了,咱们一直在被人追杀,往那里去,实在很难说啊。”
柳媚道:“哦,那是说,诸位去无定址了?”
郎四娘叹息一声,道:“是啊!天地虽大,竟然没有我们几个人,安身立命之所。”
柳媚笑一笑,道:“原来如此啊。”
郎四娘道:“柳大妹子,你们准备到那里去啊?”
柳媚道:“说起来,咱们可算得同病相怜,活人冢的杀手。随时可能出现,咱们不得不随时小心应付,至于行踪何处,实在是很难说了。”
郎四娘道:“我心中有几句话,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柳媚道:“同是天涯沦落人,郎大姐,有什么话。请当面讲。”
郎四娘道:“我说出来。大妹子你愿不愿意,都没有关系,我们被人追杀,你们也是被人追杀,咱们为何不合在一处呢?咱们双方都是五个人,合十人之力,不是强大了很多么?”
柳媚道:“郎大姐想的主意,实在不错,我们合在一处,大家不但多了几个朋友,也增加了不少的力量,不过,小妹只担心一件事。”
郎四娘道:“什么事?”
柳媚道:“小妹担心,一旦先遇上活人冢的人,你们和我们走在一起,岂不是你们太吃亏了。”
郎四娘道:“咱们处境相同,都在被人追杀,至于先遇上那一方面的敌人,那就只好各凭运气了,这种事谁也无法预料。”
陈振东哈哈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是何等身份的人,咱们如能交上这种朋友,追杀咱们的人,大概就会被咱们这个气势吓跑了。”
郎四娘道:“陈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怕人家会占我们的光?”
陈振东笑一笑,道:“四娘,你误会了,我们只能占四大凶煞的光。”
马鹏淡淡一笑。道:“其实,也不尽然,追杀诸位的人,既然多次都未能成功,那就证明了诸位的能力,足以应付敌人的围攻。”
陈振东道:“马兄的意思是”
马鹏道:“不论追杀诸位的是些什么人物,但我相信,合咱们十人之力,都可应付下来,在下担心的是,万一遇上了活人冢的人,诸位该如何应付呢?”
陈振东道:“那自然是投桃报李,咱们也算一份了。”
马鹏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柳媚笑一笑,道:“难得啊!咱们在患难中交上了朋友,从今之后,定然会常相往来。”
郎四娘道:“只有一件事,咱们就没有办法常相往来了。”
柳媚道:“什么事?”
郎四娘道:“咱们这些人中,最好一个个都能长命百岁,谁要先死了,那人就失去了九个好朋友柳媚一蹙秀眉儿,道:“这倒也是,咱们应该多多保重。”
这时,高空突然叹息一声,道:“现在有人来了。他们是活人冢的杀手呢?还是追杀陈兄的人。
在下”
陈振东道:“追杀我们的人,一直阴魂不散,只怕他们追过来了。”
柳媚探首向外看出,果见五个人,鱼贯行了进来。
五个人一色的灰色劲装,三个佩刀,两个挂剑。
马鹏道:“看衣着。很像是活人冢的杀手。”
陈振东道:“未必吧!追杀我们的人,也似是一个很有势力的组合。”
五个人很快的到了大殿前面,而且,一字排开。挡在了大殿门口。陈振东打量了五个人一眼,道:“马兄,认识他们么?”
马鹏摇摇头。道:“不认识。”
陈振东追:“可惜,在下也不认识,这五人之中,没有一人追杀过我们,看样子,真是活人冢的杀手了。”
这五个灰衣人的年龄也相差不多。都在三十左右,每个人,都蹦着一张脸,不见一点笑容。
马鹏轻轻呼一口气,道:“他们也不像是活人冢的杀手。”
敌人未到之前,双方争论来人一定是敌人,但来人到了之后,双方又在争相推拒。
陈振东道:“咱们既然无法认出来,只有让他们自己说了。”
马鹏道:“陈兄说的也是,不论他们那一面的人,咱们都应该先问清楚。”
陈振东望望一排横立在大殿前面约五个人,道:“说说看,你们是什么人?”
五个灰衣人就像是木头雕的一样,每一个人,都不愿开口。
好像,陈振东和马鹏,根本不是在说的他们。
陈振东长长叹息一声,道:“大概,这五个人都是哑巴!”
马鹏一笑,居然没有接口。
陈振东道:“佩服,佩服。”
柳媚却接了口,道:“你佩服什么?”
陈振东道:“我佩服马兄的镇静工夫,他好像也变的不愿说话了。”
柳媚道:“沉默是金啊!再说,你和别人说话,他也不太好意思插口。”陈振东笑一笑,道:“是极,是极,看来,我也要少说几句话才好。”
他果然闭上了嘴。
五个灰衣人虽然不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冷厉的很。
好像,他们的目的,只是堵着大门,只要大殿中的人不出来,他们就不会出手。
但马鹏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五个灰衣人的目光,一向都投注在讲话的身上,那个人讲话时,五个人的目光,都会投注过来。
那十道目光投注在什么人的身上时,那个人,就会有着很不舒服的感觉。
马鹏心中暗暗忖道:谁说话太多时,这些人就可能会对谁出手。
陈振东的用心,已经很明白,他似是一而在逗马鹏对五个灰衣人说话。
可惜,马鹏很快的发觉了这个秘密。
现在,双方隔着殿门对峙。
那是一座很宽大的殿门,而且,殿门已毁,就算五个灰衣人一齐走进来,也不是难事了。
但五个灰衣人,却是若有所恃。
高空笑一笑,低声道:“璇玑姑娘,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大殿中,分成了两面,一面是陈振东等五人,一面是马鹏等。
在两般人手之间,居然空了三尺左右的距离。
庄璇玑低声道:“马鹏应付的很好。”
殿中十人,虽然都已在严作戒备,但真正面对着殿外的,只有四个人。
陈振东、郎四娘、马鹏和柳媚。
柳媚发觉了郎四娘也是个用毒的高手时,就选择她作了目标。
她一直留心着郎四娘的一举一动,郎四娘行近陈振东时,柳媚也走到了马鹏的身侧。
高空目光一掠五个灰衣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并没有出手之意。
果然,五个人是在等人。
一个文文秀秀的中年人。
这个人。举止文雅。眉目清秀,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中年秀才。
他脸上带着一抹微笑,第一眼的印象,他是和蔼可亲的人。
唯一不像个秀才的地方,是他手中像拿一支金鞘短剑。
因黄金打成剑销,不但使人觉着他很阔气,而且也使人觉着他很有身份。
黄金剑鞘。迎着日光,发射出耀眼的金芒。
他走的很慢,是那种标准八字步的走法。
但终于走到大殿前面。
五个冷厉、木呆的灰衣人,好像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走过来,连头也未回过一次。
马鹏见多识广,但他却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这样的举止、打扮,如若是很有名气的人,马鹏就算没有见过,也该听人说过。
但马鹏细数回忆,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只有活人冢那个充满着奇异、诡密的地方,才能训练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人来。
青衣中年文士,终于走到大殿前面,而且,越过了五个灰衣人,面对着马鹏与陈振东,笑一笑,道:“你们那一个认识我。”
陈振东立刻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马鹏道:“没有听过你这个人。”
中年文士叹口气,道:“你们真是孤陋寡闻,连我金剑掩月云在天都不认识么?”
马鹏道:“甚么?你是云在天,云老前辈?”
云在天道:“怎么?你可是不相信?除了我手中的黄金剑鞘之外,你只有出手试试看,我是真是假了。”
云在天,实在大大有名,二十多年前,曾经出现过江湖。
挟金剑游行江湖,名噪大江南北。
他有如雾中神龙,忽隐忽现,两年之间,击败了江湖上八十八位高手,由江南打到江北,没有败过一次。
但他的出现,像一道强烈的闪光一样,明亮耀目,但却一闪而逝。
他来似急风骤雨,去如狂飙掠空,忽然间不见了。
江湖上,传说这个人,但却没有留下他的举止、形像。
云在天打败了八十八个高手,但他却没有杀过一个人。
只有两次比试中,伤到了对方。
对这么一个人物,江湖中是怀念多于记恨。
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想不到二十几年之后,这个人竟然出现,而且,在一座荒庙之中。
四大凶煞都听过这个人的事迹,不自禁都把目光投注过去。
马鹏叹口气道:“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前辈高人。”
他口中说的很客气,但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太相信。
除了他手中的黄金剑鞘之外,实在无法肯定他就是云在天。
云在天目光一掠陈振东,道:“你相不相信。”
陈振东道:“在下相信。”
云在天笑一笑,道:“马鹏,你心中还有些疑问,是吧?”
马鹏道:“是,有些疑点,在下想不明白。”
云在天哦了一声,道:“你要怎样才可以明白。”
马鹏道:“这个么,在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了。”
云在天道:“有一个很妙的办法,不过,只是付出一点代价。”马鹏道:“哦!什么办法?”
云在天道:“听说你们有四个人,都是近年中崛起江湖的后起之秀,不过,声誉都不太好?”
马鹏道:“惭愧,惭愧,咱们没有老前辈当年闯荡江湖的那份修养。”
云在天道:“哦!你们几位都在这里?”
马鹏道:“不错。”
云在天道:“老夫如若和你一对一的动手,未免有以大压小之嫌。”
口气托大,一派老气横秋的样子。
马鹏笑一笑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云在天道:“老夫想掂一掂。你们四大凶煞,究竟有多少斤两。”
马鹏一皱眉头,正想发作,忽然间想到庄璇玑讲过的一句话,应该忍耐的时候,要多多的忍耐,这时间,是不是应该忍耐的时候?
但马鹏还是忍了下去了,一展眉头,笑道:“江湖上,没传说过老前辈的风采,所以,骤然间见了面,使咱们无法相信。”
云在天笑道:“年轻人,理当如此,不太明了的事情,应该求证,但老夫在江湖上留下的,只是这一双金剑,你们如果不相信这柄金剑,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你们四个人一起出手试试看老夫的能耐。”
马鹏笑一笑,道:“老前辈武功卓绝,在下怎是敌手?”
云在天道:“不是你,是你们四个,难道四大凶煞,竟都是如此的怯弱么?”
马鹏的胸中泛起了怒火,但他还是强自忍了下去,笑一笑,道:“老前辈这一次重现江湖,大概不是专门为了找我们比武吧?”
云在天道:“那倒不是,不过”
马鹏接道:“只要不是专门为了找我们比武,咱们就忍了,老前辈不论如何相激,咱们也不会出手。”
云在天道:“如是老夫要勉强出手呢?”
马鹏道:“咱们也不会还手。”
云在天道:“就老夫的经验,一个在确定可能被伤的时候,很少会不出手的。”
马鹏道:“老前辈当年闯荡大江南北,击败武林高手八十八人,就没有杀过一人,为什么重出江湖,就胸怀杀机?”
云在天竟然怔住了,楞了一阵,才缓缓说道:“你们四大凶煞,在江湖上杀人无数,老夫杀了你们,有何不可。”
马鹏淡淡一笑,道:“老前辈真的是如此么?”
云在天道:“不论怎么说,老夫今天要开次杀戒,杀了四大凶煞,替江湖除害。”
庄璇玑缓步行了出来,接道:“云先生,只杀他们四个么?”
云在天道:“不错啊!”庄璇玑道:“但我们一行五人,云先生杀了四个,留我一人,岂不是人孤单了?”
云在天道:“姑娘的意思呢?”
庄璇玑道:“一不作,二不休,何不把我也杀了?”
云在天道:“老夫本无杀你之意,但你既如此说,老夫也只好成全你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那很好,云先生就先对我下手如何?”
云在天摇摇头,道:“不!我先杀四大凶煞。”
庄璇玑道:“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排在最后才杀呢?”
云在天道:“因为,老夫并无杀你之心,是你逼着我如此做的。”
庄璇玑四目一顾陈振东等四人,道:“他们五个呢?云先生准备如何处置。”
云在天道:“这五个,和你们不是一起的?”
庄璇玑笑道:“云先生真的不认识他们?”
云在天道:“老夫如是认识他们,怎么还会有此一问?”
庄璇玑道:“他如和我们同属一体,云先生准备如何处置?”
云在天道:“和四大凶煞在一起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
庄璇玑笑道:“那就请云先生先把他们杀了吧!”
陈振东大声说道:“胡说,咱们昨夜在此相遇,怎么会是一起的。”
马鹏冷冷说道:“陈兄,咱们不是有了约定,彼此要互助合作么?”
陈振东笑道:“说是说过,不过,咱们还没有说出一个结果啊。”
马鹏道:“陈兄,我看,咱们互助之约,用不着谈下去了,五位可以请便了。”
陈振东冷冷说道:“这地方,只是一座很荒凉的寺院。”
庄璇玑道:“对!这地方只是一座荒凉的寺院,任何人要留这里都可以。诸位既然要留这里,咱们就先走了。”
陈振东道:“诸位先走,请便,请便。”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云先生,你现在了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云在天道:“老夫已看出来了,你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组合。”
庄璇玑道:“云先生,我们不是一个组合,只是几个孤独无依的为江湖正义奋斗的人,我们很希望有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和我们结合起来,我们也需要有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给我们指点一二。”
云在天笑道:“指点什么?”
庄璇玑道:“云先生,似乎是别有用心。”
云在天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晚辈的意思,很明白,云先生陡然在此出现,是不是有为而来呢?”
云在天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姑娘当真是聪明的利害,老夫来此的用心,好像被你猜中了。”
庄璇玑道:“猜中了怎么样?”
云在天道:“猜中了,那老夫也就不好再装作了。”
马鹏道:“这么说来,云先生是特地来此地杀我们?”
云在天笑道:“不错,如不是为了杀你们,老夫怎会跑到这样荒凉的寺庙中来?”
庄璇玑道:“他们呢?是不是也在被杀之内。”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指着陈振东等五个人。
云在天回顾了陈振东等一眼,笑道:“小姑娘,你想证明什么?”
庄璇玑道:“证明一下,他们是不是和你们一夥的人。”
云在天道:“可惜,老夫不能给你答覆。”
庄璇玑道:“哦!”云在天道:“因为,我现在就要动手了!”
说动就动,金剑一闪,化成了一道寒芒,刺向庄璇玑的前心。
太快了,快的庄璇玑有些闪避不开,只是一侧,避开了要害。
云在天那一剑,竟然刺中了庄璇玑的左臂。
四人一声怒叱,同时响起,马鹏、高空、王杰、柳媚齐齐扑了上来。
但四个人来如弩箭的身躯,在将近庄璇玑时,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庄璇玑仍然好好的站着,而且,似乎是移动了身躯,正好挡住了四人向前奔冲之势。
这就使逼近的四个人,硬生生的收住了向前冲奔的身子。
高空的去势最快,而且柳媚在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柳媚忽然停住了。
高空怕撞上柳媚,只好把急急向前冲的身子微微一偏越过了柳媚,却撞向庄璇玑。
庄璇玑左臂微伸,挡住了高空。
如若他再冲过去,飞向云在天,以云在天出剑的速度,高空十九必死。
高空情急之下,伸手一抓,抓住了庄璇玑的左腕,滑腻的肌肤,柔软中,却有着很大的力道,拦住了高空。
高空人是停住了,但却像触了电一般,呆在了那里。
庄璇玑收回左臂时,他才急急放开了手。
云在天也楞住了,楞楞的望着庄璇玑,呆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你没有死?”
庄璇玑道:“你几时见过死人还会站着。”
云在天道:“你也没有受伤?”
庄璇玑道:“我很好。”
云在天道:“老夫剑下从没有不见血的人。”
庄璇玑道:“这一次,你没有刺中。”
云在天望望手中金色的剑鞘,剑已入鞘,道:“不,老夫刺中你了。”
庄璇玑道:“也许你的剑太钝,伤不了人。”
云在天道:“老夫手中就算是一段枯枝,也有着致人于死能力。”
庄璇玑道:“人生总不能无往不利,最好的证明,我还是好好的活着。”
云在天道:“所以,老夫觉着很奇怪?”
庄璇玑道:“天下事,有很多,本就很难解释,我看,这一点,云先生不用费心了。”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云先生还要不要杀人?”
云在天的脸色。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冷冷的说道:“老夫来此杀人的,怎可空手而回?”
庄璇玑笑一笑,道:“云先生,你已经证明了,你没有杀人的能力,难道,你还要继续求证下去么?”
云在天道:“这个,这个,”
庄璇玑接道:“目下的情形,很明显,你要杀这些人,必需先把我杀了,如若你杀不了我,就没有杀这些人的机会了。”
云在天道:“老夫要杀的是四大凶煞,至于你,杀不杀都不重要。”
庄璇玑道:“云先生既然能装糊涂,看来,我也只好说明白了。”
云在天道:“哦!”庄璇玑道:“你杀不了我,就杀不了任何人,因为,我会阻拦你杀人。”
云在天道:“这一剑,未能把你杀死,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奇怪事情,不过,老夫只要刺中你一剑,必可看出原因。”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第一,你末必能够再刺中我一剑,第二,我可能还手,第三,你如很不幸的败在了我的手下,你这一世英名,只怕要付于流水了。”
云在天愣了一愣,道:“你说,老夫真的杀不了你?”
庄璇玑道:“你已经试过一次了,可以再试一次。”
美丽的脸上,泛现出一抹杀机,冷冷接道:“云在天,你受到了什么威胁?”
云在天道:“老夫,老夫什么人能威胁老夫?”
庄璇玑道:“活人冢。”
云在天道:“你,你”庄璇玑道:“你本来可以一剑刺中我的要害,但是,你没有,原因是,你并不想一剑杀死我。”云在天道:“哦!你一个小姑娘家,老夫和你何仇何恨,老夫要杀的是凶名卓着的四大凶煞。”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暮鼓晨钟,惊不醒你云先生,那只有在武功上,放手一搏了。”
语声一顿,接道:“马鹏,你们四个人对付那五个杀手。”
马鹏道:“姑娘一个人对付云在天,岂不是实力太过单薄了一些。”
庄璇玑道:“我可以对付得了,你们想帮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五个杀手,再来帮我。”
马鹏道:“好!”好字出口,鬼刀突出,一个灰衣人应手栽倒。
马鹏这一刀,天下多少人能够防得。
鬼刀出手,柳媚的弹指飞毒,王杰的“夺魂金针”同时出手。
这五个灰衣人的武功,相当高明,但他们反而慢了一些。
就是那一步之慢,四个灰衣人各中了两枚金针,而且,也中了柳媚的弹指飞毒。
四个灰衣人,突然一齐倒了下去,高空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四个人一齐倒了下去。
庄璇玑轻轻吁了一口气,道:“云先生,你看到了没有?”
云在天脸上变了颜色,点点头,道:“好快的手脚。”
庄璇玑道:“生死存亡之间,大家都不会手下留情。”
云在天右手缓缓握住了剑柄,道:“姑娘,亮兵刃?”
庄璇玑笑一笑,道:“云先生,只管出手,该亮兵刃的时候,我自会亮出来。”
云在天道:“老夫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第一次,遇上了像你姑娘这样的狂人。”
庄璇玑肃然的说道:“云先生,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云在天,本是一代大侠,在江湖上留下了很好的声名,你满腹经纶,一身武功,留给江湖的,本是一片怀念、恩慕,你不该再出山的,”
云在天神情木然,呆呆在望着庄璇玑。
庄璇玑冷冷接道:“你晚节不保,再次出现江湖,竟然作了一个杀手”
云在天如梦初醒般,突然大声喝道:“住口,你敢污藐老夫。”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云在天,你手中有剑,为什么不出手呢?”
云在天握剑的手突然抖动起来。
似乎是那柄名闻天下的金鞘剑,突然间变的重逾万斤。
庄璇玑叹息一声,接道:“你奉到的令谕。是杀了四大凶煞,把我生擒回去,对么?”
云在天脸上一片苍白,竟然答不出一句话。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你也许真有困难,你出手吧!不过,你必须先制服我,因为,我会阻止你,伤害他们。”
云在天没有回答,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他步履蹒跚,似乎是这一刹那,他突然老了很多。
马鹏低声道:“姑娘,他似乎是被你说服了。”
庄璇玑道:“没有人说服他,我只是让他自己认明了是非。”
柳媚低声道;“看样子,他真的是活人冢派来的杀手?”
庄璇玑点点头。
高空道:“璇玑姑娘。他真的就这样走了么?”
庄璇玑摇摇头,道:“他还会回来的,再回来,可能是一场生死恶战,也可能”
也可能怎么样,她没有说出来。
马鹏等也未追问。
王杰突然转过头,望陈振东等,说道:“姓陈的,这地方很荒凉,厢房还有棺材,咱们可以作个了断。”
陈振东呵呵一笑,道:“了断!了断什么?咱们无怨无仇啊。”
柳媚道:“那位云在天云大侠,是不是追杀你们的人?”
陈振东道:“不是,不是。”
柳媚道:“看来,追杀你们的人,大概是不会来了。”
陈振东道:“怎么不来,大概是看到我们和四位交上了朋友,所以,他们不敢来了。”
柳媚笑一笑道:“说的有理啊,郎四娘,你出来。”
郎四娘嗯了一声道:“柳大妹子,你找我干什么?”
柳媚道:“咱们一见如故,要好好的亲热一番才行。”
郎四娘道:“这么说来,柳大妹子和我是一见如故了。”
柳媚道:“这就是不是冤家不碰头啊!”郎四娘脸上带看一种笑容,那是勉强装出来的笑容,看上去,笑的比哭还难看。
但她还是缓步行了出来。
柳媚叫道:“你们走远一点,我这位郎大姊,可是一个用毒的高手。”
口中说话,右手一扬“弹指飞毒”突然出手。
就在柳媚扬手的同时,郎四娘的右手,也抬了起来。
一道寒光,直飞过来。
但柳媚抢先了一步。
郎四娘身子一颤,停了脚步。
柳媚却一闪身避开了袭来的寒芒。
郎四娘道:“柳大妹子,这是什旗意思?”
柳媚道:“以牙还牙。”
郎四娘道:“你先出手。”
柳媚道:“咱们同时出手,只不过,小妹快了一点点而已。”
如综论功力技艺的平衡,四大凶煞算不得顶尖高手,但马鹏的“穿心一刀”高空的“空手取物”柳媚的“弹指飞毒”王杰的“暗器手法”却是登峰造极的奇学。
他们各具技艺的一点,绝非江湖上一般高手能及。
四大凶煞中除了高空之外,每人都杀了不少人。
那一种磨练出来的机警和速度,又非一般人能及万一了。
郎四娘道:“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要伤害我么?”
柳媚道:“云在天没有杀了我们,五位也该出手了,咱们这叫做先下手为强。”
马鹏道:“陈振东,该咱们两个了,你也出来吧!最好你先拔出兵刃,我出刀很快,但最快的是“穿心一刀”你小心一些。”
陈振东笑一笑。道:“阁下,咱们无怨无仇的,为什么一定要动手拚命。”
马鹏笑道:“陈兄,昨夜豪壮之气,那里去了?”
陈振东道:“拔刀拚命,实非君子行径,马兄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何苦一定要动刀呢?”
马鹏笑一笑,道:“陈兄,不愿和我区区动手,那是觉着在下不够份量了。”
陈振东道:“那倒不是,马兄在江湖上的声誉,谁人不知,兄弟怎能和马兄相比呢?”
马鹏道:“陈兄这么客气,倒叫兄弟有些想不通应该如何了。”
陈振东道:“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不愿和你马兄动手,甘愿忍受一些羞辱,那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马鹏道:“在下脑筋不太灵光,我看要陈兄说个明白才好。”
陈振东笑一笑,道:“看来,马兄对名气十分重视了,那兄弟也只好明明白白说出来了。”
马鹏冷冷的嗯了一声。
陈振东道:“在下自知不是马兄的敌手,不想放手一战,这个总行了吧!”
马鹏脸上杀机闪动,冷冷说道:“如若在下非要你出手呢?”
陈振东笑一笑,道:“如若马兄逼着兄弟,非要出手不可,那在下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马鹏道:“好!你出来呢?还是我过去。”
高空突然接了口,道:“马兄,我看算了。”
马鹏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高空道:“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既然这位陈兄不愿和你动手,又何苦强人所难呢?”
马鹏心知如若不是庄姑娘的授意,高空定有别的作用,哦了一声,道:“那么,高兄的意思呢?”
高空道:“在下的意思,既然是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似乎是不用打了。”
高鹏道:“高兄说的也是,彼此之间,动手相搏,难免有人受伤了。”
高空道:“陈兄,兄弟高空,希望化解去两位这一场纷争。”
大家都在作戏,每个人心中都明白,只是这一场戏要如何演下去,大家都在动心机。选择自己最有力的决定。
陈振东笑一笑道:“好极,好极,高兄出面,那等于是救了兄弟。”
这是由衷之言,他自知很难避开穿心一刀。
四大凶煞本就是反应机警过人的杀手,这些日子中,在庄璇玑指点之下,更是有了很大的进境。
他们出手的霸气,已然震住了陈振东等,再加上郎四娘出手受制,四个人,已明白四大凶煞的利害,暗作衡量,绝非对手之敌。
他们看到了那五个灰衣人之死,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了下去。
四大凶煞的利害,见面尤胜闻名。
高空微微一笑,道:“陈兄,其实,咱们用不看这样做作的。”
陈振东道:“哦!”高空道:“我们早知道你是在追踪我们,大家只不过,都装着不提这件事罢了。”
陈振东笑一笑,道:“高兄,快人快语。”
高空道:“现在,事情既然揭穿了,我想,诸位可以坦然承认了。”
陈振东道:“事实上,我们的追踪方法,别说五位了,就是从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的人,心中也会明白。”
高空点点头,道:“陈兄肯认账,咱们就好谈下去了。”
陈振东道:“在下洗耳恭听。”
高空微微一笑,道:“诸位追踪我们,总该有一个目的吧!”
陈振东道:“咱们只是钉着五位的行动,老实说,咱们心中很明白,凭我们五块料,绝对无法拦住五位。”
高空道:“只是如此么?”
陈振东道:“有一点,和我们的想法不同,我们早就自知非敌,但却末料到五位身手,如此了得。”
高空道:“不用戴高帽子,咱们不吃这个,所以,谈正经事。”
陈振东道:“我们奉命盯着几位,如此而已。”
高空微微一笑,道:“云在天在这里截杀我们,诸位想来是早知道了。”
陈振东道:“不知道,我们只是知道有很多截击诸位的安排,但来的是些什么人,他们用的什么方法,我们事先毫无所知。”
高空道:“很不幸,云在天未能得逞,五位,现在作何打算呢?”
陈振东道:“继续盯紧你们。”
高空笑道:“大家既然都已经揭穿了,陈兄怎知我们还能容忍。”
陈振东叹息一声,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困难,不过,我实在想不出解决办法。”
高空道:“五位奉到的令谕是”
陈振东道:“盯紧各位不放。”
高空道:“事实,贵组合派来监视我们的人,又何至五位,就算五位撤走了,我们仍然在你们监视之下。”
陈振东道:“唉!我们奉到的令谕不同,我们是死盯,只要我们还活着,那就要一定紧紧的盯住五位。”
高空道:“死盯两个字用的很妙,那是说诸位只要还活着,那就是寸步不离我们了。”
陈振东道:“正是如此。”
高空微微一笑道:“那么?现在,诸位作何打算呢?”
陈振东苦笑一下,道:“好像,我现在什么打算都没有用了。”
高空道:“阁下的意思是”
陈振东道:“我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出手,可以杀了我们,但如我们不追踪阁下,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高空点点头道:“陈兄,肯这么坦然说出来,咱们就好谈下去了”
目光一掠郎四娘等,接道:“这四位,是不是都很听阁下的话。”
陈振东道:“他们四位,都是我的好朋友,经历过不少次生死与共的事,但现在,面对生死大事,他们是否还会听我的话,在下心中实无把握。”
这时,郎四娘等四人,齐声说道:“陈老大,你只管作决定,咱们羽个人生死相随。”
陈振东道:“我恨惭愧,两面都是坚石、铁壁,我们却是五个鸡蛋,不论往那一方面碰,却完全没有生望。”
高空笑一笑,道:“陈老大,人生难免一死,至少,要选一件值得去死的事,死的才能心安理得,对么?”
陈振东点点头。
高空道:“我们四个人,被江湖上称作四大凶煞,杀人取酬,恶名在外,但我们现在所作所为,岂又具江湖上一般人所能明白的。”
陈振东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他承认高空的话很对,但却又无法表达称颂之意。
高空道:“陈老大,你看咱们能不能合作?”
陈振东愣了一愣,道:“合作,怎么一个合作法呢?”
高空道:“这细节,就要我们商量了,我们绝对遵重五位,也希望五位诚意和我们谈谈,如是五位不愿合作,咱们绝不勉强,也不会因此出手,但如对我们是处于委蛇,那就别怪我们出手无情,对各位不利了。”
陈振东沉吟了一阵,道:“我想先了解一下内情,才能作个决定?”
高空道:“各位既已暴露了身份,而且,也证明了你们无法杀了我们,余下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陈振东点点头。
高空道:“那就是和我们合作,大家走在一起,不过,这必须有一个条件。”
陈振东道:“什么条件?”
高空道:“证明一下诸位的诚意。”
陈振东道:“这要如何证明呢?”
高空道:“这个,要诸位自己决定了,但一定要显示出诚心诚意。”
陈振东沉吟不语。
高空笑一笑,道:“如若诸位实在有苦衷,现在,诸位可以离开,告诉派你们来的人,要他再换一批人手来。”
陈振东叹息一声,道:“我们确实有很多的痛苦,而且,这件事,关系看我们的生死,在下一个人也作不了主,所以,在下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高空道:“好!诸位请人殿中慢慢商量,柳姑娘,解开郎姑娘的穴道。”
柳媚笑一笑道:“郎大姊,刚刚对不住,你多多包涵。”
拍活了郎四娘的穴道,又给了她一粒丹丸,道:“吞下去,其毒自解。”
一番深长的商谈之后,陈振东缓步行了出来,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高空道:“在下洗耳恭听。”
陈振东道:“咱们决定和诸位同行,不过,我们只有数日可活,只求诸位尽力使我们死的安静一些。”
高空道:“怎么?诸位事先先服了毒药。”
陈振东苦笑一下,道:“他们不会很放心我们,所以,派我们来此之前,我们都被下了蛊毒”庄璇斑愣了一愣,接道:“蛊毒,他们也养蛊么?”
陈振东道:“不错,他们随时掌握看我们的生命。”
庄璇玑道:“你们知道他们下的什么蛊么?”
陈振东道:“不知道,但我们知道蛊毒发作之后,十分痛苦,所以,我们请求,一旦蛊毒发作时,请诸位出手点我们的死穴。”
高空道:“这个,这个”
庄璇玑接道:“这样吧!你们还是按照他们的吩咐行事。”
陈振东道:“我们奉命紧钉诸位,每两天要有一次报告说明你们这两天的作为。”
庄璇玑道:“你们照令行事,跟着我们就是,马鹏,咱们走吧!”
柳媚笑一笑,道:“陈老大,你现在是不是觉着腹内有蛊虫在蠕动。”
陈振东道:“事实上,感觉不到,不过,心理上,总有着很严重的威胁,感觉中,真有蛊虫在腹中蠕动。”
柳媚道:“陈老大,你知道如何才能解去身上的蛊毒?”
陈振东道:“知道,不过,知道了和不知道,没有什么不同?”
柳媚道:“这话怎么说呢?”
陈振东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下蛊的人,才知道解救之法,但他绝对不会帮助我们。”
柳媚道:“哦!”陈振东道:“所以,我们的生死,完全被控制在别人的手中,我们明白随时可以死亡,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柳媚低垂道:“陈老大,你们碰碰运气吧!如若庄姑娘也无法救你们,你们就只好死了。”
郎四娘道:“难道庄姑娘有办法解去蛊毒么?”
柳媚道:“不知道,不过,她不能办好的事,这个世上,能干好的人,就不会太多了。”
郎四娘道:“柳大妹子,实在说,我有些怕死,尤其是不愿死在蛊虫折磨之下。庄姑娘如若真能够救了我们,她会有五个很忠心的部属。”
柳媚道:“也许你还不太明白,像我过去一样,对很多事,都一知半解,庄姑娘使我们了解了生死的意义,所以,我们变的比过去更勇敢,当我们面对着死亡时,我们就想到了死的价值,所以,我们一点也不怕。”
郎四娘道:“哦!有这样的事?”
柳媚道:“对!这些事,我过去也不太懂,只有这种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味道。”
庄璇玑缓步行了过来,道:“陈兄,能不能告诉我,那位下蛊的人,是什么样子?”
陈振东道:“是一个女人。”
庄璇玑道:“苗疆一带,养蛊的人,大都是女子,那位姑娘,长的什么样子?”
陈振东道:“她青纱蒙面,看不出她的形貌年龄。”
庄璇玑道:“活人冢内,罗致了不少武林高手,但我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把苗疆的养蛊人,也罗致手下。”
目光一掠陈振东,接道:“诸位只要有弃暗投明之心,小妹绝对不会勉强诸位什么,在我们还没有办法疗治好诸位身中蛊毒之前,暂时还请维持现状,诸位照常跟他们连络,也确实报告我们的行踪,至少可以先保住诸位的性命,云在天锻羽而去,大约他们不会太过荷责你们了。”
陈振东笑一笑,道:“对!像云在天这样的人,就失败归去了,我们这几块料,又岂是庄姑娘和四大凶煞的敌手。”
庄璇玑道:“你们根本不是来和我们动手的,你们只是来看着我们,对么?”
陈振东道:“对!我们只是来看着你们。”
庄璇玑道:“所以,你们一直和我们保持着良好的相处关系。”
陈振东道:“对极,对极,我们很和气,你们也没有找我们的麻烦,大家相处的很好。”
庄璇玑道:“是啊!我们彼此没有一点争执,只有互相提防着。”
陈振东道:“这就天衣无缝了。”
庄璇城笑一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陈振东道:“诸位先走!我们一直在后盯着几位。”
出了荒寺的大门,柳媚低声说道:“璇玑姑娘,事实上,咱们可以很轻易的杀了他们。”
庄璇玑道:“杀了他们,只不过双手多沾一些血腥,于事何补。”
柳媚道:“他们来一批,咱们杀一批,看看活人冢,究竟能派多少人来。”
庄璇玑道:“那不是办法,咱们杀人愈多,仇人也愈多,活人冢逼的他们无路可走时,他们也只有和咱们拼命一途了,如若咱们收服了他们的心,利用他们,广为宣传,那就不同了,他们会了解活人冢逼得他们无路可走时,他们还有一个去处。”
柳媚道:“哦!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