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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下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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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公公急忙为她端上一碗茶,令狐薄眸光淡淡地看着她,一瞬不眨,何清君只觉头皮有些发毛,忙端茶喝光。

    令狐薄手指轻动,黄公公立即将茶续上。然后何清君在他淡淡地注视下,只好再将茶水喝掉。

    不喝怎么办,在他那虽淡却含着情意的目光那般注视下,若不能与他眉目传情,送送春意和秋波,就那只能浑身发毛、目光躲闪着,这种症状一出现,是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找点别的事做,比如说喝了眼前的茶水。

    可是这茶水喝多了,它也有个坏处,就是内急。

    就在她被茶水折磨得面色有异,坐立不安时,听到令狐薄淡淡地道:“何护卫不用急,本王有的是时间等。”

    何清君看向他,心里狂燥,他不急,她急,很急!

    “那个,千岁大老爷,时候不早了,摄政王尚未用膳,不如,摄政王先传膳,属下下去想,或许,很快就想起来了。”

    “晚膳啊,本王确实尚未用膳,不过,本王今夜不饿,不吃也是可以的。”

    “摄政王,属下饿了。”何清君轻咬嘴唇,面色微红:“属下一饿,就容易记性不好。”

    令狐薄唇角又扬起:“不错,本王忘了,你是习武之人,不仅食量大,还不经饿。黄公公,传膳。”然后转向她道:“今夜就陪本王一起用膳罢。”

    “……”苍天啊大地啊,饶了她吧,再待一会儿,洪水该决堤了!她不信老奸巨滑的摄政王看不出她的窘态,难道非要让她大声嚷嚷她要去便溺吗?说说别人还行,说她自己便溺,她脸皮还是有点薄滴!

    “何护卫,可是想起来了?”淡淡的声音,赤裸裸的威胁。

    满脸绯红的某人恨恨点头:“摄政王稍等,属下即刻回来禀报。”语音未落,人已窜出养义宫,不见了人影。

    身后传来某个无良王爷爽朗的大笑声。

    黄公公不时偷笑,道:“何护卫……真有趣。”

    令狐薄睥他一眼,问道:“黄公公也这么觉得?”

    黄公公见他心情已经大好,便道:“老奴一直这么觉得,其实……摄政王眼光真不错。”他心里默念,先帝爷,您在天上瞧见奴才睁眼说瞎话时,千万别怪罪奴才啊,奴才也是身不由己,毕竟现在他的主子是摄政王,只要他能心情愉悦,便是说几句瞎话又如何?

    抬头,果然瞧见令狐薄一脸喜悦得意之色,黄公公默默擦擦额间的冷汗,当个公公容易么他!

    片刻后,何清君疾步返回,面庞几分酡红尚未退却,带着几分别扭走进来。这时小顺子已经带着另两名太监,将饭菜布好,然后退下,只余黄公公伺候。

    令狐薄似笑非笑地睨她:“坐下,一起用膳。”

    “属下不敢……属下慌恐,不敢,不敢。”她果然慌恐不安地后退。

    令狐薄面色一僵,微微不悦:“慌恐?你若从入宫那天便开始慌恐也就罢了,现在才想起慌恐,是不是晚了?”

    “……”何清君不语。

    “你是想在我们之间划下一道深壑,将你我永远隔开吗?”

    “……”何清君心中雀跃,不亏是摄政王,你答对了!他两人之间的沟壑一直存在,她只是让他正视而已。

    令狐薄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伏身她耳旁:“何清君,便是万丈深渊,本王也跨得过去,本王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何清君心尖微颤,身子后仰,与他错开一小段距离,瞪视他:“摄政王现在想干什么?”

    令狐薄唇角勾起,微凉的薄唇擦过她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道:“现在本王想吃饭!”

    语毕,人已回到餐桌旁,只留下抚着嘴唇发呆立的何清君。

    “过来坐。”

    何清君如木偶般转动脖子,看向黄公公,却见黄公公一脸纠结,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布幔上的花纹。

    何清君用极缓的速度迈着脚挪向餐桌,令狐薄则端坐椅上,凤目紧紧盯着她,仿佛看她跨过深壑走向自己,他右手轻挥一下,黄公公立时退下。

    何清君抚额,黄公公不是在聚精会神看布幔吗?为什么摄政王一个小小动作他都看得见?

    “坐下。”

    何清君轻叹一声,依言坐下。

    “用膳。”

    何清君拿起筷子:“属下实在惶恐,怕消化不良。”

    令狐薄皱眉:“太医院诸多太医,不是摆设。”

    “……”

    “千岁大老爷,你可知,纪芙为何会挖了我的墙角?”何清君手里依然捏着筷子,既未夹菜,亦未放下。

    令狐薄那双英气的眉毛蹙得越来越紧,她非要在两人独处时如此败兴吗?

    “其实也不全然是纪芙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是我给她提供了机会。”

    令狐薄干脆放下筷子,注视她。

    “千岁大老爷也知道,乐山入不敷出,所以注定我不能像普通女子那般专心伺候丈夫婆家,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有蜂雀阁要打理。”

    令狐薄眉头微微展开,又在给他设拦路虎?盯着她,不淡不咸地问:“那又如何?”

    何清君捏筷的手指抖了抖,那又如何?又是这句话,为何在别人眼中,她的诸多拖后腿的麻烦事,到了他口中,最后就只变成了这四个字,这是什么反应?

    “所以,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可能就要离家去忙上几天,白氏老夫人原就对我出身江湖不满,于是对我更加不满,那一年,突然得到我胞弟的消息,我离家两个月,回来时,纪芙便已怀了我夫君的孩子……这中间若无白老夫人撮合,怎会这般容易?”

    令狐薄凝视她:“那你可曾后悔过?”

    何清君轻笑,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徐徐地喝了:“后悔什么?后悔去找胞弟?还是后悔建立蜂雀阁,这些都是我的责任,我为何要后悔?若说后悔,只是后悔自己年轻不懂事,明知誓言不可靠,非认定自己喜欢的男人必是不同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不撞撞南墙,怎么知道南墙非但撞不破,反而可以令自己头破血流呢?”

    令狐薄嗤地一声,重新拿起筷子:“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