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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流特部落位于寒冰洞里的历代头目墓室,是条曲折蜿蜒的狭长甬道,墓室的入口距离寒冰洞口至少得走上大半天时间,再从墓室入口走到守墓人石碑,约莫还得花上大半时辰,其间虽然没有任何机关夹层,却因为墓室位于寒冰洞深处,亿万年来冰封不化,1般人根本无法深入其境。
每回阿流特部落遭逢大丧,族里所有精壮男丁必须接力换手,1棒接着1棒,在崎岖难行的坚冰甬道里匍匐转进,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将辞世的首领背进墓室,每回总得折损多名族人才能顺利的将头目遗体送到最终的安息位置。
大树公让密鲁带着葫芦梆子躲进寒冰洞历代头目的安息处避难,其实只是洞中诸多通道中,1条通往墓室的途中的1个角落,距离墓室入口甚至还不到十分之1的路程。
葫芦梆子以1个外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让他走入阿流特部落圣地,即便是密鲁的身份,非经部落头目的同意,也不能随意走入墓室。
此外,更重要的还是1般人根本耐不住寒冰洞深处的彻骨奇寒,如果真让密鲁带着葫芦梆子躲进墓室,大概还走不到墓室入口,就得冻死在半道上。
而此刻的小南藏与尤雅,好不容易从充满恶臭的树洞里脱身,迎面而来便是1股彻骨奇寒,衣着单薄的这两个孩子,立刻冻得浑身僵硬,因为树洞的出口正是对接到墓室的最深处。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寒冰洞吗?怎么这么冷?”小南藏虽然曾经多次听说过寒冰洞的酷寒,过去却从未亲身经历,尤其他从小在黑水部落这种终年艳阳高照的地方长大,根本不知道寒冷为何物,更别说是寒冰洞这等至阴之寒。
“或许…或许…是吧。”尽管尤雅曾经跟随族人多次来到寒冰洞,顶多是在洞口附近盘桓,别说是此刻的墓室深处,就连最外头的墓室入口都不曾去过,当然不曾领略里头的澈骨之寒。
“我们…,还是再回到树洞里躲着吧,那里似乎更暖和点。”小南藏此刻清楚感受到尤雅明显的颤抖,因而提议着。
“我不,那里头臭的要死,我宁愿在这里被冻死,也不要在树洞里被臭死。
更何况那树洞与寒冰洞紧密相连,这里的寒气很快便会充满整个树洞,不管待在哪里都是1样。”比起小南藏对尤雅的担心,尤雅更担心小南藏的身体。
“那怎么办?这地方这么冷…。”事实上,小南藏此刻所感觉到的冷,只是相较于他过去的经验,在他受到战枭死前残余内力的加持,以及生命树灌注在他体内的能量,此刻的他,精神活力绝非过去所可比,只是小南藏与尤雅对此完全1无所知。
“我们是不是得…。”尤雅正想要说点什么,齿间却不断地剧烈打颤,根本说不出话。
小南藏见状,于是赶紧将身上唯1的单衣脱了下来,聊胜于无的披在尤雅身上,这是眼下他唯1能做的事。
“多动动,别让身子冷了。这个地方…,怎么什么看不到?”小南藏1边提醒着尤雅,1边4处张望。
小南藏往4周望了几眼,试着寻找附近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尤雅御寒,只不过这地方伸手不见5指,仅能靠冰雪间1点几乎细不可见的微弱光线折射,勉为其难的感受到1点影子。
“我身上带着火折子,你得省着点用,就这麽1个。”尤雅在黑暗中摸着小南藏的手,然后将火折子递到他手上。
小南藏随即将火折子引燃,甬道里立刻迎来1片光亮,却也让他们俩大吃1惊的跳了起来,然后只听到“砰砰”两声,就看见小南藏与尤雅两人抱着脑袋在的上翻滚。
原来此刻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1个脸上长满皱纹的老人,紧闭双眼盘坐在距离自己不到1尺的地方,至于那“砰砰”两声,则是他们俩脑袋撞到上头冰壁的声音。
“这是…,是人还是鬼?”小南藏蜷缩着身子,害怕的问着尤雅。
尤雅虽然是个女孩,胆子却比小南藏要大上许多,除了她1直以来便是大家心目中的掌上明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尤其她从小就认为只要是在阴阳海这片森林底下,别说是1般的凡夫俗子,就算是牛鬼蛇神也欺负不了她。
此刻她跟小南藏1样受到惊吓,是因为那个老人距离自己实在太近,再加上是在由暗转明的过程中突然看见这幅景象,1时间受到剧烈冲击。
等到情绪稍事恢复,尤雅便大胆的起身仔细查看,只见她反复观察那个老人的所有细节,然后放松的吐了口气。
“这应该是距今5百多年前的红木头目,他是我的老祖宗…,这个地方,应该是阿流特部落历代头目的墓室…,原来这地方是长这样的。”尤雅看着那个老人身上的服装与戴在头上、手上的饰品,还有绣在领子上的图案,立刻判断出这是阿流特部落在寒冰洞安息的先人。
“5百年前?怎么…,怎么他整个人就像还活着1样?”小南藏听完尤雅的解释,立刻又仔细看了几眼,却怎么也看不出对方是活在5百年前的人。
“你傻了,这洞里那么冷,他们早被冻得像根冰棍,尸体可历经万年不化,所以你现在看到的红木头目,就是5百多年前他原来的样子。”尤雅1边说着,1边从红木头目的身上将他的上衣给扒了下来,然后披在小南藏身上。
“我不冷,妳还是自己披上吧。”小南藏看着尤雅已经冷到由紫转黑的嘴唇,知道她现在更需要那件衣服。
“既然这里是寒冰洞里的墓室,接下来我们肯定还会遇上不少的…不少的祖先,多的是衣服可穿。”尤雅想到他们这1路走去,会不断扒下许多祖先的衣服穿在身上,不禁觉得好笑,只不过当下实在太冷,就连笑意都给僵在心里。
“既然如此,妳还是先披上吧,我待会再穿。”小南藏对于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心里还是犯着嘀咕,只能多拖延1会便是1会,说不定很快就能离开这片冰天雪地。
“我让你先披上衣服,是不想看着你袒胸露背,你还是赶紧把衣服穿上吧,在这里能穿上红木头目的衣服,他1定会保佑你的安全。”尤雅1心惦着小南藏的身子,根本不理会他的心思,仍是将红木头目的上衣扔了过去。
小南藏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膀子,难为情的笑了笑,只能勉为其难的将红木头目的衣服穿在身上。
“这衣服…,又硬又冷…。”小南藏抱怨着。
“有衣服可穿就已经是3生有幸了,能活着走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尤雅不理会小南藏的抱怨,而是径自起身往墓室的出口前去。
“妳怎么知道现在该往那里走?”小南藏见尤雅毫不犹豫的说走就走,好奇地问着。
“我们现在是在地底下,寒冰洞的洞口却是在地面上,现在自然得往上头走,难道你还想继续往下深挖吗?”尤雅调侃着小南藏。
“妳之前来过这里吗?妳怎么知道这里是在地底下?”小南藏好奇地问着。
“首先,你什么时候见过不长在地下的树根?所有的树洞都是通往地底下去,所以里头才会有千手万足的树根,我们刚刚才从树洞里爬出来,这里不是地底下,还能是哪?
其次,这里如果是阿流特部落历代头目的墓室,那就是位于寒冰洞底下数百尺的洞穴里,这里不但是在地底下,还是在很深的地底下。
最后,红木头目是阿流特部落5百多年前的头目,在他之后,还有2十来个死去的头目,年代越久远的头目,他们的位置就越在底层,所以我们现在的位置肯定是在墓室的最深处,我们现在不往上走,还能往哪走?”尤雅1边说着,1边也不敢停下脚步,她得想办法在体力不支之前带着小南藏离开这里。
“这意思是我们接下来还得遇上2十几个阿流特部落死去的头目?”小南藏想到接下来还得跟那么多尸体擦身而过,心里的寒意更甚墓室里的坚冰。
尤其这甬道低矮狭窄,即便是小南藏与尤雅这样的孩子,多数时候也无法挺直身子走路,甚至还得经常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要是得经由这样的姿势爬过那些先人,小南藏想想都觉得腿软。
“2十多个…,说少了。”尤雅随口1说,仍是手脚并用的继续爬着。
“妳刚刚不是说接下来还得遇上2十几个阿流特部落死去的头目?”小南藏不解的问着。
“死去的部落头目的确是2十来个,但是背着头目的遗体进来,死在半道上的族人可不知道有多少个…。”对阿流特人来说,能背负死去的头目到寒冰洞里安息,那可是无上的荣耀,更别说能与历代头目1样葬身于此,永世守护历代头目。
“这不得几十上百个…?”小南藏吞了口口水,不是滋味的说着。
“你看,右手边脚底下不就是了…。”尤雅随手1指,果然在1个阴暗角落,有个身穿阿流特部落传统服饰的年轻男子就躺在地上。
“我们…,我们还得多久才走得出去?”小南藏1边看着那具尸体,1边提心吊胆的问着。
“不知道,我也不曾来过这里,只管努力地爬吧。对了,你把那个族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我…。”尤雅只顾努力往前爬,差点忘了自己身上只穿了两件单衣。
“让我去…去脱掉他的衣服?”小南藏看着那具已经躺在这里几百年的尸体,心里不停地发毛,因而为难的问着。
“这些人不管是躺在这里还是坐在这里,都是我的族人,他们只会保护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尤雅听出小南藏语气中的恐惧,因此转过身来爬向小南藏身边的尸体,先是对他恭敬的行了1个礼,接着便将他的上衣脱了下来。
“妳的手…。”小南藏在尤雅整理从尸体上脱下来的衣服时,看见她双手十指的红肿,心里感到疑惑,毕竟过去的他从未见过冻伤这1回事,是以不知道此刻的尤雅双手已经严重冻伤。
“我没事!”尤雅倔犟的回答着,随即立刻将双手藏到衣服里取暖。
“妳现在还是很冷吗?”小南藏看着尤雅的人中部位,留下来的鼻涕都已经结冻成冰,因此好奇的问着。
“别问了,我们接着赶路。”尤雅知道所剩的时间不多,尽管自己的手脚始终不断的活动,但是指尖、关节与膝盖却已经愈来愈僵硬麻木,就怕撑不到离开这里的那1刻。
尤其尤雅在卧倒1旁的那具尸体上,发现他在死前已经全身多处冻伤坏死,要知道能被选为头目的送葬者,都是部落里最顶尖的高手,如果连这些人都在这里不支倒地,就更别说眼下才8岁的自己。
“我的手很暖和,妳要不要先握握我的手?”小南藏看着尤雅不断颤抖的双手,因此对她说着。
“不了,赶路要紧。”尽管此刻的小南藏,在战枭与生命树的轮番加持下已然脱胎换骨,但是尤雅仍是打心底以为他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南藏,1心认为如果连自己都扛不住这般酷寒,更别说是瘦小羸弱的他了。
小南藏见尤雅的语气坚定,只当她应无大碍,于是不敢多所言语,只管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就这么不知走了多久,尤雅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小南藏往往1不留神,来不及收住自己脚步,1脑袋便撞上她的后背。
“妳还好吧?怎么越走越慢?”小南藏关心的问候着尤雅。
“你才是越走越慢,我是怕你跟不上,这才放慢脚步。”尤雅逞强的说着。
“要不,我们先休息休息?”小南藏已经明显听出尤雅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吧,你要是累了,我们就先歇歇,但是不能耽搁太久,1旦手脚冷了下来,待会就不好使劲了。”尤雅考量到小南藏可能体力不支,便同意先坐下来歇歇。
趁着歇息的时间,尤雅拉起身上厚重的衣服,并试着用牙齿将衣服撕开,然而这些衣服是用来抵御寒冰洞里的奇寒,都是由上好的毛皮所制,又厚重又结实,尤雅1个人折腾半天,却是丝毫奈何不了它。
“妳这是在做什么?”小南藏看着尤雅忙东忙西,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帮你做个手套!我们在这些冰块上手脚并用,很快就会冻伤,1旦手脚坏死,麻烦可就大了。”尽管尤雅使尽吃奶的力气要将身上的皮毛扯出1道裂口,却是完全徒劳无功。
“让我试试?”小南藏见尤雅反反复复的撕咬半天,于是开口希望帮忙。
“先把你的手让我看看…。”尤雅担心小南藏的手脚是否跟自己1样已经冻伤,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的手脚正渐渐的不听使唤。
尤雅拉过小南藏的手,用火折子在上头照了1照,只见他的双手仍是白里透红,完全没有受冻迹象。
“这火折子是不是快烧到…?”小南藏发现尤雅手中的火折子,都已经快烧到她的手上,但是她看上去却丝毫没有感觉。
“这…。”尤雅这会才发现伙都已经烧到自己手上,怎么自己却浑然不知。
“妳的手…,怎么又红又肿?”小南藏仔细看着即将烧尽的火折子,却发现尤雅已经被冻伤的手。
“是啊…,所以我让你快赶路,再拖下去,接下来冻伤的就是你。”尤雅警告着小南藏。
“冻伤?”小南藏好奇地问着,他这辈子还从没听过冻伤两个字。
“被火给烫着了,那叫烫伤,被冰块给冻着了,那叫冻伤,不管是烫伤或是冻伤,都很厉害的,懂吧。”尤雅解释着。
“被冰块给冻着了…,没关系,反正我们有大树公这个神医在。”对小南藏来说,就连葫芦梆子都对大树公的医术推崇备至,所有人都视他为无所不能,区区的冻伤对他来说当然不在话下。
“别开玩笑,冻伤跟烫伤1样,太过严重都会要了人命。就算能及时救活,说不定也得将鼻子割掉或手指砍掉,才能保住1条命,弃车保帅你听过吧。”尤雅虽是警告着小南藏不可掉以轻心,此时却暗地搓揉着自己的双手,因为她知道此时它们正在失去知觉。
“弃车保帅…,妳是说1个人如果不小心冻伤,就得将鼻子或手指割掉,否则人就会死掉?”小南藏不解的问着尤雅,他搞不清楚为什么光是割掉鼻子或是手指,人就不会死。
“不只是鼻子或手指,1个人不管是哪个部位被冻坏了,那个部位就得割掉,否则坏死的部位就换慢慢扩及全身,最后自然就是死了。”尤雅虽然对冻伤这种事也是1知半解,但是眼下他们俩正受到冻伤的威胁,刚好趁此机会警告小南藏。
“冻伤…,冻伤都是长什么样?”小南藏不解的问着。
“你刚刚没见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吗?他的脸上、手上、脚上便都是冻伤,严重的冻伤会让你的指头由红转黑…。”尤雅继续解释着。
“由红转黑…,妳说的是妳自己的手吗?”小南藏天真的指着尤雅的手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