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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铁军道:“那北魏魏定国安排了密计,勾结瓦喇,在军事上准备一举擒着大明皇上——慢着,北魏的目的何在?”
钱百锋道:“这一点,咱们听说的人成不会有错,魏定国自视极高,只有为瓦喇一国之主才打得动他的心意。”
白铁军道:“就算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他眼见杨帮主率领群豪护驾而上,心知这一部份乃是中原武林精英,力量极为雄大,对他计划的影响很有问题,于是开始陷害群雄。”
“他首先趁杨帮主远上武当之际,以蒙面人身份挑毁帮山东大寨,冒以当年钱百锋之名,便是利用钱前辈的个性以及当年的名誉。”
“本来他这一举立可达到挑拨离间的目的,却不知当时杨陆与钱百锋寸步不离,是以立刻否决钱百锋当背的黑锅!对这一点事实,咱们有十足的把握,只因当年雷六侠拼命跟踪.虽被北魏打得全身残废,但却仍能指出真凶,这一点恐决非北魏所始料而及!”
钱百锋点了点头,接着白铁军话说道:“北魏并掠走杨帮主幼子,要协杨陆不得干涉军事,但杨陆乃是大英雄,公私分明,义无反顾,竟不顾幼儿的安危,照去不误。”
“北魏这才转念,立刻重订毒计,找出唐弘,嫁祸钱某,这一着由于他时机、地点、以及那施毒方法甚为巧妙,老夫竟然逃不过他嫁祸之计!”
“不过话说回来,最大关键乃在于钱某与左白秋在荒村雨夜,遭受拦击,耽误了一阵,结果一切怀疑均指向钱某而无疑意。”
白铁军只觉思念轮转,一步一步导入正轨,他飞快地说道:“北魏针对杨帮主一方的计谋多半尽于此了。以后的谜与杨帮主的死有密切关连,这一点咱们所得的消息有如几种说法,不过经那银岭神仙薛大皇最后张皇逃离看来,那打赌败于北魏的和尚所说,杨帮主被薛大皇暗算一事必有较高之可能性,如果这样说来,薛大皇与北魏站在一方,但为何如今北魏三番四次,不惜麻烦,要借师父之手打死薛大皇?
“这些是北魏对他那一方面内部的阴谋,咱们先不说它,还是直线发展说下去,那周公明之出现,对此事关键甚大,咱们还是请教少林大师?”
那少林和尚只听他两人一言两语,虽听出几分端倪,但他似乎并不十分留意,直到钱百锋说出请问他的话,他才合十说道:“施主要想知道那方面?”
钱百锋想了想道:“老夫将昔年的事情经过说出,凡有疑问之处,请大师指点。”
那和尚颔首不已,钱百锋便道:“那一年皇上御驾亲征,到了前线,这时战事紧急,我方大军已陷入重困,对方已明显喊出生擒的口号,情势十分危殆,杨帮主等一行人虽已赶到,便面对铁甲大军,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那一夜,后方忽然赶来了两人,一人便是那周公明,另一人却是陌生,他不言不语,但点苍大侠曾暗中试了他一指,却如石深大海,那人功力深浅难测。
“那人也不给任何人交谈,只是露出烦恼的模样,不知大师可否相告这人是何路数?”
钱百锋微微思索了一会,开口说道:“原来他是乔装俗家之人?”
那少林僧人点点头道:“正是,只因未出家之前,行遍天下,经历阅历多人一等,所以乔装起来最为贴切。”
钱、白两人对望了一眼,说道:“请问大师,那僧人法号如何?”
那少林僧人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只因当年贫僧为敝寺知客,行脚之职,对那僧人并不太熟悉,只知他隶属藏经阁内,辈份是“法”字班辈。”
钱、白两人微感失望地啊了一声,那少林僧人思索了一下,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对了,那人俗家姓名,贫僧听人说过”
白铁军与钱百锋一起啊了一声问道:“他姓什么?”
那少林僧人说道:“俗家姓董,名叫董一明。”
白铁军陡然间只觉全身血液似乎凝结了起来,嘴巴张大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钱百锋立刻发现了他的失常,开口问道:“白老弟,你认得此人么?”
白铁军只觉头脑之中一片模糊混沌,满心只是些疑问.中不住地喃喃自语道:“是他!是他原来是他”
钱百锋忍不住道:“白老弟,你怎么啦?”白铁军缓缓平静了下来,问那少林僧人道:“那人法号可是称为法云?”
那僧人只觉被人提醒一下,高兴地道:“一点不错,一点不错。”
白铁军大呼道:“那么在昔年的事中也插了很深的一足啦!”
钱百锋只道他认得那董一明,那少林僧人想了一想然后说道:“白施主为何如此说?”
白铁军道:“只因他与那罗汉石也有关连!”
钱百锋猛吃了一惊,那少林僧人却更是大惊失色,失声呼道:“白施主,你也知道那罗汉石么?”
白铁军道:“那罗汉石出现在少林寺之事,白某亲口问及方丈,那法云抱石自沉之事,在下也自清楚。”
那少林僧人的面色陡然严肃了下来,半晌一言不发,然后缓缓说道:“白施主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向贫僧打听一切?”
白铁军面色沉重地道:“那罗汉石有关事项太大,其中详情白某不能尽知,大师可否有所指教?”
那少林僧人哼了一声道:“罗汉石之秘就是方丈也必未知晓。”
白铁军说道:“白某只要请问一句,那罗汉石是什么时候在少林山中被人所发现?”
那少林僧人想了一想说道:“这一点有什么必要之处么?”
白铁军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少林僧人道:“乃是在土木事变前半年。”
白铁军啊了一声,那僧人接着又道:“只是罗汉石的出现,并非由于人所发现的。”
白铁军和钱百锋的面上都露出迷惑的感觉,那少林僧人说道:“你们大约不知道,这罗汉石与周公明有密切的关连!”
其实白铁军曾亲眼目睹过另一块罗汉石上刻着“周公明立”的字样,但此时见那僧人说得神秘,便故意装着不知其秘的表情,仔细注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少林僧人叹了一口气道:“那一块罗汉石乃是周公明亲自送上少林,当他初上少林之时,微服而行,是以根本没有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谁。
“他上山来,立刻要求见少林主持,那时方丈似乎与他已有所默契,立刻引入密室,并在一日之内鸣钟三次,召集达摩院、金刚院以及藏经阁长老入室。
“这的确是一件非同小可之事,贫僧在少林近四十年,如此情形仅此一次,是以印象深刻之极!
“结果在密室之中谈了有一日时光,然后室门大开,方丈以下三位长老一齐合十送客。
“当时贫僧身为知客僧人,侍立在侧,只闻那周公明对四位长老一齐行礼,满面都是严肃的神色。
“他行礼既毕,开口说道:
“少林及天下佛门正宗源济,此等事原本不当找上门来,还望四位高僧了解周某一番用心!”
“掌门方丈合十喧了一声佛号道:
周施主那里的话,此事有关我朝兴隆,老衲虽曾考虑再四,但既已出言承当,周施主万万放心便是。”
“那周施主吁了一口气道:
“大师既有此言,周某何虑之有?”
那少林僧人又接着道:“说罢便缓缓走下山离去了。
“掌门方丈与三位长老一齐目送他的身形消失,那金刚院主持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招招手对一直侍立在一侧的贫僧说道:
“弟子,你过来。”
“贫僧仍然不明到底是怎么一会事,连忙走了过去,那主持说道:
“那块石头,你将他放在山后隐蔽小道之处吧!”
“贫僧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那密室右侧放着一块石头,但不明白金刚主持大师此意为何。”
“这时那主持方丈长喧了一声佛号道:
“师弟,你决定如此么?”
“金刚院主持道:
“掌门师兄,那后山隐密之处,随意放上一块山石,被发现的成份委实不大”
掌门方丈道:“那么咱们答应周施主的话如何办了?”
“金刚主持摇摇头道:
“掌门师兄,你不能不顾咱们少林一脉气数——”
“他说此言,面上痛苦沉重之色兼而有之,掌门主持方丈面色也是寒冷如冰,半晌才道:
“若是那石为外人所发现又如何?”
“金刚院主持叹了一口气道:
“师兄师兄,那是天劫不可复了!”
“掌门方丈沉思良久,仰天长叹一口气道:
“既如此,知客,你将这方石埠用布包起来。”
“贫僧虽然仍是听不出所以,但立刻遵命将那石块用布包妥了,问方丈说道:
“不知弟子将此石块送往何处?”
“那主持想了一想说道:
“知客,你将此石送往”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语气,那金刚院主持说道;
“师兄,老僧带他一起去如何?”
“主持方丈点点头道:
“如此甚好!”“贫僧心知此事定然非凡,不能插口一言,便与他一起动身将那一方石块包起。
“主持方丈目送咱们两人离去,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对藏经阁长老道:
“但愿师弟这一举不违天意。”
“那金刚院主持缓缓喧了一声佛号,再也不言,缓缓向后山行去。
“贫僧跟在后面,走了好一会,实在是由于好奇心驱使,忍不住开口问道:
“弟子请问这一方石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老默然无语,面上却是考虑沉思之色,过了一会,他缓缓对我说道:
“今日之事,你都瞧在眼内了!”
“贫僧点了点头道:
“弟子侍立在侧,自那密室启开之后的情形,弟子均看见了。”
“长老吁了一口气道:
“那送来石块的人是何身份?”
“长老嗯了一声,然后说道:
“索性向你说个清楚”
“贫僧心知此事关系甚大,不料长老居然肯开口说出,这倒大出贫僧意料之外。
“于是贫僧仔细地听,长老却是半晌不言。好一会儿才说道:
“那送石之人姓周,唤叫周公明。”
“贫僧当时并未听过“周公明”之名,于是没有作答,长老接口又说道:
“他乃是当今朝廷重臣。”
“贫僧心中一惊,啊了一声说道:
“原来他是官方的”
“长老点了点头道:
“对于他的到来,老衲原本全无预知。但从他与掌门相谈之间,似乎他们两人之间先有默契。”
“贫僧只觉此事奇异不常,忍不住问道:
“官方的人怎么找到佛门圣地?”
“金刚院长老微微笑了一笑说道:
“岂止于佛门圣地?想来那武当山紫观宫中必有官府人盘桓。”
他说至此一顿,继续讲了下去
贫僧直觉这一件事居然牵涉及少林,武当两大宗派,与官家有所关联,想不到金刚院主持居然肯以此相告。当时贫僧默然不言,只是留神听长老所言:“那周公明来此的目的,可以说全在于这一块罗汉石,他如此慎重其事,大约他所说的情形多半是真实的了。”
长老停了一停,转面向贫僧说说道:“知客,你时常有机会下山云游四方,对外间民间之事,一定相当了解了?”
贫僧不知他问这一句话用意何在,但只得思索了一会,开口回答道:“民生相当富裕,百货畅通,市集繁华,各行生意增进”
长老听了此话,面上露出沉思之色。贫僧以为说话不当,登时便停口不言。过了好一会,长老咦了一声道:“照这样说来,我朝廷兴隆得很呢!”
贫僧对这一句话仍然不十分明白,只有默不作声,长老想了一想,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问道:“不知我朝当今军力强弱如何?”
贫僧微微吃了一惊说道:“军队详情弟子不得而知,但从民间谈吐之间,似乎民心忧忡在于外患强似内忧!”
长老点了点头,面上神色微有释然之状,说道:“那外患可是在北方一带?”
贫僧点点头道:“北方瓦喇人族,近年来兴兵练武,据说极有战斗能力。想来他们已存觊觎之心”
长老面上释然之色更浓,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他说如此,难怪他说如此。”
贫僧问道:“那周公明说本朝兴隆之事么?”
长老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他说本朝大业危在旦夕!”
贫僧陡然大吃了一惊,失声说道:“这一句话弟子万难相信。”
长老道:“当初他说出此言,咱们也是万难相信,但是他化了一日功夫,说得咱们不能不信。”
贫僧忍不住问道:“他是如何说的?”
长老陡然沉默了下来,半晌一言不发,贫僧意识到这里才是秘密结征之所在,忙惶恐说道:“恕弟子多言之罪。”
长老摆了摆手,摇头说道:“老衲可以告诉你,这里的危机,仍然在于那北方瓦喇之侵。”
贫僧说道:“但是那瓦喇尚存,危机虽有,却决不至于有危及我朝大业?”
长老双眉微轩道:“此言暂时不谈,知客,你只是听着便是。”
贫僧连忙颔首,勉强压抑心中不信之念。
长老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是以他便送来这一块罗汉石,说这罗汉石竟然可以消弭巨祸于无形。”
贫僧点了点头,长老又道:“他将罗汉石分了好块几,分别存于天下各大门派,曾说明到有一日大事发生之日,本门长老将护此石急奔发事之处。”
“当时老衲便问及什么叫做大事发生,那周公明悲叹了一声说当天下纷乱,兵乱塞北之时,他说得如此逼真,老衲等人真是无言可发。”
“于是老衲等又问及罗汉石究竟有何用途,周公明摇首不语,当下老衲等人心中却相当发火,只因此事他无原无故找上山来,说得不好听,真是作了一大篇危言耸听之语,到了最后,就算咱们相信,答应保管这一块罗汉石,但他竟然连这石块究竟是什么东西都不肯说明。”
“老实说自那周公明上少林大殿,方丈主持呜钟召集三院长老起始,咱们三人都对那周公明有不满之意,现在那周公明竟有此等不合理之举,登对老袖便自忍耐不住,冷笑对他说道:“
“周施主不说,咱们大家拉倒便罢。”
周公明依然闭目不言,老衲冷笑不绝,到底瞧他准备如何!
周公明缓缓睁开双目说道:“大师何必强人所难?”
老衲冷笑道:“周施主说这一句话,不自先想一想么?”
周公明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为了我朝大业,岂能以常事相度呢?”
老衲说道:“若是敝寺答应周施主,便是管天下之事,乃非出家人四大皆空之行为,咱们如此作了,周施主竟不肯多说一句么?”
“周公明的目光只是注视着掌门方丈,他与方丈似乎有所默契,方丈盘坐在蒲团之上,好一会仰天嘘了一口气,看了老衲一眼,然后将目光移转向藏经阁,及达摩院的长老,那两位长老想来与老衲有同样的想法,面上均有不悦之色。”
“掌门方丈转回头对周公明看了两眼,说道:“周施主,能否略为透露一二?”
周公明欲言又止,似乎考虑重大的疑问,好一会不发一言,这时气氛弄得相当尴尬,谁也不愿开口说话,那周公明这时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道:“周某将此言相靠,万望大师能守秘于心。”
三位长老连带掌门方丈一齐颔首,周公明双目一闪,又自说道:“但周某只能言之而不详尽了。”
他顿了一顿,然后开口说道:“那罗汉石上分别拓着一篇文字,乃是有关瓦喇国的内政问题!”
“老衲等三人听得都感到有一点摸不着头绪,当时便没有再问下去了。”
那少林中年僧人一口气一直说到现在,只见白铁军与钱百锋两人神色大变,那白铁军失声插口说道:“原来那罗汉石拓的,便是这一本原文!”
钱百锋只觉心中大震,想来那罗汉石上所拓,便是金刀骆老爷子拼了性命之危交到手的那一油包,交瓦喇太子亲展的文件。这一本文件,在二十年前周公明以重臣的身份,微服奔遍天下,预布后局,用意原来是有关瓦喇内变之事,那北魏魏定国不异一再兴师动众,为的也就是这一本拓石本,这一本拓文关系真是太重大了。
那少林增人听白铁军失声所言,面色大大地变动了一下,说道:“白施主此言何意?”
白铁军却像是并未听见他在说些什么,大声道:“那一年土木事变发生,皇上御驾亲征,正在危险之际,周公明到军中去,为的是想挽救大局,他所凭的,便是这几块罗汉石,为何少林中人及武当中人不将罗汉石带去?”
那少林僧人怔了一怔,却是答不出话来。白铁军又道:“杨老帮主临危授命,独自向星星峡请重兵相援,用意也在于挽救危局,这么说来,杨帮主以一人之力,冒生命之险,原来只因少林武当等人不肯出手所致!”
那少林憎人面色疾疾变动道:“白施主这句话是什么用意?”
白铁军心中已知那罗汉石上所拓乃是有关瓦喇内乱之事,若在大军调遣之时,一旦公布,则瓦喇国内立刻大变,前后军令万难连系,真是所谓兵败山倒,我朝将立获歼灭性之大胜,想周公明若心积虑多年,便是作此打算,岂知到时那少林武当均未依言带那罗汉石前往塞北,以致杨陆独当重任,只得去请重兵,再加上内奸颇多,一再中伏,这一切均与罗汉石有密切之关联,这时他只觉心中热血沸腾,竟然完全失去平日的冷静与机智,他大吼一声道:“白某想问问,少林寺的人,为什么不依周公明之言,将罗汉石带往塞北?”
那少林僧人只气得面色青白,胸腹之间一再起伏,忍耐不住,大吼道:“你怎知道其中仍有内幕?”
白铁军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内幕?”
那少林增人怒道:“那年事变前半月,周公明又遣到少林寺上说,那罗汉石之事,叫方丈忘记算了,根本是错误的,毫无效果可用!”
白铁军与钱百锋一起吃了一惊,大声问道:“周公明亲自又上山了么?”
那少林僧人摇摇头道:“没有,他派了一人。”
白铁军心中一动,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那少林僧人说道:“那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乃是武林之中号称银岭神仙的薛大皇!”
白铁军与钱百锋在极端惊异之间,反到镇静了下来,他们两人四日对望了一眼,一齐说道:“难怪周公明与薛大皇有交情存在。”
白铁军接着又道:“那薛大皇由周公明授命之事,不知是真是假——”
那少林僧人瞠目说道:“是真是假,难道这种问题只有白施主想得到么?咱们当时亲见薛大皇执周公明的亲笔书信——”
钱百锋缓缓说道:“白老弟,老朽有一个感觉——”
白铁军连忙问道:“什么感觉?”
钱百锋缓缓说道:“那昔年的事,周公明乃是最大的主持者,他利用了正邪两方面的一切力量——”
白铁军和那少林僧人一齐惊道:“此言何意?”
钱百锋道:“那魏定国千方百计要制造局面,并非是我朝一败涂地之局,想那魏定国生性虽是阴险,但还不致甘为瓦喇走狗,除非他的目的乃是能统一瓦喇全国!”
白铁军啊了一声,钱百锋紧接着说道:“也只有此等大事,北魏方始乐此不疲。他一定也知道瓦喇本国之内幕,是以千方百计要抢得那拓本”
他说到这里,那少林僧人忍不住插口说道:“什么拓本?贫僧听不清切?”
钱百锋微微一笑,却将话题扯开道:“杨陆帮主成为周公明的第一利用品,那知有内奸泄露行动,杨老帮主舍命仍未达成——”
他说到这里,猛然一顿,脑中只觉似乎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他大声道:“那杨陆之败,说不定也是周公明所安排的,那内奸便是周公明的人”
他只觉脑海之中一幕一幕完全连串了起来,大声地说道:“那周公明的人,便是护驾而至的那个姓董的叫作董一明的人了,无怪他混在丐帮弟子中,以谣言惑众一再告诉丐帮中人,那时老夫一直想不透他的来历,看来多半是周公明所派的了!”
他一口气向下说,却没有留意那白铁军满面却是又紧张,又凄惶的神色,倒是那少林僧人看在眼内。
钱百锋继续向下说:“他知道咱们一切行动,更明了杨帮主的行动,于是各路人马重重遇伏,这些伏军自然都是魏定国所安排,但魏定国再精,也想不到这是周公明故意让他知道讯息!”
他微微一顿,又说道:“周公明这样作,为的是要消除魏定国的疑心,要使魏定国相信一个什么局面,其目的是真是忠于皇上,抑是别有用心,钱某便很难开口了”
那少林僧人开口说道:“钱施主怎么会有这种奇想?”
钱百锋仰天长笑道:“钱某在落英塔中二十年,这一件事的先后不知想过几千几万遍了,每一种想法,都有不攻自破的矛盾,原因是出发点假设使错了,这么一假设,那昔年多少疑念,多少矛盾地能迎刃而解,白老弟,老夫敢说,至少这一个假定,那周公明故放讯息之假设有绝对把握——”
他这时才发现白铁军满面却是绝望之色,心中一惊,登时停下口来——”
那少林僧人长叹一口气道:“钱施主如此一说,那昔年之事,真是奥妙到了极端了。”
钱百锋道:“有了这个假定,白老弟,咱们可以一件一件事情分析,我想一定件件有圆满的答案!”
白铁军满面却是阴沉之色,他听到钱百锋如此说,仰天长啸了一声,那一声中充满了真气,直震得四周山石哗哗作响,那啸声延长很久,才逐渐减弱,他面上略略平静下来,说道:“钱前辈,这事说来实在长,咱们若要详谈,不若找一僻静之处,思索也较方便。”
钱百锋如何不知自铁军此语乃是要离开这少林僧人才说,那少林僧人微微哼了一声道:“白施主要告别了么?”
白铁军缓缓吸了一口气,似乎尽力想平静胸中杂念,口中却是一言不发。
钱百锋心中暗暗忖道:“白老弟方才不知何事,面色巨变一至如斯,以他平日深沉谨慎之心,如非绝大事件,绝不会失态如此,他既坚持要离开此地,想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且用话套住那僧人。”
他心念一转,开口说道:“大师对于罗汉石的前后经过只止于此么?”
那少林僧人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他这一句问话是什么用意。
钱百锋接着又道:“须知那罗汉石若果然是周公明——”
那少林僧人插口说道:“那罗汉石被放在后山隐密之地,方丈主持坚持不放心,每日要金刚院或达摩院之长老巡察一次,那周公明既遣薛大皇到少林说明,长老们也乐得不再理会这一件事,是以那罗汉石便任之置于后山。”
钱百锋道:“大师始终没有说明,为什么这等重要的事物,竟然坚持要放在少林后山,而不藏入室内放妥?”
这一个疑问白铁军也早就想发问了,钱百锋这一问出,白铁军连忙集中精神准备倾听。
那少林僧人微微沉吟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这一点乃是有关少林气数的问题。”
白、钱两人一齐诧屏地咦了一声,那少林僧人吁了一口气道:“说来有些玄妙神奇之觉,只因少林寺前五六辈了出一位高僧,佛法精灵据说心与神会,能知未来。但他参悟禅机年久日深,深知天机难露,以是虽有此能力,却绝口不谈。”
“当他老前辈坐化圆寂之日,大墙壁写下了几句话:“寺中有石,大劫难避”
当时无人能领悟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好几代传下,少林掌门总是兢兢业业将这八字传于后一代掌门,虽是不明所指,但深信必有道理,是以那一日周公明携石山上,陡然方丈长老等想到这八个字,不由面面相视,再难发言,这也是三位长老一再不赞成接下保管这石的原因,想不到,这一句话果然在少林获得应验,那位前辈高僧委实有通天彻地之能了!”
他说到这里,有不胜感慨之状,钱百锋与白铁军对望无解,想到少林果然蒙此大劫,心中也不由感慨不迭。
钱百锋微微咳了一声道:“有劳大师一再相告,咱们今日真是满载而归了。”
那少林僧人吁了一口气道:“从两位施主语气之中,可知那昔年之事在两位脑中之有概略之模型,贫僧本当穷知清楚,但少林既已遭此大劫,贫僧就算知晓又有何用?两位若是清楚了,便自请便吧。”
钱百锋点了点头,回转对白铁军道:“白老弟,咱们走吧。”
白铁军缓缓转过身来,那少林僧人忽然开口说道:“白施主,贫僧有一言相问”
白铁军停下足步,那僧人说道:“敢问那法云和尚,也就是那董一明,与白施主有何关连?”
白铁军面上神色冰冷,却是不感丝毫惊诧,他沉声地说道:“他乃是白某亲生父亲!”
钱百锋与那少林僧人再也说不出话来,难怪方才那白铁军的面色变化如此了,白铁军缓缓吸了一口气,况声问道:“白某也有一事请问,试想那罗汉石等重大秘密,那金刚院长老岂会平白告知大师?”
那少林僧人怔了一怔,陡然仰天大笑起来,钱百锋缓缓吸了一口真气,用传音工夫对白铁军道:“老夫早已瞧出来了,这和尚便是少林金刚院主持不老禅师!”
白铁军心中吃了一惊,转身便大踏步而去,钱百锋跟着一齐走了,只有那僧人的笑声有如海涛裂岸,源源不绝在空气之中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