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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期限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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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大杨氏已冷笑道:“你是真没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还是装没听懂?他说我手上不是还有才当得的八千两,也就是说,他已经不相信我之前的说辞,浪荡子田庄这些年的收益和当那些东西所得的银子都用来填了府里历年的亏空了,也不知道他离开我这里后,又听谁说了什么话?这也还罢了,侯爷的性子我了解,最是吃软不吃硬的,至多事后我再多费些心神哄回来便是。可你听他后面说的是什么话,‘能再凑多少便凑多少,先将太夫人的寿材买回来,再多少给大爷两万三万的’,他当我是开钱庄的,想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呢?果然这世上谁有靠不住,男人尤其靠不住,惟有自己才靠得住!”

    这话平妈妈不好接也不敢接,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垂下了头去。

    大杨氏想是也知道平妈妈不敢接这话,便也没有再说,只得皱眉道:“若只是凑那老不死的买寿材的一万五千两,倒也还罢了,把咱们放在外面的银子即刻收回来,至多不要那利息银子,再想法子凑凑也就够了,怕就怕咱们凑了买寿材的银子,老不死的仍不肯善罢甘休,仍要帮着浪荡子逼我补齐银子,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平妈妈正待回答,素绢小心翼翼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回夫人,三爷与三奶奶求见。”

    大杨氏闻言,脸上先是一喜,随即便沉下了脸来,向平妈妈冷笑道:“她总算还知道过来,我还当她早忘了自己是有婆母,该时刻寸步不离服侍婆母左右的人呢!”这个‘她’,显然是指的三奶奶顾氏。

    想起白日里三奶奶顾氏一直不曾出现在大杨氏的上房过,累得大杨氏与宁平侯相继被围攻时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平妈妈也是没有好脸色,只道:“也是夫人素日太好性儿了,依老奴说,以后还得把规矩给立起来才是,不但三奶奶那里,连小贱人那里,也得立起来……”话没说完,猛地想起大杨氏先前又不是没给君璃立过规矩,只不过到头来吃亏的反倒是她们罢了,后面的话便不敢再说出口了。

    大杨氏显然也想到了此事,脸色越发阴得能滴出水来,冷声命平妈妈:“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让人进来?”

    平妈妈忙应了,去外面接了容潜与顾氏进来。

    二人一进来便抱拳屈膝给大杨氏行礼,待行过礼后,容潜先关切的问道:“娘,儿子听说您身子不舒坦,白日里还吐血晕倒了,这会子可好些了?可请太医来瞧过了,太医怎么说?”

    对儿子的关切,大杨氏还是很受用的,脸色不自觉放缓了几分,道:“这会子已好些了,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大姐儿可好?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容潜道:“学里今儿个有个同窗过生辰,大家一块儿去吃了个饭,所以回来迟了,大姐儿早睡下了,顾氏将她照顾得极好,娘不必担心。倒是娘这里,我听说、听说……听说娘拿了大哥的银子和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一回事?若是有的话,依儿子说,母亲还是尽量还给大哥的好,那毕竟是先头母亲的陪嫁,若是传了出去,不但母亲的名声要受损,连带父亲和咱们整个侯府都要受人非议,还请母亲以大局为重,不要……”

    “你听谁说我拿了你大哥银子和东西的?”话没说完,已被大杨氏冷声打断:“且不说那些银子都用来填了府里历年的亏空,我一分未得,便是我得了,那也是该的,我含辛茹苦养他二十年,对他比对你们兄妹两个我亲生的还要好,难道他不该孝敬我?你是我生的,不为我出头撑腰也就罢了,倒反过来指责起我来,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过去二十年,她的苦心经营和步步筹谋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今东窗事发了,谁都可以指责她,就是他们兄妹,尤其是潜儿不能指责她,不然她的所作所为,岂非全变成了一场笑话?

    容潜见大杨氏这话说得不像了,忙就地跪下,认错道:“儿子并不敢指责娘,儿子只是白问问罢了,也是因儿子一回来便听说了祖母的决定,怕娘吃亏。”犹豫了一下,毅然决然的道:“其实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娘不必将其看得太重,大哥要就给他便是,将来儿子一定凭本事再给娘都挣回来,又何必因此而闹得一大家子都不安生呢?”

    自己的夫君都跪下了,顾氏自然不好不跪,跟着跪到了容潜身后,低头暗自冷笑不已,自己这位婆婆可真是有够没脸没皮的,明明贪墨了人家的银子,明明将人家给养废了,还好意思说都用来填了府里的亏空,说含辛茹苦养了人家二十年,幸好自己的夫君不是这样的人,不然自己以后连睡觉都不能安心了,自己白日里装作不知道上房这边发生的事,一直没有过来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大杨氏被容潜这番话说得越发怒不可遏,怒到了极致,反倒笑起来,道:“你让我不必将那些身外之物看得太重,那你以为你今日买副古画,明日买个前朝的花瓶,后日买本失传已久的孤本,百两千两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便花了出去,银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一直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大哥要就给他便是’,说得可真是轻巧,那么大笔银子,你让我拿什么来给,我都给出去了,以后你们兄妹两个要怎么办?难道将来还真看你大哥的脸色过日子不成?”

    连珠带炮似的问题,问得容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但这话也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她的确昧了容湛银子和东西之事。

    容潜自然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不由涨红了脸,道:“若早知道是这样,我定然不会买那些东西。我明儿便让人将那些东西都当了,再把我历年攒下的月钱赏赐都凑凑,应该能凑不少银子,多少能为娘分点忧,也能补偿一下大哥的损失。”本来因着问棋一事,他已觉对不起容湛了,谁知道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他若是还能继续若无其事的花用容湛的银子,那他成什么人了!

    大杨氏听在耳里,气都懒得生了,只是在心里暗叹,自己是不是把儿子教得太过方正迂腐了一些,所以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不知道了?

    她想了想,连对顾氏兴师问罪的欲望也没有了,挥手向二人道:“我累了,想歇着了,你们且回去罢。”见容潜还待再说,只得又道,“此事我心中自有主张,你不必再管了,安心念你的书便是。”命平妈妈送二人出去。

    待平妈妈折了回来后,大杨氏又思忖了良久,才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道:“明儿一早,你便传话出去让人将咱们的银子都收回来,我再亲自去一趟外书房,见见侯爷,我记得侯爷的私帐上还有几千两银子,还有老家的地,若真要卖,非得有侯爷点头不可,且还得快,不然事情真传了出去,我这二十年来苦心经营出来的好名声,可就只能毁于一旦了!”

    大杨氏草草歇了一夜,因思虑过重,次日起来便觉头重脚轻,只想再躺回床上去,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歇息将养的时候,到底挣扎着下了床,有气无力的吩咐平妈妈:“你亲自去找了我那件月白暗花云锦绣缠枝纹的衣裳,和那条素绫百褶裙来,再把那根玉兰花簪子也找出来。”

    平妈妈一听,便知道大杨氏打的什么主意,忙亲自去后面的大立柜里翻找了一通,将大杨氏要的衣裙都找了出来,又将她指名要的簪子也找出来后,方不无担忧的道:“这都过去二十年了,也不知道侯爷还记得不记得当年的事?”

    她这么说是有缘由的,当年大杨氏与宁平侯初次“邂逅”后,大杨氏穿的便是她才说的那身衣裙,衬得其时本就年轻貌美的她是越发的柔美娴雅,不然宁平侯府就算再落魄,大杨氏也不可能击败太夫人精心挑选给宁平侯的一众续弦人选,成为继任宁平侯夫人。

    大杨氏却是极有把握,“侯爷定然还记得,就算不记得了,我也一定会让他记得的。你让人去门外守着,侯爷一回来便进来禀报,再让人熬一盏参汤备着,我待会儿有用。”

    要说大杨氏在对付宁平侯上,那是真的很有一套,等宁平侯回来后,她穿着以她现在年纪,早不适合穿了的那身衣裙,弱柳扶风般的捧着参汤亲自走了一趟外书房,哀哀的哭了一场后,宁平侯便已去了对她的疑心,虽仍要她拿银子出来让太夫人和容湛消气,却也主动提出将自己私帐上的几千两银子给了她,还说等后日面见太夫人时,他会在一旁为她说项,必定不会让太夫人真休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