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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喝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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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那一声喝断,这一次,陈三是死定了。

    蔡般若这一次喝,声音很小。

    小得几乎听不到。

    人人都听到这喝声。

    但声音很微弱。

    ──虽然是极微弱的喝声,但偏是人人都听得到,而且听了都很难受。

    这喝声,跟上次迥然不同。

    上次神定气足,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

    这次气若游丝,但却如山雨欲来,令人窒息。

    不过,在钟诗情听来,真像著了一记雷殛。

    这喝声是只冲著她来了。

    她连忙运聚“泥牛入海”大法,护住心脉。

    不过,宛若头上著了一道焦雷,她还是震了一震,颤了一颤,同时也窒了一窒。

    顿了一顿,这就够了。

    就在这一剎间,蔡般若遥弹一指。

    “啪”的一声,遥遥击中陈三。

    这一指遥劲,就打在陈三眉心上。

    陈三怪叫了一声,额上长发,雨飞水溅,仰天跌了出去。

    梁废那一掌,便击了个空。

    可是梁废的掌,虽然击空,其势却未止消。

    他的掌力继续吐了出去。

    原来陈三的身后,是一口棺材。

    梁废的那一掌,变得正向这口棺材疾拍了过去!

    当场,眼快的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一口棺材。

    至少,不会误伤了人。

    可是,变化却出人意表。

    棺材旁边有人,四个额闪奇异图纹的大汉,这四个人一齐愕然抬首,但在棺材之前,还一直守著一个长发遮脸,但一双大眼,还是自披发中透露出凄凉、孤寂之意的年青人,他身著宽松长袍,嘴边还衔了一朵雏菊,在这风雨之夜里佇立于棺椁旁,更形诡怪。

    棺材旁当然有人。

    ──人本来就很多。

    也很挤。

    ──要是没有人,棺材又怎么给抬进来的?

    棺材可不会自己“走”过来的。

    那长发披脸的青年,就是刚才蔡般若一语喝破的“棺棺王”白不采。

    白不采一见梁废一掌拍空,眼看还打在棺材上。

    他突然冷哼一声,疾踢出一脚。

    他上身完全不动,下身却直挺挺的陡然踹出一脚。

    这一脚的脚掌,正好对在梁废的手掌上。

    ──原来这“棺棺王”一直以来都是赤足的,而且,一直在湿漉的泥泞上走过来,居然脚板底仍一片雪白,连裤管也不曾染污!

    这互对一掌,长发披脸白不采冷哼一声,退了一步。

    第一步,脚已踩在泥地,滋滋有声。

    之后,他站住了桩。

    但晃了一晃,力道仍在。

    他再退。

    退了两步。

    每一步,脚均陷入泥泞,及至足踝。

    他长吸一口气,算是站稳了。

    未几,劲道依然倒冲而来。

    他只好又退。

    这一次,足足退了五步。

    到了第五步,他一脚陷在泥地里,已有膝盖深,另一足则已没入土里,直至大腿。

    不过,他还算是站稳了。

    梁废则完全没退。

    他只晃了一晃。

    这时候,他已定过神来了,对发生的事,还没弄得很清楚,发现自己中掌、飞身、打人、劈棺、对掌,登时差愕莫已,忍不住向钟诗情大喊道:

    “你你──你怎么打人哪──”

    话未说完,忽听“咯嚓”一声。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右臂骨折了一段。

    他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张开了口,还未惊呼出声,那只胳臂“喀嚓”、“喀嚓”两声,又断裂了两处。

    由于太过震惊,他终于尖叫起来。

    他的尖叫声在风里雨里,分外刺耳怪异。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知道自己的臂骨突然断了三截。

    然后才感觉到痛。

    钟诗情却明白发生什么事。

    ──蔡般若喝断了她的“隔山神功”所以她才功亏一篑,没能立时打杀陈三!

    她虽然没正式跟蔡般若交手,但大家已藉梁废、陈三对了一招。

    她已吃了暗亏。

    这使得她更愤怒。

    她抢身戟指责问:“姓蔡的,枉你还是在武林中有头有面的人物,你到底讲不讲理,要不要面?”

    蔡般若好整以暇,只皱了皱眉:“你这句话像在讲理吗?”

    钟诗情咧开了大口,呼雾气,用手上的伞尖指著蔡般若: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陈三?!”

    蔡般若依然好暇以整:“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你凭什么说杀便杀?”

    钟诗情的手镯玉扣,敲敲叮叮乱响:“他在辱骂我大嫂子,你聋了没听见?”

    蔡般若审视著她,像跟小童说话一般的语气:“就算说了些无理话儿,也大可晓之以理,或置之不理,何必动辄就取人性命?”

    钟诗情这回气得连头髻上的珠炼琥珀,也一齐乱颤不已:“老匹夫,你竟敢拿本姑娘当孩儿耍?!”手上抄了把伞,伞尖晃颤不已。

    那全身穿著新袍铁甲衣的大汉,绰枪一挺,截住蔡般若左后侧。

    另一个素衣简服,高皂花脸汉子,手上抄了一支玉珪,即时拦在蔡般若右后方。

    一下子,蔡般若左右后三处均不能作寸移。

    蔡般若的眼睛又红了,不看其它,只盯住彩伞。

    雨里风里,夜里黑里,更红得令人怵目惊心。

    只听他沉声喝道:

    “干什么?!”

    钟诗情“刷”地张开了雨伞。

    这伞涂得七彩八色,一旦转动起来,和著她手上的镯子,踝上的铃珰,令人眼花缭乱,目迷神移,并且一步步向蔡般若逼近。

    “我们得做完刚才未完的事。”

    “什么事?”

    “决战。”

    蔡般若冷笑:“我可没意思跟你打!”

    钟诗情发出一声尖啸,花的一声,头发全在雨中散扬了开来:

    “你不打也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