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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及家人都好吧?”
“老太爷及家人均安好,每个人亦均在想念主人。这半年来老太爷每隔半月就会去龙飞峰一趟,与老神仙谈道下棋。
尤其是最近这趟回来,更是满面春风,喜上眉梢!据他透露老神仙曾给主人一对手谕,请主人于办完事后,务必要带
山”王风边说边瞟了凌寒波一眼。
“别说了,我已知道,多什么嘴!”沈野怕凌应寒波面薄,立即止他说下去。
凌寒波被王风看得满面飞红,心中却又感到甜甜的,因为总督如夫人已将沈野师父手渝的内容,事先透露给她,不然的话对沈野与那位郁红绫游湖之事,怎会表现醋意呢?
塞外飞龙挪揄地道:“你们两个老杀才真不是块当随从的料,一点儿也不会察言辨色,那把壶不开专提那把壶!一旦老神仙交代的那件事成了事实后,我看你们天天都有苦头吃了。
她姑奶奶有独孤老鬼撑腰,连我都惹不起呢。何况现今又有了你们主人当靠山哈哈!你们今后日子难过矣!”
“龙老,晚辈共可没得罪你吧!为何将矛头指向晚辈呢?”沈野笑道。
“卑职怎敢对候爷不敬?卑职只是提醒两个老杀才,以后脑筋及心思要放机伶些,免得以后日子难过,到底他们是卑职的朋友啊!”塞外飞龙笑吟吟地说。
凌寒波在京师因职务的关系,不得不装出一副女霸王的棒子,否则如何统御属下那些牛鬼蛇神。
但在今天这种场合下,却被塞外飞龙羞得招架无力,虽然心中感到甜甜的,但却快要坐不住了。
总督如夫人见状置杯起身拉着她的玉手道:“凌小妹,俗语说三个男人三张嘴,女入最好走远些。”
现在有五个男人在厅中,我们快回后院去,谈谈我们女人的知心话顺便整理一些衣物,并准备换装。”
她拉着凌寒波向众人告退,行至厅门时,凌寒波回头冲着塞外飞龙一瞪美目:“龙老照顾之情,属下会请独孤统领谢您的!”
沈野目注她们背景消失于门外后,扭头向总督:“嫂嫂是否已将家师手谕的内容透露给她了?”
“大概是吧!”
“小弟不是说过暂勿透露的吗?”他生气地说。
“老神仙的谕示及伯父的首肯,这件事等于已成定局,早或迟透露有何区别?”
难道你认为她的副统领身份不配你俟爷?莫非你对京师那位娇滴滴的美郡主有意,那怎么不早说呢?只要你点头,她老爹就会高高兴兴地将她送到你家去!”总督一点也不怕他生气。
沈野警觉地向门口看了一眼,低吼道:“你可不要乱栽赃,我说过什么啦?我只不过认为双方仅是初识,万一她已有意中人,那岂不是闹笑话?一旦她恼羞成怒,带了龙骧鹰扬武士找上我,那就灾情惨重了,我可是惹不起两卫的勇士!”
“她在京师是有名的冰美人,对那些权贵子弟不屑一顾,那来的意中人?至于她对你的心意?加我与龙统领这些旁观的人都看出来了,不相信你看不出?莫非她那默默含情的秋波是送给我的?”总督泰然地说。
塞外飞龙亦笑笑地反击:“侯爷,两卫勇士也是您的属下呀!
他们天大的胆也不敢对您不敬。”
刚才卑职对那位姑奶奶也没什么?侯书怎地帮她向卑职出气呢!”说罢与总督相视一笑。
沈野对塞外飞龙无计可施,但却找上了总督了。
“大哥,你莫得意,有一天我回京师后,在馊子面前非给你烧上一把野火不可。”
“哈哈!我与你嫂子老夫老妻了,她对我放心得报,我可不怕你在她面前捣鬼!”
“正因为你们是老夫老妻了,才能生效呢!我曾告诉嫂子,说你常在有意无意嫌她老了,没有丝毫女人味,嫌她终日唠唠叨叨。”
因此,在南京经常与秦淮河的名位谈风月,拥水西桥的美姬游山水。
她如不信,我可以找出十几位证人,证明我说的都是实话,甚至找来更多的人证,到时候看她究竟相信你呢?还是相信我?”
总督一听面色立交:“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你嫂子对别的事都不会在意,就是怕我说他老,说她没女人味,史弟,你可不能陷害我!”
在座的塞外飞龙等四人,看他们的对话及表情,不由掩口而笑。
“要我封上嘴巴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设法劝凌副统领留在督府,不要随我行动。”
“老天爷!”总督悚然道:“你问问他们谁敢去说!你既已点了头,让她跟随你,现在又反悔,却叫我去作蜡,你还不如杀了我!”
“这么说事情是无法改变了?”他泄气地说。
“我想是的。”总督也表示无奈。
晌午时分。
客船在水西门码头靠岸。
沈野带着三个随从随着其他旅客登岸。
他仍着一袭青衫,显得风度翩翩,但却将长衫下摆撩起塞在腰带上,却又像个混混,多了分邪气。
身后跟着两个年约半百出头携带行囊的仆从,及一个身材矮小眉目清秀的书僮。
四人安步当车,特意穿过半个南京城抵达平安宾馆。
沈野进入客店大门后,直趋柜台。
“黄东主你好!月余不见,谅必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他流里流气一脸邪笑地向坐在柜台内的胖弥勒大声打招呼:“在下又来照顾贵店生意了,黄东主是否欢迎?”
胖弥勒闻声抬头,心中不由叫声苦也!这个瘟神怎么又回南京来了?而且带了两个面色阴沉的随从及一个年轻的书僮,好像要长住似的。
“沈爷您好,欢迎再度光临!您这一向在何处得意?”话是说得漂亮,但摆出的则是一张苦瓜脸。
“在下去了一趟淮阴,运气好发了一笔小财,想再到秦淮河及水西桥逍遥一番,因此又来到南京了。”
咦!黄东主,你干嘛摆出一张苦瓜脸,莫非是不欢迎我这位财神爷?”
“沈爷别误会,我欢迎都来不及,那会将财神爷往外推。”胖弥勒急急否认。
“那就劳骂啦!”沈野向柜台旁边那位面色不正常的店伙道:“要三间上房,最好是独院的,那种天一黑,牛鬼蛇神方便悄悄接近耍把戏的上房。”
“沈爷笑话了,请随小的来。”店伙僵笑着在前领路。
“告诉二掌柜的,小心伺候他们。”胖弥勒向身旁的店伙低声交代,目光落在另一批投店的旅客身上。
两人两骑,骑士牛高马大,肤色古铜,满脸水锈,带有杀人家伙。
胖弥勒到了两位高大骑士身旁,一名店伙刚接过缰绳。
“小六子,不要替这两位老兄安顿坐骑。”胖弥勒向店伙吩咐:“他们两位不住店。”
店伙一楞。
两位骑士却冒火了。
“你说什么?混蛋!”右面那位大汉大怒:“你敢替爷们出主意?”
“两位是否从洲上来的?”胖弥勒修养好得很,挨了骂也不生气,信手往西面一指。
西面是长江,洲里面的,是指江心洲的水贼。
最近几年来,各地旱灾频频,而官府规定的各种税赋倍增,各地灾民为了求生存,只好上山为盗。落洲为寇了,什么面子和道德都是假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
“你”大汉脸色一变。
“两位是跟着他们来的?”胖张勒指指行向后院的沈野等四人背影“大概在水西门码头盯上的对不?”
“阁下有何指教?”大汉口气转变了。
“赶快转回去。”胖弥勒直截了当地说。
“你说什么?”
“你们幸好没在码头上动手,已经多活了一个时辰。”
“你说”
“哪位爷姓沈,月前在本店赤手空拳将九华三煞剑的老大整得像条死狗;并将荆山神煞哧得像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亡命而逃。
他不找你们已是大吉大利,你们还想打他那两个仆役行囊中金银的主意?岂不是寿星公吊颈,活得不耐烦了。快走吧!以后招子要放亮些。”
“两大汉古铜色的脸,都快变成暗绿色,一言不发抢过店伙手中缰绳,急急飞身上马而去。
胖弥勒交代一下店务,急急在府城内走了一圈,傍晚返店时,翻了一下旅客流水登记薄,他的眉头皱得几乎连在一起了。
他是本地的地头蛇,消息当然灵通,所以感到烦恼。
他的心跳也似乎加快了一倍,因为他平空生出大祸将临头的感觉。
城内城外的客店与可以暂住的地方来不少各种形形色色身份的人。
他店内除了沈野主仆之外,尚住了一些令人担心的神秘人物,而且那些人好像都没有在近期离开的迹象。
他是不希望店中出事,有些人他是无可奈何的,以他以前在江湖的地位和声望,吃得住一些二流人物,但像沈野这种超等的神秘人物,他的份量太轻了。
当沈野带了面目清秀的书僮,以及一个面目阴沉的仆役,出现在大堂左侧食厅的雅座时,胖弥勒不由心中叫苦。
这位既像公子爷又像浪人的年轻人带有三个从人,包了一座客院,客院本身有餐厅,应该在客院进食的,竟然出现在大庭广众间,岂不是意味着即将有事故发生吗?
餐厅内闹哄哄的,酒香汗臭形成一种不调和的刺鼻怪味,虽已过中秋,但南京气候的两极化,再加上悬着的二十余盏的大灯笼,纵然三面大窗全开,但仍感有些闷热。
沈野仍然一身青衫,但未将下摆掖在腰间,因此就显得格外洒脱。
书僮眉清目秀,瑶鼻小嘴,活脱像个女孩。那个老随从较落店时有精神些,但面目仍是阴沉的。
几十个酒客的目光几乎全耶被吸引过来。
店伙卑恭地领沈野在近南面的一副座头入席。
那位面目阴沉的随从向店伙吩咐准备些什么酒菜,显然对主人的嗜好很清楚,不需主人操心。
邻桌是四位粗壮的大汉,每人腰间都佩了刀,一看便知是江湖好汉。
四双怪眼一直就跟着沈野与那俊秀的书僮转,似乎越看越不顺眼,眼神越来越不友好。
先是一个大汉哼了一声,再清咳一声清清嗓门。
然后另一个大汉啪了一声放下酒杯,怪眼-翻。
“兄弟们。你们看这小子的这副德性”大汉怪笑着用手向沈野一指:“七星山庄却将他看成大菩萨、居然慎重其事地广邀人来协助合力对付他,简直在自砸招牌嘛!咱们川西四霸随便拔找根阴毛也比他的份量重。”
其他三人闻言,狂妄地大笑。
沈野淡淡一笑,伸手拦住了双颊绯红,气愤欲动的俊秀书僮。
躲在餐厅柜台后面看见风色的胖弥勒心中叫了一声苦,急得额上的汗多冒了一倍,心中一急,忙急步抢出。
但来不及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雷。”沈野脸色毫不激动:“他的嘴大脏,打掉他满口狗牙后,再替他洗一洗。”
“遵命。”二魔王雷要死不活地应喏。
但见灰影一闪,便已出现在四大汉的身旁,衣袂仍在飘扬。
“你过来。”二魔向那个大汉点手叫,因为那个大汉中间隔着一个人。
隔在中间的大汉没长眼睛,牛眼一翻,巨手一伸,想将二魔劈胸抓住按向地上。
“哈哈!老家伙你要扼”
大汉是坐着的,风凉话说了一半,咽喉下便挨一劈掌,几乎劈裂了喉管,仰面使倒。
二魔一脚跳进,好快,近身了。
先前发话损人的发现不对,刚看到同伴向外倒,刚挺身站起,雷霆打击已经光临。
“劈啪劈啪啪”一连串耳光暴响,十二记正反阴阳耳光似乎在同一刹那及颊。
“哎”大汉只叫了半声,昏厥了。
二魔揪住大汉领口的左手不松开。右手抓起双木箸,粗鲁地撬开大汉血淋淋的大嘴,察着牙齿是不是全掉了,然后丢了木箸拿起酒壶,将壶嘴强塞入血嘴内,将近半壶酒全灌入。
另两名大汉惊得一蹦而起,迅速的拨出佩刀。
全楼的食客,惊骇得张口结舌,几乎全不敢相信一个半死不活的老随从,能在眨眼间击倒了两个粗壮如牛的大汉。
胖弥勒总算赶到了,满头大汗拦住了两个拨刀的大汉。
“住手!你们想找死?”胖弥额厉声大喝:“你们的脏口没遮拦,大胆在沈爷面前撒野,你们已经一脚踏入踏入鬼门关了,知道吗?”
二魔将昏厥的大汉信手推倒。大概已检查出他的牙齿全掉了。阴森森的目光,投注在两个大汉手中的刀上。
“你们川中四霸比九华三煞剑强多少?比荆山煞神强几倍?
那些超等高手在沈爷手中连一招都接不下,你们算老几,居然不知死活的出头。”
川中四霸当然听过九华三煞剑及荆山煞神的威名,两大汉的脸膛突变冷灰,醉眼中出现惊怖的光芒,开始发抖。
“沈爷,请放他们一马。”胖弥勒几乎在哀求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们”
“问他们是谁支使来的,然后后叫他们滚!”沈野冷冷地道:“黄东主,冲你阁下金面,放他们一马,但你得保证,今后这四位仁兄,不要出现在我左近,我不希望看到他们。”
“在下深感盛情。”胖弥勒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说,是谁叫你们来示威的?”二魔阴阴地问。
“我们是受幻刀朱君豪大侠快之托而来的。”左面的大汉不敢不实话实说。
“你们给我传活给幻刀,叫他洗净脖子等我家主人去砍他的狗头。”二魔阴森森地说说并冷叱:“快滚!”
两大汉像斗败的公鸡,各扶一个同伴,心惊胆颤地溜出门外。
人声一静,没有人再敢大声喧哗,食客们知趣地各自进食,以免惹祸上身。
酒莱送来了,书僮与仆从亦被允许在左右落座。书僮仅在主人需要时才站起斟酒。
溜回帐房的胖弥勒以为替沈野造成威势,以后就可以平安无事了。不会再有人敢胆出面讨野火,刚感到心中头大石落地,另一块大石又压在他的心头。
一个穿得并不怎么体面的蓝衫中年人,一手拈着酒杯,一手摸着两撇鼠须,醉眼中放射出邪怪的怪异光芒,脚下踉跄的向沈野这一桌接近。
世间有许多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些人就喜欢向强者挑战,可能想加快成名,也可能是天生看那些强者不顺眼。
书僮小波亮晶晶双目,出现慑人的闪光。
沈野微微摇头,小波眼中慑人的寒光消失了。
蓝衫中年人在下首大马金刀地坐下,杯在桌上一搁,呵呵怪笑了两声。
“事情设完?蓝衫中年人笑问。
“好像没完。”沈野像向老朋友话旧,笑容可掬。
“你还真不像个心狠手辣的人。”
“我不像吗?”
“不像,与传闻不一样,那四个小辈很幸运是不是?”
“也许。”
“为何?””心情好。”沈野喝了一口酒:“在淮阴靠五通神菩萨保佑,发了一笔小财,可以浪荡一阵子。”
“发财是好事,好事当头心里就愉快,心里愉快就不想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我心情好时,通常对杀人有兴趣。”
“既然与七里山庄对上了,为何不主动打击他们?”
“哈哈!你老兄真是没见识!我如现在对他们实施报复,纵使杀光他们全庄的人,担问题仍然未能解决,到时候他们那些猪朋狗友-定像冤魂一样,向我死缠不休,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与他们周旋。”
所以我要等,等他们的朋友集中之后,来一次彻底的大屠杀,以免留下后患,懂吗?”
“等他们的朋友到齐后,实力就相对强大了,你能吃得下?”“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何不与风神会合作,或者入会,实力就可倍增。”
“在下浪迹天下,自由自在惯了,可不愿参加某一组织,找把枷锁往身上套。再说我有个毛病,就是自己的事,自己一肩担,不希望别人插手。”
“天下人管天下事,风神会与七星山庄结有梁子;而你亦与他们有仇待结,大家同仇敌忾,不是相互有利吗?”
“抱歉,我有我的主意,合作的事办不到。”
“这么说你是拒绝我的要求了?”蓝衫中年人不笑了。
“你不会是代表风神会吧?”沈野沉声地问,根本不理他的威胁。
“你以为如何?”蓝杉中年人不正面答复。
“我不管你代表那一方的大菩萨,更不在意何方神圣。”沈野眼中闪过一道冷电:“我还没养成在威胁下乖乖就范的习惯,阁下,我的答复够明白吗?”
“你”“我给你十声数滚蛋,数尽而还没逃出在下的视界外,一切后果自负。”
沈野向二魔抬手示意:“王雷,计数。”
王雷拈起一支木箸,向酒杯轻轻敲动。
“一!”王雷随着清响的敲击声数数。
蓝衫中年人勃然而起,将有所举动。”二!三”王雷毫无表情地数数。
俊秀书僮小波起身迈出一步,一双小手徐徐上提。
沈野安坐不动,似乎毫无戒心,脸上神色安洋,星目中不带任何煞气。
“四!五”
蓝衫中年人一咬牙,转身便走。
一步、两步、三步左手向后一摆。
摆的角度还没升至定位,小波已哼了一声,左手轻轻一抖,一丝达肉眼难辨的芒影一闪即没。
、“哎唷”蓝衫中年人惊叫,左手摸不起来了,向前-窜便出了门口“八
九”
一声极为痛苦的厉吼,往门外一跃便远出视界外去了。
以后一段进食期间,不再有人前来打扰。
胖弥勒送走了沈野回后院后,发现自己的衣杉,已被冷汗湿透了。
老天爷保佑,店堂的生财家俱算是保住了。
七星山庄的警卫比平常加强了一倍。
自获悉沈野又在南京出现后,每个人的心头都异常沉重,好像压了一块大磨石。
一个月前,九华三煞剑铩羽而归,老大天煞剑像条死狗被背回来,休养了半个多月,红肿的脸才消退。
昨夜,川中四霸更倒楣,居然被沈野的一个随从轻轻松松的摆平了一双,回庄后二话不说拿了行囊走人,溜回老巢去了。
二更时分。
七星山庄的大门被人拍得震天大响,好像在擂鼓。
“是谁?他娘的,你要拆屋吗?”门内有人在怒骂。
门外的灰衣人仍在叩门,甚至还用脚踢。
门启开了一半,伸出一个脑袋,睁着一双醉眼看着门外的灰衣人:“你是谁?干吗敲门?”
“老汉姓朱,是从汉中来的、我要找那不孝儿子,他老娘死了了个多月了,这个不孝儿,居然不回家奔丧,却在南京鬼混,所以老汉就自己找来了。”灰衣人的嗓门大得两条街以外都听得到。
“他娘的,你这老家伙是否吃错药了?找儿子为何找到这里来?”大汉怒叫。
“你这里是不是七星山庄?”灰衣人问“不错,是七星山庄。”
“那就找对了,我那不孝子离开汉中前,就说过要来南京七星山庄的,快开门让老汉进去。”灰衣人仍然在高声大叫。
“且慢,你的儿子叫什么?”
“老汉姓朱,我那儿子又不是捡来的杂种,当然也是姓朱,他的名字叫君豪,在江湖上叫做什么幻刀,快让我进去!”灰衣人的嗓音越来越高。
“啊!您原来是朱大伙的令尊!”大汉的酒也醒了,马上将半启的大门拉开:“老太爷快请进,小的马上带您去见朱大侠。”
“混帐!难道他还比他老子大?快带老汉去客厅待茶,再去叫他来见老汉。”
“是是,您老人家请,小的带路。”大汉惶恐地带着灰衣人行向客厅。
此刻,前厅已涌出一大群人,他们是听到大门口高叫吵杂声而出来的。
为首的是七星山庄庄主七星剑,左右两劳是三个身穿杏黄道袍年届花甲的老道。后面跟着幻刀、追魂笔以及一个国字脸身躯高大的半百老者。
他们驻足看着大汉身后的灰衣人,每人眼中均有疑惑神色。
“刚才谁在门口吵吵闹闹的?”七星剑喝问。
那大汉快步上前施礼:“启禀庄主,是朱大爷的令尊来找朱大爷。”
“那个朱大爷?找他何事?”
“是幻刀朱大侠的老太爷,自汉中老家来找他的,他说朱大的令堂已死了半个月了,也不见他回去奔丧,所以”
“混蛋!”幻刀越众而出,气得七窃生烟:“是哪个王八蛋在胡说八道?”
“是你老爹说的。”灰衣人要死不活的形象消失了,他屹立如山,阴森的双目中射出两道令人心寒的光芒:“难道你没有老爹。
真的是杂种?”
看了灰衣人的气势,幻刀的怒火迅速消失,他冷静地问:“阁下何人?来意为何?”
川中四霸受了幻刀的怂恿去平安宾馆向沈野示威,被随从二魔王雷整得修兮兮,回来后立即拿了行李走入,并未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出来,所以不知二魔的身份。
“我是我主人的仆从,是代主人向你讨价来的!”
“贵主人是谁?我欠贵主人什么债?”
“你敢说没欠我的债?”
微风飒然,声落沈野已偕书僮小波幻现在二魔身旁。
一见沈野,幻刀就感到双颊又在缓缓作痛,人亦不由自主地后退,他是怕定了沈野了。
“你你要干什么?”他语不成声地说“我要带你走,问几个问题。”沈野邪笑着上前。
那夜在地下室,他与七星剑及追魂笔三人联手一击,居然被赤手空拳的沈野将三人震飞而逸走,想起来就感到毛骨悚然,他怎敢跟他走?于是他一直住后退。
“站住!你敢走!”沈野沉叱,人也迈步上前。
他不但不站住,反而转身跃入大厅,像老鼠般地溜走了,不跑的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笨瓜。
七星剑迈步上前,居然打破惯例含笑抱拳抢先向他施礼,诚恳地说:“老朽杜子经,十分感谢公子救了小儿小女!”
“教令郎令媛只是顺手之事,你并不亏欠我什么。”他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今夜我来贵庄主要是向幻刀讨回公道的,他不能以恶毒的手法对付一个无辜的人之后,就一走了之。不受到惩罚!”
“沈公子,派人掳劫并予刑求,虽然不是老朽的主意,但老朽是事主,我愿负起全部责任。”
“杜庄主,你用不着铁肓担道义,一力承担责任。幻刀他不是三岁小孩,他的行为该由他自己负责,今夜我空着手来,是以理性的态度向贵庄提出要求,贵山庄是安全的,假如幻刀他不出面,或是在下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下次我会再来,并且是带剑来!”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不知公子的要求是什么?如在能力范围内,老朽将尽力办到。”七星剑仍采取低姿态。
“后天在下于幕府山北麓之朝阳坪相候,请幻刀带着那位向在下施展分神大法的女郎于午正时刻前来会晤,他可以尽量找朋友帮场,过了午正就不必来了,一切后果由他负责。”
“这”七星创作了难。
“无量寿佛!”那位鹰目老者身形冉冉飘至沈野面前,好像无质的幽灵。“施主咄咄逼人。未免大狂了,凡事都可商量,世上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贫道天风真人愿为你们双方化解。
“哦!原来是宇内三仙之-的天风道长,失敬失敬!狂者进取,年轻人狂不是一件罪大恶极之事,相信道长也曾年轻过。
道长既然是讲理来的,那太好了,道长是否已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好!晚辈就看道长如何说理?”他的语气,他的神情,越来越让天风真人冒火,口说失敬,神色上的确有失敬意。
为表现前辈的风度,天风真人强忍住满腔怒火:“此事虽错在幻刀朱施主,但他也身不由已,不得不如此,好在施生也未造成伤害,不如”
沈野未待天风真人说完,就破口大骂:“老道,你是这样说理的?亏你还是位高辈尊的宇内三仙,你何不干脆脱下道袍加入魔道,何必打着侠义的招牌,说出那些连魔道人士都不屑说的歪理,我真替你惭愧!”
天风真人气得发须怒张,鹰目中透出重重杀机:“小辈你骂得痛快,你尽量骂吧!你马上就会后悔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
“你看你那像个修道人,怎么?你摆出这副吃人的样子,难道我就会怕了不成,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出来好了,太爷根本不在乎。”
天风真人缓缓吸了口气,面色渐渐变成苍灰色,双掌缓缓上提及胸,阴阴一笔:“你去死吧!”突然向外一翻。
一股无俦的内家真力如怒涛般涌向沈野。
沈野不想过早暴露实力。马步微挫,虎目中涌现奇异的光芒,提及胸腹的双掌心,突然涌现出一个银色的光球。
他双掌交互左右轻拂,天风真人所发出的无俦掌劲,均自他身侧滑过。
淡青色的虚影一闪,就切入天风真人的怀里,接着雷霆打击光临。
天风真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凶狠的打击象是暴雨打残花。
可怜的天风真人,似乎成了一块顽铁,被搁在铁砧上锤打,倒下去又被掀起来狠揍,翻过来又被扳黑心痛打,成了一堆烂肉。
他已经爬不起来,躺在地上呻吟,象条快死的病狗。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认证也来不及反应,及到天风真人躺在地上呻吟时,另两个老道始拨剑冲上阻止,以免天风真人继续受到伤害。
两位老道的剑均为松纹古剑,可列为宝剑等级,寒光闪闪触体生寒。
“冲贫道两人来!”两老道长剑直指沈野。
七星山庄诸人被这一番的雷霆打击惊得呆了。
号称玄功道术绝世的宇内三仙之-的天风真人,先以七成的碎玉掌力向沈野突袭,不但伤不了沈野丝毫,反被对方打得无招架之力。
这怎么可能?但事实又在眼前。_尤其是七星剑及追魂笔两人,想到那夜在山庄的地下室中假如沈野也是这样打他们,老天爷!想起来就会一身冷汗。
沈野不在意的拍了拍手,仿佛要拍掉被天风真人身上沾上的灰尘。
抬头腰了两老道一眼:“你们要联手?”
“施主武功超绝,贫道等自认一对一非施主之敌,因此欲联手请施生赐教。”那位长眉老道面不改色地说。
他默默地注视两位老道片刻,正色道:“既然两位要赐教,在下就以徒手奉陪吧!”
“以贫道等在武林中的地位与辈份,以两对一已够羞愧了,怎能再以兵刃对徒手?贫道代施主借剑一用吧!”长眉道长向观战的七星山庄众人招手。七星剑亲自上前解下那支成名的七星宝剑,连鞘递给沈野。
沈野接脸称谢,一卢剑吟,七星剑出鞘。
此刻,院内已插上了八支火把,将整个前院照得如同白昼。
沈野将剑鞘随手递交身后的二魔,剑身上七颗浮雕的星星映光生辉。
他神色渐趋庄严,向两位老道献剑施礼:“宛平沈野请两位前辈赐教!”
两位老道也神色肃穆地回礼:“贫道无极丹士、三元法师承教!”
场中的气氛一紧,七星山庄众人纷纷退至前院大厅的石阶上,连躺在地上的天风真人也被抬走;二魔及书僮小波则退至墙边,随时待命应援。
无极丹士与三元法师手中的长剑,突发出龙吟虎啸似的吟声,并迸发出丝丝火花。
沈坚的剑也伸出了,剑吟象午夜的风涛,也象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人剑屹立如山。
剑气森森扑面生寒,三剑遥遥相对各自背后凝气聚力,不移位争取空门,不移剑制造有利进击形势,一开始就摆出强攻硬抢雷霆一现架势,似乎都有意一击分胜负判生死,强存弱亡。
片刻,时光像是静止了,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所有的人皆屏息以待。
“铮铮铮”金铁交鸣陡然爆发。
很难看清到底是谁先出手的,反正是三人突然接近了,突然出现雷射的剑光,突然爆发震耳的金鸣,如此而已,出手之快,无与伦比。
三个人同时向三方暴退八尺,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同一时间三人同时再次扑上。
“铮!铮铮铮”三人都快逾闪电,绝对无法避免三剑接触,强攻硬击,气势如虹。
没有任何游斗的机会,每一剑都是生死间不容发的绝着。
双方都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剑术高手,以神御剑,已经没有所谓的招式了。
由于速度太快,旁观的人已看清形影的变化,目不暇接,连人影也难以分辨。
眩目的激光,迸爆的火星,风雷似的剑气啸鸣,依稀难辨虚幻人影,以及剧烈的剑与剑的金铁交鸣,如此而已。
七星山庄观战的人,包括那位国字脸的太湖山庄庄主昊天神剑谢世超在内的几位功致化境的名宿,也看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紧张得死握拳头,猛抽冷气。
墙边观战的二魔王雷,却好整以待地像个看戏的观众,嘴上还咬了很覃醒,神情悠闲,似乎早已认定他的主人一定获胜。
但那个书僮的小波就不轻松了,他几曾见过如此激烈的激战场面,因此,他两只小手紧握着拳头,牙齿紧咬,呼吸急促,充满紧张与关切。
“铮铮铮”一连串金铁交鸣,人影也向三方飞射。
无极丹士与三元法师头上的九梁冠注在一边,发髻断裂,一身道袍被汗水湿透,面色苍白得哧人,手中之剑仍在隐发虎啸龙吟,但两把剑刃均有三个米粒大的缺口。
沈野也是满头大汗,面色微现苍白,双目神光微隐,但握剑的手却稳如巨五。
他微一激目,见七星剑剑刃完整无缺,不由心头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