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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翩翩姗姗行来,身后随着那名被不色暗袭得手的桃心门弟子。原来是她通知掌门,她被吴江解开穴道即赶去告知外间变故,吴翩翩听说不色被擒,心中一动,匆匆赶至及时抢救,没教不色成了残废。
鬼王恨怒未泻,不悦道:“翩翩,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翩翩笑道:“干爹,此人有用,杀不得。”
鬼王掀眉道:“何用?”
吴翩翩的在鬼王耳旁,一番细说,听的鬼王直摇头道:“不行,不行!”
吴翩翩沉声道:“我意已决,非如此去做不可!”
鬼王见吴翩翩不高兴,心知此人生性凉薄,毒如蛇蝎。莫说自己只是她干爹,就是她亲爹,她也会翻脸不认人,沉吟道:“依你之见,将来你要如何处置我外孙?”吴翩翩道:
“我保证不害他性命!”
鬼王道:“当真?”
吴翩翩道:“可以击掌立誓。”
鬼王寄人篱下,无能可争,考虑再三,叹道:“随你吧!”
且说解英冈关在一座石牢内;那石牢用半人高一人厚的花岗岩砌成,莫说解英冈身负重伤就是未负伤,三两个解英冈也不可能破牢而出。
吴翩翩还伯他有意想不到的能耐,在他手脚上加带粗重的铁镣。只让他在丈圆之内活动。
这天过了上午仍不见有人来侍候他一顿例行的皮鞭,他只当吴翩翩要变花样来折磨自己,所以今天上午的一顿皮鞭便少了。
关他入牢的那一天,吴翩翩曾说要他慢慢受尽世上各种苦刑,每天一顿皮鞭吃了十几顿,心中以为这种刑罚,吴翩翩感觉乏味了,于是要换另一种比吃鞭子还痛一革的酷刑,到下午再来侍候自己。
解英冈并不怕,心想要来的尽管来吧。反正只要我解英冈不死,总有出头的一天。
但他每当想及自身落到这种地步,并非力战不敌被擒,而是外婆亲手将自己交给人家,内心就如刀剜钢绞一般,寻思:“我了什么不对?人家害我父亲、难道我就不能报复?外婆啊,你老人家未免矫枉过正了!”
然而他却无懊悔之心,最后就是免不了一死,他也不会懊悔,他认为既是自己的外婆将自己交给人家,不论什么悲惨命运,也只有默默忍受了。
每天牢饭一缸子粗藕的杂粮,外加一瓦盆监水,跟对待官家牢中死囚并无差别,实难下咽,但解英冈想到有些死因就这样还能终老,自己要想活下去,也只有吃了。
况且不吃,那来体力忍受酷刑?是以每天他都忍着伤痛爬在地上,无不吃个干净。
他默算着再一个月后,伤势可自痊愈,当然那不是指皮肉之伤,每天一顿鞭子早打得他皮开肉绽,日日如此,那有可能痊愈。
但皮肉之伤对内家高手来讲,丝毫无妨,解英冈苦在他外婆那一掌,没有七七四十九日自疗,万难痊愈。
这还因吕梁道人教他背的八十一句内功口诀之功,否则别想痊愈,须知莲花圣尼那一掌虽没击毖解英冈,却使解英冈受了极严重的玉雪掌毒,每当发作虽是炎夏却似裸身处于隆冬大雪之下,痛苦不堪。
长此下去,解英冈只有日见消瘦,虽然他自幼练的也是王雪功也不可能自疗,到最后痊愈自不可能,终有一天,瘦成饿殍一般死去,然吕梁道人的“三阳开泰”正是“玉雪功”
的克星,也只有“三阳开泰”可治“玉雪功”掌伤,正如“玉雪功”
可治“三阳开泰”掌伤。
当年解英冈替涂凤疗伤,就因徐凤中的“三阳开泰”掌力,恰巧碰到他,才可治好,那时解英冈共费四十九日之功。
今天他自己中了外婆的“玉雪功”掌力,用“三阳开泰”治疗,也要七七四十九日。
这天他想了一上午,只等下午来人换花样侍候,乘那人未来前,用功疗伤,只要内伤好一层,酷刑也就减一层痛苦。
哪知才静心考虑,牢门打开,解英冈暗暗一叹,准备熬一段痛苦已极的时光了。抬头望去,陆续走进四位女人,每人手中棒着一个热气蒸腾的食盘,放在他身前,每一盘都有一大碗香味扑鼻,令人食欲大动的菜肴,鱼,鸭,鸡,肉四样,烧的油黄满溢,其烹调功夫,显是高手之作。
四人中,一胖妇朝解英冈身前一站,她就是每天侍候解英冈鞭子的行刑手。解英冈撇咀冷笑道:“怎么今天没带鞭子?”
胖妇拿出一罐老米酒“砰”的一声,凶霸霸的放在地上道:“吃吧,吃完了好归天”
没想到这是一席终酒,苦笑道:“也好,少受活罪。”
话虽这般说,内心绝望已极,不想吴翩翩变了卦,根本不变什么花样子,他倒宁愿再受些令人发指的酷刑,只要挨过下一月,功力恢复,挣断铁镣,就不怕了。
如意算盘难打,解英冈拿起酒来,喝一大口,问道:“什么时候行刑?”
胖妇没理他,只叫:“快吃!”
解英冈英雄气短,含泪道:“怎么死法?”
胖妇不耐道:“那有那么噜苏,不吃马上撤席!”
另一名女子好像颇为同情似的,劝道:“怪可怜的,跟他说明吧!”
胖妇道:“要说你说!”
那名女子道:“咱们掌门要借你之心,活祭莲妹三七之忌。”
解英冈默默一算,今天正是吴爱莲死去第二十一天,喟然一叹,自知再无生还之望,索性做了饱鬼。
于是抓起整鸡,张口大嚼,一罐子老酒吃到一半,已有醉意,想起父仇未报,母子未叙天伦,玲玲下落未明,不禁泪沾满襟。
四样大菜吃完,喝干最后一滴酒,解英冈神智恍忽,猛将酒罐摔去,大叫:“来吧,动手吧!”
他撕开衣襟,露出胸膛,坐在哪里摇摇晃晃,就等人家剜他一颗沉痛的心,所谓酒能壮胆,醉得他再无一丝临死前的惧意。
他不知胖妇和那另三名女子早已悄悄退去,只当胖妇抽出解碗尖刀慢慢走近了。那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猛睁醉眼,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觉身前好像横陈一支白羊似的。
他摔了摔头,努力看去,那不是白羊,而是一位满头乌黑长发披散的裸身女子睡在自己身前。
他也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只是那头黑发,那身白玉般的凝肤吸住了他的目光。倾刻间,他欲火高涨,大有不泄不快之感。
起先他还尽量自制,一颗未泯的灵智告话自己,不可在临死作下孽事,然而越制,怒火越盛,咬破了嘴唇也不能稍稍清醒。
可怜他不知吃了多少迷魂药,当年他父亲功力末散,尚不能自制,何况他此随身受内伤,根本不能运功抗御了。
终于他带着铁镣扑过去,那女子仿佛死了,不动也不说话,任他肆意摆布。
天色渐黑,这天晚上石牢内特别点上四支粗如儿臂的红烛,仿佛恭喜他们两人成就好事,又仿佛要解英冈看清他所蹂躏的女子是谁。
酒醒了,人也醒了,解英冈从那女子的怀内慢慢爬起,红红的血,湿湿酸泪,那裸体的人儿,这一切,触目惊心,他呆了,好半晌不知说话。
那女子从头到尾没吭也没动过,但却流着没完的眼泪,只因她知道这是阴谋,一如当年吴翩翩害解英冈父亲解学先的阴谋。
等解英冈明白了,不由他打个寒战,赶忙脱下外衣披在那女子身上,同时伸手揭去,揭下那女子一头假发。
于是一颗光头呈现解英冈眼前,她不是不色是谁?解英冈默默坐着,心乱如麻好一阵,突然不色哭出声来,抽动着香肩。
解英冈知道她不说不动的原因,现在时效一过,穴道自解,于是一直流着眼泪的她,才哭出声来。
解英冈黯然道:“我,我害了你!
不色摇头道:“不,不,是我害了你!”
她披紧解英冈的外衣慢慢坐起。咬牙道:“可是我不会教那恶女人顺心!”
解英冈一怔,问道:“你要怎的”’不色蹙着峨眉,站起身,茫然说道:“我,我”
她想起大仇未报,望着解英冈,哀求道:“我要求你一事!”
解英冈道:“什么事?”
不色呐呐道:“我大仇未报。”
解英冈知道她要求自己报仇;为难道:“但”
不色不再说话,转身走去。解英冈大惊失色,猛扑上抱住她脚,厉条道:“不许你寻短见,你的大仇只有你自己能报!”
不色流着眼泪道:“我不能害你蹈令尊覆,身败名裂!”
她微一挣扎,解英冈差点抱不住,大叫道:“我决不替你报仇!”
不包哭道:“放开我,放开我”
解英冈柔声道:“试想,我怎么会身败名裂?”
不色道:“我是尼姑,你同找好,迟早会被那恶女人害的身败名裂。”
解英冈摇头道:“解英冈不像他父亲,既无名也无位。反是同门不齿。婆婆深恶痛绝的淫邪之徒;那么他再做下一椿错事,和他又有何妨?反正他已是身败名裂的人了,再加几件罪名,也不会再身败名裂到哪里去。”
不色道:“但你总有机会与能力纠正人家错误的观念,然而有我在,再加那恶女人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你会同令尊一样,冤沉海底。”
解英冈道:“咱们不是死人。难道不会防止么?”
不色摇头道:“试想令尊,明明知道可怕的后果,其结果防止了没有?”
解英冈道:“你且坐下,我有一策可以防止。”
不色叹道:“什么计策都没有用的,还是让我一头撞死的好!”解英冈不悦道:“你想我是那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人么?”
不色哭道:“我,我没脸再活下去”
解英冈放手道:“原来如此,表妹,怪你表哥做下禽兽之行,你没脸活下去,我还有何话可说?你死后,我一死谢之!”
不色叫道:“不,你不能死!’解英冈道:”其罪在我,我死了,你就可以不必死了。
“不色突然坐下,喊声:“表哥!”
解英冈道:“与其我留在世上。不如你留在世上,我决不能替你杀我外公报仇,你家山海深仇。只有你自己能报。”
不色道:“好,我不死。你有什么计策可以防止那恶女人陷害?”
解英冈道:“那计策你不会答应。”
不色道:“且说出来听听。”
解英冈道:“表哥在你心中是个无耻之人,致教你没脸活下去”
不色嗔道:“我一时情急之话,你就当真了。其实一”
解英冈截口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才有意说那没脸活下去的话,但你想,纵你顾虑到我以后声名,一头撞死。请问吴翩翩害不到我的结果,会让我活下去么?只有让她存着教我身败名裂的想法,我才有一线生望。”
不色听的点头道:“那我更不会死了,表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身不由主,真的,我一点也不怪你、我”
她早就暗暗爱上这位表哥,若不是顾到自己是方外之人。早忍不住道出爱慕之情。
解英冈柔声道:“表妹,你答应嫁给表哥么?”
不色听的一震,不知是喜是惊,慌乱的只知说道:“我,我”
解英冈道:“你是出家人,但可以还俗,只不知你愿不愿意?”
不色连忙摇头。
解英冈叹道:“我知道你不愿意!”
不色又连忙摇头。
解英冈莫名其妙,呆呆地看着她。
不色道:“那不可能,但,但我不是不愿意”
原来她先前摇头指不能,后来摇头指嫁给解英冈他。
解英冈道:“你还俗有什么不可能?”
不色道:“师祖-。”
她祖父史小山与莲花圣尼史小曼是堂兄妹,他与解英冈表兄妹称呼,那么称姑奶奶才对,于是改口道:“姑奶奶当我出家受诫之职,曾说你既立意出家决不准还俗!”
解英冈道:“想来家母也因外婆之告诫,不敢还俗,外婆遭遇悲惨,故有愤世之心,他老人家不愿亲人蹋他覆辙,自是她一片爱护之情,但迫于情势,最好不必拘泥,当年家母若是还俗,先父何致于身败名裂,而中吴翩翻陷害之计呢?”
不色羞赧道:“这么说,我答应还俗,嫁,嫁给你”不色经解英冈一番开导,明白解英冈要她嫁他是防止吴翩翩陷害之策,加以内心情愿,便含羞应允了。
解英冈取来一根红烛,道:“咱们以红烛为媒,天地为证,就此拜堂如何?”不色不好意思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两人拜完天地,解英冈喊声:“爱妻!”
不色低的不能再低的“嗯”了一声。
解英冈望着红烛,想起以前两次拜堂,内心颇为感慨,谁知与两位未婚妻子正式拜堂都未能成功,反在今天与表妹在牢内草草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