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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屑烧焦散发出来的味道异常难闻,夹杂着细菌的尘埃和浓厚的烟雾,我的鼻间蔓延出一股酸意,掏出一张丝毫没有皱痕的白纸捂在鼻间与嘴唇中,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冷静的看着地上渐渐旺盛的篝火。
纸扎人在篝火里一点点消散,由脚底的纸鞋到鲜嫩红色的衣裳,纷纷被浅红色的火焰包囊着。
如同灶房底的木柴,没有人会为它们感到可怜。
张警官拇指和食指拿着烟头,谈不上严肃,注视着篝火里纸扎人一成不变的笑容,疑问道:“烧这玩意,管用吗?”
我随手把一叠冥钞扔进火堆,使火焰更加旺盛,附身静静看向面前的景慕道:“希望有用吧。”
我不清楚烧那么多冥钞和纸扎人到底有没有意义,只是单纯的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大事。
如果吴晨的事可以解释为出于巧合的话……
那仍在医院抢救的何警官又怎么解释?
我迷信,但并不意味着我相信世界上存在很多巧合,唯一的问题看来,重点在于这间工场。
我把手中最后仅剩的冥钞扔进篝火里,略微有淡黑色痕迹的手套拍拍裤脚上沾到的碎纸屑,站起身沉默的看着篝火渐渐变小。
呛鼻的烟雾通过三楼楼道间损坏的窗户一点一点飘散出去,踩灭最后那丝可怜的火苗,我转过身朝楼梯上去。
陈旧带有裂缝的墙壁给人心底一种压抑的感觉,哪怕是清晨,这里的光线依然很黯淡。
楼道还残留着血迹跟唾沫,如果不是吴晨留下的,就是何警官留下的。
楼梯正上方那扇多了一个小窟窿的木门如同昨夜一样,紧紧闭合,从门底的缝隙中,我和张警官能窥视到一缕微渺的光线,看来里面的房间至少能透光。
“就这间?”张警官把烟头弹出楼道的窗外,疑惑望着那扇普通的木门。
“是的。”我跟随他的步伐走到木门前,门边右侧的小窟窿散发出的光线照映出尘埃颗粒的模样。
张警官拍了拍门两侧,发现起不到任何作用,立刻后退几步,借助冲刺撞向木门。
砰。
手臂与木门相撞响起一阵闷声,不过仍起不到什么效果,木门一如既往的冰冷,丝毫没有因为张警官的举动而多一丝缝隙。
“有点结实。”张警官没有再愚昧的靠蛮力去撞,拿起刚才一名警官递给他的锤子,朝门把手砸去。
他显然不懂得如何开锁,也没时间去找开锁人员,只好借助于外力。
相对木门而言,门把手仿佛脆弱许多,或许是因为铁锤的缘故,仅仅敲一下就脱落了,张警官立刻把锤子敲向安置门把手的那个圆孔。
圆孔的直径比成年人食指小上几分,能容纳铁锤的面积,在张警官相继两锤之后,许多木屑散落在地,一条条发丝般裂缝开始蔓延。
这一举动持续了十几秒,随后我们二人都听见房门里传出一丝金属物脱落的杂声。
张警官看我一眼,不作声,卯足了劲把手臂贴在侧身撞向木门,失去门锁的支撑,木门瞬间被撞开。
……
……
酸臭。
撞开木门后,我第一触觉就是酸和臭。
我们二人尚未来得及打探里面的情况,因为房间内处处布满灰尘,同时散发一股发酵腐败的味道。
透过犹如雾霾般浑厚的尘埃,我依稀察觉到房间内有一扇玻璃窗,不过被两块木头钉死。若想此刻过去把木头卸掉是不太可能,只能敞开门,等灰尘先散褪一部分再做打算。
张警官趁这段空闲点上一根烟,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烟鬼。
见他有意要扔跟香烟给我,我摇摇头示意不必了。
张警官看到我半睁的眸子,知道我十分疲倦,带有歉意的傻笑摸摸额头:“等会检查完这房间,我就送你回家。”
我平静的回视他一眼,半晌点点头,没有多余的体力再说话,身体无劲的依附在墙壁,感受走道间晨风轻轻划过脸颊,有点痒。
两分钟之后,张警官猛地站起来把烟头掐灭,伸长脖子,打量房间内的灰尘散得差不多,拍拍我肩膀道:“可以进去看看了。”
我戴上手套,沉默跟在他身后。
房间不大,四面墙壁呈暗灰色,我想曾经这里被火烧过的可能性较大,偶尔会有一些粉末状的颗粒沿着墙壁脱落。
窗户是在东面的墙壁,旁边是一张放置有棉花被的床铺。
令我感到困惑的是,墙壁内的痕迹明显是火烧,为何床铺上的被单被套没有一丁点烧焦的痕迹?
沿着床铺一侧,是一堆盛装碎石头的木箱,十分沉重,没有规律且杂乱的囤在一起。
木椅,木桌,以及窗户前摆放一个褪色的花瓶,房间大概内容就这样,像是好多年前那种家庭朴素的装饰风格。
张警官从花瓶那一处开始检查,指了指床铺道:“你去检查那边。”
我遵从他的意见,走到床铺附近先摸索一番,确认被单下没有什么可疑物品,才从棉花被开始检查。
被子正面十分整洁,看不到任何痕迹,我无趣的翻开被子反面,紧接着我身体一怔。
被子反面与正面截然不同,反面的被单上有大量的手掌印记,呈暗红色,与之前我在工场西面的玻璃窗户上看到的手掌印吻合。
我咽了一口口水道:“我这里发现可疑的痕迹。”
“我也发现了。”张警官回应一声,从花瓶内部取出来一个半成品的木偶。
我和他对视一眼,不由蹙紧眉头,他把木偶握在手中,朝我的方向走来,愈发出神的看着被单上的手印,拿起来放在鼻间嗅嗅,除了灰尘呛鼻的味道,并没有其余怪异的味道。
我琢磨不定道:“是油漆颜料?”
张警官摇摇头,用指尖触碰那暗红色的印记道:“凝固了,好像是血迹……”
“血迹?”我半信半疑:“有可能吗?”
“不清楚。”张警官把被单的角落检查一遍,除了中间一部分有印记,周围找不到其他痕迹:“待会拿给他们,要等检测报告出来才确认这是不是血迹。”
我揉揉眉头,拿起床铺上的抱枕仔细打量,发现有一个现象与被单一样——正面丝毫没有痕迹,反面留有几滴暗红色水迹。
我把抱枕的反面摊开,看向张警官:“这里也有。”
不同的是,被单的痕迹都呈手掌印,抱枕则相较正常,上面的暗红色痕迹像是水渍,多数呈斑点大小圆形,边缘分别散开,好像是从高处滴落到抱枕上的。
高处?
我微微一怔,不禁抬头望向天花板。
房间内的天花板是由木质材料搭成,传统的木质气味早就没了,只留下一条条女生发丝般细长的裂缝。
为什么要把天花板要用木板搭造?
我制止住疑问,把视线从抱枕的正上方不断往上移动,落在木质的天花板上,尽可能把视线聚集在一端附近。
嗯?什么东西?
似乎顶上两块木板相夹的缝隙中有一片类似布料的物品,我想了想,毫不犹豫站在床铺上。
张警官显然被我的举止吓到了,连忙把棉花被卷起来,疑虑道:“你干什么?”
天花板距离地面有三米高左右,我踩在床铺,再配合自己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已经能稍微看清裂缝中的物品。
好像是一件衣服的一角,上面绣有红绿的线条格子。
等等,该不会是……
我干咳了一声,有灰尘呛到鼻间,精神不知不觉开始好转,随之说道:“张警官,你把搁在角落的木箱堆起来爬上去看看,好像……好像天花板里面藏有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