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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的雨声,褚家老爷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一条美腿悄咪咪摸了上来,将自己的双腿牢牢缠住。
“老爷,莫不是失眠了?要不要我去煮一碗果姜汤来?”
“不必。”
有美人趴到自己胸膛,让褚老爷不是很平静的心平静下来一些。
他伸出手将对方柔弱的身躯紧紧抱住,闭眼便想入睡,可一种浓浓的不安感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依旧难以入眠。
雨声和雷声没有帮助他助眠,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心里挣扎了一会儿,他最终选择将身上的少女推到一边,起身拿起火折子吹上几口,将烛台点燃后起身穿衣。
“老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你在这乖乖等着,我去去就来。”
“哼!”
“好了,你这小娇娘子,我去确认一些事情,马上就回来。”
“那伱可要快些。”
褚老爷穿好衣服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外守夜的仆人一下就注意到了他“老爷,这么晚了,您这是?”
“杜知回来没有?”
“回来了,正睡着呢。”
“你速速去把杜知给我叫过来。”
“是!”那仆人不敢怠慢,赶忙离去。
没多久,这仆人领着一人回来了。
“老爷,人带来了。”
来回踱步的褚老爷闻言连忙抬起头,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仲隐山庄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闻言,被那个仆人领来的杜知想了想,很快说道。
“这个到是没有,不过我听人说,白天时来了一女子,管事的罗广都亲自出来迎接了。”
“那女子长什么样?”褚老爷眉头皱了起来,心里越发的感到不安。
但杜知摇摇头“我哪敢离那仲隐山庄太近啊,自然看不到那女子长什么样,不过听说美得跟仙子似的。”
褚老爷呆了呆,那鹤见氏的一众小辈中,容貌冠绝的还能是谁?
肯定是鹤见初云,而自己那个逆子招惹的人便是她!
想到这里,褚老爷气愤地一巴掌扇了过去,那杜知根本反应不过来,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扇得在空中翻滚数圈,落地后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死绝!
“废物!此等大事为何不告诉我?”
褚老爷伸脚踹了踹杜知,可对方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又哪里能够回答他?
他也知道耽误不得,连忙对眼前有些惊恐的仆从吩咐道:“你,快去,把那些门客叫去前院,我褚家养了他们那么多年,可不是白养的!”
“是,老爷,小的立刻就去办。”
“还有,告诉那些女眷,让她们给我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准备在马车,如果今晚没事的话,我们连夜离开恒州。”
“是!”
“快去!”
仆人走后,褚老爷快步往前院而去,不多时他来到宽阔的堂厅,大刀金马地坐在主位上,他手中出现一把有一掌宽的环首刀,另一只手中则出现布帕,神情凝重地擦着刀身。
不多时,陆陆续续有人走入堂厅着,兴许是被堂厅里则压抑的气氛所影响,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找座位坐下。
等到褚老爷手中布帕一收,扫了一圈,发现堂厅中已经挤满了人,堂外空地上,也有无数手持兵器的家丁默不作声。
褚老爷见此将刀插入地面,大声道:“诸位,我褚家养汝等多年,你们能有今日都是我褚家所赐,今日我褚家有难,还望诸位助一臂之力帮我褚家渡过此次难关!”
浑厚的嗓音响彻堂内堂外,但没人出声,过了一会儿,有人说道:“褚家恩情,我等门客当然不敢忘,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请问褚老爷,此次我们要面对的是何方势力?”
褚老爷往说话之人那看了一眼,也没有做隐瞒,沉声道:“云秋城,鹤见氏。”
六个字一出口,在堂内引起一阵骚动,而褚老爷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当然,我褚家也不会让诸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白白送死,若有惧怕者,尽管可以走出那条门槛。”
堂厅内的骚动安静下来,但没有人敢有动作,气氛和褚老爷脸上的笑容一样,都很诡异。
但没多久,有人犹豫着,最终向前拱手道:“褚老爷,我告辞。”
说完,他便要走。
一个转身的动作还没做完,主位上的褚老爷双眼一冷,插在地上的刀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托到了起来,在半空中拉出一道寒光直直刺入那人背部,当场来了个透心凉!
前脚都还没迈出去,他的身体就一颤,低头看了一眼逐渐被鲜血染红的衣服,他头也没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双眼死死瞪着前方,被这具尸体看着的人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往后退去。
褚老爷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切,手一捏,飞出去的刀又飞了回来,插回地面。
“现在,还有谁要迈出那道门?”
众人沉默不语。
开什么玩笑?
人家想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人给杀了,现在哪怕想走也不敢了。
见没人出声,褚老爷哈哈一笑,但随着一个仆从的出现,笑声戛然而止。
“过来吧。”
“是!”
那仆人快步走来,俯下身子也不知道在褚老爷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眉头一皱,怒道:“你回去让那些臭婆娘快一点!”
“是是是。”
那仆人转身又走了,小跑着,随后褚老爷对不远处的一人喝了一声。
“巫伟松!”
“老奴在。”
“你去曹家一趟,看看他们现在怎么样。”
“是!”
叫巫伟松的管家不敢耽搁,连忙往大门方向走去,可就在他推开门栓,打开大门的那一刻,一只巨大的龙爪猛地探了进来,一把捏住他的脑袋在空中抡了一圈,然后笔直扔入那堂厅之中!
咔嚓!
哗啦!
众人连忙朝两边闪开,看着这管家一路倒飞而出砸坏了不少座椅板凳,之后卷缩在地奄奄一息。
下一秒,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外,只有一个庞然大物迈着步伐走了进来,有些戏谑的声音在前院里响起。
“竟然这么多人,看来已经做好准备了啊。”
沈意低沉喑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中,他们面面相觑。
“这是何物?”
“能吐口人言,妖兽?”
“这是什么妖兽,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
短暂的议论过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沈意来者不善,看着他一个个面色凝重,每个人手中都紧握住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而此时褚老爷展开双手将场面镇住,皱着眉头从堂厅中走出,与沈意的目光对视着。
两者的体型相比,仿佛是站在一辆大卡车面前的人,看起来多么脆弱不堪。
没过多久,褚老爷吐出了一口气,沉声询问道:“你是鹤见氏派来的?”
沈意摇摇头。
“我来这里与鹤见氏没有关系。”
“那你因何而来?”
“很简单,你们摧毁了一个家庭,一报还一报,所以我来这里,就是摧毁你褚家的。”
“……你说的可是陆家?”
“除了陆家难不成还有其它的?”
“陆家一事实属老夫犬子无意之举,事后我褚家已经付出了相应代价偿还此事,阁下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你个老杂种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说了老子不是来自鹤见氏。”
“那你是?”
“可否听说过妖兽报恩?”
“妖兽报恩?”褚老爷眉头紧锁,其他人也是身体一震,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意。
“所以你是来为陆家报仇的?”
“猜对了,不过没奖励。”
是夜,是雨,猩红的龙息再现!
狂暴滚烫的风浪瞬间将雨水蒸发干净,上百人人仰马翻!
雨夜下的房屋熊熊烈火爆燃!
倒飞而出的褚老爷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着自己褚家的数百名家丁以及门客在龙焰中一下子伤亡过半,顿时目眦欲裂。
“孽畜!”
随着一声爆喝,褚老爷全身灵气汇聚于刀身,朝向在空中的庞然龙影,拉出一线天光!
唰!
刀光于龙焰相互碰撞,火光照亮了整个褚家府邸。
天空愈发阴沉泛着红色,雨下得越来越大。
后方院群主干道上,此时已经驶来了一辆辆马车,数不清的家丁和女婢顾不得困意收拾着细软,拼了命地往马车上放。
“手脚都给我快一点!”
身穿华贵衣裳的妇人在马车之间来回穿梭着,催促着,不时往前院看去,满脸的着急。
随着一阵风浪掀来,那滚烫的温度让不少人皮肤皱褶起来,马屁嘶鸣着,焦躁不安。
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高大的主宅楼阁被咆哮的龙焰烧成了灰烬!
火光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众人飞过,拦在了主干道上。
锵锵锵!
兵器被拔出的声音四处,一众有战斗力的家丁以及褚家子弟狠狠地望着沈意。
“老爷死了!”
“遭天杀的妖兽,我跟你拼了!”
“杀!”
第一人冲了过去,抬起刀便朝沈意身上砍,可刀锋与鳞甲触碰后发出“铛”的一声,鳞甲丝毫未损,但刀身却断裂成了数截!
还没来得及愣神,一股巨力就在身上作用开来!
砰!
一声闷响,这是血肉之躯砸在墙上的声音,鲜血溅了满地都是!
“杀!”
不断有人冲来,明晃晃的锋刃上反射着火光。
哗啦!
猩红龙焰如浪涛一般,瞬间将主干道淹没过去!
数不清的人影和马车在高温下变成灰烬,然后在龙焰本身携带的风暴下被吹得纷纷扬扬。
这周遭变得安静下来了。
只剩下沈意有些低沉的吼声,直到他将堵在喉咙里的那口龙血吐出这才好受一些。
他扭头看去,腹部有一道被环首刀拉出来的巨大伤口。
抬了下后肢,有点疼,没什么大碍,不过今晚可能要浪费掉一些红气了。
他没有立刻走,只是看着眼前被烧得通红的地面以及那成堆的黑灰的发着呆。
雨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白烟一缕一缕地升起。
“呜哇!……”
不远处有小儿哭泣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让沈意一下回过神来,双眼重新有了聚焦,猛地转头望去,然后迈动步伐。
因龙息而起的熊熊燃烧的烈焰终于被暴雨浇灭了。
沈意凝眸看向废墟中的黑暗,的确是一个孩子,看起来也就一岁多一点,正被一个女子抱着在怀中。
双方目光对视在一起,女子满脸惊恐瑟瑟发抖。
看她身上的服饰,应该只是褚家的一个丫鬟,沈意没有为难她,仅仅看了一眼后展开翅膀飞走了。
今夜,曹褚两家相继被灭门,自己……杀了多少人?
沈意没去数,他只知道有很多很多。
原以为自己会害怕,会恐惧,会犹豫,但是……这些东西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内心里的暴戾之气。
他沉默。
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坏的是他被这个世界同化了。
好的是他已经开始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人命,在他眼中也变得不值钱了。
惹我不喜者,便灭你全族!
飞到仲隐山庄,沈意很快找到了自己临时住所,窝在软垫上用感识运转缩体玉符让自己身体缩小。
没多久,鹤见初云走了进来,沈意瞥了她一眼。
来到自己面前她把装着精品蕴兽丹的盒子往自己身前一放,蹲下身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秋榆的事情结束了?”
沈意点点头“算是吧。”
“那好……”正想说什么时,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闭上嘴巴她眉头皱了皱,起身往外面走去。
“你先休息着,明天我再找你谈。”
沈意目光深深望着她的背影,爪子轻点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想起来之前在停月轩堂厅中她威胁自己的那些话语,对方的目的他大概是猜到了一些,但也没办法了,他现在就是不清楚龙族在这个世界代表着什么,与那“不可言”又能否相提并论?
龙族如果也是禁忌,早知道他也不会四处张扬。
现在好了,受制于人。
想着这些,沈意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踏马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将身体缩小的差不多后,沈意本想安安静静地消化红气,可这心里总是静不下来,想了想,便出去外面四处转转了。
不过在路过一处棚子时,他看到有两个守夜的伙计坐在井口木盖子上聊着什么。
“你说说这世道,与其做个人,劳资还不如做一条狗!”
“别说笑了,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狗啊?”
“你知道我是从勒个尚子村来的嘛?我来到这仲隐山庄前,村里闹匪,那是见人就杀啊,你想想,两个月都不满的娃娃都要挨一刀,村里老黄狗嘞?踢一脚就完事咯,有些运气好的还喂东西吃,你说嘛,这不是人活得不如狗嘛。”
“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