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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
火机淡银色的壳被翻开，四周黝暗中，一团火焰冒起来，清晰无比映出张警官的五官，甚至连额头上几条细短的皱纹都能瞥见。
火焰使烟草变得通红，渐渐飘出一缕烟雾，张警官合上打火机道：“死人？自杀……还是他杀？”
我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在正常状态：“警方调查案发现场时，怀疑是他杀，但当夜有两名员工仍逗留在工场里，他们声称除了死者之外没有再见到第四个人，所以认为是自杀，具体我知道的并不多。”
张警官略微思索了一下：“尸首附近有留下什么线索吗？”
我把矿泉水瓶内最后剩存的一点水喝完，顺手拧上瓶盖，放在楼梯间，努力回忆起保安大爷的话，平淡道：“有个疑点，他说死者身上有很多伤疤，像是咬伤。不过真正致命是尸体的头颅和身体分开，与其说是分开，不如说是被绳索之类的物品勒断脖颈。”
“勒断脖颈？”张警官再次缩了缩下巴：“如果真是自杀，除非是借助锋锐的外物，否则很难做到使头和身体分开……用绳索的话，不大可能。”
“而且，两名员工怀疑死者临死前有可能遭遇过什么高兴的事。”
“为何这么说？”
“因为事后，两名滞留在工场的员工发现死者头颅上面带笑容。”
“面带笑容？”
我疑惑道：“是的，据说笑得瘆人。”
张警官蹙蹙眉头，反问：“这件事当时如何处理？”
我郁闷摇摇手：“没来得及处理，就在案发后第三天夜晚，有人在工场仓库堆放的纸皮箱里面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不过……这次在尸体旁发现了线索。”
张警官坐直了身体，面向我问：“什么线索？”
我面无表情道：“纸人，一堆纸扎人。”
他沉默了三秒：“你不是说工场的纸扎人已经全部挪走了吗？”
“的确，但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尸首附近。”
其实出不出现都没什么关系了，这件案子毕竟距离有好几年的时间，到现在依然没找出个结果，即使是他杀，凶手也把行凶证据毁灭的一干二净了。
恐怕是再也找不出什么答案，我揉揉太阳穴道：“值得一提是，工场的老板在第二起命案没多久，就跑路了。但终究还是被逮捕，工场自然因此荒废掉。”
张警翘起下唇，略加思考：“那你呢？为何会突然去工场？”
我如实回答：“其实今晚提议去那间工场的人，是程颖。”
他保持沉默，继续喝着咖啡。
我说道：“我不清楚程颖是听谁谈起那间工场，只知道她似乎对那间工场颇感好奇，所以她叫吴晨和她几个朋友想一同去工场里面探个究竟。”
“然而，最终抵达目的地的只有吴晨，她，以及我。程颖叫来的几个朋友都是女生，我们开车到一半，尚未开去山脚那条小道她们就反悔了，说什么也要离开。而我，则是被吴晨拉过去的。”
张警官伸了个懒腰：“在那之后呢？”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尽量把那些紊乱的念头抛之脑后，没有正面回答张警官的问题，朝另外一个方向说道：“之前跟你讲过，工场门外有不少纸屑，且里面十分宽敞，我认真数了数，上面总共有四层楼。”
“每层楼的正中央大厅处都没有天花板，除开顶层外，所以我们只需要一抬头，自然能看到楼上的每一间空荡房间。”
“没发生什么事？”张警官询问。
“前面一个小时没发生什么事。”我缓缓开口：“我们三人用手电筒在周围打转一圈，大部分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很没趣，不过是些生了灰尘的配件和一些杂乱的纸章。”
我回忆之前的景象，感到脑中紊乱愈发强烈，甚至呆滞了几秒，我看了一眼烟盒，犹豫片刻，决定从里面取出一根烟点燃，先让苦涩的烟雾缠绕在我舌尖。
等待几秒后，心绪平静下来，其次说道：“直到后来……发现怪事的是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间。”
张警官点点头不作声。
我开口：“吴晨说，我们后面好像有人在偷偷盯着他。事实上，我们三个人回头观察了十多遍，甚至用手电筒把每个角落都照射过，完全没发现有其他人的足迹。”
“不单单是我们认为吴晨出现了错觉，就连吴晨他自己都认为是错觉，原本我以为这件事很快便能置之脑后，但是……”
我发现自己声音越讲越低沉，不知是天凉的缘故，还是心绪有些紧张：“但是……吴晨他走到楼梯间一半忽然转头，程颖跟在他身旁没察觉到。而我站在他身后，所以他转头时我正好发觉，我还记得当时问过他发生什么事？他摇摇头说不对劲。”
“他怀疑有人跟踪我们，我看出他表情很凝重，不像开玩笑。后来我们没有继续走上去，他吩咐先让我们检查一下楼梯附近有没有人，其实那楼梯空间不大，并排最多容纳两个人，前后是墙壁，藏人的几率不大。”
张警官抬头扭动脖子，问道：“楼道对面呢？”
“楼道对面是三楼，全是空荡荡的房间，大约有二十多间。我们曾检查过，但是手电筒的光线不能照太远，顶多落在每个房间的房门位置。只看出个大概，其间耽搁了十分钟左右，还是没捕捉到任何人影。吴晨顾虑心偏重，但一直搜寻不到可疑的东西，便只好继续朝上面走。”
“其实那段时间，程颖便开始劝我们离开了，毕竟太晚，整个工场格外漆黑，令人心底不好受。何况被吴晨神经兮兮的举动一搅和，不仅是她，我心底也有些顾虑，时不时转身看看身后有没有什么东西，自然赞同程颖的要求，不过吴晨不同意，他坚持要上去。”
“于是两人闹了矛盾，她一直站在楼道不肯走，吴晨一气之下没理会她，独自走上去。我没辙，只好跟在吴晨身后。”
我的语气停顿了一下，踩灭了烟头，说道：“四楼是顶楼，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顶端正面恰好有一间小房间，房间的木门被关得很严实，吴晨推了推，发现门推不开，开始恼火。”
我说道：“然后他开始踢那扇门，门是普通木材做的，竟没有踢开，倒踢烂一个小缺口。于是他好奇弯着身躯把眼睛凑到木门那个缺口上，似乎想看清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原本想询问他看到什么，还没张口，就发现他两腿一软，险些倒下。”
“好在楼梯周围是墙壁，我及时一把扶住了他，没摔倒。奇怪的是他脸很发白，身体每两三秒抖擞一下，我问他是不是磕到哪了，他说没事，只是走路不太稳，我没多注意，只好背着他下楼。程颖身子娇小我不指望她，所以这苦力活只好我胜任。”
“结果走到二楼时，我后背传来一阵抽搐，察觉到吴晨身体出现了状况。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准备把他放下来时，他身体一边抽搐得厉害，一边吩咐我快打1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