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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现在让林安叙述一下结婚当日的感受的话,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好!困!
说实在,是个人他在被影响睡眠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名叫起床气的东西,所以,当林大小姐被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看着窗外还黑着的天,她感觉自己体内那个名叫起床气的小怪兽就有了复苏的倾向……
“这么早……”林安迷瞪瞪的被人扶起来,“你们要干嘛?”
林安感觉自己被扶到了梳妆台面前,她刚坐下就像没骨头一样,顺势就要倒在那睡个回笼觉,但是有人扶着她的脸,凑近——
“你们……要干嘛?”毫不知情的林安嘟囔的询问.
“嗷————————”
一瞬间瞌睡都跑光的林大小姐捂着脸,愤怒的咆哮:“你!你们要干嘛?!卧槽,疼死劳资了!!”
一旁被吓得手足无措的侍女们,花容失色的跪下,纷纷告饶。
林安最见不得她们这样,在古代几个月都不习惯这跪来跪去,本身的一点起床气见这样又乖乖地休眠去了,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连忙站起来:“别这样,好了好了,你们要干什么就干吧!怕了你们了。”
这时候,苏四娘推门进来,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侍女,端庄的脸上并未有何表情,依旧是四平八稳的行了礼,“二小姐,今日便是大婚,由卑下来照顾小姐。”
林安:“……”不,不要啊!放过我吧!灭绝!让我安安心心上路吧!
苏四娘无视了林安一脸的你快走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您就别操心的渴求表情,摆摆手,让一群还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侍女们起身,在一旁候着。
女官大人拿起放在桌面上开脸用的五色丝线,微微躬身,绛紫色的官袍广袖扫过林安的脸颊,她看着袖间的勾云祥纹,不由得失神——
这,就要结婚了?
脸上的一阵疼痛将正在悲春悯秋的林大小姐从胡思乱想中扯了出来——
林安:“=_=……”师太,你在干嘛?!真尼玛疼啊!!!
苏四娘好似看出了林安内心心中所想,声音低缓的解释:“二小姐,这是开脸,之后还会有人来梳发。”她仔细而缓慢的进行手中动作。
林安忍着痛,呲牙咧嘴的疑问道:“梳发?不是你梳吗?”
苏四娘手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弹动,“卑下久居深宫,无儿无女,并非有福之人,自然不能为小姐梳发。”
林安听了她的话,默默脑补了三十万字的深宫狗血虐恋纯情小说……然后扭头用此生最同情悲悯的眼神去安抚灭绝师太那颗受伤的沧桑心灵。
苏四娘:“……”总感觉手痒。
林安乖乖忍着痛开完了面,门外传来剥啄之声,苏四娘亲自走到门口,垂首行礼:“顾老夫人,安好。”
只见,一位满头银发,和蔼端庄的老妇人走了进来,淡红色的朝服雍容不凡,老人见到林安屈膝行礼,白发间的攒花璎珞,发出珠玉轻响,“正二品辅国大将军顾远山之妻,一品诰命顾罗氏,请皇后娘娘安,娘娘千岁。”
要说林安平日里最怕两种人——老人和孩子。
这两种人都以不可预知的思维和行为可以将林安弄得心惊胆战,惊慌失措。在林大小姐看到那老太向她屈膝的瞬间,简直腿都软了,连忙阻止:“别!别!卧槽……您慢点!”说着就想起身去扶。
苏四娘轻轻地咳了一声,林安动作一僵,又乖乖地坐了回去,端着架子,尴尬地笑道:“不敢不敢,麻烦顾老封君……”
苏女官行完礼,扶着她坐在了林大小姐旁边,林安瞬间僵硬的挺着腰板,坐在那儿活像一尊雕像。
反倒是顾老夫人看着林安有些紧张,和蔼可亲的道:“娘娘不必紧张,苏女官做事很是稳贴妥当,今日大吉,娘娘应当高兴才是。”
苏四娘:“老夫人过奖了。”
林安:“啊,我,我不紧张,第一次嫁人嘛,没经验……哈哈……”
顾老夫人听见林安如此回答,颇为豪放地哈哈大笑,“娘娘失言,当年老身嫁人的时候也是这般紧张……平日里战场杀敌都丝毫不手软。”
林安:“……( ̄△ ̄;)”好像……哪里不对……战场杀敌是什么意思?!
还是苏女官镇得住场,淡定的将一杯温茶奉与顾老夫人,“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抗击外族,驰马关外,真真的女中豪杰,让人敬佩。”
顾老夫人和颜悦色的接过茶盏,依旧锐利的双眼透出一点怀念神色,“苏女官谬赞,当年老身只是空有一身武艺,先皇后那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才智超群呢,只可惜去的太早……”
看着顾老夫人还想说些什么,苏四娘温和有礼的打断了她之后的话,“老夫人,及时快到了,梳发吧。”
“啊,老身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好了。”顾老夫人反应过来,“今日大吉,不提旧事。”
两人和和美美的商量着怎么样要给出嫁的皇后梳发,在一旁全程围观的伪·路人·林大小姐听的是一头雾水——
喂喂喂,敬业点,好不?这里还有一个等着听八卦的的人呢!喂!
林大小姐将自己愤怒的内心通过眼神传递出去。
然而
被无视了……
这时,苏女官已经和顾老夫人说完话,端来衬着红绸的小案,红绸上整齐地码着一排白玉角梳——
顾老夫人选了一个,走到林安背后,轻轻梳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羊脂白的角梳缓缓滑过半长不长的黑发,带着特有的美感。林安呆呆地看着模糊铜镜中自己那张看了小二十年的糙脸——
这就是嫁人了?
这就是嫁人了!
林安一直粗的能拉大象的迟钝神经,终于被一种对未来迷惘未知的恐惧牵动了。
人类永远最怕的不是世界,怕的是这广阔世界中最未知的一切。
林安从不明不白的穿越到这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历史朝代,一种未知的未来控制着她的步伐,一步步走到现在,如同提线木偶,演一出走在幕前可悲喜剧,这时候就算她将□□五千年倒着背下来,也!没!用!了!
难得奋发的林安暗暗地在心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叛逆种子——
劳资总有一天要自由的飞翔!!!
顾老夫人说完了祝词,苏女官接受了她未完的工作,熟练地将林安的头发挽成发髻,将九凤携珠的朝冠牢牢地束在她的头顶,璀璨的明珠映照在林安的脸颊,无端的让人陌生。
最后李太傅和李嘉和出门相送,自那日午饭之后就没有出现的李夫人则是有点迷茫无措的站一旁,看见林安向她走来,眼角的鱼尾纹有深刻了几分,“嘉琳,这是要干嘛?”说着,她拿出了个锦囊放到林安手中,“这是娘给你绣的平安符,喜不喜欢?”
“喜欢……”林安下意识的捏紧了那个绣着碧叶荷花的锦囊,金色绣线的“平安无忧”被捏的有些扭曲,她吸了吸鼻子,轻松地回答:“真好看,我一定收好。”然后交到你女儿手里……
林安被众人拥簇着走向玉辇,李嘉和将她抱上轿辇,低声嘱咐:“万事小心,多谢。”
林安:“……”大哥,以我这智商你感觉我能在宫廷生存游戏里活几天?!活、几、天、
心好累……
林大小姐满目悲凉的看了他一眼,抱着上囚车的英勇赴死心情滚里进去,还没坐稳,一抬头就看见灭绝师太坐在一旁,稳如磐石。
林安:“……”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苏四娘反而淡定的避过了林安那一脸崩溃的表情,“卑下将会护送娘娘进宫。”
多大仇?!林安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转念一想,也对哦,囚车上总要有两个押犯人的警察蜀黍。
林安面无表情的看了警察蜀黍一眼,慢吞吞的爬到最里面坐好,望车顶发呆——
头顶上好沉啊啊啊啊!!!!
听着辇外锣鼓喧天的声响,与外面普天同庆的欢乐气氛不同的是辇内的气氛简直沉闷,林安下意识地颠了颠手中捧着的两个宝瓶,“苏女官……”
一直沉默的苏四娘第一次听见林安用这么平淡冷静的语气说话,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小姐请说。”
“……没什么,你说李夫人的病会好吗?”
“心结未解,良药难医。”
林安听到回答之后,扒拉了怀中一下宝瓶,这时子夜已尽,晨曦透过薄纱的车帘,打在她垂下的睫毛上,毛茸茸的,在眼下露出一点淡淡阴影。
林安之后并未搭话,只是将脑袋靠在窗棂上。
“李小姐——”
林安一听见灭绝师太用这种平铺直叙和自己说话,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活脱脱的重返小学生涯,“苏女官请说。”
“今日小姐就要接受册封,希望万事谨言慎行,卑下就不能常伴左右了。”
林安听得如同小鸡啄米,不能更加赞同,反正就快和您拜拜了,这估计是几个月来听到的最好消息啊哈哈哈,“这几个月劳您费心。”
“不敢,卑下之责。”
气氛再次冷了下来,尴尬的起飞。
说起来,若在平时林安听见灭绝师太和自己说话,心情绝不比上坟好多少,但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中,她可以闲的胸疼的主动撩灭绝的老虎须——
“苏女官,你说元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安清了清嗓子,不安的扭动了一下,“听说本应该她成为皇后的。”
苏四娘挑眉看见坐在那里一身皇后祎衣、头戴凤冠,脸庞还有一点孩子气的年轻女孩,丝毫好不意外的在她眼中看到了忧虑。
已经年近四十的女官大人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一直平淡无波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看的林安又挺了挺腰板,一脸认真——
苏四娘:“卑下是陛下的人。”
林安:“………………”听着怎么怪怪的。
苏四娘:“陛下与李小姐的婚事本是先帝在世时定下的,当时李小姐年虽未足,这事便被拖了下来。”
“直到元氏嫡女执意要嫁给陛下。”女官大人理了理官袍上的淡紫丝绦,依旧端庄清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以元氏家世成为皇后,本不成问题,只是陛下以早有婚约,父命不敢违婉拒元氏……”
“之后,李家就出了掠家之祸,李小姐从此生死不明。”苏女官平静的扔出一个惊天地雷。
被炸得外焦里嫩的林大小姐哆哆嗦嗦的扒着车窗,一副准备时刻跳下去逃走的胆小模样。
苏四娘温柔却强势的将她来拉回来,仔细的整理林安有些散乱的双鬓,“之后,元氏嫁入皇家,陛下又以李小姐生死不明,等其七年为由,封元氏为贵妃。七年之后若寻不回李小姐,陛下应允封元氏为后——”
苏四娘抬起眼,直直的看向林安,眼眸深处流动着暗沉的光,“今年便是第七年。”
苏四娘:“……”
林安:“……现在我去死一死还来得及吗?”
“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啊啊啊啊啊!!”林安满脸绝望,抓狂道:“他怎么不说一辈子呢呢呢!!劳资上辈子是掏了他祖坟还是抢了他媳妇啊这么、这么!”
林安哆嗦着手捂着胸口,像是一口气上不来就能现场给灭绝师太上演心梗——
“我看这车不用拉向皇宫了直接拉向皇陵吧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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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在车上和灭绝师太的“促膝长谈”后,林安整个人都处于灵魂出窍的恍惚状态,连怎么登上祭台,接过宝册和凤印都不知道,最后就是被一帮人“呼啦”的带到一处宫殿,然后那一帮人丢下她又“呼啦”的走了……
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这时的林大小姐才像被惊醒的梦游人一样,猛地清醒过来,略烦躁的撸了把头发,却碰到了头上凤冠,珠玉相击,发出细小的声响,她垂着眼,抿紧嘴角,终于像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般坐到了床上。
林安颇为嘲讽的扯了扯身上厚重礼袍,环顾四周动了动酸痛的脖颈,看着布置的像掉进重庆麻辣火锅的婚房,突然有点饿了。
林安:“……”早上就吃了一块糕点的新娘你伤不起啊。
站起来打算觅点食,一想到某人不在,又想到这几个月要突破天际的下毒记录的林大小姐叹了口气,蔫蔫的掀开了和她一起放在桌上的条案——
烫金的宝册衬着澄黄的万福锦缎,盈润的羊脂白玺在明亮的烛光下散发着温软无暇的柔光,上面一只白玉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撑着下颌的年轻女孩百无聊奈的翻开那个看起来高大上的册子——
“哇——看不懂……”林安翻了白眼,将宝册扔回原地,又随手拿起那个看起来很值钱的玉章。
“啧啧,一定很值钱。”一脸财迷样儿的林小姐眯着眼暂时忘记了闹得正欢的五脏庙,“土豪土豪啊。”
帝后大婚,东唐的都城昭城一直保持着喜庆的气氛,从早到晚。此时已是夜幕四合,皇宫里古老而厚重的青铜钟被人敲响——
帝后大婚,按宫中规矩为迎元后,宫中青铜钟要被敲响九百九十下。
一声声悠远而聩耳的钟声,缓缓扩散,夕阳远去,公告世人。
林安有些好奇的听着蓦然安静下来的外面,正好奇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这时听见一声极为震耳的钟声,她手一抖,下意识的去接,可惜一天没吃饭,战斗力就剩一层皮的战五渣,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林安低头一看——
林安:“?”
林安:“!”
林大小姐就感觉天空飘来五个字……
“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