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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二夫人那里,果然陈姨娘也在。
陈姨娘低眉垂手地站在二夫人下方,柳雁飞进来的时候,她悄悄地抬眼望了过来,又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但很快就把头低了回去。
柳雁飞瞥了她一眼,便就立即向她的嫡母行礼问候了。
二夫人冲着柳雁飞点了点头,问起了昨天的事情。柳雁飞将昨日在父亲那里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便见那一直无甚表情的二夫人说道:“你弟弟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只是……听说那丁家长子被你打得几乎没过气了?”她说着,拿起了桌上摆好的茶水抿了抿。
柳雁飞就知晓这丁家是来告过状的。柳雁飞昨日特地放走了丁广盛的一个家仆,为的就是让他跑回去报信,否则这丁广盛被她打成那个样子,真被吊在房梁上整整一夜,那还不没了命去。柳雁飞可没打算要那家伙的命。柳雁飞笔挺着身子,泰然地看着她的嫡母,说了声:“是。”
二夫人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放,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训导起柳雁飞了:“我说二姑娘啊,虽说你这十年都在边关,一直跟随男人上战场,但是,你可别真把自个儿当成男人了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也是要嫁人的!何况你要嫁的那人还是天之骄子,你今后的身份可是跟之高贵无上!你怎么能将自己弄得像个痞子流氓一样?难道你今后想让天下人取笑不成?”二夫人看着柳雁飞,痛心疾首。
柳雁飞眨了眨眼睛,很快就低下头来,道:“母亲教训的是。”
“我哪有什么资格教训你。”却是二夫人这样说道,“你才一回来就被皇上封了个官,可是从三品的,我的诰命都没有你的品阶高。连老夫人都说了让你免去那晨昏定省的事,毕竟你要去公门上职不是?”二夫人的口吻懒洋洋的,说得好似挺不经意的,但是这说话的内容显而易见的有着浓浓的不悦。
柳雁飞道:“母亲这样说,女儿惶恐。”口气淡定的一如那日在宫中拜见太子妃。
二夫人看起来并不想为难柳雁飞,她只是揉了揉额边,道:“我不过提醒你罢了。今日一大早的,这丁家的就找上门来。不过他们也没什么理就是了,毕竟我们家的荣哥儿先被他们打成了那个样子。可是丁家的虽在我们这讨不到什么便宜,也不意味着你就做对了。你可得记好了,今后做事切勿再如此鲁莽,虽说能和男人一样在外头做官,但毕竟也是女人不是?好歹也要有点女人样,不然,等你嫁了过去,一旦被人嗤笑,岂不是丢尽我们鲁国公府的脸面?”
“女儿记下了。”柳雁飞的口气仍然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但是,绝对不会让人听了就满意到哪里去。
不过,二夫人的主要目的显然不在此,对于柳雁飞的回答她不置可否,没有任何反应,只突然就话锋一转,问道:“昨日陈姨娘去你那院里闹了?”说着冷冰冰的眼神瞥向了陈姨娘,嘴角微微勾起,僵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冷笑。
“姨娘担心三弟过甚,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昨夜就过去问我了,只是情绪较为激动,声音大了点。”柳雁飞道。
“哦?”二夫人掩饰不住的讽笑,“我怎么听闻陈姨娘昨夜大吵大闹,甚至说荣哥儿是她的‘荣儿’了,我怎不知荣哥儿何时有了这个小名?”
柳雁飞便就不言语了。这个时候,狡辩什么的一点意义都没有。而旁边的陈姨娘柔柔弱弱主动地跪了下来,梨花带雨。柳雁飞心中叹气,目光游离到窗外。
窗外一树枯藤,并不好看,但想来冬去春来之时,定会绿意满眼,生机盎然。柳雁飞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株缠树的枯藤,思绪渐渐就飘远,屋里边的一切就好似都与她无关了。
二夫人得意地斥责陈姨娘,陈姨娘低低地抽噎。
二夫人一边斥责,还一边不时地瞄上柳雁飞一两眼,眼中尽显得意。
陈姨娘一边抽噎,也一边偷偷地瞥向柳雁飞,脸带期翼,显然希望柳雁飞为她求情。
柳雁飞一动不动,这屋里让她烦闷,她只一直盯着窗外,就如窗外已经春天,美景如画,让她瞧得流连忘返一样。
二夫人愈发得意。陈姨娘则有点恼羞成怒了,她撇眼瞧向柳雁飞的目光已经锐利了许多,看起来有点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个洞来,让她知晓谁是她的亲妈。
柳雁飞终于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转过了头来,无奈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愈发频繁地瞪起她来的陈姨娘。柳雁飞走了过去,跪在了她的身边,向二夫人求饶道:“母亲,姨娘她知晓错了,还请母亲饶了她这一回吧!”
陈姨娘也磕头附和:“妾身知道错了,还求夫人原谅妾身吧!”
二夫人的表情在柳雁飞跪下的那一刹那瞬间愉悦到了极点,连掩饰都忘记了。她的嘴角上咧,鼻翼下两道法令纹深刻得犹如刀刮,脸部僵硬的肌肉活了似的,微微抖动,眯起的一双眼睛露出了得意的精光。这般看来,柳雁飞主动向她下跪恐怕就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最快乐的事了。何况她还是下跪求她。
二夫人的脑袋微微后扬,尖尖的下巴翘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瞧着地上跪着的母女二人,冷然道:“这规矩可不能破,否则这事传了出去,我们鲁国公府岂不成了京城的笑柄?哼!小小的一个妾室竟敢冲进小姐的闺房,对小姐大声指责,还胆大包天称少爷是自己的,你把我这个主母放到什么位置?!”二夫人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陈姨娘绞着手中的帕子,低着头。
柳雁飞却一动没动,虽然跪着,上半身却始终挺得笔直。
二夫人说的是陈姨娘,看的却是柳雁飞。见柳雁飞如此,她眉头皱了皱。却是很快的,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接着轻轻地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一副有点累了的样子。她也不再指责什么了,见好就收。只听她道:“陈姨娘你就去你那院子里闭门思过一个月吧,这个月的月例减半。”
陈姨娘将头抬了起来。半天她喃喃道:“那么三少爷那……”
二夫人一声嗤笑:“都闭门思过了,你还想见三少爷?还是说三少爷非得只有你来照顾才成?”
“我!”陈姨娘急起。这柳青荣可是她的命根,柳青荣被打成那样,她却整整一个月都不能看他一眼。
二夫人冷冷瞧着她:“怎么了?不乐意?难不成你想去找老爷?我告诉你,这一回可是你有错在先,就算老爷来了,这该罚的还是得罚!当初三小姐说错了话不也被罚了闭门思过一个月?还是说,你以为我罚得重了?”二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瞥向了柳雁飞,冷笑了两声。——柳素娥,因柳雁飞被赐婚那日讽刺了一句“我们家的女将军,在战场死不了,难道要死在婚房里?”,而被她们的父亲关在院里整整一个月不得出来一步。
陈姨娘咬着唇低垂下头,那手中的帕子被泄愤似的几乎快被绞裂了。
片刻后,二夫人懒懒地道:“我累了,你们可以走了。”
柳雁飞和陈姨娘便就告辞出门。
二夫人瞧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一张脸又恨又笑的,逐渐就曲扭了起来,半晌后才是得意之色战胜了去,脸上表情才正常了起来。她躺在椅中,又命人端来了热茶,有一下没一下地啜了起来,嘴角讽笑始终不减。
而那柳雁飞和陈姨娘出了二夫人的院子后,柳雁飞淡然地对陈姨娘说道:“姨娘慢走,我先回去了。”
结果那陈姨娘居然突然暴怒,指着她的鼻子就恨骂道:“好歹也是我肚里出来的,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见我跪了那么久才过来帮忙,还有,你那叫帮忙吗?不痛不痒说句话就没了,你是谁啊,你是杀敌无数的大将军!你怕她作甚?!”
柳雁飞蹙起了眉头,冷冰冰地盯着陈姨娘:“照姨娘这话说的,你希望我提刀架在她脖子上才甘休吗?”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陈姨娘大叫,“谁、谁要你提刀架在她脖子上了?你就好歹、好歹替我多说点话也行呀!”
却是柳雁飞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不再理会她,一甩衣袖,离开了她,径直就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陈姨娘气得在后方直跳脚。
柳雁飞心情不好。每次瞧到二夫人与陈姨娘对峙,她就烦闷。何况这次还把她给牵扯了进来。显而易见二夫人就是要她给陈姨娘求情。她方才要是不求情,这冷血之名估计不到一日就会传了出去。当然,她不是为了这种所谓名声而求情的,她还真没办法看着陈姨娘就这样一直跪下去,好歹也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而她方才求情时若多说几句,二夫人铁定会咄咄逼人,弄不好,绕几个圈子就将她绕了进去,然后连她也一块给罚了。想到方才二夫人拍桌之后,对她的反应不甚满意的样子,她就可以猜到这些。
真是一群无聊的女人!柳雁飞暗想。
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在屋里坐了一小会儿后,站了起来。她该去看看他的弟弟了,昨日听大夫说,虽是被打得很惨,但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好好休息上一段日子就无大碍了。
柳雁飞便就又出了门去,却想不到,就在自己的院外,她遇见了一脸含笑,眼如春水,说是特地来找她叙叙姐妹之情的柳素娥。
“叙叙姐妹之情?”柳雁飞嘴角抽了抽,她将打扮漂亮,微微露出小女儿娇态的柳素娥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心道,“你这丫头跟我叙情?当我不晓得你自出了院子后,几乎日日都在诅咒我早日被克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