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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啊……”不可否认,听到冷媛的话,梦蝶的确是松了口气,心底隐隐有股庆幸的情绪。
连氏吗?为了对付她,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上了,冷媛这般天真善良,又这么喜欢这个还未出世的小侄子,若是此事真的成功了,日后冷媛知道了真相,她该如何才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难道连氏身为人母,就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吗?当真是狠心呢。
不知不觉,梦蝶看冷媛的目光中就带了些许怜爱,然而神色复杂泯唇不语的模样却是将冷媛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连忙道:“嫂嫂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的……嫂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想知道这木牌是哪儿求来的,我这就回去问我娘亲,然后我再陪你一起去为你娘亲求好不好?好不好嘛?”冷媛可怜兮兮地扯着梦蝶的袖子,噘着小嘴紧张道,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也陇上了一层雾气,大有梦蝶不肯原谅她,她就会立马哭出来的架势。
“好了,我不生气就是了,但是下不为例哦!”眸光不易察觉的闪了闪,道:“这件事就不要让你娘亲知道了,反正都是一番好意,究竟是谁送的也没什么关系,免得揭穿了谎言下次再见面会尴尬。既然你也不知道这木牌的出处,那就算了,回头我自个儿去清泉寺求道平安符就好,再找玄天大师开下光,应当不会比木牌差。”
“哦,我听嫂嫂的,不告诉娘亲!嫂嫂不生我的气就好,我保证,下次我再也不会骗嫂嫂了!”小丫头很认真的竖起了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接着又犹豫道:“嫂嫂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梦蝶忍不住调侃道:“你娘不是不让你出门吗?都是要议亲的人了,该着手准备做你的嫁衣咯!”
因为一直很疼爱这个女儿,二房夫妻俩就想着多留女儿两年,是以议亲的事一直也就没太在意,不过眼看着女儿都十四岁了,再不议亲就太迟了,怕耽搁了女儿的好姻缘,连氏近来也忙活了起来,急着在各大高官权贵中为女儿挑选如意郎君呢,是以梦蝶这打趣一说,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嫂嫂!你太坏了,再说这个,媛儿就不理你了!”冷媛羞得小脸嫣红,似要滴出血来了,神色间尽是被抓包的窘迫之色。
这段日子,她家娘亲的确是督促着她绣自己的嫁衣呢,一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就会定亲、成亲了,虽然感觉很羞人,但每每绣嫁衣的时候,脑海里却又会不由自主的幻想起自己未来夫君的模样。
青涩少女对爱情的美好幻想,让她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充满了期待,亲手绣着自己的嫁衣,心里的那种甜蜜滋味真的是难以言喻,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血,都是她对美好未来的期望。
然而,世事难料……
下午,裕亲王府迎来了一位意外来客。
“海清冒昧来访,叨扰之处还望世子妃见谅。”一袭鹅黄色长裙的慕海清淡笑道,态度既不疏离又不显刻意亲近,举止大方进退有度,鹅黄色更衬得她高贵优雅。
这样的女子,真的很难叫人不喜爱,便是梦蝶如此淡漠挑剔的一个人,也不由的对这个大气的女子产生了好感,起了结交之意。
“海清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能来看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若是海清不嫌弃,唤我一声梦蝶便可。”梦蝶淡笑道:“海清随意坐吧,来到我这儿就不必拘束了。来人,上茶!”
闻梦蝶似有与自己结交之意,慕海清的心里自是无比欢喜的,当下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道:“如此海清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怎么今日见你感觉比上次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大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这样问话,就完全是将慕海清当做闺中密友了。
梦蝶就是这样,对于自己认可的人,没什么架子,同样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来直往,才更像是朋友。
慕海清幽幽叹了口气,绝美的小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惆怅,沉思了片刻,方才鼓起勇气道:“我想知道,舞公子他拒绝我的原因,是我不够好吗?”
闻言,梦蝶露出了抹果然如此的神色,看到她忐忑的神情,受伤的眼神,暗自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你不够好,相反,你很优秀。”
“那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他有了心爱之人?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介意的,我愿意做小,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好!可是他为什么就连这样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呢?”
慕海清坚定倔强而又清澈的眼神告诉梦蝶,她所说的都是真的,这样一个身份高贵,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天之骄女,却为了心爱的男人,甘愿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伏低做小,甚至明知自己有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心上人的爱……
“唉,你别胡思乱想了,大哥他是有了心爱之人,可是他的心爱之人已经嫁为人妻了,他跟那个女人,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准确来说,大哥是跟任何女人都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难道他……”有什么隐疾?
梦蝶自然也知道慕海清的意思,心里不由想到,若真是有什么隐疾还好,以她的医术,绝对有很大的把握能将他治愈,可现实总是太残忍。
“大哥他并没有任何隐疾,而是……因为他练了一种功,全身上下都变得比冰还冷,一旦触碰到他,轻则冻伤,重则身亡。这便是他拒绝你的最大的原因,因为他根本不能给你正常得夫妻生活,更加不可能给得了你子嗣。难道你真的愿意守着一个不能触碰的相公,忍受着寂寞的侵蚀直到老吗?彼此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是奢望,这样的日子,又有谁能忍受得了呢?所以,忘了他吧,这也是大哥所希望的,他不想害了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慕海清失魂落魄的呢喃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心,好似被撕裂了一般,生生的疼。为自己疼,更为那个儒雅忧郁的男子心疼。
若是因为其他任何外在因素,她或许都能想办法改变,可这样一个结果,却是她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她也打从心底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理由。比起这个,她倒更宁愿他说,他不爱她。
最起码他还能要别的女人,爱别的女人,不必孤独终老如此残忍……
梦蝶沉重的叹了声,有些担忧的看着失了魂似的伤心欲绝的慕海清,却并没有出言打扰她,而是想要由她自己慢慢平复下来,走出来。
感情的事,真的不是旁观者能帮得上忙的,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慕海清细微的轻啜声和一缕忧伤惆怅若有似无的弥漫着,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慕海清终于停止了啜泣,将眼泪拭干,忧伤的眸子里,好似多了点什么,“这或许可以成为他拒绝我的原因,可是却不能成为我放弃他的理由,即使他不能给我正常的夫妻生活,即使他永远也无法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母亲,即使我终此一生甚至连拥抱他也是一种奢望,我也还是爱他,还是想嫁给他,伴他一生一世!”
“海清……”梦蝶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写着坚定的女子,没错,就是坚定!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坚定不移的信念!
“海清,你这是何苦呢?大哥他是不会同意的,你的父亲也绝不会同意的……”
“没关系,我不会逼他的,我会一直等,一年……五年……十年……直到他同意为止!”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了抹决绝的淡笑,“父亲他不知道舞公子的事,也永远不可能回知道,以后没有孩子,我会对外公布,是我的身体有问题,不能为他孕育孩子,这样父亲就不会对他有什么异议了。”虽然这样欺骗疼爱她的父亲她的心里会很愧疚,可是为了心里的那个人,她真的别无选择。
此时梦蝶是彻底惊呆了,这个小小女子,究竟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勇气?为了心中那份挚爱,竟然什么都可以不顾,为了不被自己的家人反对,竟宁愿自己背上一个不能生养的名头!她难道不知道此事一旦传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她吗?那是会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的!
“海清,你可要想清楚,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将来后悔莫及的事!”梦蝶严肃道,虽然她也很希望能有个人陪在大哥的身边,可心里却也清楚,那是会害了人家姑娘的!守一辈子的活寡不说,甚至连为人母的资格也被剥夺掉了,这世间,有几个女人能受的了这样的生活?
然而慕海清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目光悠远迷离,痴痴道:“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能嫁给他为妻,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啊……”
可以说,嫁给舞煜生为妻,已经成为了她心里的一个不可动摇不能更改的执念,显然,梦蝶也看出来了,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梦蝶,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好吗?”慕海清拿出了一只很精致的绣着鸳鸯的小锦囊递给了梦蝶,小脸一片娇羞,很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这种行为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私相授受了,可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她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她一定要让他明白她的心意!
手里轻巧精致的小锦囊,却似有千斤重,这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少女的心,为了爱奋不顾身的决心!
沉默了半晌,在慕海清忐忑不安的心情中,梦蝶终于轻叹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那就去做吧,我尊重你的决定,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差人来说一声就是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慕海清总算是松了口气,喜笑颜开道:“谢谢你,梦蝶。”
慕海清离开后,梦蝶便回到自己房间提笔写了封信,将信封好,唤来了芷柔。
“芷柔,将这封信和这个锦囊送去左相府,一定要亲自交到我大哥的手上!”那个锦囊里装的什么她也不知道,万一有会暴露出慕海清身份的东西落在了旁人的手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别说是象征爱情的鸳鸯了,就是普通的手帕落在别人手上,流言蜚语也足够一个女儿家喝一壶的了!
“是,奴婢省的了。”
左相府
“大少爷,二小姐身边的芷柔姑娘来了,说是有事找您,可要见?”
舞煜生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中的公务,“快让她进来!”
“是。”
“芷柔见过大少爷。”
“免礼,蝶儿让你来所谓何事?”
“回大少爷,世子妃让奴婢将这个交给您。”
芷柔将那封信和锦囊递给了舞煜生后便恭敬地站在一旁静候,等待着他的口信或是回信。
舞煜生迷惑的拆开了信封,看到信里所讲述的事,脸色不由的变得怪异起来,说不清到底是怒还是无奈,隐约又好似有一丝感动,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仅一瞬间,眸光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甚至比以往更冷了些。
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装于信封内交给了芷柔,连带着那个看都不曾看过的锦囊一起,谁料芷柔却说:“世子妃说了,这个锦囊大少爷要就收着,不要就自己找个机会还给主人,东西送到您这儿,她就概不负责了。世子妃还等着芷柔回去复命,芷柔就先行告退了。”说完,芷柔便快速离开了,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
舞煜生手捏着那精致的锦囊,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
这丫头,是铁了心的要撮合他和那个慕海清姑娘了啊……
将锦囊随手揣进自己怀里,打算找个机会还回去,女儿家的东西,他也不好随便乱丢,若是给旁人捡到了,只怕会给人家姑娘招来麻烦。再者虽说他对那位姑娘没有什么意思,可也不能肆意糟蹋人家的心意,总不能一把火烧了吧?
唉,那丫头,是把他的心思都算到了啊。罢了,见一面就见一面吧,当面说清楚也好,还了东西他就离开,也出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