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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湛见君璃是真半点也不害怕他,无奈之下,只得恨恨扔下一句没什么杀伤力的威胁:“你最好信守承诺,不把方才之事说出去,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拂袖而去。
余下君璃看他躲躲闪闪的走远了,才向晴雪道:“啧,就没见过这么渣的男人,将来哪个女人要是嫁了他,可真是倒是八辈子,哦不,应该是十六辈子的血霉了!”
晴雪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小声谴责道:“难道小姐以为方才您自己的行径就很光彩吗?要是让谈妈妈知道……”
‘知道’后面的话还未及说出口,冷不防又听得一个压低了的女声道:“……记清楚了吗,就是戴足金灵芝头长簪的那位小姐,夫人说了,事成之后,一定让你如愿以偿!”
‘戴足金灵芝头长簪的小姐’?君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忙四下里打量起来,见除了方才容渣男与狐狸精躲的地方以外,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躲了,只得强忍着恶心,拉着晴雪躲了进去,忙乱中还不忘捂住晴雪的嘴,以免她一时惊惧之下本能的失声叫出来。
很快又听得另一个同样压低了的女声道:“奴婢记住了,是那位戴足金灵芝头长簪,簪头还坠了三条细细金链,金链尾部是水滴状金珠的小姐,妈妈放心,奴婢一定不会弄错的!”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一会儿,便见一个着素绫比甲,梳圆髻戴赤金双股金钗的背影越走越远,据身形判断其应有四十来岁,当是方才后一个女声口中的那位‘妈妈’,只不知后一个女声的主人此时去了哪里。
直至那背影彻底看不见踪影后,君璃方放开了捂住晴雪嘴巴的手,晴雪早已是目瞪口呆,片刻方回过神来,白着脸颤声道:“小姐,这里是姨夫人的地盘儿,您头上这支簪子又是夫人给的,只怕……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君璃这会儿也再顾不上去想渣男究竟能没下限到哪个地步了,一脸冷然的沉声道:“我就说她何以会巴巴儿的非要给我什么簪子,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她早猜到杨氏姐妹今日不会轻易放过她,却至今不知道她们到底打算如何算计她,但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如了她们的愿!
君璃默了片刻,正想着要不自己就先回去,这里毕竟是大杨氏的主场,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等她占据了主动地位时,她再来报仇也不迟……忽一眼却瞥见又一个身影自方才那个身影离开的地方走了出来,瞧着像是个丫鬟,一边往前走,一边还不忘鬼鬼祟祟的四下里打量,显然正是方才说话的另一个年轻些的女声的主人无疑了。
火石电光中,君璃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来,她飞快将这个主意在脑中又过了一遍,觉得可行,因忙附耳如此这般与晴雪说道起来。
晴雪听罢她的吩咐后,虽青白着脸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却咬牙重重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过身,朝着那个丫鬟离去的反方向包抄而去,很快便截住了那个丫鬟。
但见那丫鬟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十分水秀,着一身水绿色比甲,戴赤金镶珠花钿,当是宁平侯府比较得脸的大丫鬟。只不知是不是应了那句“做贼心虚”的老话儿,那丫鬟一见晴雪,便立刻白了脸,厉声叫道:“你是哪处当差的丫头,不知道今儿个来了好些贵客吗?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在园子里乱逛,万一冲撞了哪位贵客,你担待得起吗你?”只是话虽说得严厉,却色厉内荏,透着一股子心虚的味道。
晴雪闻言,结结巴巴道:“我不是宁平侯府的丫鬟,我是跟我们小姐来的,因一时内急,却找不到恭房,这才糊里糊涂来了这里,还求姐姐给指一下路,不然再不回去,回头我们家小姐又该骂我了……”
那丫鬟听罢,这才注意到晴雪身上穿的的确不是宁平侯府丫鬟惯穿的服饰,不由暗松了一口长气,暗想方才的话就算让她听了去也不打紧,况她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十有八九应当没有听见方才她们的话,因忙道:“你顺着前面这条回廊一直走,走到尽头,便能看见今日宴客的群芳洲了……”
‘了’字的尾音还未落下,忽然被人自背后勒住了脖子,紧接着一根尖尖细细的东西又抵到了脖子上,不由本能的叫起来:“啊……”只可惜依然是一个字没喊完,已被捂住了嘴巴,被不由分说的弄到了一旁僻静的角落里去,不由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抖得筛糠一般。
君璃自背后一手勒住那丫鬟的脖子,一手拿簪尖抵着后者的脖颈大动脉——那簪子正是杨氏给她那支,冷声问道:“适才你与那婆子说什么‘戴足金灵芝头长簪的小姐’,还说什么‘事成之后’,你们到底打的什么坏主意,说!你最好不要回头,否则我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这簪子便扎破了你嫩生生的脖子!”说着,手下加了几分力。
那丫鬟被君璃自背后箍制住,本来还想回头看一看君璃到底是谁的,闻得她后一句话,又感受到那簪子似是又扎进了自己的肉里几分,当下端的是又痛又怕,再不敢动一下,只能颤抖着声音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这里这般敞亮,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有人经过,你最好赶紧放了我,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不然一会儿真有人来了,你可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很好,还挺嘴硬,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君璃冷笑一声,手下又加了几分力,那簪尖本就锐利无比,如何经得起这般大力?当即便扎破了那丫鬟的脖子,渗出了一股鲜血来,“我是不是只剩下死路一条不用你担心,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好,我手上可没个轻重,你若再嘴硬,指不定我的簪子就要扎穿你漂亮的脖子了,你大可以试试到底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簪子硬!”
鲜血流在皮肤上热热痒痒的感觉,再加上颈间传来的尖锐的刺痛感,让那丫鬟抖得越发厉害了,到底不敢再嘴硬,因带着哭腔哀求道:“我说,我说,只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君璃冷嗤:“这就对了嘛,你若一早便肯说,又何至于受方才的皮肉之苦?还不快说!”
那丫鬟抖抖索索的道:“是我们夫人,吩咐我待会儿进去奉茶时,一定要装作不小心的将茶碗打翻,将茶尽数洒到一位戴足金灵芝头长簪的小姐身上,然后假意告罪讨饶,并请那位小姐去旁边的厢房换衣裳……等将那位小姐‘请’出来以后,便将她带到园子里的九曲小竹桥前,趁机将其推入水中,之后自有一位少爷会‘碰巧经过’英雄救美,我则趁机将事情嚷得人尽皆知,之后那位小姐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嫁给那位少爷了……”
敢情杨氏还不死心,还在打着将她随随便便嫁个阿猫阿狗,然后好谋算她嫁妆的主意!
君璃怒极反笑,继续问那丫鬟:“那位少爷是谁?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若说你不知道,便是我信,我手中的簪子也不肯信!”
那丫鬟性命尚捏在人家手上,又岂敢再隐瞒?只得颤声道:“那位少爷是侯爷兵部一位下属主事的儿子,素日里有些那个……呃,风流,不学无术,内宠颇多,男女通吃,且听说还、还爱动手打女人……我知道的就只这些了,求小姐大慈大悲饶了我……”
风流、不学无术、内宠颇多、男女通吃、还爱动手打女人,最重要的是,这个烂男人的老子还是大杨氏老公的下属,宁平侯让往东,他不敢往西,宁平侯让打鸡,他不敢撵狗……杨氏对她可真是有够深情厚意啊,竟然给她找了这么一位“多才多艺”的夫婿,真是感谢她八辈祖宗!
君璃气得七窍生烟,不经意瞥见地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不待那丫鬟把求饶的话说完,已飞速弯身下去将那石头拾起,猛地砸在了那丫鬟的后脑勺上,顷刻间后者便软软瘫到了地上,人事不知。
一旁晴雪早被君璃方才这一连串彪悍的举止震撼得言语不能了,然见那丫鬟直直栽倒,却还不忘第一时间蹲下身去探后者的鼻息,直至确定后者没死只是晕过去后,方直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问君璃:“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