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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苏是个美丽又妖娆的女子。这是见过她的那些人给她的评价。苏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看上去仿佛会说话般,透明纯净。
苏的锁骨上,有一只很漂亮的蝴蝶刺身,如果细看,会吓你一跳,那只蝴蝶刺身仿若是一只真的蝴蝶伏在苏的锁骨上,诩诩如生。
苏是谁?你一定会问。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么你就不要行走江湖了。
苏是江南最红的歌姬,几乎所有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她,也几乎所有人都听过她的天籁。其实苏的嗓音,在中原来说并不算什么,在京都比她唱歌了得的人更多。让人记住苏的是,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和她锁骨上的蝴蝶刺身。人们都说,苏一定是个妖精,只有妖精才会如此妖媚,又带着一点点清纯。
江湖有个很奇怪的传言,那就是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去见过苏的男子,不是失踪了,就是疯了。不过传言罢了,没人去证实。人们依然会去听苏唱歌。依然会有人在月圆之夜去听苏唱歌,但那些人真的就没再回来,或是真的疯了。听说那些疯了的人一见到蝴蝶与有关于黑色的东西就会害怕。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无关于利己的事,是漠不关心的。这便是江湖人的自私。
听说苏喜欢黑夜,包括有关黑色的一切东西,比如,苏身上的衣服都是一律黑色的,有麻布,丝绸,绵布。苏最常穿的便是丝绸。黑色的绸缎光滑不留痕迹,一如苏雪白的肌肤。如果是别人穿黑色的衣服定会给人生厌,说是个寡妇。但穿在苏身上,却是另一番风味,风情,妖娆,妩媚。
2。
缠绵的曲子,哀幽的唱腔,迷乱的琴声。纯净的眼神,却生了一张妖娆妩媚的脸。唱歌时,她的表情,冷冷的。
这个女人有故事。这是冷云飞第一次见到苏,给的评论。
冷云飞,蝴蝶冷香居的主人,塞外有名的剑客。冷云飞的标记就是一只黑色的蝴蝶。那只黑色的蝴蝶,是只真正的蝴蝶,他通常杀人之后,习惯在尸体上放一只蝴蝶作记念。
知道他的人很多,见过他的人很少。他不常在中原活动。对于他的事迹,人们都是听说而已。听说十七岁那年他杀了黑木瞳,和尚时光。英雄事迹不用多,仅仅这两件事就够了。
黑木瞳,边关有名的土匪盗子,打家劫舍,强抢民女。抢出关商人的商品钱财。官府却无可奈何。因为这黑木瞳不知在哪学的一身本领,多少次去抓他的官兵,全军覆没。连边关一些侠士也无可奈何。
尚时光,边关有名的采花贼,神出鬼没,不知多少少女妇人被他糟蹋了。官府却一直抓不到人。在尚时光作案的半年之后,有一天清晨,人们看见他的首级被挂在边城小镇的城门上。
同样的杀人手法,在黑木瞳和尚时光的尸体里都有一个蝴蝶标记。
听说中原有位神秘的女子,她身上有只蝴蝶刺身,听说每个月,十五月圆之夜,来听过她的歌的男子,不是失踪就是疯了。
于是冷云飞便来了,他想要看看这是一位怎样的女子,而那些人为何又会失踪或是疯了。为什么没有人去查这事?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迷,他是个好管闲事的人。这是他那些朋友给他的评论。
3。
十五的夜,冷。十五的月,圆。
冷云飞第二次来到蝶影轩。上一次,他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探一个虚实。只是那个女子太神秘了,迷一样,他解不开。那么只好等到今天月圆之夜来访吧。象当年,其实杀黑木瞳与尚时光,他也没去探过虚实便单枪匹马的去找他们。冷云飞忽然邹了下眉头,不知是否年纪开始大了,做事反倒变得小心翼翼了呢?呵!冷云飞自嘲一番。纵身跃进楼阁狭窄的平台上。
月如水,音如水。那么绵的琴,那么绵的曲,那么绵的词,那么绵的唱腔。与上次他听的不一样,同样的曲,同样的词,唱腔不一样。上次他听到的是哀幽,这次却听出了缠绵。如同一对情人之间,那一种缠绵,不是难分难舍,而是怨恨。冷云飞眉头一紧,这是个怎样的女子?
冷云飞寻思间,乐声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慵懒妩媚的声音:“公子在外站着听,不累么?”冷云飞是惊,倘若没有极深的听力与内力,任何人也不容察觉他的存在。
他藏的很好,不是将身子,是将他的内力。月东照,窗户在西,隔了一面墙,不会有余影。所以他落脚的地方,隐秘,不容人察觉。
冷云飞正待说话,窗户“吱呀”被打开了,一只洁白纤细的手伸出来,拽住了他的衣服,冷云飞尚未反应过来,人已被拽进房内。
房内昏暗,只有一根红烛在摇曳,火光微弱到,这根红烛可有可无都行。苏背对他而坐,手指依旧在琴上。冷云飞抬头望去,她似乎没动过,那么?冷云飞这才注意到,他身旁站着一名侍女。
4。
“蓝,把灯,退下。”苏的话语与先前差别甚大,这一话,冰冷的,不含任何表情。那名被唤做蓝的侍女俯首道:“是。”同样也是冰冷的语气,不带任何表情。
红烛灭,彩灯亮。蓝,换上彩灯后便退下了。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冷云飞这才看清苏,但只是她的背影。如墨的长发就这样散披下来,过于肩,委委垂于地。黑色的贴身丝绸衣服,衬出了她妙曼的身姿。单单是这背影便让人遐想翩翩。
“公子不坐么?蝶衣从不待慢客人,进的来蝶影轩都是客人,请公子上坐。既是来蝶影轩那自然是来听歌的,不知公子今夜想听什么呢?”淡淡的话语,带点妩媚。
冷云飞吓了一跳,不是那妩媚的语气,而是那两个字---蝶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早就该猜到了,锁骨上的蝴蝶刺身,那只蝴蝶如真的一般。苏,苏不过是个姓。苏蝶衣。除了苏家的女子还有谁能招唤蝴蝶。那只蝴蝶,是真的,它不过依附在了她的身上。那只蝴蝶已与她溶为一体了吧?所谓的蝴蝶刺身,不过是灵魂与灵魂的相溶。
苏氏家族。西疆一个神秘的家族,听说她们全都是女子,听说她们可以招唤蝴蝶,不仅仅只是招唤蝴蝶,她们还能读懂蝴蝶的灵魂。听说她们都是一些被男人抛弃的女子,听说她们化身为最美丽妖娆的女子,用蝴蝶来惩治那些受不了诱惑的男人。她们坚信,那些受不了诱惑的男人,都是负心的男人。所以她们会惩治他们。但苏氏家族,在二十年前神秘消失,不知所踪。不知苏蝶衣为何会出现在这呢?
5。
苏蝶衣不等冷云飞坐下,已开始抚琴了,她缓缓道:“公子既拿不定注意,不如蝶衣就唱醉红尘吧。”
“铮”琴音陡然变调,如水般的音调缓缓流出
一曲终,冷云飞依旧站着。苏蝶衣笑道:“看来公子喜欢站着呢。”
“公子是否有很多疑问呢?”苏蝶衣转过身子,秋波流转,笑意吟吟地望着冷云飞。她锁骨上的那只蝴蝶张了张翅膀。
冷云飞道:“姑娘似乎什么都知?”
苏碟衣嫣然一笑,她锁骨上的那只蝴蝶,翩翩起舞,飞到冷云飞身边,围着他四周飞绕。“公子可认得这只蝴蝶?”
冷云飞细细看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脱口而出:“是你。”苏蝶衣点点头“是我。”
三年前,冷云飞在边关曾救下一个女子,送过一只蝴蝶给她,那是他冷香居里唯一一只紫色的蝴蝶,亦是他眼前所见这一只。世上蝴蝶千万,但唯独这一只是例外的,不是因为它是紫色的,而是它的翅膀上有一个白点,那是冷香居的标志。
“公子不好奇么?怎么不问问蝶衣为何会在这?公子可真的相信外界的传言,还有关于苏氏家族那个奇怪的传言?”苏蝶衣微笑道。
冷云飞皱眉道:“姑娘似乎有话要说。”
苏蝶衣点点头“公子请坐,听蝶衣慢慢细说。”苏蝶衣忽然换了一副神色,表情严肃,冷酷,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冷云飞觉得事情严重,于是坐下,听她细说。传言,难道只是传言?没人失踪和疯了?关于苏氏一族的那些传言也是假的?
6。
“传言是为了要引我出来么?”冷云飞道。
苏蝶衣嫣然道:“公子聪明,是的,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引公子出来。”
“你就这么断定我一定会来?”
“是的。”苏蝶衣嫣然道。
“这一点,在下不明,还请姑娘赐教。为何要大费周张的引我出来呢?”
苏蝶衣嫣然笑道:“如若不这样,如何能让公子出关呢。公子近年来,极少在中原武林活动,既使在边关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说蝶衣除此办法,还有别的注意么?”
“那为何要引我出来呢?”冷云飞道。
苏蝶衣只笑着打量着他,不语。良久,苏蝶衣笑道:“公子敢不敢跟蝶衣赌一把?”
“赌一把?”冷云飞一愣。
苏蝶衣点点头“没错。”
“赌什么?怎么赌?”
苏蝶衣笑道:“就赌公子手中的软剑如何?三十招之内,若蝶衣夺不下公子手中软剑,那么就算蝶衣输了。如果蝶衣夺到了公子手中的软剑,那么蝶衣就赢了,公子若输了,就要答应帮蝶衣做一件事。公子如何?”
“好。”冷云飞道。
苏蝶衣吟吟浅笑,双眸闪着亮光。忽地,苏蝶衣手指如兰绽放,一抹寒光闪过,刺目耀眼。冷云飞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一阵冷风掠过,冷云飞觉得手中轻轻,定眼望去,软剑竟已在苏蝶衣手上了。
冷云飞叹气道:“技不如人,在下愿赌服输,姑娘何事请讲吧,只要在下的能力之内,在下一定照办。”苏蝶衣笑道:“公子有这个能力的。如果普天下公子都不行,那其他人更不行。
7。
“姑娘请说吧。”冷云飞道。
“我要公子帮我杀一个人。”苏蝶衣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一粒珍珠般那么闪亮。苏蝶衣笑容澄净,天真无邪。然而就这一句话出自她口,淡淡的语气,让人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可怕的人。
“谁?”
苏蝶衣俯在冷云飞耳边,轻声低语,说了很久。冷云飞惊讶,随后他镇定笑道:“姑娘为何要杀她呢?”
“就凭她是第一杀手,这个理由够不够?”
冷云飞点头道:“够,但,我帮你杀她,我与杀手有何区别?”
“当然有,她是拿钱杀人。你是帮我杀人。她是杀手,你是剑客。”
“好,三日之后,你会听到满意的消息。”冷云飞道。他说完便拿起剑从窗户离开。
在苏蝶衣背后,苏蝶衣没有看到冷云飞充满杀机的笑容,及蓝冰冷僵硬的眼神。
三日之后,蓝的尸首在蝶影轩的酒窖被拿酒的小厮发现。十日之后,蝶影轩神秘失火,一把大火将蝶影轩一切化为灰烬。三个月之后,有人在边关看见一名穿着黑纱的女子出现在蝴蝶冷香居里。据说那名女子美丽妖娆,她的锁骨上有一只蝴蝶刺身,诩诩如生。
很多年以后,冷云飞一直在问苏蝶衣,她怎么知道蓝是杀他父母的凶手,她又为什么要帮他?而为什么蓝没有杀她,却成了她的丫环?苏蝶衣只是笑笑,而这次冷云飞再问起,苏蝶衣说,小宝宝哭了,还不去抱他。冷云飞无奈苦笑,去抱他的儿子去了。
这一切都成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迷,如此神秘。就如苏蝶衣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