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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昊话音刚落,会场立时便炸了锅。特别是那些年轻人,那些曾经被韩星感动的年轻人,他们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欺骗了、愚弄了,没想到,这个号称七年来节衣缩食、含辛茹苦为妹妹治病的清廉干部,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贪官,居然如此的奢侈。一套衣服就上百万呐,和他比,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乞丐,可当初居然还自作多情地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扔到了舞台上给人家捐款,他们受不了了。
更有人推而广之,无原则地把这种现象扩大化了,上升到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层次,你想啊,一个小小的宣传部长,而且是有着良好的官声的,都如此腐化,那些身居要职、重权在握的人又怎么得了?对贪官的不满在这一瞬间暴发了。
“韩星,你这个骗子!”
“无耻的谎言!”
“贪官下台!”
会场乱成了一锅粥,就连监督委员会的顾厚重副部长一时都没了主意,这可是全国首次地市级领导干部公开竞选啊,而且还现场直播了,想盖都盖不住,一旦造成恶习劣影响,回去可怎么向中央领导交差啊!他不由得暗暗报怨魏昊,这小子也太毒了,真他妈不择手段,这样的干部用了也是个祸害。同时,他也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最重要的伙伴林正祥,意思很明白:怎么办?毕竟,控制住目前的局面才是最重要的。
“静观其变。如果事实真的像魏昊说的那样,无非是又一个贪官又暴露了,这也未尝不是坏事。”老成持重的林正祥稳如泰山。
去你妈的!你们中纪委就巴不得全中国的干部都是贪官,好让你们抓个痛快。顾厚重心里暗骂。历来组织部和纪委是最重要的两个管干部的部门,但有一点截然不同,组织部负责培养干部,是栽花的;纪委负责查处干部,是栽刺的。道不同不相为谋,顾副部长如此骂林正祥,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顾厚重心里并不清楚,其实,林正祥心里有他的小九九。他虽然也为韩星担心,但这种担心是有限的,他相信他。这么多年了,一起经过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还没见过什么事情难倒过韩星,今天,他会阴沟里翻船吗?林正祥还有点阴暗的心理,看看这小子翻船也是件挺开心的事,谁让他这么犟,出出丑也好,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林正祥这样乐观,主要是他心里有数。他了解韩星,虎落平阳也是虎,绝不会学小猫偷腥。何况,那块手表他见过,范志杰从前可没少在他们面前炫耀,谁让人家有个有钱的老婆呢?西装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不就是一套西装嘛,这事好办。至于今天竞选的这个职务,林正祥压根就没看在眼里,不就是个小小的市纪委书记嘛,他要真的想干,换个地方给他安排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他这个中纪委干部室主任也不用混了。
不过,最着急的却是林清雅,她是知道那块手表的来历的。当魏昊提到这事的时候,林清雅心里可谓悲喜交加。她没想到,七年过去了,他还把这块手表戴在手上,这说明,他还记挂着她,心里还有她,之所以逃避她,那是他有苦衷,她一直很理解的。可她没想到,就是这一块小小的手表,居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她的想法和林正祥不同,她不能容忍心爱的人受到一点点误解,经历一点点失败,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也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大不了把那套西装事也背在自己身上好了,又不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林清雅按捺不住要站起来了。
“请肃静,请肃静,大家难道不希望听听当事人是如何解答这个棘手的问题吗?”关键时刻,主持人发挥作用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场上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是啊,刚才听到只不过是魏昊的一面之辞,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证实啊。再说了,即使是真的,也得听听人家的解释啊,就算是解释不通,也不能错过一场贪官理屈词穷的好戏啊。大家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台上的韩星。
和所有的人一样,林清雅也很自然地关注起了台上的韩星,这一看,让她基本打消了站出来为他解释的冲动。台上的韩星,压根没有一点点惊慌失措的样子,依然象刚出场的时候那样,处变不惊,胸有成竹。包括林清雅在内的所有的人,都开始为刚才的冲动后悔了,是啊,主角还没有开腔呢,我们瞎起个什么劲啊。
看看台下安静的场面,也注意到了跃跃欲试的林清雅,韩星知道,是时候说话了:“魏昊先生,您的问题提得很有意思,下面,我会给您,也给会观众和选民一个满意的答复。先说说手表的问题。”韩星边说话,边把不紧不慢地把左手腕上的手表给脱了下来,不慌不忙地说:“魏昊同志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一块瑞士产的名牌手表,魏昊同志说它值十万美金,却让我顿时有了中大奖的感觉,魏昊同志,不要十万美金,您给我一万元人民币,我现在就把他出售给您如何?”
“那我可赚大了,不过,这有受贿的嫌疑,我想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魏昊语带讽刺,他倒要看看,韩星今天将会如何把这出戏演下去,刚进场的时候他就对韩星说过,今天,一定要揭开他的画皮。
场下的观众却都是一头雾水,这是演的哪一出呢?不过,他们知道,韩星还没有把谜底揭开,大家拭目以待。
韩星又说话了:“魏副局长,赚的不是您,是我。我说它是产自瑞士名牌手表并没有错,不过,它并不是您说所的世界名表、限量版的劳力士,而是一块非常普通梅花表,一块仿劳力士的梅花表。这块表由于多年来一直在生产,并没有怎么升值,当时我买的时候商场标价是四千五百元,还可以打个八折,也就是三千六百元,不过,我是在网上订购的,价钱又打了个折扣,是两千八百五十元人民币。您说它价值十万美金,出于善良的愿望,我不愿意相信您是故意诬陷,宁愿相信是您看错了。好了,我们可以谈谈刚才的交易了,如果您愿意以一万元的高价收购它,那我岂不是赚了?而且,君子坦荡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公平交易童叟无欺,我不怕惹上受贿的嫌疑。”韩星开始调侃起来了,还套用刚才魏昊的话。
这怎么可能?魏昊实在是不敢相信。如果真的如韩星所言,那他今天就导演了一出闹剧,一出愚蠢的闹剧,比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愚蠢。
魏昊早料到韩星可能会抵赖,比如把这块表说成是一块假表,对此,他早有对策,可韩星再愚蠢,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一块劳力士说成是梅花啊?可是,事先明明看得很清楚啊,而且还是名表鉴定专家专门想办法接近韩星看的这块表,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他想蒙混过关?魏昊不甘心,向台下某人看了一眼。
一个大腹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郞声说:“各位领导,我是海洲名表行的总经理,国家级名表鉴定师,我可以上台帮候选人鉴定一下吗?”
“可以。”松了一口气的顾厚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总经理慢腾腾地走上了台,把手表拿到手里,左看右看,看完又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地端详了起来,表情,越来越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样子。
台下开始议论给纷。
“这家伙真是敬业啊,看竞选都带着放大镜呢。”
“什么呀,八成是魏昊请来的拖,瞧他看得那么认真,不会把梅花硬捣估成劳力士吧。”
“这也能赖?一个是皇冠图案,一个是梅花图案,我都分得清的,他还看了这么老半天,什么狗屁专家。”
“莫不成真是一块劳力士?名表鉴定专家不会分不清劳力士和梅花吧。”
是啊!如果是梅花,还用看这么久吗?林清雅的心又紧了起来,和他一起担心的,还有顾厚重。
“这的确是一块仿劳力士的梅花。”表行经理失望地说了一声,转身下台了。
妈的,连这点戏都演不好,不是你就下来好了,干嘛赖在台上那么久?你又不是魔术师,能把梅花变成劳力士,瞎子也能看出你是在帮我啦!魏昊心中痛骂。
“咿——”场下嘘声一片,很有特点,郭得纲相声听多了。只是不清楚,他们这是在嘘魏昊还是在嘘那个名表鉴定师。
韩星很有深意地向台下看了一眼,和董小方目光碰撞在了一起,董小方冲他做一个v型的手势,脸上写满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