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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飞叉童维南听完话似乎还不信,摇摇头追着问道:“黔中五鬼武功虽都不错,可是冯震亦非平庸的人,何况三湘镖局中还有不少镖师,难道总镖头被分尸镖局,他们就全然不知吗?”
程九鹏点点头答道:“这正是五鬼可怕的地方,如果以五鬼十五年前的武功而论,冯震虽然不能独胜五鬼,但总可以突围逃走,他们敛迹江湖十四五年后突然出现,这些时间自然是在埋头苦研武功,不过以常情推断,他们如没人指点,进境不会这样神速,其中必另有隐情。据我猜想在这十几年中,五鬼可能另投名师,学成几种特殊的绝技,他们重入江湖时日不久,这样明目张胆的干,必是有恃无恐,说不定背后另有靠山,所以我立时派遣飞马函邀三位兄弟来此,共研对策,以免中五鬼分头施展辣手,个个击破的阴谋。”
程九鹏说完了一段话,童维南不由皱着眉头说道:“如此说来,五鬼重入江湖,已无容置疑,他给你的那封信是否说明了侵袭绿竹堡的时间。”
老堡主摇摇头答道:“这个,信上倒没有说明白,他们只说三个月内必来,究竟那一天没有指定”
程九鹏话未完,夜游神鹰张鸿突然一阵大笑道:“程老哥这一说,黔中五鬼重在江湖出现大概是没错了,他们不是说三月之内定来绿竹堡吗?我们不妨在这里等他三月,他们真要来,以程兄铁砂掌绝技和嫂夫人追命神针,再加童兄的金刀飞叉及愚兄弟两人之力,怕他何来,这次索性就把他们解决在绿竹堡中,免得以后再纠缠不清,难道说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五鬼不成?”
老堡主皱着眉苦笑着答道:“不是我怕五鬼,俗语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五鬼这次露面寻仇,必有完全的计划准备,说不定还另请有能人,我这条风烛残年的老命死之何惜,只恐怕要给绿竹堡带来一场灾难。”
俞剑英入坐后一直插不上嘴,他坐在一旁静听人家谈话,这当儿见程九鹏皱眉苦笑,话中带着几分忧虑,惹的这位俞公子又动了侠肝义胆,他剑眉轩动,星目放光。
吃过酒饭,剑英被程天龙招待住在一所靠近花园的跨院中,三间静室分有内外,打扫的一尘不染。卧室中一色绿色的床单垂帐,布置的朴素雅洁。
他正坐在书桌前面暗想出神,猛然门前人影一闪,进来了俏丫头梅香,她轻着步子走到剑英跟前笑道:“爷,怎么样,我给你布置的房子可以住吧?”
俞公子答道:“我说呢!谁能布置的如此雅洁不俗,原来是你姊姊”
梅香打断了剑英的话笑道:“你是怎么啦,诚心要折煞我吗?你不会叫梅香,再不然叫丫头,叫姊姊等于折磨我,你房里的东西都是小姐的,设计也是她,梅香不过是动动手,我哪有这种精巧心思。小姐的闺房就在你卧室后面花园中,等一会儿大概要请你去坐坐。”
剑英摇头说道:“我是叫姊姊叫惯了,从不会叫人家名字,丫头更是世俗的看法,其实都是人,玲姊姊和你有什么不同呢?叫你几声姊姊又有什么关系。”
梅香做梦也没有想到剑英会说这样话,听得俏丫头感慨万千,她目蕴泪光,强作欢颜笑道:“你也许说的对,不过我总是人家买来的丫头,承你不把我当下人婢女看待,我自是感激异常,小姐待我恩深情重,她也没有把梅香看成一般丫头,如果你们不嫌我寒蠢,梅香愿意服侍你们一辈子。”
梅香看剑英怔神不语,还误认自己伤感落泪,引起他的身世感慨,赶忙用衣袖揩一下眼泪笑道:“你又怎么啦,是不是又想到你飘零身世,说真的,你的出身来历始终不愿正面提及,但小姐和我也看得出你必有隐痛,也许你身负着一段血海深仇。”
俏丫头话到这儿,猛听门外脚步声响,半扇门微动,走进来二少爷程小虎,他见梅香也在人家书室,不由皱下眉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小姐呢?”几句话问的相当尴尬,俞剑英只觉着脸上热辣辣的难受。
俏丫头却眨眨大眼睛笑道:“小姐在花园栖燕楼上,她叫梅香来伺候俞相公。”
俏丫头答的轻松,粉脸毫无惧色,俞公子暗暗纳闷,心里打了几百转,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小姐侍婢,敢对二少爷如此无理。他哪里知道,程小虎暗恋着梅香,份虽主仆,实际上他对她处处低首小心。
梅香说过话,秋波流转,看了看两人,姗姗莲步退出去,程小虎怔着神看她背影消逝,才转身对剑英拱手笑道:“家兄怪小弟迎客不周,设筵东厅酒前陪礼,命小弟亲邀俞兄一往。”
俞剑英笑答道:“我怎么敢当呢?借住打扰已觉不安,贵兄弟如此多礼,真令人感愧的无地自容。”
程小虎再三坚持,俞剑英不便过拒,只好跟着他一块儿来到东厅。
穿过两重厅院,来到一所幽静的跨院之中,翠竹秋菊,绿篁黄花,上首敞厅石阶上站着长袍粉履的程天龙,他一见俞公子,赶忙降阶迎客,双手打躬笑道:“刚才使俞兄久候门外,愚兄弟探抱愧疚,略备水酒聊致歉意。”说着话他让俞公子升阶入厅。
厅中陈设极为富丽,虽没有刚才和老堡主共饮的中厅宽大,正中间一张檀木红漆八仙桌早已摆好酒菜,三人入坐后,程氏兄弟殷殷劝酒,俞公子欲罢不能。
他本来酒量不大,刚才又吃过几杯。这当儿哪还能受得住人家两兄弟联合并攻,不过有顿饭工夫,他已吃个醺醺大醉。醒来时看自己倒卧榻上,靠窗边台桌放着一盏玻璃台灯,光焰很小,室内景物隐约可见概貌。正是白昼来过的卧房,不知什么时候人家已把自己送回卧室,心中暗暗好笑,怎么初次作客,就吃个烂醉如泥。他拥被坐起,尚觉头上有点晕晕糊糊,口亦觉着渴的难受,看窗前台灯旁边放着一把江西瓷壶,另外并放着两个细瓷茶杯,他揭开低垂纱帐,光着袜底儿溜下地,一口气喝了去五杯冷茶,心中方觉好受一点,慢慢踱回榻边,正想揭帐上榻,蓦闻室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啸音,声如鬼哭狼嚎,异常尖锐刺耳。
俞剑英心中一惊,余酒完全惊醒,赶忙登上薄底快靴,就这一瞬工夫,四外啸声彼起,直似夜枭悲鸣,又如伤禽怒啸。
俞公子慌的顾不得去找兵刃,急急穿上衣服,-个箭步窜到窗边,一口气吹熄灯光,右手顺手打开一扇窗子,看外面月黑星疏,景物不辨。他也没暇多作考虑,单掌护面,双足急点,快得像一只掠波海燕,破窗飞入院中,脚落实地绝不停留,跟着又一个纵跃,人已飞上对面屋顶,双脚刚沾瓦面,猛闻一个娇脆的声音问道:“是俞相公吗?”
剑英已听出是俏丫头梅香的声音,立时应道:“我是俞剑英,你是梅香姊姊。”
他话还未完,飒然风响,暗影中跳出来紧身劲装的梅香丫头。
她已脱去满身喷火红装,代替的是一身青色夜行衣。手中倒提一把三尺长剑,俏生生地站立在剑英跟前。
她低声对剑英说道:“堡中来了贼人,而且人数不少,老堡主和两位少爷及姑娘全都出动搜贼。她仍是放心不下你,指令我到此通知你一声,我两次入室,见你好梦正甜,不忍心打扰你,只得在门外替你守卫,来人大慨都非庸凡,闹了快近一个更次,仍未撤走,老堡主、少爷、姑娘一个也未见露面回来,说不定已和贼人照上了面,我本想帮他们搜寻贼人,无奈不放心你,所以没有离开,叫醒你我又不忍心”小妮子不忍心说的很低,可是够甜。
剑英耸耸肩笑道:“那真谢谢你啦,我不会喝酒,可是你们二位少爷盛情难却,说起来真够惭愧,我怎么回卧室,躺床上全不知道。”
就在这当儿,不远之处传来了一声叱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好汉子亮出真相,夜游神鹰张某人敬接你朋友的利害手段。”几句话异常响亮,大概不会在十丈以外。
俏丫头低声对剑英说:“你快回房中找兵刃,我先去查看一下形势。”
她话还未说完,俞剑英已展开“八步赶蟾”上乘轻功,空着手闪电般赶去发声的方向,俏丫头一怔神,剑英人已出去了五六丈远,她赶忙纵身飞跃追过去。
俞公子一连三个起落,人已飞出去十三四丈,穿过了两重庭院,刚刚停住脚步,骤觉身侧暗影中一阵劲风袭来,俞剑英赶忙向旁一闪,左掌顺势反抛打去。来人身法异常快速,剑英掌势发出又猛,暗淡星光捷逾飘风,俞公子目力如电,百忙中看出来人竟是老武师金刀飞叉童维南,他五指并伸,反扣剑英打出右掌,俞公子疾沉右臂口中轻喊一声:“老武师,自己人,我是俞剑英。”
他话出口,老武师亦分辨出不是敌人,立时把打出右手向外一划,脚跟用力拿桩,收住急冲身子应道:“是俞老弟吗?你是不是和贼人照了面。”
剑英看童维南一身黑色夜行劲装,背插单刀,腰中横束一条豹皮带子,分插着八支五寸长短的飞叉,似是早已有了戒备,和自己一身随手抓来的长衫比较起来很不相称,不由红着脸笑道:“晚辈受二位少堡主盛情邀饮,力不胜酒,酣然卧席,夜半酒醒忽闻怪啸,匆忙披衣出室查看,始闻一声喝叱,引晚辈追寻至此,一路行来并未发现贼踪,老前辈可有什么发现吗?”
金刀飞叉童维南点点头答道:“我老头子亦被这夜来怪啸惊醒,循声找到这里,夜暗中似见人影一闪,因而喝问一声。”童维南话到这儿顿住。
可是俞剑英神目如电,夜色中已经看得出老武师微蹙着两条长眉,心知他的话言不由衷,说不定他已和贼人动过了手,人家不愿说,自己也不便再追问,只好笑答道:“怪啸声彼起此和,入堡贼人似乎不少。”
金刀飞叉童维南还未来得及答话,蓦闻距两人三丈左右一座屋顶上传来一声喋喋怪笑,笑的阴森刺耳,梦幕中声如鬼啸。
俞剑英一个翻身倒穿出去,七八尺远近,脚尖刚踏到另一座屋顶瓦面,老武师童维南已跟着发动,右手急探腰间豹皮带子,扬腕打出一支飞叉,夜色中寒光电掣,挟一缕冷风脱手,直向那发笑屋顶上一个蒙面怪人打去。
那幽灵般怪人又一声呵呵大笑,右手一伸,先接住飞叉,然后朗声说道:“雕虫小技,尚图卖弄,焦四太爷今晚上特来替尔等订定忌辰,三日之内血洗绿竹堡,鸡犬不留,老匹夫少安勿躁,就凭际那点微末武技,不是四太爷夸句海口,真动上手,十合内包管你束手就缚。”
来人话锋凌厉,口气狂妄,气得老武师脸上变色长须颤抖,他一个腾身,飞跃上另一重屋面,始开声喝道:“好大的口气,老夫数十年江湖行踪,还没有人敢动我一根毫毛,朋友口出狂言必怀绝技,为何黑纱蒙面,不敢以真像示人”
金刀飞叉童维南话还未住,那屋顶怪人又一声冷笑答道:“姓童的你怎么如此健忘,十五年前你们一群自鸣江湖侠义道上人物,狼狈勾结,火烧焦四太爷等黔中基业,逼得我们兄弟五人避难天涯,也许你们认为今生今世我们兄弟永无复仇之日,需知因果回轮,报应循环,十五年前你们一手玩的马戏,即将在绿竹堡旧事重演,不过我们兄弟素以光明立足江湖,不像你们这般满口假仁假义,实际上满肚皮阴谋诡计而又自称侠义的人物,今夜特来传警绿竹堡,使你们早作准备,三日内我兄弟再入绿竹堡,不分男女剑剑诛绝,焦四爷言尽于此,我要失陪了。”
蓦闻暗影中一声娇叱道:“狗强盗休走,看剑。”随着这一声娇喊,夜色中飞起一道冷锋,森森白光卷舞而至,横刺蒙面人中盘。
剑招出手迅如电闪,哪晓得蒙面人动作更快,全身仰卧向右翻滚,口中断喝一声:“找死,贱婢敢施暗算。”
话出口,人已翻开五尺,猛的挺身疾跃反扑过去,左手猛沉打出内功潜力逼住飞来剑光,右手并食中二指“二龙抢珠”直取发剑少女双目。
发剑的少女,正是俏丫头梅香。她见俞公子赤手空拳扑向发声地方,怕他遇上敌人吃亏,随仗剑紧追下来,俞剑英遇上老武师金刀飞叉童维南,两人一说话,俏了头一时间不好现身,只得暂时隐身暗处偷听两人谈话,这当儿恰赶上黔中五鬼中老四催命鬼焦猛,现身示警,俏丫头怒火万丈,立时娇叱一声跃出,仗剑狠攻焦猛。
催命鬼旋瓦翻滚,闪开剑光反手还招,俏了头想不到人家快得如一阵急风,赶忙收剑向左一闪,娇躯疾转避开来势,右手剑跟着变做“丹凤撩云”斜挑焦猛前胸,催命鬼一声狞笑,猛施十数年苦学绝技,左手“手挥琵琶”荡开长剑,右手五指若钩施展“螳螂功”向梅香抓去。
俏丫头武功已得真传,暗淡星光下见焦猛五指色呈紫黑,异于常人,知他这双手必练有绝毒工夫,如被沾身,不死必伤,赶忙顿足向后疾退。
焦猛阴恻恻一声冷笑,轻喝一声:“你还想走!”立时轻点屋面,如影随形般猛追过去。
俏丫头脚落屋面,焦猛右手已然袭到,这是梅香出世以来第一次碰上高人,一咬牙竟下了宁为玉碎的决心,手中剑“寒花吐蕊”尽全力向焦猛刺去。
催命鬼见梅香情急拼命,淡然一笑,右手招式不变,左手‘画龙点睛’,猛力往梅香剑脊一拨,俏丫头手中一支长剑直荡开去。
两人用力都够快猛,梅香一个娇躯不自主随着荡开长剑向右一转,她原已停身在屋面边缘,再吃焦猛用内家真力荡剑一震,立时身随剑转,虎口发热,下面不自主脚步一移,全身落空,一个娇躯直向房下摔去,可是这样一来也救了俏丫头一条性命,焦猛的右手五指只沾到梅香秀发,把俏丫头包头青帕撕破。
催命鬼焦猛,是黔中五鬼中,手最辣,心最狠的一个,昔年五鬼立寨瑶山时杀人无算,故有催命鬼恶号,他见梅香逃命掌下,哪肯甘心,正想飞身下屋追取梅香性命,蓦见一条人影-掠而过,捷逾飘风,快如电闪,半空中接住了梅香娇躯。这身法快的出奇,不由使催命鬼焦猛一怔,就在他一怔神间,两把飞叉带着破空劲风打到。
催命鬼仰身倒卧,施展出“铁板桥”功夫,两支飞叉掠着前胸打过,跟着扑过来老武师金刀飞叉童维南,掌中刀“金针定海”猛向焦猛仰卧身子点去,催命鬼借势翻滚,让开刀锋,挺身跃起后手中多了一支蛇头亮银软枪,他望着老武师冷笑一声说道:“姓童的,焦四太爷原想让你多活三天,不想你冤魂缠腿,自取死路,说不得焦四爷先成全你了。”
说过话,不待老武师回答,一抖手中蛇头亮锻软枪“乌龙穿塔”猛点前胸。
童维南闪身避枪,掌中刀‘风吹落叶’疾扫下盘,焦猛一声狂笑施出“一鹤冲天”轻功,全身由屋面上飞起一丈三四,身子落下,枪法随变,展开迅捷无比之招数猛向老武师攻去。
一支蛇头亮银软枪,活似搅海金龙,扫、点、扎、缠、打、施的呼呼风声。
童维南昔年合着程九鹏等,荡平五鬼黔中基业。原和焦猛动过手,那时催命鬼曾数度败在老武师的手下,但今夜情形又自不同。焦猛一支软枪招招精奇,着着狠辣,而且劲力奇猛。
不到十合,老武师竟有点手忙脚乱起来,这才真知五鬼重在江湖露脸,已非昔年吴下阿蒙。
焦猛亦看出老武师已感不支,立时把蛇头亮银软枪一紧,化作一团光影紧逼过去,他诚心要把老武师毁在枪下。
童维南又勉力支持了几个回合,头顶上业已见汗,手中一把金背刀亦渐觉沉重起来,焦猛杀机已起,手下绝情,蛇头软枪猛施一招“翻云覆雨”荡开老武师手中金刀,欺身中宫、左掌疾发,平推前胸,口中喝道:“老匹夫还不纳命来。”声出掌到,凌厉劲风已近前胸。
老武师被势逼住,要想躲这一掌已不可能,正想奋起左臂硬接掌风,猛听一声:“老前辈不妨稍息,待晚辈接他几招。”
骤见由老武师身后面伸出一只右手,五指半屈,反扣焦猛左手脉门,催命鬼急切间沉腕撤招,哪知来人手法异常迅速,焦猛应变虽快,但左腕已受来人指尖扫着,不自主踉跄后退数步,再定神看去,老武师童维南前面多出来一个剑眉朗目的清俊少年,穿一件天蓝长衫,空着一双手,气定神闲,微含怒意的眼神逼视着焦猛。
催命鬼受创之后,心知来人决非弱手,但看他年龄不大,而且又是赤手空拳,不由恶念陡起,也不答话,猛可的一抖蛇头亮银软枪“云龙抖甲”直点前胸。
来人正是俞小侠俞剑英,先救了俏丫头梅香,又解了老武师一掌危难,见焦猛软枪点来,诚心卖弄给老武师看,立时吸一口丹田真气,劲贯右臂,气定山岳,不闪不躲,俟焦猛枪尖蛇头点到,猛然微一偏身,枪尖蛇头擦着衣服打过,接着右手疾翻抓住枪身软索,右腿“旋风扫雪”横扫下盘,闪身、抓枪、出腿,几乎是同一动作,只那份快劲儿老武师已看得心折口服。
催命鬼也没有想俞剑英这样迅速,不撤手丢枪,就得中腿受伤,空负一身本领,急切间无法施展,只得松了手中蛇头亮银枪“鹞子钻云”全身拔起一丈多高,半空中身子倒翻,脚落屋面,已站到另一座房上。
俞剑英得理不让人,冷笑一声喝道:“黔中五鬼,不过尔已,好朋友连兵刃都不要了吗?”说着话,抖手掷枪,晃似银蛇飞舞,笔直的向焦猛飞去。
催命鬼赶忙一闪身接住飞来兵刃,狂笑一声答道:“好朋友别离绿竹堡,三日内姓焦的再来领教。”说完话,施展开提纵身法,踏屋面如飞而去。
俞剑英逼退焦猛,回头看老武师童维南站在屋面上发怔,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人竟是身怀绝技的奇人。忆初见面时,酒席上对人冷淡,不由脸上一红,说道:“承蒙俞小侠援手解危,使老朽得免于难,盖代奇才,敛刃藏锋,如非今夜亲见身手,错失交臂,抱憾终生,恨老朽这双老眼昏花”
俞公子不等他说完,接口笑道:“晚辈不过一时侥幸胜敌,老前辈如此过奖,反使我汗颜无地了。”
老武师叹口气道:“江湖上不乏少年英才,但如阁下身手者,实在绝无仅有,老朽半生飘泊,行踪四海,这一次算开了眼界。”说完话,拱手告退。
俞剑英赶忙还礼,目送老武师背影消失后,匆匆赶回自己卧室,这时他已毫无睡意,索性点着灯坐在书桌边呆想。
他想起九华山排云岭等他归去的云姊姊,或许此际也正对灯独坐,情愁万里忽然一扇门呀然轻响,打断了俞公子的默默沉思,灯影下姗姗细步,走过来俏丫头梅香,她秀发散乱着,含羞带媚的走近剑英,躬身万福笑道:“爷,谢你啦,不是你伸手救援,小丫头今夜里定遭毒手,救命恩天高地厚,容梅香一拜叩谢。”说着话她竟盈盈一跪。
这一下可慌坏了俞小侠剑英,赶忙伸手拦着梅香下拜娇躯急道:“你这是干什么?诚心要折煞我吗?”
梅香被剑英一拦,手扶在剑英小臂上,闪动着大眼睛,脉脉含情瞅着他笑说:“救命大恩理应一拜”
俞公子接口答道:“俞剑英武夫草莽,幼长荒山野岭,我不懂人间礼法。”
俏丫头妙目含泪,瞪着俞公子又道:“薄命弱女断肠花,梅香不过是伺候人的丫头婢女,爷,你救梅香一场恩德,只有永埋在肺腑深处了。”
说着话粉面色变,清澈的眼睛里滚下两滴泪水,缓缓的拿开了扶在俞剑英小臂上一只玉手,陡然转身急步退出去。
梅香走的神态异样,又害得俞公子心潮起伏
第二天,俞剑英不过刚刚醒来,少堡主程天龙不知何时已鹄候门外,他似乎有急事要见剑英,但又不便惊扰他甜酣好梦。俞公子慌匆匆披衣下床,开门笑道:“小弟酒后贪睡,致劳兄台大驾鹄候。”
程天龙微笑着点头答道:“俞兄一夜劳禄,为程家安危,不惜竖敌,一大早本不应来惊忧好梦,无奈家父候驾内庭,派小弟请俞兄入内一叙。”说着话深深一揖。
程天龙几句话只听得俞剑英心中一震,口中应道:“既承老堡主赐宠相召,小弟立刻随兄台入内拜谒。”
程天龙立时含笑点头,转身带路。
穿过重重庭院,进入内宅,程天龙把剑英带到一座四合跨院小圆门边停住脚步,他笑对剑英说道:”俞兄稍息,待我通禀家父出迎。”
程天龙话刚落口,圆门内又传出一阵哈哈大笑,老堡主程九鹏亲自迎了出来,他先挥挥手命程天龙退去。
老堡主这才拱拱手笑道:“俞老弟藏锋敛刃,不求炫露,几乎使我错失交臂,令师九华山灵虚道长,飘忽仙踪,盖代奇人,我虽然活了这一把年纪,但始终没机会一叩仙颜,俞老弟出自仙长门下,无怪乎年纪轻轻成就了一身绝技,道长胸罗万有,飘然世外,自难在江湖上轻露仙踪,老朽亦不过闻人传言,谁想我在未入土前竟有缘会到他门下高足。”
说过话他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俞剑英心知玉玲已把自己出身泄露,这情景自是再无法隐瞒,只好长揖笑道:“家师虽然侠名四海,但晚辈因资质愚蠢,致辜负了恩师心血,老前辈是扛南武林道上表率龙头,晚辈得蒙垂青”
老堡主未待剑英话完,抓住他一只手答道:“你这话从哪里听来,为什么不骂我是强盗头子,老朽虽然在绿林道上混了三十多年,但自问未做一件亏心之事,间有不平,必出面干涉,因此真正绿林道上歹恶之辈,反被我开罪了不少,此次黔中五鬼寻仇绿竹堡,即昔年老朽仗义除害一段余波,绿林中人良莠不齐,难怪俞老弟有所歧视了。”
俞剑英说话本意,确未含歧视成份,不想老堡主误解话意,赶忙笑答道:“晚辈言出衷诚,老前辈不要误会才好。”
程九鹏哈哈大笑道:“我老头子形将就木,难道真连好坏话就分不出吗?刚才不过是我感慨之言,俞老弟不必多心。”
说着话,他拉着俞剑英走进了一所清幽的庭院,俞公子打量这一所跨院,四围全用水磨青砖砌成,除进来的那个小圆门外,别无出路,在程宅重重庭院中自成一座独立院落。老堡主带剑英绕着菊盆,走进了一间布设雅洁的客室。
这客室不过两间大小,布设极为简单,迎壁上挂一副松鹤遐龄图,笔工苍劲,异常有力,红漆紫檀木台桌上香烟袅袅,靠台桌边分放着四个锦墩,老堡上让剑英在锦墩上就坐后,笑指着那副松鹤遐龄图道:“这副松鹤遐龄,也是出自一位江湖奇人的手笔,此人姓岳,名凤坤,外形文秀,潇洒不群,文才、武技样样超人,他却能藏锋不露,虚怀若谷,他和俞老弟真可算近代江湖中两颗明珠,可惜他游踪四海,行止不定”说这里叹口气又道:“如果他能在绿竹堡中,则何惧黔中五鬼寻仇?”
俞剑英听完老堡主程九鹏一个劲称赞别人,不由剑眉轩动,俊目放光,半晌才恢复平静笑道:“俞剑英末学后进,何敢当老堡主如此过奖,岳凤坤文武霸才,恨晚辈无机缘一睹风采。”
程九鹏数十年江湖阅历,那还不明白眼前少年人话中含意,他微笑着点头答道:“俞老弟仙侠高足,武功造就自是非凡。昨夜空手夺枪,解救了老朽故友危难,实不瞒老弟你说,昨夜我老头子和浙北双杰张氏昆仲,全都出手,绿竹堡外和五鬼订约,三日后在小孤山交技比武,事关绿竹堡千余人生命安危,老朽不得不舍命一拼。黔中五鬼已今非昔比,不知从哪里各学得出奇本领,来日一战,成败难下,我请老弟到此,即为此事”
程九鹏话未说完,俞剑英抢着接道:“晚辈承老堡主盛情款待,自应竭尽所能略助一臂之力,我想五鬼不过江湖中跳梁小丑,俞剑英还没有把他们看到眼里。”
程九鹏见俞公子豪气凌云,一口把事情揽到身上,心中自是暗暗欢喜,又陪着俞剑英闲谈些江湖奇事,顺便盘诘他的武功文才,灵虚道长为当代武林中第一奇人,他的徒弟自然是不会有错,老堡主问的够多,俞剑英对答如流,有几次程九鹏反几乎弄个无法下台,这就使他不得不佩服玉玲的眼光过人。
可是老堡主心中另有一层隐忧,他对岳凤坤和眼前的少年人实在无法分出轩轾,何况他深知岳凤坤早已倾心了玉玲姑娘,这些事只能放在肚里不能出口,两个人谈一阵,俞剑英告别退去。
第三天夜晚初更刚过,绿竹堡驰出来六匹快马,急风般赶奔小孤山去,马上人五男一女,各穿着疾服劲装,携带兵刃,那女的黑纱遮面,只露出两个圆圆的大眼睛,背上斜背一支三尺二寸的长形古剑,不时回首偷看在她后面跟进的英弟弟,六匹马一阵紧走,赶到小孤山天色还不到二更。
如果说小孤山是山,倒不如说它是个土岭,但却相当的阴森荒凉,岭下杂草丛生,岭上却尖秃秃的一片黄土,江涛怒吼,势若奔雷,越发衬得这地方凄凉阴森。
六个人下了马步上岭脊,仰面望天色月黯星朗,铁砂掌程九鹏回首对老武师金刀飞叉童维南说道:“黔中五鬼阴谋多端,从不守江湖信义,恐他们背信弃约。”
老堡主话刚说完,猛闻不远处传出一阵阴恻恻的冷笑,笑得像荒冢鬼哭,笑声过后,紧接着响起来一声长啸,啸划夜空,尤如枭鸟悲鸣,听得人不自觉寒毛倒竖。
老堡主程九鹏厉声喝道:“程九鹏已如约候教,好朋友还不亮出相来,隐身暗处意图何为”
他喝声未住,五丈外一片暗影处又传出一阵冷笑答道:“老匹夫不要卖狂,今夜中就叫你报应临头,血债血还,十五年前你一把火烧去我兄弟黔中基业,十五年后该还你绿竹堡一片瓦烁焦土,赵大爷不把你弄到家破人亡,誓不放手。”
说完话,接着几声嗖!嗖!连响,暗淡夜色中,晃似投林飞鸟,几阵呼呼风声,在距老堡主六人丈余左右,连排儿拥出五个人来。
中间的人,白面黄须,鹞眼鹰鼻,身材异常高大,一身黑色夜行劲服,肩后斜背着一支奇形兵刃万字梅花夺,正是黔中五鬼之首,白面鬼王赵森,左面是活无常邱太,勾魂手阎保,右面站着催命鬼焦猛,七煞游魂粱胜。
老堡主程九鹏拱拱手对五鬼笑道:“昔年贵兄弟立足江湖,威震江南道上,程某人为友情热,致和贵兄弟翻目成仇,失足成错,演出火烧贵兄弟黔中基业一场风波,事过之后,悔恨已迟,因此洗手退隐绿竹堡不再问江湖是非,贵兄弟寻仇本为理所当然。不过江湖恩怨永无休止,仇杀纠结,血债牵缠,不知道葬送多少武林朋友,贵兄弟如能大量海涵,不记前仇,我老头子愿低头服输,化敌为友,程某人言出肺腑,请贵兄弟三思而行。”
猛听白面鬼王仰面一声狂笑,阴沉沉地答道:“姓程的你说的好轻松,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昔年你率领江南道上一帮自鸣侠义人物,伙同八家镖局镖师,火烧我们黔中基业,迫得我兄弟亡命天涯的时候,你可曾想到江湖恩怨两字,十五年来我兄弟卧薪尝胆,投身岭南勾漏山五阴峰金霞宫中,苦研绝技,也无非为洗雪昔年烧山这仇,我兄弟如不把你绿竹堡烧成焦土,何以有颜面再立足江湖”
老堡主心中一震,想不到五鬼竟投身在江湖传言岭南魔窟金霞宫中,无怪乎各学有一身出奇本领。
浙北双杰中夜游神鹰已忍耐不住厉声接道:“姓赵的你住口,你们五鬼侧身绿林,全不讲武林道义,恶名四播,杀人无算,劫镖灭口,采花伤命,这才引起江南武林同道公愤,合力毁去你们黔中老巢,如不是程老堡主当时一念仁慈,劝各同道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黔中五鬼早已被搜杀刀下,知恩不报,翻脸为仇,你们还算不算人间男子大丈夫?”
白面鬼王赵森一声断喝:“利口匹夫找死!”喝声中首先发动,接着五鬼全都出手,霎时间暗淡星光下寒风骤起,黔中五鬼各舞兵刃向六人猛扑过来。
这情势逼得老堡主只得出手,翻手抽刀,刀化一片寒芒,迎住五鬼之首白面鬼王赵森,浙北双杰分战邱太、阎保,程玉玲接住了催命鬼焦猛,金刀飞叉童维南迎战住七煞游魂梁胜。
这当儿空下了俞小侠剑英,他一时间无法决定先帮那个,只好按剑观战,看这场龙争虎斗。
这荒凉的土岭上剑影刀光,剑走枪飞,十个人捉对儿逐渐战入紧张局面。
英弟弟自然是最关心玉玲姊姊,他看她和焦猛对招狠拼,程姑娘手中剑,光华异常,施展开丈余内冷风侵肌,催命鬼似乎不敢硬接姑娘手中长剑,却把蛇头亮银软枪施个风雨不透。
不过他发招虽猛,收招却快,处处避开和姑娘剑锋接触。
俞剑英看到姑娘剑上宝光四射,上飞下舞,夜色中宛如一道银虹,这分明是干将莫邪之流的千古宝刃,不由心中暗暗惊奇,程家怎么会有这种武林至宝。
他正在怔神沉思,猛闻一言闷哼,俞剑英回头一看,见浙北双杰中戏水燕子张澜已被对方活无常邱太厚背鬼头刀伤了左臂,整个身子全被邱太圈八一片刀光之中,欲退不能,还手无力,情势危险异常。
再看整个交手局面,老武师童维南山成了招架状态,除程玉玲仗宝刃利器,暂时和催命鬼焦猛打个平手外,连老堡主程九鹏也渐居下风。
俞剑英心知此时再不出手,等到全局危殆,难免造成大错,立时拔剑出鞘,一声叱道:
“张老前辈暂请稍息,让晚辈领教一下五鬼手段。”
话未落,人已如风驰电掣,挟一片白光射入战圈。他志在救人,力猛招狠,剑卷风起,势如排山,三尺剑锋硬接架活无常厚背鬼头刀,锋刃交击,飞射出一串火星,邱太骤觉虎口发热,右臂一麻,手中鬼头刀几乎脱手飞去,俞公子救了张澜,剑走中宫,猛刺邱太,活无常吃了苦头,哪还敢硬接硬架。
闪身避剑,刀化“风扫落叶”谁知俞剑英想起了初入绿竹堡酒席上受人冷落神色,强敌当前,正好显出点手段让他知道江湖上天外有天,再者五鬼来自岭南魔窟金霞宫妖道门下,这又勾起俞小侠生身娘溅血开封一段惨痛回忆,对方虽非正凶,但却同出一源,两件事凑一块,憋出剑英怒火。
他剑眉轩动,心存杀机,见邱太刀扫下盘,手法急快,知道不下煞手,一时间决难取胜,心念既决,立展绝学,纵身避刀,展开灵虚上人亲传奇门八卦剑法,吐剑出手,招发“三环夺月。”
邱太只觉对方长剑飞来光耀打闪,剑化万道银蛇,令人头晕目眩,简直是无法下手招架,心知遇上劲敌,不由心慌意乱。
剑英杀机已动,哪还容他逃出手下,招发连珠,密如光幕罩体,蓦闻俞公子一声断喝:
“武林败类,拿命过来。”话随剑出,震飞了邱太手中鬼头刀,跟着右手回圈,长剑变招“分浪斩蚊”只闻一声惨吼未绝,活无常一个尸体被剑光截做两断。
俞公子剑劈邱太,转头看夜游神鹰张鸿又陷危境,他顾不得看张澜伤势,立时转身仗剑奔取勾魂手阎保。
勾魂手和张鸿斗到十几合之后,见张鸿已显不支,正想找机会下毒手击毙对方,猛听邱太一声惨叫,心里一怔,手下略慢,回头看一道白光挟着一团劲风袭来,急忙用手中七节鞭迎着一架。
可是剑英剑招套着无穷变化,见敌人鞭接长剑,立时左肩一甩,沉下丹田气,收住急冲身子,右手剑锋贴鞭柔进,这一招是灵虚上人独创奇招,招名“毒蛇缠腕”专门讲究以巧打力。
阎保见剑锋贴鞭疾沉,心知不丢鞭就得断臂,赶忙撒手沉腕避剑,谁知剑英变招比他更快,猛的长剑疾翻,借势化招“怨魂缠足”阎保再想躲避,哪里还来得及,剑锋过处,两条腿自膝以下全被截断,疼得勾魂手满地翻滚,不住惨叫,他叫的凄厉刺耳,尤如狼嚎。
白面鬼王赵森眼见两个拜弟一死一伤,不由忿怒已极,万字梅花夺一阵紧攻,迫得老堡主程九鹏连连后退,他心存恶念,辣手频施,想先把程九鹏毁在夺下,再给二个拜弟报仇。
无奈程九鹏武功火候都有基础,一时不易得手,白面鬼王此时已存了必毁老堡主的念头,右手夺加紧猛攻,左手暗运功劲,猛的梅花夺荡开程九鹏手中七星刀,猛喝一声,左手施展出十年苦研金刚掌向老堡主劈去。
程九鹏和赵森斗到十几个回合之后,已逐渐感到不支,只觉对方出手迅快,力量又大,而且招术变化莫测,招架不易,立时抱定只求无过,不求有功的主义,七星刀虚封虚架,并不硬接对方兵刃,就这样仍是迭遇险招,有几次几乎伤在梅花夺下。
又勉强支持到廿个回合,头上业已见汗,再加上受赵森一阵猛攻,虽都应付过去,但已弄得手忙脚乱。
这当儿七星刀被赵森封出门户,左手又用重手法金刚掌猛劈前胸,掌急力猛,风已近身,老堡主百忙中松手丢刀,奋起三十年铁砂掌功功,反向赵森小腹打去,存心拼一个同归于尽。
无奈武术一道差之毫厘,错之千里,白面鬼王金霞宫十几年苦研苦学,受魔宫不少高人指导,论武技比老堡主已高出很多,他一见程九鹏不避自己掌力,丢刀运掌反击小腹,立时“拗步转身”闪到老堡主身体左侧,但他这一让招,左手发出金刚掌力随势一偏,也失了准头,疾劲掌风擦着老堡主左肩打过。
程九鹏本快力尽,一掌落空,马步浮动,再受赵森金刚掌风一震,虽未打实,亦觉不支,只觉着全身血气一涌,不自主向后倒去。
赵森见程九鹏被掌风震倒,立时一转右手梅花夺“金针定海”向老堡主身上点去。
眼看程九鹏就要丧命夺下,蓦见一团白光卷着一阵急风破空落下,来人身势急快,恍如流星坠地,剑光吐招“乘风破浪”呼的一片冷芒斜劈赵森右肩,逼得赵森不顾再伤别人,右臂猛力收夺,梅花夺“横架金粱”力封长剑。
俞公子幼年误饮灵鳗血,力大无穷,剑荡梅花夺,一片龙吟虎啸,赵森只觉着右臂一震,梅花夺几乎脱手,才知来人身手的确不凡,无怪两个拜弟伤亡对手剑下。
俞公子一招得手,程九鹏逃命夺下,小侠立时剑奔吼雷,光密如幕,展开九华山苦练绝学奇门八卦剑术,绕身剑光如活蛇飞舞,招中套招,虚实并用,不到五个回合,赵森被圈入一片寒光冷锋之中。
白面鬼王武功比几个拜弟原就高了很多,五鬼投身五阴峰金霞宫学艺时,赵森又被魔宫中三观主阴风道人玄真看上,收他做了弟子,因此赵森武功比四鬼高山数倍以上,以铁砂掌程九鹏那样成名江湖的人物,竟支持不到三十个回合。
不过这当儿他遇上了俞公子,情势又自不同,奇门八卦剑法是灵虚上人独创绝技,冶天下各宗派武技精华于一炉,白面鬼王只觉对方剑招出手变化莫测,正反互用,招套连环,而且内功充沛,力大无穷,刚劲中带着阴柔之力,不要说还手,就是招架已感困难,自己一支梅花夺,本是外门兵刃,专用来克制刀剑一类兵器,此时反被人剑光绝招所制,知道再打下去,难免丧命剑下。
心念一动,逃命之心油然而生。立时口发长啸,啸如伤禽悲鸣,手中梅花夺狠命一荡剑英长剑,企图跳出一片绕身剑影。
哪知俞公子奇门八卦剑法一经施展,尤如附身魔影,剑绕四围,光如打闪,白面鬼王一连三次猛冲,竟逃不出罩身剑光,这才真正知道遇上了武林奇人,想逃命恐比登天还难。
正当赵森心慌意乱之际,蓦的两声怒吼,一支蛇头亮银软枪,一支虎尾三节棍,挟着两团劲风并扑剑英。
来的两人正是催命鬼焦猛和七煞游魂粱胜,他们分斗老武师童维南,和白燕儿程玉玲,程姑娘仗手中宝刃身法灵巧和焦猛打了个半斤八两,老武师童维南和粱胜拼到十四五个回合后已感不支,恰巧这当儿剑英出手,邱太、阎保一死一伤,老武师精神一振,气力倍增,手中金背开山刀也施个呼呼生风,七煞游魂急切间竟无法取胜,再加上阎保伤腿惨号,叫得二鬼心胆皆裂,他们只期望白面鬼王早点收拾了程老堡主,抵住那施剑少年,谁知赵森已被剑英剑光逼得进退不得,这才口发长啸招呼二鬼逃走。
二鬼一闻啸声,各加劲力迫退对手,跳出圈子,再看赵森却被绕身剑光缠住,欲走不能,焦猛、梁胜顾不得救助断腿哀号的勾魂手阎保,双双怒吼齐扑剑英,二鬼一样心意,想先救白面鬼王脱险逃走,尔后再找机会报仇。
焦猛、梁胜棍枪齐到,各奔剑英要害打去,俞小侠冷然一声长笑,长剑疾展,奋起威力独战三鬼,这时童维南、程玉玲、浙北双杰等全都赶到,看小侠剑若舞空长虹,把三鬼全裹入一片银光之中,几个人哪见过这种剑术,不由呆在那儿看剑英以一抵三,忘记了动手帮忙。
其实俞公子长剑展开密如急雨,就是要帮助也感到无从下手,老堡主程九鹏被掌风击中后,血气一涌,翻身栽倒,自料必死无疑,却被剑英救授逃命夺下,这当儿他从昏迷中醒来,右手撑地,双目圆睁,看小侠剑术精奇,力斗三鬼,忘记了左肩伤势。
单说俞公子支剑拼三鬼,转眼斗到了十合以上,俞公子打出怒火,剑闪如电掣风驰,猛地他剑演三绝招“推波逐浪”、“长虹贯日”、“分云取月”一霎时剑摇万点寒星,令人头晕目眩。冷芒过处,催命鬼应声惨叫,血淋淋一颗头飞出去一丈远,剑回招变,又化做“回风枯叶”七煞游魂梁胜匆忙中举棍封剑,俞公子随势沉腕,剑变“金针渡线”梁胜一声惨叫未绝,冷森森剑锋已透胸而过。
白面鬼王见四个拜弟均伤亡小侠剑下,心痛如万箭钻胸,趁剑英刺死梁胜剑未收回之际,猛然狂吼一声,梅花夺狠命向俞公子后背撞去,这一下既狠又快,只惊得程玉玲哭喊出声,她怕英弟弟让人谋算,哪还顾生死危险,莲足一顿,猛扑赵森。
她刚一发动,剑英已腾身而起,夺锋擦双足一招落空,赵森因用力过猛,身子往前一栽,俞剑英身悬半空,施展绝技,打个旋凌空下击,剑生银花,带一缕冷风,赵森只觉着脸上一凉,一只左耳已被剑英削落,俞公子脚落实地,正站在赵森背后,一抬腿把白面鬼王踢出的去八九尺远,这当儿恰好程玉玲人剑齐到,程姑娘惊怒间来得太急,一个收势不住竟直向英弟弟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