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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剑鸣现在的身份一般的案子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但是今晚的案子可是非同小可,第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受害人乔森的身份,无论陆剑鸣在办案上面是多么的刚正不阿,但身在官场他不能不考虑这一点,在这个圈子里面混就得清楚什么事情都是可大可小,在这件案子上面,乔森的身份就是大,如果说在乔森被抓这件事情上面乔克强因为顾忌自己的身份还可以保持一丝矜持,那这次换作是谁也不会再矜持了,儿子在警方的羁押期间被杀,恐怕就算是毫无作为的父母都会发飙,更不用说这个可以在滨海翻云覆雨的头号人物了。第二个原因是这件案子牵涉到了辛屹,还牺牲了自己的两名同志,自从上次的何大富案件之后,陆剑鸣对辛屹一直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辛屹是杀害乔森和自己两个同志的凶手,只是因为这件案子又把他牵扯了进来,而且现场又做得这么逼真,肯定是有人想要辛屹死,这些线索也需要从辛屹的身上才能找到答案,况且能轻易将刑警大队的同志一刀毙命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如果这样的凶手不能绳之以法,对整个龙川人民的潜在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但是虽然陆剑鸣不会真的认为辛屹就是杀害乔森的凶手,但是从案发现场收集的证据和辛屹的作案动机来看,辛屹很显然又是这宗案件的最大嫌疑人,所以陆剑鸣也必须将他带回局里接受调查。好在辛屹对陆剑鸣此举也非常理解,根本没有等陆剑鸣开口就主动表示跟他回局里。
从在案发现场开始,辛屹就一直在分析这件案子,等陆剑鸣他们赶到现场之后,他也基本上把整个案子梳理了一遍,虽然不敢确定具体的事发经过,但辛屹觉得应该也就八-九不离十了,所以跟着陆剑鸣一起回到局里之后,辛屹就单独和陆剑鸣一起在一间审讯室里面开始探讨案情,这一探讨就探讨到了第二天天亮,犯罪嫌疑人和公安局长一起探讨案情,这恐怕也是只有辛屹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了,可是谁叫陆剑鸣就相信他的清白和能力呢。大牛只是被问了一些寻常的问题以及事情的经过,警方的人并没有难为他,只是按照他所说的内容作了记录。沈姗姗由于受到了惊吓情绪不大稳定,没有被警方问话,王炜还给她安排了一个条件还算过得去的单间,叫一名女警陪着她休息。
至于乔森和两名同志的死讯,由于事关重大陆剑鸣也不敢隐瞒,天亮之后马上安排人组织材料上报到了省厅,当然,受害人的家里也是必须要通知的一方,具体乔克强的反应是怎样的陆剑鸣并不清楚,因为这些事情还不用他这个局长亲自来做,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怎样破案,怎样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从审讯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剑鸣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站在窗口看着东方那轮冉冉升起的太阳紧锁着眉头,整件案情已经复杂化了,复杂到他根本没有能力掌控的地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辛屹所说的话,虽然无论从个人感情还是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他都宁愿相信辛屹是清白的,但是这一步一旦走错的话他的所有前途就算是毁了,甚至还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牵连,陆剑鸣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由于这次的案子情节极其恶劣,影响相当的严重,省厅立刻抽调人手组成了专案组,专案组在中午时分就已经抵达了龙川,全面接手了这个案子,并且这次的专案组的成员十分的奇特,龙川市公安局的人一个也没有被参与,全是省厅下来的人,对此王炜很有异议,因为按照惯例专案组的成员一般都需要有熟悉案情和地方的当地民警参加,可这次省厅却并没有这样安排,好像这次是连当地的民警都成了被怀疑对象,面对王炜的抗议陆剑鸣很大度地笑了笑,说道:“王炜啊,服从组织的安排,相信专案组一定会有快速侦破此案的能力,况且我们手头的事情也并不轻松啊,龙川的八百万人民还需要咱们的服务呢。”
“我担心的是这帮人根本就会有先入为主的思想,画上圈圈来找证据,到时候不仅会造成冤假错案,还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王炜在陆剑鸣面前根本就不需要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说出来的话也相当的直。
陆剑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王炜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王炜的秉性他相当了解,颇有自己嫉恶如仇的风范,当初自己也正是因为看重了他这一点才在自己离开刑警大队的时候力排众议将这个年纪轻、资历浅的年轻人扶上了刑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事实证明陆剑鸣的眼光没有错,王炜接手刑警大队之后确实也办了几件漂亮的案子。有的人可能天生就对案件有一种敏锐的洞察力,王炜就是属于这样的人,就拿这次的案子来说,虽然案发现场的很多证据都直接指向了辛屹,但王炜就敏锐地觉察出了这件案子也许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所以才会找到陆剑鸣表示他对专案组成员里没有当地民警参加表示抗议,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抗议根本就无济于事。陆剑鸣笑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领导刑警大队这么几年了依旧还是改变不了那种做事一板一眼的态度,这跟自己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了,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几个能保持这种认真劲儿呢,陆剑鸣看过太多那种刚出道像一块棱角方正的板砖,但是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打磨成圆滑的鹅卵石的人了,那种人或许很适合在官场混,但办案显然不行。陆剑鸣笑道:“你小子,难道人家省厅下来的同志办案能力还需要你去怀疑吗?你别管了,好好做你自己分内的事吧。”
“我自己分内的事情我自然会去做的,”王炜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确实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点,说道:“我也不是怀疑省厅下来的同志的办案能力,我这不是被人家抢了案子心里不舒服,而且这件案子还让我的两个兄弟失去了生命,我就不能到领导这里来发发牢骚吗?”
“这件事情我也一样很难过,自己的同志被害谁还能好受呢?可是牢骚你就不要发了,你知道发了也没用,这是省厅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陆剑鸣道。
“我知道,”王炜眼珠转了转问道:“陆局,你怎么看这件案子?难道你也认为是辛屹因为报复杀了姓乔的?”
“哈哈哈……”陆剑鸣笑了起来:“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鬼了啊,居然想从我这儿套话了,既然你这么有兴趣,咱们就当成私聊来讨论一下这件案子,不过这仅仅是私聊的内容,出了我的办公室就被风吹走了,知道了么?这可是犯错误的事情。”说到最后陆剑鸣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放心吧陆局,我的脾气你还能不清楚吗,咱们就当成一例警官学校的教材案例来分析,这也叫边工作边学习边提高嘛,这不是你常常教导我们的吗。”王炜油嘴滑舌地耍了一个花枪。
“你小子越来越有长进啊,都学会拍领导的马屁了,”陆剑鸣也笑了,但随即脸色一整道:“那你说说,这件案子你是怎么看的?”
一谈到案子,王炜的神情也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作为一个合格的执法者,对待哪怕任何一件普通的案件都必须以严肃的态度和理性的逻辑思维来分析,这也是陆剑鸣和王炜工作的重要原则,警方的任何一个细小纰漏都有可能让清白的人蒙冤而让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王炜先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缓缓说道:“咱们不妨用反证法来分析一下辛屹是凶手的可能性,疑点一,如果辛屹是凶手的话,作案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难道他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目睹乔森被杀死来解恨?也许有人会这么认为,但是这样做却显然增加了他作案的风险系数,他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法让沈姗姗看到这个过程,比如录像、比如照片,而完全不必冒这样的风险;疑点二,杀人之后他们为什么不逃跑?根据那个护士的证词,是她首先发现辛屹他们满身是血站在病房门口的,当时夜深人静只有护士一个人,既然他们都能杀了我们两个无辜的同志,又怎么会在乎再杀一个看到真相的小护士?我不相信能够将我们同志一刀毙命的凶手会杀不了一个小护士,就算杀不了还能跑不了么?疑点三,他为什么要将死者的下体砍成一团肉泥?也许有人会说这才是报复杀人的最好证明,但是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乔森因为睾丸受伤已经实施了睾丸摘除手术,这一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如果真的是报复杀人的话,我想凶手应该会很满意这个结果,不仅不会把死者的下体毁坏,反而会让它伴随着死者成为他最后的耻辱;疑点四,辛屹的鞋底上并没有血迹,而我们的两个同志却是死在病房内,这就证明他没有进入病房或者说在鲜血还没有封住门口之前就已经退了出来,他肯定是先杀害了我们的同志才会动手慢慢折磨仇人,但是我们的同志就倒在门口,而且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按照颈部大动脉的流血速度我想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慢慢折磨死者地面就已经被鲜血布满了,他又怎么会鞋底不沾血呢?也许有人会说这些都是他指使那个大个子干的,那个大个子的力气我上次营救沈姗姗的时候见过,两三下就可以把嵌在墙壁里面的防盗铁门拽下来,按照这种力量的话那个大个子加上那把长刀应该一刀就可以把死者的头劈成两半,又怎么会形成那种浅的伤痕,难道他还有心情拿着刀轻轻地砍着玩儿?当然,这案子我们还没有深入研究过,暂时我也只能说出这么几点疑点,你认为呢?陆局。”
“嗯,分析得很合理,也很仔细。”陆剑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