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唐探幽录 > 241.除晦与诛邪

241.除晦与诛邪

笔趣阁 www.bqg11.com,最快更新大唐探幽录 !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八月薇妮之六部系列晋江原创网首发,美的人都要正版订阅哦

    阿弦被方才陡然所见的那幕吓得慌了纵身跳到旁边避开她这就是在袁恕己看来她很突兀地闪避的奇异一幕。

    只是还未跑出两步,身体像是被一股寒冷的冰水侵入,透骨的冰冷让她猝不及防,往前扑倒在地。

    等再站起来的时候阿弦已经不是“阿弦”了。

    “她”迈着碎步,来到府衙。

    手轻轻地抵在下颌处,犹疑打量着府衙的门首又左右逡巡扫向守卫。

    守卫们因都认得阿弦是以并未恶声恶气其中一人反而问:“十八子怎么这会儿来了?”

    “她”才仓促而略带羞涩地低头一笑抬腿迈过门槛,往里而去。

    守卫们回头打量了一眼,满面疑惑:“十八子今天怎么有些古怪刚才”

    两人对视顷刻却十分默契地各自移开目光不再深思。

    “阿弦”一路进了内堂小典房中却还有另外一个人。

    且说小典在府衙里又调养了两天本已脱了险境。

    听说已经判决了凶徒小典心中的大石落地,可毕竟小丽花已经不在人世想到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也不复存在又想到先前自己遭遇的那些非人折磨如今心愿已了,万念俱灰,所以精神萎靡,身体状况竟也江河日下。

    故而这两天竟只是强撑着等死,只等处决了罪犯后咽气。那大夫也是无能为力。

    此刻在房中探望小典的正是连翘。

    小典曾跟连翘见过一面,又从别人口中听说连翘在小丽花案中所做,他是个心软且善的好孩子,便对连翘存有一份感激之情,竟不顾身子细弱,挣扎着下地要向她磕个头。

    但他一来病弱,二来腿上的筋腱受损,动作不便,几乎从床上栽下来。

    连翘见他形销骨立,心中酸涩,紧走两步拦住,小典早支撑不住,头晕目眩,只问:“那些人已经死了吗?”

    连翘道:“午时三刻,已经处决了,你听外头还有鼓声呢。”

    小典道:“这样我就放心啦。”

    连翘怎会不解他的心意:“小典,你可不要错想了!”

    小典闭着眼睛,眼中的泪流落不绝:“之前你为我姐姐做的事我也知道了,姐姐,你是个好人,现在再求你一件儿,等我死了,你把我跟姐姐”

    连翘转头将泪挥去,方轻声喝道:“别瞎说!”

    小典道:“我小的时候不懂事,只知道我是有个姐姐的,但问起娘来,她却总不告诉我姐姐在哪里。”他深深呼吸,睁开眼睛,“后来娘去了,我跟随王先生,再后来,进了秦府,才知道姐姐当初为了我们”

    连翘垂首咬紧牙关,小典道:“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姐姐一面,他们告诉我,只要我听话就会让我跟姐姐见面,我是听话,可是熬了那许久,我渐渐知道他们是骗我的”

    秦张那些人因见小典向来温顺听话,对他的看管便松懈了,殊不知小典心里偷偷谋划着逃跑出来找小丽花,那一次连翘在菩萨庙里见到他,就是他才逃了出来。

    后来被捉拿回去,那些人为了惩罚他,又故意告诉他小丽花已经死了。

    小典大哭。

    连翘抱着这少年的身子,明明是才要绽放的年纪,却干瘦的如同一片枯叶。就算连翘阅尽千帆,自诩心硬如铁,这会儿也禁不住同他一起潸然泪下。

    正在此刻,便听得门口有人轻轻唤了声:“小典。”

    两个人转头,却见房门打开,竟是“十八子”徐徐走了进来。

    连翘一眼便看出十八子的举止跟昔日大为不同,且隐约带几分眼熟。

    正疑惑间,她已经走到床前,先是看着连翘,道:“姐姐在我身后苦心做的那些,我都看见了,幸而刺史大人同十八子联手查明真相,给我姐弟讨回公道,也还了姐姐清白,多谢姐姐。”

    连翘双眼慢慢瞪圆,毛骨悚然,松开小典站起身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十八子”:“你、你是小丽花?”

    小丽花不答,转头看向床边的小典。

    小典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小丽花举手,轻轻抚上少年枯瘦的脸:“弟弟,你受苦了。”

    只是一句话,却让小典在瞬间泪如泉涌,极快地模糊了双眼。

    小丽花凝视着眼前少年:“姐姐是个最蠢笨的人,这么多年来都错把豺狼当作好人,才害弟弟吃了那许多苦。”

    小典再也忍不住,哑声叫道:“姐姐!”张手用力将她抱住!

    小丽花微闭双眸,脸颊轻轻地蹭着少年鬓边,发出欣慰的叹息:“这许多年来,姐姐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你一面,就如现在一样抱你,我的好弟弟”

    小典放声大哭。

    连翘几乎站立不住,死死地倚在床柱上,眼睁睁看着这幕,手捏着帕子堵住嘴,眼中同样泪如雨下。

    小丽花缓缓睁开双眼,在小典头上亲了一口:“答应姐姐,你要好好地活着,不管多难都要好好地活着。”

    小典用力抱紧了她,嚎啕大哭:“可是我想跟姐姐在一起。”

    小丽花抚着他的头:“乖孩子,你一直都跟姐姐在一起啊。”她的声音这样温柔,就像是一阵春风,将少年心底的冰冷融化殆尽。

    最终的告别终究来到。

    小典跌跌撞撞下了床,连翘竭力扶住他,小典大叫:“姐姐!”

    小丽花已经走到门口,闻声回首,向着两人歪头一笑。

    此时,在连翘跟小典看来,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十八子,而真真正正是小丽花,那样烂漫耀眼的笑脸,就如同春风中漫山遍野盛放的娇艳丽花。

    有诗云: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且说府衙门口,袁恕己询问十八子如今何在,吴成面露难色,道:“大人,这事实在怪极了,我因见十八子要出门,便要躲了,谁知眼看十八子出来,才走了三两步,忽然瘫软在地上。我正要去扶,那食摊上的老朱头赶来,将十八子搀扶起来”

    据吴成说来,当时阿弦就如同醉酒一样,摇摇晃晃,神志也似有些不清,多亏了老朱头扶着,一径出府衙去了。

    袁恕己听了吴成的诉说,狐疑不解。

    今日袁恕己之所以将安善带回来,一来是为了从他口中打听有关十八子之事,二来,却也正是因为小典的情形很不好,袁恕己看了出来,便想让安善过来,希望能有一二效用。

    谁知竟会又是如此意外的情形。

    正思量间,有人从厅外进门,笑道:“此地的事情已经了结,袁大人,我们也该告退了。”

    说话之人身量长大,身着军服,正是先前左永溟从军屯请来的救兵,豳州兵屯守卫副将雷翔。

    袁恕己忙回身迎着,两人寒暄几句,雷翔忽然道:“另外,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袁兄是否成全。”

    袁恕己道:“自家兄弟,还说什么客套话?如今我在这豳州当差,自要守望相助,这一次若不是雷兄来的及时,也无法惩治本地奸恶。”

    雷翔大笑几声,道:“是这样的,我想向袁兄借一个人。”

    袁恕己意外:“借人?哦是吴成还是老左?”

    雷翔含笑摇头,道:“都不是,是你们本地县衙里一个唤作十八子的。”

    “是小弦”袁恕己越发意外,惊疑问道:“雷兄怎么会想到借他?是为了何事?”

    雷翔乃是军中将领,无缘无故怎么会借一个不相干的小衙差?若说军中有事,也归军中料理,本地文官包括刺史等都是不得插手的,更遑论阿弦这样的小公差了。

    除非

    雷翔叹了声,面露无奈苦色:“的确是有一件棘手的事儿,非此人不可。”

    虽然士兵们来自地北天南,但一旦在军中成婚,便似有了家一样,军屯就如管理有序的城镇。

    但这也需要一个英明能干的统帅才成。幸而苏柄临年逾六十,却是个老当益壮极有经验的将帅,自从他在豳州屯兵,才将豳州原本流寇四窜互相殴斗扰民的场面镇压下去。

    最近却出了一件令苏柄临恼怒的事,他所信任看好的一名年青副将,逃走了。

    袁恕己也有些震惊,“逃兵”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视为奇耻大辱,又因为之前连年征战,许多百姓被急招入伍,不免有些不适,曾发生过大规模逃逸的情形。

    为杜绝这种行为,朝廷对逃兵的惩罚十分严厉,逃走的士兵若被追回,重则斩首,除此之外,连带其家中也要受到连累。

    雷翔道:“何鹿松是苏将军的同乡,且为人机警能为,所以苏将军很是青眼,去年才在苏将军的主持下跟本地一名士绅之女完婚,六天前,他忽然失踪了,人说是逃回了南边的家乡。”

    袁恕己道:“既然有苏将军为靠山,他在军中前途无量,怎会选择逃走自毁前程?”

    雷翔道:“我也是这样想,苏将军因此气得旧伤都犯了,四处找寻都找不到,苏将军虽然不言,但至今未曾发通缉信令,只因一发此令,再也无法挽回了何鹿松真是辜负了将军一番期望啊。”

    袁恕己皱眉:“那你为何要讨十八子?”

    雷翔重重一叹,道:“这话我也只敢跟你说,我总觉着何鹿松不似自己逃走了。”

    袁恕己点头:“若他真得苏将军青眼,便不会是个愚笨不堪的人,只怕另有内情。”

    雷翔愁眉不展:“但军中人人传言他是逃了,苏将军脸上无光,更不肯听底下人劝解至于你这里的十八子,其实我早就听说他的名头,这几日在城内坐镇,明察暗访,也得知了他不少异事。”

    袁恕己不由失笑:“那个小子可是唬了不少人。”

    雷翔试探问道:“这话何意,难道说他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袁恕己想了会儿,含含糊糊回答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小弦子的确有些不为人知的能耐。”

    雷翔精神一振:“这么说,你肯借他给我?”

    袁恕己道:“但凡我能许的,自然不会有半点搪塞,可是他毕竟是县衙的捕快,苏将军知道了是否会怪罪地方插手军务?”

    雷翔道:“所以此事我只以我个人之名来请十八子,但是毕竟他是桐县的人,所以私底下跟袁兄说一声。”

    原来他并不是要大张旗鼓请公差前去,而是以私人名义行事,这样倒也使得。

    袁恕己深思熟虑,笑道:“只是雷兄,我虽不知你都听了些什么离奇传说,但是也提醒一句,倒是不能全然将希望压在他的身上,倘若是帮不上什么,你恼了可怎么说?”

    雷翔一怔,继而也笑说:“我也是因为没了法子,所以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他若真的能找到人,我顿首感激,若是白忙一场,我也谢袁兄成全之意,绝不会为难他。”

    袁恕己方道:“好,雷兄果然是个爽快人。”

    雷翔见他已经答应了,心头松快,道:“我毕竟是军中的人,贸然去寻十八子,怕他不乐意跟从,岂不是又多绕一圈儿?还要拜托袁兄跟他说一声,若是他答应,事不宜迟,今日我便要启程了。”

    袁恕己点了点头,见雷翔起身,也跟着相送。

    雷翔往外要去,忽地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笑道:“袁兄像是很看重十八子?跟他也有些交际渊源?”

    袁恕己咳嗽了声,双腿间隐隐作痛:“没什么。知道有这么个人罢了。”

    高建来到朱家,还隔着一堵墙,就听见里头有人说话。

    是老朱头气哼哼地在抱怨:“你瞧瞧,我就说长安来的都没有好人,你还说跟他井水不搭河水呢,下一刻就差点儿把你害喽,这次若不是我去的及时,看是怎么收场。”

    高建听老朱头语气不对,知道来的不是时候,便有些犹豫不前。

    忽地又听阿弦道:“他是不知道会闹成这样儿,倒也不能全怪他。”

    老朱头毫不退让:“什么不能全怪,但凡是个好人,谁会这样无礼地去掀人家的眼罩子?粗莽的军汉,骄横的世家子,这人是两样儿都占全了!”

    高建这才回味过来,这说的原来正是袁大人,听老朱头满腹怨气说的有趣,便偷偷捂着嘴笑。

    忽地门口影子一晃,探出一个狗头,原来是玄影早听见外头有动静,便出来查看。

    高建忙向它比了个手势,又从兜里掏出些散饼给它吃,玄影见是熟人,就也罢了,只舔嘴吃那饼子。

    高建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便听阿弦有气无力道:“您就别抱怨了,我的头还疼呢。”

    这一句却是比什么都灵,老朱头的语气立刻转成了关慰:“还疼呢?唉,可是造孽是了,之前老参农送的那只人参,我给你拿出来炖了好不好?这人参炖鸡是最补的,我再去陈娘子家里借一只鸡”

    老朱头仿佛嗅到了人参炖鸡的香味,神魂也徜徉在那香浓的希冀里。

    不防阿弦道:“千万别,我消受不了那好东西,且留着罢了。再说,若单为了我再去杀一只鸡,只怕我好的反而更慢了呢。”

    老朱头愕然:“呸!乌鸦嘴,你消受不起,留给谁消受?又有谁能消受?”

    高建正听得可乐,忽地身后马蹄声响,他回头看了眼,不敢怠慢,忙大大地咳嗽了声,与此同时,玄影也叫了起来。

    里面两人早也听见动静,高建才进门,老朱头便迎了上来,见是他,便笑道:“高小子,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高建道:“伯伯,我有正事找阿弦。”

    老朱头问:“什么正事?”

    高建道:“刺史大人有一封要紧书信,要派阿弦送去军屯大营。”

    老朱头惊且意外:“什么?”急得往回看了眼,又道:“这路程可不短,我们弦子身上且不好呢,还是派别人去吧。”

    高建笑道:“伯伯,这个我可不敢做主,刺史大人指明要阿弦送去的”又回手指了指墙外,低声道:“那回军屯的大人们如今还在外头等着呢。”

    老朱头满面诧异,正思忖中,阿弦从内出来,高建又将来意说明,从腰间搭绊里掏出一封信:“刺史大人亲自叫我送来,还说要让你小心留意这差事。”

    阿弦皱眉间,外头传来两声马嘶,又是玄影的叫声。

    老朱头忙走出去把玄影叫出,歪头打量的时候,果然见几个军汉,雄眉怒眼地骑在马上,架势非凡。

    老朱头吓了一跳,忙窜回来紧紧地拉住阿弦:“这差事不能去,我看那几个人不是好的,看这模样,不像是来请人,倒像是来抢人的。”

    高建哑然失笑:“伯伯,您怎么看谁都不像是好人?”

    老朱头眦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高建只得低头,把嘴藏进衣领里,眼睛却逡着阿弦。

    阿弦看看高建,又往外看了眼:“既然是袁大人亲自吩咐的,我还得去一趟。”

    老朱头急得又要说,阿弦在他手腕上一搭:“如果袁大人真想害我,只要他一句话而已,又何必再惊动军屯的人?何况我知道袁大人不是那等恶人,您放心。”

    老朱头满面失望跟无奈:“可是”

    高建看出他的担忧,忙陪笑开解:“其实阿弦去倒也使得,这军屯里的好东西最多,若是那边的大人看阿弦差事办得好,一高兴,赏些什么东西下来,岂不是好?”

    老朱头啐道:“不开眼的小子,赏你什么?几个鸭蛋?”

    高建哈哈笑道:“那也成啊,我正馋着呢!”

    阿弦见已经妥了,便入内更换衣裳。这边高建道:“不瞒您老人家说,其实我也还想跟着去呢,只是刺史大人说只要阿弦一个人,我是想求还求不得呢。”

    高建以为这是美差,故而说了安慰老朱头,谁知老朱头听了这话,脸上越发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