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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在呻吟?”
“很像戚护教。”
三目神鹰脸色一变,转向俞人杰挥手道:“走!咱们去瞧瞧!”
两人走出房门,正好碰着夺魂金镖,三目神鹰匆匆说道:“钱兄快跟过来,后面好像出了事!”
夺魂金镖追上一步问道:“出了什么事?”
三目神鹰边跑边答道:“现在还弄不清楚,只知道我们戚护座仿佛受了伤,躺在后面楼上呻吟,那些娘儿们不知去向”
来到园后那座楼下,钱夏二人毫不犹豫,分别飞身纵起,运掌劈开窗户,电射而入!
俞人杰虽然不愿意,但怕引起两人之疑心,只得勉强跟了进去。
楼上房间中,那位花花公子,眼神涣散,面黄如蜡,看上去只比死人多口气。
在另一角,那位身负奇冤,不惜舍身报仇的素兰姑娘,则早已香消玉殒。
夺魂金镖奔去床边问道:“护座怎么了?”
花花公子有气无力地恨恨说道:“这这骚蹄子,果,果然沾惹不得不知道这贱人是否另有居心她她她”
三目神鹰道:“护座养神要紧,不必再说什么了,卑座这就着人去熬一碗参汤来,这种情形,只要守定真元,不叫干阳虚脱,应无大碍。”
花花公子呻吟着道:“恐怕不行了快收拾一辆车子赶回总坛能见两位蛾眉堂主或许有救快去收拾吧!”
夺魂金镖低声道:“回去总坛,要传入尤姑娘耳中怎么办?”
花花公子哼着道:“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夺魂金镖转过头道:“公孙兄快去备车!”
俞人杰巴不得早点离开,闻言应得一声,转身飞步走下楼来。
不一会,一切收拾停当,一行四人,共乘一车,开始回程向总坛进发!
总计他们这一行,一位黄旗大护教,外加三名大护法,这次受命调查银车被劫事件,自年前离开总坛,经过月余奔波,最后归纳起来,共有两大收获:便是除由大护教亲手毁去两名分坛主外,并换来这位大护教如今本身之一息奄奄!
一路行来,稍称顺利。
五天之后,来到嘉鱼分坛。
说也奇怪,自从上路之后,那位花花公子之情况,虽然谈不上好,却也未见恶化。
钱夏两人私下均认为这全是他们大护教本身功力深厚的关系。
俞人杰则怀疑这种情形,很可能是那位素兰姑娘之匠心安排。因为以当时之环境而言,她如想取这位花花公子的性命,可说是举手之劳,而她结果并未这样做。她也许觉得,只有像现在这样,求生不得,欲死不能,才会使淫魔父子更能体验到因果报应之冥冥不爽!
在嘉鱼分坛,略事休歇,当夜启程,继续渡河向山中进发。
这一次,俞人杰总算将路径记下了十之七八。
原来渡河登岸,不过十余里,便可到达那座总坛。以前,全是有意迂回,才使人有遥远之感,这次为了这位大护教,什么顾忌也没有了,不过二更左右,总坛便在望。
因为从嘉鱼出发之先,曾放出一只信鸽,故一行到达谷外时,已有无数火把守候在那里。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名身躯魁梧的华服老人,从那付焦灼的神色看来,无疑就是那位金花老魔。
跟金花老魔并肩站着的,是一名豹头老者,生相甚是凶恶,手中一根烟筒,足有儿臂粗细,显然是支浑铜打造的外门兵刃。
豹头老者身旁不远处,站的是水火双姬主婢。
在这一行列的后面,除举火照明的教徒外,尚还站着十多人,男女老少不一,面目均甚陌生,大概全是老魔那一堂的一些护法和护坛。
只听得花花公子于车中低声问道:“前面都是哪些人?”
夺魂金镖溜了一眼,悄声答道:“是令尊他们,还有夏侯老护教,和两位蛾眉堂主,以及令尊堂中的孙、张、赵、诸等几位护法。”
花花公子忙又问道:“尤姑娘呢?”
夺魂金镖摇摇头道:“没有看到。”
花花公子深深嘘了一口气道:“还好谢天谢地”
马车缓缓驶过去,缓缓停定。钱、夏、俞三人分别自车中跳出,垂手退在一旁。俞人杰学他两人的样子,也表现出一付诚惶诚恐的神态。
金花魔快步拢至车边,寒脸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口事?”
花花公子颤声低弱地道:“孩儿一时糊涂”
金花魔从一名教徒手上接过一支火炬,一面向车中照去,一面在口里骂道:“男子汉,大丈夫,逢场作戏,未尝不可,但老夫一再告诫你小子,要你小心谨慎,女人都是祸水,尤其是武林中,那些成了精的骚狐狸,更是招惹不得,现在看你这个小畜生,怎么对得起尤家姑娘!”
俞人杰的臂膀上忽然被人轻轻扯了一下,转过脸去一看,原来是四婢中的那位丑婢黄美姿。
丑婢低声说道:“两位堂主要你过去一下!”
俞人杰走过去躬身道:“两位堂主好!”火姬解衣蕾拦着问道:“鸽书上语焉不详,只说伤于阴人之手,对方那名女子,究竟是何等样人?”
俞人杰答道:“就是本教襄阳分坛的那位苏分坛主。”
水姬失声道:“原来”
同一时候,马车那边,也传出一声惊呼!马车那边的一声惊呼系发自金花魔戚本禹!
只听老魔惶急地喊道:“夏侯兄,快来!”
豹头老者走过去问道:“戚老何事惊慌?”
金花魔喘促地道:“不知道是老夫心浮气躁的关系,请夏侯兄快把一下小子的脉息,这畜生好像好像”
豹头老者点点头,将那支烟筒插上腰带,腾出五根粗短的手指,俯身伸进车中,瞑目凝神,查察脉息。
金花魔于一旁显得甚是局促不安,在这种寒风刺骨的料峭春夜,居然在额际不断冒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
约摸过去袋烟光景,那位夏侯护教方始缓缓睁开眼皮,脸上神色,十分严肃。
金花魔拭着额角道:“怎么样?”
豹头老者转过去喝道:“除了桑、解两位堂主,没有事的,统统退去!”
俞人杰和钱夏二人正拟随众离开之际,豹头老者眼光一扫,向三人颔首道:“你们三个留下!”
三人遵命留下,从几名教徒手中接过三支火炬,暂时执行照明任务。豹头老者俟众人去远,方朝金花魔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现在恐怕就要看桑姑娘和解姑娘的了!”
金花魔转身望向水火双姬,露出满脸羞愧尴尬之色,唇角抽动,欲言又止。
水姬桑元娘款款移步走了过去,从车中抄起花花公子一只手腕,听了一会儿脉息,又看了看眼神、舌苔,和气色,稍稍沉吟了片刻,突然玉指一并,猛向车中点去!
车中,那位花花公子只应指发出一声轻哼,便告昏厥过去。
金花魔似乎吃了一惊道:“桑姑娘”
豹头老者平静地接着道:“桑姑娘的意思,有些话也许不宜让我们玉郎老弟听到!”
水姬点点头道:“夏侯护教猜测的一点不错,贱妾正是此意,同时,这一路舟车劳顿,他也该先安宁一下。”
金花魔搓手道:“桑姑娘不知可有解救之道?”
水姬望了火姬一眼,缓缓说道:“贱妾与舍妹,适才已经磋商过了,要使病转危为安,严格来说,并非难事,必须按素女经”
金花魔连忙抱拳道:“老夫只有此一子,务乞两位姑娘费心!”
水姬缓缓接下去道:“不过,有一件事,贱妾不能不先说个明白,病人的一身武功,也许会因此断送,同时”
金花魔不禁一呆道:“同时怎样?”
水姬顿了顿,说道:“以后的子嗣问题,恐怕也要受到影响。”
金花魔脸色大变道:“那岂不成了废人一个?”
水姬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贱妾与舍妹都认为,事情大可不必忙在一时,戚老最好能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再作决定。”
经水姬这样一说,谁也没有再开口。霎时之间,整个夜空,一片沉寂,只有山风吹着火炬,发出使人感到凉意的霍霍之声。
俞人杰忽然向前走出数步,向金花魔躬身说道:“卑座有个主意,未悉是否可行?如堂主不以冒昧见责,尚请采择参考。”
金花魔向夺魂金镖问道:“这位兄弟是谁?”
夺魂金镖恭答道:“恶君平公孙节,公孙大侠,现在是本教蛾眉刀堂的黑旗护法,也是这次三堂随行的护法之一!”
金花魔问道:“他脸上的伤痕,是怎样弄来的?”
夺魂金镖答道:“是跟巫溪老怪交手时留下来的。顺便报告堂主,那位巫溪老怪,已被我们这位公孙护法除去!”
金花魔、双姬主婢,以及那位豹头老者夏侯护教闻言全是一呆!
金花魔像是没有听清楚似的,眨着眼皮道:“怎么说?巫溪老怪被他除去了?
就被他这位黑旗公孙护法?”
夺魂金镖答道:“是的。”
跟着将俞人杰捏造的计划故事为老魔复述了一遍。
金花魔听了,连连点头,不住以眼角在俞人杰周身上下打量着,显然对俞人杰之估价,业已大为提高。
容得夺魂金镖将话说完,立即缓下脸色,和悦地问道:“公孙护法有何高见?”
俞人杰又弓了一下身躯道:“堂主言重了。有一个人,相信堂主迟早也会想到的,就是卑座以为,南阳太平庄那位袖手神医也许能治好戚护教之病!”
金花魔双手一拍,嚷道:“你们瞧!我们一个个多糊涂!放着一个活神仙,竟然没有人想到。好,好,这位公孙护法,就冲着你兄弟这一提示,咱们这份人情,就没个完的了!”
说着,手一挥,兴高采烈地叫道:“进去,进去,一切留到天亮再说!”
第二天,天亮不久,天魔宫中,突然颁下一道命令,这道命令一经传开,整座魔教总坛,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均为之大大震动。
那是一道人事易动命令,只有短短的十九个字:“蛾眉刀堂黑旗护法公孙节为内官黑旗护教。”
想想吧。由一名黑旗护法一下升到黑旗护教,这中间跳了多少级。
魔教内部,生活随便,享受奢侈,最不容易的事,便是升迁问题。
这叫那些三旗护法们,哪个不眼红?
不过,消息传开之后,羡慕的虽然大有人在,但大家知道其中必有原因,很少有人发出不平之鸣。
最后,大家终于弄清了,这位黑旗护法这次获此殊遇,原来是因为他为教中除去一名巫溪老怪!
经此一来,羡慕登时变成崇拜。
那些护法们,都不免这样自问:假如再有一个巫溪老怪,你能降服得了么?
当这份命令由魔宫送达蛾眉刀堂,再由贪淫两婢转而送去那座石室时,俞人杰尚在呼呼大睡。
两婢将他叫醒,然后恭恭敬敬地向他递上两只锦盒。
俞人杰从未见过两婢这种规矩态度,一时之间,疑窦丛生,他坐起身来,揉揉眼皮,指着那两只锦盒道:“这里面什么东西?”
贪婢福了一福,答道:“请护教自己启视!”
俞人杰误将“护教”听成“护法”当下亦未在意,顺手拿起一只锦盒,打开盒盖一看,目光所至,不禁一呆!
盒中装的,竟是四颗鸽蛋大小的明珠!
俞人杰愕然抬头道:“这些要给谁?”
淫婢含笑接着道:“下面的盒中,附有说明!”
俞人杰一头雾水,只好再将另一只锦盒打开。
第二只锦盒中,盛着两样东西,一只黄封套,一面黑缎旗。
看完那道命令,以及那面护教令旗,俞人杰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向一婢怔怔然问道:“教主他们没有弄错吧?”
淫婢微微一笑道:“就算是教主们弄错了,也无人敢予更正,我看您还是收拾一下,进宫谢恩要紧!”
贪婢接着道:“护教若是有什么贵重物件,最好随身带着,今后这座石室,您大概是不会再光临的了。”
俞人杰指着那盒明珠道:“这几颗珠子,本座带着也是累赘,如四位大姐不嫌菲薄,就送给四位大姐做个纪念如何?”
两婢闻言,大喜过望,忙不迭屈膝称谢!
俞人杰这尚是第一次看到四婢向人行此大礼。他真不知道两个丫头此刻向他跪拜,究竟是为了这盒明珠,还是他新获得的护教名分?
另外还有一件可笑的事,就是隔室那位白旗护法多刺阎罗胡正之,昨天夜里,俞人杰瞌睡得要命,他尽凑在那个洞口后面,噜噜嗦嗦,问东问西,没有一个完的,今天早上,却安静得出奇,始终未见探头招呼。真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是俞人杰升为护教,所体验到的第一件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