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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假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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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我倒是要看看,那帮人怎的就定下了是‘畏罪自杀’的!”

    罗纱气到极致,这样同红倚她们说着,带着她们几人准备离开去往叶之南被关押之所一探究竟。

    谁知她刚刚走到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紫环上前打开门,来人却是位故人,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好似是特意来此地寻罗纱的。

    由于要急着去看看叶之南那事的情况,虽然见钱管事有事要对自己说,罗纱也只得让他稍等会儿,告诉他自己有事要去做。见他面容中透着疲惫,罗纱就又吩咐紫艾留下来照料。

    钱管事见她要出去,忙出口挽留,说自己有事要同罗纱商议。

    “……此事十分紧急,还请夫人三思而行。”

    罗纱只想着自己母亲早已去世,如今父亲尸骨未寒,她怎能将父亲的事情置之不理而先顾着其他?

    于是她虽好生地同钱管事说了几句话,却依然想先去叶之南那边看看。

    钱管事看她不容置疑的态度,顿时急了,说道:“夫人!您这样去到那儿,那里全是他的人,万一出了点什么岔子,公子他们该怎么办?”

    看提到穆景安后罗纱终于神色稍缓,钱管事就松了口气,说道:“那边情况如何还不确定,但有一点,如果夫人您当真因了这事儿和那边的人起了争执,那人就刚好有个由头对夫人您做些事情了。”

    罗纱听了后,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可一想到父亲也离开了自己,自己甚至没有好好看他最后一眼,心中大恸,哽咽着说道:“那是我父亲!”

    钱管事听罗纱这样说,知道她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便深深叹息着,也不说话,只背过身去不看罗纱的泪颜。

    过了许久,罗纱终于平静了许多,嘶哑着声音问道:“先生来此所为何事?”

    钱管事这才转过身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他神色肃然,罗纱将丫鬟们遣了出去。

    待红倚她们出了屋子后,钱管事方开口说明了来意。

    他说完后,见罗纱神色不明,又道:“此事是公子安排的,只是先前事情还未紧急到如此地步,故而未曾实施也未曾同夫人明说。如今国公夫人与二夫人已经先行离开,夫人您也尽早动身为好。”

    听说长公主和冯氏已经离开了,罗纱知道此事当真是刻不容缓。

    她细细琢磨着他方才的话,沉吟半晌后,问道:“哥哥也与母亲在一起吗?如今父亲出了事情,哥哥也需得回家……若我们回家一趟再赶过去,不知时间上来得及吗?”

    “我前些日子收到消息,如今穆家已经不再安全,世子让我开始行动。若是夫人此时回去,不啻于将自己置身于刀刃之下,若是哪天那人一个不开心将刀刃往下挪上几分,事情便无法挽回了。”

    罗纱咬着唇想了半晌,终于,微微颔首。

    其实就算他不说,罗纱也知道如果自己落了单,难保会不会遇到些什么事情。可如今叶之南亡故,她若不去那里也不回家的话,等于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让穆家人担忧她、因了她的事情而分心,她也做不到,毕竟穆家现在举步维艰,任何的差池都不允许出现。

    只是,如今老夫人病了,叶之南又去了,叶家那一大家子人该怎么办?

    钱管事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说道:“叶大老爷应当会回去的,夫人不必担忧。”

    听到“叶大老爷”这个词,罗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叶之扬,疑惑道:“大伯?”

    “是。当初他脱离叶家也是为了叶家好。如今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必然会回来陪老夫人的。”

    罗纱想到叶之扬和赵氏会回到叶家,稍稍安了心。

    她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好,我走。只是你们安排的人新近去到叶家,恐怕有许多不方便。好在我们兄妹已经离开府中有段时日了,而且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府里都不会太平静,若他们的行为举止有上一些不同,想来其他人也不会太在意。我再将紫艾紫环留下来分别服侍他们二人,也不至于出很大岔子。”

    “如此甚好。”

    事情已经谈妥,罗纱就唤了四人进来,将钱管事所说之事同他们讲了。

    原来早几年之时,穆景安他们已经意识到总有一天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就提前着手安排退路,当时便从死士中寻了年龄样貌与几人相仿之人,刻意训练着。后来穆景安又加上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却是为罗纱和叶颂青准备的。

    平日里就有人专门训练他们的行为举止,不看样貌,已经能有八九分相似了。

    钱管事精通易容之术,前段时间罗纱她们大婚后他去见穆景安时,穆景安便吩咐他去教习那几人一段时日,让他们学会了怎样装扮出自己所需的样貌,临走前,钱管事又将一段时日内易容所需的材料留给了他们。

    后来穆青涯、罗纱和穆景安、长公主陆续离开国公府后,钱管事就安排人慢慢进入国公府。先是让替代冯氏之人进到府中,而后是装扮成长公主、穆景霖和叶颂青的人。

    替身一到,冯氏便悄悄出发去往北地军营。她身边有钱管事安排的人跟着,帮忙掩去冯氏本身的样貌。

    长公主接了穆景霖和叶颂青后,也转道去往穆青巍那儿——国公府派去接人的马车自出了荣昌府后,里面就已经换了人。

    如今钱管事来,则是专程来安排箐州这边的事情。

    他原本看着罗纱在北地,就想着直接让替代之人回到国公府,再另行通知罗纱暂时不要回来,穆家已经不够安全。

    谁知叶之南出了事,罗纱赶了回来不说,叶颂青也要回来奔丧。如此一来,二人的模仿者便不得不来叶府顶替他们了。

    这是始料未及的。

    其实训练者都是极其认真小心的。当罗纱在国公府的时候,就有训练者专程去国公府伺候茶点,顺便观察过罗纱,那时也有另外一个训练者去到荣昌府,寻机观察了叶颂青几日。

    虽说模仿者技艺学习得不错了,却还没来得及见过本尊,行事间难免会有些疏漏,若是在国公府还好,大多数人就连罗纱都不熟悉,更遑论叶颂青了。

    可如今却是要去到叶府里,直接在亲人面前“上场”……

    所以,罗纱将紫艾紫环留下来,有她们分别在二人身边提点着,就能弥补这些不足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身边伺候保护她的就少了两个。钱管事担忧不够安全,就又派了几人跟在她身边护卫。

    罗纱颔首答应了。

    她明白此时保护好自己的重要性。保护好自己,就等于让穆家少一份担心,这是她应当做的。

    将事情商议完毕,钱管事先出了屋子避开来让罗纱唤了衣裳,又带了个往后跟在罗纱身边的一个侍女给她上妆。

    罗纱闭目感受着脂膏涂在脸上的感觉,忽地想到一事,问道:“六皇子那时易容,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样行事会不会被他发现?”

    她第一次见到六皇子,是在荣昌府的一家银楼内。当时盛家兄妹和罗纱针锋相对,六皇子却是易了容改了样貌隐在青衣人中。

    想到他手下也有人会易容之术,罗纱便有些担忧。

    钱管事听到后,却是面露不屑。

    “那不过是王家一个后辈,稍稍懂得怎么将人的真实样貌掩去罢了,却不会将一人易容成另外一人的样子。他不过是会些皮毛而已,又不知道真正的刘家脂膏的制法,没什么要紧的。”

    罗纱这才松了口气。

    易容之事如果被六皇子的人发现了,当真是麻烦一桩。

    见她提及了六皇子,钱管事顺口说道:“此时六皇子与那位关系极差,那位无暇顾及太多,刚好是离开的最佳时期。”

    听他如此说,再想到前些日子见到六皇子时的情形,罗纱问道:“他们两人是怎的回事?”

    她不相信单凭着透露出去的孙家出事的事情,就能让那父子间产生那样大的嫌隙,又让六皇子性情突变。

    钱管事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问道:“夫人可知为何那人最看重六皇子?”

    罗纱想了想,说道:“应当是他生母早亡、外祖家势微的关系吧。”

    依着那人的脾性,她绝不信他会因了才华性情而特别爱护一个儿子。不然的话,太子就已经极好了,又何苦折腾那许多?

    在那人眼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何来的亲情可言?

    “那夫人可知,六皇子的生母是因了何故去世的吗?”

    这个问题,罗纱倒是真没想过。她也只是听穆景安说起过六皇子的出身罢了。

    如今钱管事提出来,罗纱想到六皇子那天的话,再联系到他和皇帝最近不和的消息,又将钱管事的话琢磨了一遍,心中突然冒出个想法,讶然道:“难道是那人将她……”

    “不错。公子几年前就知道了,只是前些日子刚刚将消息透露出去罢了。加上夫人带去的消息,”钱管事微微笑着,说道:“他们父子两人倒是能折腾一段时日了,刚好给了我们时间,能够暗中行事。”

    两人说话间,妆容已经收拾妥当。

    钱管事说替换罗纱的人就在楼下马车中,问罗纱要不要见她。

    不知为何,罗纱总觉得同一个与自己有些相像的人面对面看着有些难以接受,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时沈秋意上来了。

    她本是同那女孩儿一起在下面等着,顺便提防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事情发生。待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就上来催几人赶紧上路。

    “李姨娘方才被我想法子支开了,不多时就会回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沈秋意对罗纱来说亦师亦友,如今再见到她,罗纱心中蓦地感觉安定温暖了许多。

    但此时不是方便说话的时候,况且沈秋意会陪着她一路北行,两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相谈,故而现在罗纱同她打了个招呼,便又转而叮嘱好紫艾紫环需要注意的事情。

    待到一切妥当了,罗纱转过身,朝了叶府的方向,恭敬磕了头,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