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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说得入情入理,不容王怀志去辩驳,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乐隐娘担心王怀志会只身前去搭救赵匡胤,于是急中生智,想出个办法道:“相公和两位当家的不必争执,隐娘到是有个办法,可以即帮组到宋军,又能有效地保护好诸位兄弟的性命。”
王怀志心知乐隐娘绝不会无的放矢,于是问道:“哦!夫人有何良策,但说无妨。”乐隐娘环视厅中众人,冷静地道:“相公首先应该派出一路人,前往汴京求援。然后再派出一路精干的弟兄去太原打探情况,要做到一日一报。接下来再派出一路人马,到江湖上散布消息,纠集武林同道和有志之士,要他们到太岁山聚义,共赴国难。”
奚若临鼓掌道:“也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形成力量,出其不意地救下宋家皇帝。”俞世奇颔首道:“就这么办吧!咱们汉人斗来斗去不打紧,那毕竟是家务事。可一但外族来辱,那便是国家矛盾了,这决不能容许。”李之附和道:“俞大哥说得不错,咱们汉人的江山,还得由咱汉人作主。”
乐隐娘批评道:“你们也无需这般偏拗。这天下毕竟是天下人的天下,可不是某家某人的专利。汉人难道就不可以和契丹人做朋友了吗?只要大家能和平共处,天下何愁不能太平。”
王怀志当即呵斥道:“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咱们做臣民的,便是要替皇上保住江山。你休要再胡言乱语,这可是灭九族的罪。”
“姐姐并没有说错啊!这天下凭什么就是皇帝的专……”奚若临想帮乐隐娘说话,却被俞世奇喝止道:“现在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一切听凭大当家安排。”
奚若临是个倔脾气,闻言立刻拉起乐隐娘使性道:“男人就是不可理喻。姐姐,跟妹子去红叶山,他们爱管谁死活管谁去。反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有笨蛋才愿意干。”
谁知王怀志巴不得如此,于是道:“这样也好。反正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最好少掺和。夫人,我看你就暂且住到红叶山去吧!这样我也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待仗打完了,为夫再来接你不迟。”
乐隐娘的眼泪哗啦一下子夺眶而出,只是紧紧拽着王怀志的袖子哭道:“我不要离开你,不要啊!”王怀志对乐隐娘的哭闹有些生厌,脸色难看地道:“军国大事,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瞎掺和。若是因此贻误了战机,导致皇上有何不测,你我万死难辞其咎。”
“王怀志,你少拿这些大道理来寒碜人,这天下还不都是被你们男人搞乱的。姐姐别理他们,咱们自去红叶山清静快活去。”奚若临扶着乐隐娘,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大厅。
王怀志叹了口气,忙朝众人抱拳道:“拙荆胡闹,让兄弟们见笑了。”李之道:“大当家,女人都是如此,你又何必道歉。快下命令吧!小弟和弟兄们早已经热血沸腾,只等着杀敌报国,建功立业了。”
“好,既然兄弟们抬爱,让王某做了大当家。那从今日起,我所说出的话便是军令,违者将严惩不贷。再者,军队若无严格的纪律,就形不成有效的战斗力。一但开战,是很容易被敌人冲散,无辜送命的。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严格要求部下,做到令行禁止。不知诸位可有难处?”王怀志深知要让这群乌合之众上战场打仗,若连纪律严明都做不到,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是以用犀利的目光一扫厅中众人道。
俞世奇怕弟兄们不服气,于是头一个站起来附和道:“大当家的话,便是我和三当家的意思,谁若是不愿遵循,现在退出行动还来得及,若是到时候才发牢骚坏大事,定斩不赦。”厅中头目见俞世奇把话说明了,那里还敢反对,当即齐声应命。
王怀志见众人诚服,于是安排起工作来。他首先派伍强带人去太原刺探情报,跟着又写了封亲笔信,挑选了一名精干的手下骑上“踏雪”到汴京求援,顺便回家讨些银两充当军资。接着又命李之带人去采购粮草、辎重,以备战事。最后派出百十名弟兄,要他们去山外散布消息,招兵买马。诸事停当,王怀志想想还觉得放心不下,于是又亲自出山去了趟就近的县城,从城中守备处弄了张黄河以北地区的地图。
俞世奇见各人都有事做,唯独让自己留守山寨,便有些坐不住了,于是琢磨着也下山去招些兵马,却叫乐隐娘和奚若临二人拦住。奚若临问明去向,便代替俞世奇下山招兵买马去了。乐隐娘知道王怀志不在山中,于是趁机引俞世奇来偏厅说话。
两人入座停当,俞世奇遂问道:“不知夫人有何吩咐?世奇照办便是。”乐隐娘打趣道:“俞大哥这是哪里话,隐娘能有今天,还得多谢您的成全。既然是自家兄妹,怎么到显得生分起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妹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要大哥帮衬着个。”
俞世奇做人很有分寸,当初抢乐隐娘当媳妇,若果真成了自是另说。但现在毕竟身份不同,自然要讲些礼数。只见他诚恳道:“夫人有事竟管吩咐,只要俞某人做得到的,端午推迟之礼。”
乐隐娘摇首道:“既然兄长如此爽快,那隐娘也就不绕圈子了。”她说着顿了顿道:“我只是有个权宜之计,想请兄长行个方便。您看咱们整个山寨也不算大,若是召来大批兵马,势必周旋不开。更何况新兵老人住在一起,难免会发生冲突,届时可就不好收拾了。我看兄长不如先命人在葫芦谷中伐竹造楼,凡是新来的人,便悉数安排在谷中居住。那里地方宽敞,谷口平坦开阔,人马出入也比较方便不是?”
俞世奇闻言颔首道:“夫人所言极是,世奇这就去安排。”乐隐娘急忙将其叫住,忽然跪下道:“隐娘有一事相求,俞大哥若不答应,小妹便长跪不起。”俞世奇未料到乐隐娘会有这么一手,慌忙将其扶起道:“夫人有事尽管吩咐,行此大礼岂非要折杀世奇。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世奇也不会推诿。”
乐隐娘闻言潸然泪下道:“隐娘知道俞大哥乃真豪杰、大丈夫,定会有求必应。可这种话,却叫我如何开得了口。”俞世奇紧锁眉头,正色道:“夫人但说无妨。”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隐娘无能,跟随相公一年有余,却始终未怀骨血。再者,我家相公背负血海深仇,如今大仇未报,却要上战场杀敌。都说古来征战几人回,怕就怕他此去凶多吉少,落得遗恨终生。何况相公身为长子,肩负兴旺家业的重任,若真是一去不返,岂非对不起列祖列宗?”乐隐娘用秀帕轻拭着眼泪,伤感地说道。
俞世奇听出乐隐娘的弦外之音,遂起身抱拳道:“夫人一片苦心,可昭日月,相信大当家会感受到的。”乐隐娘慌忙道:“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情之所致,身不由己,还请兄长谅解。隐娘会在你们战场杀敌的时候,焚香祷告,向天祈福的。”
“世奇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夫人放心。”俞世奇被乐隐娘对王怀志的深情所感,于是作揖告辞而去。乐隐娘目送俞世奇远去,心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愧疚和不安。她不愿放弃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想尽自己所能,与命运抗争。哪怕是做得有些自私,甚至背负骂名,乐隐娘都不在乎。爱需要付出代价,她明白这个道理。
三天后,去汴京的人回来禀告说,晋王赵光义和大将潘美正带兵在兴王府、韶州一带,与南汉军队激战,根本无暇北顾。大将曹彬也正在与南唐争夺江西,打的难分难解。留守汴京的军队只有区区不足五万,而且没有良将可带领驰援。
“远水救不了近火,等晋王赶来驰援,恐怕皇上早以战败。咱们得尽快组织力量,勤王救驾。”王怀志审时度势,做出了新的安排,令大部分人都出山去招兵买马。并拿出所有的积蓄,叫李之置办粮草。
在这战事万分吃紧,宋军岌岌可危的紧要关头,王怀志简直是食不甘味,夜不下寝。可是一连七日,却不见有几个人来投奔,气得王怀志将俞世奇和李之等大骂一通,还要责罚相关人等。若非大家求情,乐隐娘又不断吹枕边风,还真就罚了一些人。
刺探情报的人不断回来禀报,王怀志得知契丹骑兵已经杀到,赵匡胤被迫放弃围攻太原,回兵退守沁州,筑高城墙坚壁不出,不由担心万分。但最令王怀志担忧的还是今早得到的情报。原来契丹名将耶律休哥得知汴京空虚,便不顾主帅耶律不花的命令,带本部两万铁骑,绕道直扑汴京而去。
如此重要的军情,王怀志岂敢怠慢,立刻命令李之飞扑汴京,通报宰相赵晋,请他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务必重新启用高怀德等老将,守住京城。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还是只有区区不足百人前来投奔,王怀志心情十分低落。俞世奇强忍内疚,偷偷赶到葫芦谷安排事务,打算近日便领兵出征。原来这些日子,早有数千人慕名而来,磨掌擦拳等着杀敌建功。葫芦谷里早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只是大夥碍于俞世奇的命令,都没敢告诉王怀志,所以只有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望着手底下仅有数百人的队伍,王怀志大感失落。乐隐娘心里愧疚,但又不敢如实相告,痛苦难耐时,便到后峰的望月亭里弹琴解愁。王怀志心里苦闷,听到妻子的琴声幽怨,于是也来到望月亭驻足眺望。
乐隐娘见王怀志终日一筹莫展,闷闷不乐,心里不由一酸,便忍不住幽怨道:“相公何苦折磨自己,别人不来投奔,自是害怕流血送命。你若是为此气坏了身子,叫妾身如何是好。”
王怀志长吁了一口气,望着远方兴叹道:“独上高楼望八都,黑云散后月还孤。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乐隐娘心知丈夫是借吕洞宾的绝句,哀叹自己纵有万丈豪情,确是孤掌难鸣。面对天下芸芸众生的漠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乐隐娘轻拨了几下琴弦,悠悠唱道:“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作书与鲂鱮,相教慎出入。”王怀志瞥了妻子一眼,淡淡道:“夫人一介弱质女流,又怎懂男儿之心。你想用古诗劝我莫要出行,但却看不到,也许舍为夫一命,便能挽救千千万万的人。这等家国大义,你们妇道人家是不会明白的。”
望着丈夫魁梧的身躯渐渐远去,乐隐娘只觉得两个人越来越远,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喷薄而出。
如此又过了五日,李之终于回来禀报说,耶律休哥被赵晋和高怀德阻击在黄河北岸,深知无法达到奇袭的效果,已经退兵北返。至此,王怀志才心头稍安。
说来也巧,那江心月、罗什和骆霜华夫妇原本在泰山一带,意外得知王怀志发出英雄贴,号召天下豪杰前来报效国家,于是立刻放弃了追踪熊天霸父子,朝太行山赶来。四人在路上又先后遇到了朱睿,还有从西域赶来找常笑天的邹言,自是合在一处,同往太岁山飞驰来。
原来罗什四人自去追击熊天霸父子后,便与鸠摩净三僧,还有贺重生以及巫承欢等人,一路且斗且走。那熊天霸因为秘笈已到手,不愿与众人纠缠下去,于是带着何志宇在大山中乱窜。一群人便在山中折腾了足足月余,又经过一次次混战,最终还是熊天霸力压群雄,带着负伤的儿子和秘笈远逃。罗什心有不甘,强忍着伤痛穷追不舍,并在途中与鸠摩净三僧厮杀了数次。这一年多以来,四人可谓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