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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郡王府的观荷水榭建在人工湖心,有曲桥与岸边相通。
此时,赫云连城与明子恒靠在水榭的栏杆边,轻声商议着案情。隔着一道月亮门和琉璃珠帘,郁心兰与唐宁坐在亭子内的小圆桌边,边磕着瓜子,边聊闲天。
唐宁笑吟吟地问郁心兰,“听说你的店铺门前天天有人闹腾,你倒是悠闲,还陪着连城四处玩耍,也不怕她们把你的生意给弄垮了。”
郁心兰笑了笑道:“有本事只管弄垮,恐怕连城还会暗自拍手称快。”
唐宁噗就笑了,扬声道:“连城,你媳妇说你不喜欢她开香粉铺子呢。”
赫云连城听到喊话,回头笑了笑,明子恒也笑着打趣,“这么赚钱的生意你竟不许你媳妇做?”
赫云连城一本正经地道:“我没说过,你别妄想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唐宁俏脸一红,压低了声音对郁心兰道:“这冷面家伙乘机向你表白呢。”
郁心兰咯咯直笑,其实连城之前跟她说过,等她生完孩子,随便她想开多少家铺子都成,只是现在不喜欢她总往外跑。
不过在外人面前,他是很注意维护她的颜面的,纵有什么不满,也不会告诉外人知晓,就是长公主和侯爷,他也不会说。
唐宁忍不住啐她一口,“你肯定是知道他会这么说的吧?”
郁心兰点了点头,“我肯定是不知道,你会想离间我们的夫妻感情呐。”
唐宁终于绷不住脸红了,轻啐了一口,“就没见过你们俩这样的,总拿旁人取笑。”
郁心兰咯咯地笑了起来,“难道你刚才不是想拿我们取笑?这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明子恒听到此话,不由得弯起了唇角,朝赫云连城道:“这也能说到天理上去。”
郁心兰闲着没事,便开始磨牙练嘴,“可不是,天理这东西,是绝对存在的,要不然,七年前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案子,怎么事隔七年,反倒开始有了头绪了?这说明啊,有人的好运要到头了。”
明子恒轻叹一声,“但愿如你所言。”
说完,他和赫云连城都沉默了。
郁心兰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说了一个不大好的话题,身为皇子,被冷置了七年,这份失落和打击,不是她这个局外人能想像的。记得清史里面说过,当年的十三爷被老康关了十几年,雍正将他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象只惊弓之鸟……
唐宁也察觉了气氛的低迷,忙笑道:“过几日是我的生辰,请几个闺中蜜友过来聚一聚,不会大宴宾客,就是谈得来的几位夫人,你一定要来。”
郁心兰接话道:“当然好,既然不是正式宴客,那礼品我就随意准备了。”
唐宁轻笑,“你不准备都没事儿。”
郁心兰抿了抿唇,恰到好处地微笑。此时再看唐宁,就觉得她真是个伟大的妻子,她也是王府中的郡主,金枝玉叶,却在庄郡王最落魄的时候嫁过来,不但不嫌弃他,反而还用自己的温柔温暖着他,能娶到这样的妻子,不得不说是庄郡王的福气。
唐宁是真的关心郁心兰的店铺,担心她的生意会受影响,主动提出,“要不要我帮你想想法子?明日唤上几府的夫人,多去你店里订些货。”
这样一来,围观的群众看到唯美坊仍是生意兴隆,应当就不会相信那几位姑娘的说辞了。
她想了想又道:“或者让京兆尹夫人出面做个保,退了她们的货品了事。”
郁心兰淡淡一笑,“多谢了。不过,我确信不是我的货品有问题,而是她们有问题,所以不论是退货还是赔偿,我都不会接受。若是退了货,或者赔了银子,她们反倒有了理了。”
本以为幕后之人前天就会发作的,没想到这人还真沉得住气。那日没等到宫中派人来传唤,郁心兰就觉得不大对劲,思量了许久,想来想去,对手应该就是在等她作出一般性的赔偿行为了。
换成了一般的商户,肯定不愿意自家店铺的门前,总有那么几个人在吵闹着说货品不好,为了息事宁人,多半是选择花钱消灾。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在承认,自己的货品有问题。她们都已经告到京兆尹衙门去了,正愁没实质性的证据呢!
所以她宁可让她们在店铺门前闹腾,也坚持不赔偿。
反正她的生意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她的产品,针对的是高消费群体,这些太太小姐们,基本都是足不出户的,看不见那几个人的闹腾。
这些人还真是不知如何打击对手,郁心兰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她们一下,再哭再闹也没用呀,这些普通老百姓是不买咱的产品的呀。
唐宁见她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也就没再提相助的事,只是笑道:“难怪相公总说,你若是个男子,定能成国之栋梁的。”
庐山瀑布汗!
赫云连城和郁心兰没在庄郡王府留多久,因为侯府差人来催了,说是宫中派了位公公前来寻郁心兰问话。
赫云连城拉着郁心兰的手,一同坐进马车里,问她,“你猜会是什么事?”
郁心兰毫不意外地道:“应当是宫里哪位贵人。”
算着时间,也应该是了,硬是撑到了今天,真是难得了。
回了侯府,许公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郁心兰笑吟吟地让锦儿送上一个鼓鼓的荷包,那许公公的态度立时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容可掬地道:“皇上差杂家来问一问赫云少夫人,贵店中最近几批的货品,是不是有问题。”
郁心兰忙正色答道:“我可以担保我的货品是没有问题,却不知皇上为何要如此问?”
只是差人来问,而不是宣她入宫,说明皇上并未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
许公公迟疑了一下,郁心兰忙又递上一个荷包,他不动声色地收下,这才道:“淑妃娘娘近日脸上生了几颗小痘,太医请了脉后说,应当是有什么香粉使用不当,才造成的。”
郁心兰赞同地点头,“脸上起了痘,自然一般是抹的香粉不大好。不过,宫中的香粉,不是由另外两家供的吗?”
许公公这才将话说开,“但是淑妃娘娘以前抹香粉没生过痘,娘娘之前怀有身孕,按少夫人店里供的花水和香露的使用说明上标注的,可是不能使用花水的。后来,娘娘出了小月子,因天儿热了,一直没用,这阵子听说皇上也喜欢闻花水的味儿,才开始用的。自从抹了后……就生了痘。”
郁心兰轻笑道:“我这店里的香露和花水,供入宫中,也有大半年了,从来不曾听说有人生过痘,独独淑妃娘娘生了痘。会不会,是娘娘那儿的花水放置不当,才造成的?”
皇上只是差他来问话,并没说要拿赫云少夫人如何,许公公闻言,也只能先一一记下,回宫禀报。
郁心兰却也没闲着,立即到宜静居找长公主,向长公主汇报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让娘娘玉容有碍,是我的罪过,正好,医仙的弟子吴神医在侯府作客,不如去向皇上讨个恩典,让吴神医为淑妃娘娘请个脉,母亲以为如何?”
长公主听说此事还牵扯到了淑妃,不由得头疼,一迭声地应道:“若是能请动吴神医,那自是最好不过。”
郁心兰典雅地笑了笑,“还得请母亲相助,明日带吴神医入宫,向皇上求个恩典。不过,之前,还请母亲不向宫中细说。您知道的,吴神医是江湖中人,并不大看重这些礼仪规矩,若是万一不愿入宫,咱们岂不是成了欺君?”
长公主也觉得有道理,便差了柯嬷嬷递拜请折子,只说要带两个人入宫,很快就得了皇后的许可,差人送了入宫的腰牌给郁心兰和吴为,因知道郁心兰身子重,时间上给得很宽裕。
下晌,刚刚歇过午,温氏便递帖子入府,见到郁心兰,立即红了眼眶。
把个郁心兰吓了一大跳,“娘亲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一想又不对,以前郁老爹和郁老太太就很满意温氏,如今外祖父成了正三品的朝廷命官,郁家就更不可能给娘亲脸子瞧了才对,只怕,是为了自己的事来的。
果然,温氏便哽咽着道:“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差个人来告诉我?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若不是今日和哥儿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你就独独瞒了我一个。”
瞒着娘亲,还不就是怕她瞎想?
郁心兰轻轻一笑,软软地道:“娘亲,就是几个人来闹场子,能有什么事儿?”
“休想骗我,明明宫里的贵人都出事了。”
居然连娘亲都知道了?不过是上午的事,到现在,也才两个时辰而已。
郁心兰不动声色地想了一圈,是不是有人为了扩大影响,故意将这话儿传出去?脸上仍是笑道:“若真是宫里的贵人出了事,我哪还能在府中歇午,睡得这么舒服?”
温氏狐疑地看着她,“真的没事?”
郁心兰的笑容软软的,让温氏渐渐安心,“真的没事!对了,心和弟弟有没有说,他是听谁说起的?”
温氏想了想,“好象是他们的上司闲聊时说起的……”
那就是了,淑妃的二哥,是郁心和的上司。什么闲聊,故意的!
郁心兰心中更加有了底,淑妃她要闹,那就闹得越大越好,到时看她怎么收场。
于是笑了笑道:“这只是一场误会,明日就不会再有人说了。”
温氏见女儿一脸的恬淡安逸,也就真的放了心,又问起她的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没?”
“没有呢,您隔三差五地差人来问,相公也每天请了大夫来诊脉,哪次说过有问题?”
“你年轻不知事,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头胎可是最关键的,若是头胎怀得好,月子里少受些罪,日后再怀也容易。”
温氏仍是不放心,有种恨不能替女儿怀孕受罪的冲动,将她从头关心到脚,事无巨细地又交待了一遍,“好好在府中养身子,若是店中的确没事,就让佟孝他们去处置就好,大不了就是多出几两银子的事儿。没什么比生孩子更重要的,你如今有了身子,还得等孩儿落地,才算在夫家站稳了脚跟。头一胎又最是艰难,可不能大意。”
能说这种贴己话的,天下就只会有娘亲了。郁心兰的眼眶一热,仔细地将娘亲的叮嘱记在心里。
“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差人到郁府来寻我,总得让人知道,你是有娘家依靠的。”温氏说着,压低了声音,“紫玉已经生了,是个闺女。我原本是想抬了她做姨娘的,可是后来发现她不是很规矩,还没正式升名份,就开始撺掇着府中的下人叫她姨娘了……实在是不愿了,才去跟你爹爹说。”
“你爹爹一开始还不高兴,这阵子却不再说什么了,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你外祖父入了仕,他也不好再为难我了。”说到这儿,温氏重重一叹,神情颇为寂寥,“当正室夫人有当正室夫人的苦,可是女人呐,出嫁后,一定要有娘家人支持,前些年我们娘儿几个在外头,我算知道里面的苦。”
郁心兰点了点头,又怕娘亲善心大发,去把同是受苦的正室王夫人给接回来,忙叮嘱道:“王夫人那儿可是皇后娘娘发了话的,您可别没事去担心她。”
温氏不甚舒心地瞪了女儿一眼,“我哪会这般没分寸?”说着又迟疑,“就是紫槿那孩子,当初是被我给买入郁府的,给了你爹爹,现如今你爹爹也上了几分心,却又不是很在意。我前阵子才知道,她以前在家里时,就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按说她只是个通房丫头,我也可以作主将她配出去,可是怕你爹爹……”
郁心兰按住娘亲的手道:“娘亲是想成全了他们?”
温氏点头道:“是,紫槿还说,那个小伙子不嫌她跟过人。”
“娘亲若是觉得这样做对紫槿好,就只管做,不用担心父亲心里怎么想。男主外、女主内,这郁府后宅的事,是您管着的,您要将紫槿配出去,爹爹也不能说您什么。再者,对男人是不能太顺了,否则,爹爹只会一个又一个地女人带回府来。”
温氏听到女儿的支持,心中不由得感动,娘女俩又说了一阵子闲话,温氏才起身告辞。
郁心兰第二日睡到辰时一刻才起身,梳洗更衣后,便与长公主坐上了马车,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吴为,则骑马跟在车旁。
郁心兰挑起了车帘,弯眼笑道:“吴神医得了良驹,为何还愁眉不展?”
吴为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入宫就得下跪,这岂是一匹马能换来的?”说着顺了顺马鬃,心里嘀咕,你昨日答应得那么痛快,不会是有问题吧?
他深刻地怀疑,这匹马只是长得漂亮而已,实则并非良驹……谁教他不会认马呢?
郁心兰嘿嘿一笑,“马自然是好马!礼你都收下了,我教你的话,可别忘了说。”末了放下了车帘,心道:吴为啊吴为,你的确是猜中了啊!
入了宫,给皇后请过安,郁心兰便提出去探望淑妃娘娘,“听说娘娘身子不适,臣妇想去看望一番,也好查一查梓云宫中的花水和香露,是否有问题。”
皇后轻轻颔首,“如何甚好。”说着差了一名女官引路,又吩咐了肩舆,抬郁心兰过去。
长公主只叹息,“希望不是兰儿店里的货品有问题。”
皇后轻描淡写地道:“就算是也没什么,这玩意儿放久了,难免不好,再者,也不过是生了几颗痘子而已,哪里有那么金贵了。”
神色间很是鄙夷。
这几日,淑妃借故撒娇,一直缠着皇上不放,皇后很是看不惯她那副妖娆的样子。
长公主只是陪着笑了笑,宫中的恩怨,她可不想多嘴说些什么。
梓云宫内,淑妃正在对镜梳妆,听到外面唱名,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地笑花,故作听不见,继续拿簪子倚在鬓边比着,誓要挑出一支最适合今日衣裳的簪子出来。
蔡嬷嬷等了片刻,轻声提醒,“娘娘,赫云少夫人有六个月的身子了,让她站久了不好。”
淑妃这才将一只百合花簪簪到发髻上,缓缓地站起身,轻哼了一声,“谁让她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蔡嬷嬷陪着笑,“就是,真是不识抬举。”
转到正殿,郁心兰挺着大肚子站在正殿中央,见到淑妃,忙蹲身福了一礼,“给淑妃娘娘请安。”说着微抬了眸,瞧了一眼淑妃雪白的俏脸,心中不禁暗笑,还真是臭美,只用了那么一点点药粉,也就脸侧生出了几颗小痘痘,从正面看,还根本就不明显。
淑妃假笑道:“平身,快赐座。”
“谢娘娘。”
郁心兰道了谢,在小锦杌上坐下,接过宫女奉上的茶盅,揭开盖儿,低头闻了闻茶香,并不急着说话。
淑妃亦在那厢思量,昨日皇上听了她的话后,只是差人去问话,却不曾宣郁心兰入宫喝问,许公公回来回话后,皇上也没什么表示,只说让她按照太医开的药方服用,今日她若不能尽早将郁心兰唬住,只怕很难拿到她店里的股份。
想了想,淑妃便给蔡嬷嬷使了个眼色,悄悄将玉指往天上一指。
蔡嬷嬷立即会意,沉声道:“赫云大少夫人,淑妃娘娘因抹了你店里的花水,玉容受损,昨晚服侍皇上时,竟惊了圣驾。原本皇上差人问过你的话后,淑妃娘娘还替您求了情,皇上本是要作罢了,可昨晚一惊之后,龙颜大怒,说要严惩不怠。你可知罪?”
郁心兰的眼睛猛地睁圆,脸上虽然只露出一点儿怯意,可手中的茶盅却咯咯作响,显然受惊不小。
淑妃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含笑冲蔡嬷嬷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蔡嬷嬷立时又绘声绘色将圣上如何震怒,如何要当即就处罚郁心兰,淑妃如何苦苦求情描述了一遍。
郁心兰仔细听了,小脸上的惊惶越来越重,粉嫩的下唇都已经被她的编贝玉齿给咬破了。
最后,蔡嬷嬷话峰一转,“皇上说,若是淑妃娘娘不追究,他老人家也不追究了。”
郁心兰忙扬起小脸,渴望地看向淑妃。
淑妃微微蹙了蹙眉,“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这脸上的痘,想了许多法子都消不了,你那店里的伙计,真该好好管一管。是不是做事不用心,疏漏了什么?这可是宫里的生意,不是我说得重,若是万一遇上个性子急躁的,一定会让皇上直接捆了你去。我也是看在咱们一场亲戚的份上,才容忍一二,否则,这副样子,得不到皇上的青睐,我又怎么能帮你?”
郁心兰喏喏地应了,“娘娘所言极是,让娘娘费心了,臣妇店里的确是出了几宗这样的事儿,听管事的说,已经安顿好了,臣妇便以为没事了。”
淑妃说着轻叹,“你呀,就是太年轻了些,太相信那些个管事了。”说到这儿,用目光上下打量了郁心兰几眼,问道:“你现在身子这么重,也没去管店铺里的事了吧?”
郁心兰点了点头,“是,好一阵子没出府了。”
“所以啦,那起子恶奴就开始怠慢了。”淑妃说得笃定,觉得离成功已经非常接近了,心中十分得意,取了茶盅喝了一口茶,又瞟了蔡嬷嬷一眼。
蔡嬷嬷十分老练地接口道:“要是少夫人愿听奴才一言,奴才倒是有个主意,少夫人为何不多邀几个人入股呢?银子是赚不完的,就算京城里的营利会摊少一些,但是人多了,本金也多了,还可以将铺子开到邻城,甚至是全玥国去。到那时,少夫人只会比现在赚得更多。只不过,生意大了,上头就得有人为您撑腰才行。依奴才看,娘娘就是个热心人,定会愿意帮上少夫人一把。”
淑妃放下手中茶杯,显出千难万难的样子,“我成日在宫中,也不方便管事儿,不如这样吧,让我母亲,你的姨母,入几股,有她帮你管着,你店里的伙计也不敢偷懒。否则的话,就算这一回我帮着你掩饰过去了,日后还是会出类似之事,毕竟要等你坐完月子,还有好几个月呢。”
这最后一句话,就叫赤果果的威胁了。
郁心兰低了头,似是在算计什么,良久,才缓缓抬了头,定定地看向淑妃,问道:“说来说去,娘娘就是想要我店子里的股份是吧?”
淑妃不妨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俏脸一热,随即又强硬地道:“我入股,也是为了你的店铺好!”
郁心兰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不论什么原因,我只想问,娘娘是不是想入股我的唯美坊?”
淑妃淡淡地道:“是。”
郁心兰也就不客气了,“那也成吧,我这铺子如今做得大了,股金就按一万五千两一成算,娘娘想占几成?”
淑妃差点没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一万五千两一股?你不如去抢呀!”
郁心兰歪着头,既诚恳又天真地问道:“原来娘娘不想入股么?本金虽是说多了些,可是日后总能赚回来的。”
淑妃气得再不想跟她转圈子,直截了当地道:“我的确是要入股,不过是占两成干股,日后我就帮你担待这宫里的事儿,定不会教人犯到你的头上。”
“哦?爱妃昨日才说兰丫头店里的货品不好,今日就愿意入股了么?”
建安帝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入,把个淑妃吓得俏脸煞白,失措得直想大吼,哪个守在门外的,怎么皇上来了不通报?
建安帝背负双手,昂首阔步走进来,脸上还是和熙的笑容,看向淑妃的眼神,也没有半分责备,让淑妃安心不少。
只是皇上身后还跟进来一位俊美的年轻公子,让淑妃有些不明所以,不知该不该避让。
殿内众人给皇上行过大礼,建安帝便笑着拉住淑妃的手道:“爱妃还没回答朕的。”
淑妃勉强挤出个笑容,“臣妾是……是……怕赫云少夫人没有经验,所以……才想入些股,好指点她……”
建安帝似乎相信了,“哦,此事爱妃就不必担心了,再者说,爱妃又不能出宫,如何指点?”然后指着身后的年轻公子道:“这位是医仙的关门弟子,姓吴,在江湖中有神医之称,朕特意宣他入宫,要他为爱妃你请个脉,免得日后脸上留下什么疤痕,毁了这张小脸,朕可是会心疼的。”
说罢,也不待淑妃反应,直接命令蔡嬷嬷,“快点!”
蔡嬷嬷忙支使宫女们将屏风拉开,又在淑妃的手腕上垫上绢帕,才施礼请吴为过来诊脉。
吴为走到屏风边,按住淑妃伸出来的手腕,凝神听了会子脉,便放开手,淡淡地道:“娘娘并非涂抹了什么东西导致过敏,而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建安帝的脸色大变,腾地便从榻上站了起来,“什么人竟敢对朕的爱妃下毒?是什么毒?”
淑妃的脸色亦是一变,张嘴想说几句,却又怕说多错多。
吴为淡淡地道:“不是什么严重的毒,就是会让人生些痘子而已。每日用清水净面,不要抹任何东西,过阵子就会渐渐消下去。若是想快些医好,也可以服药。”
建安帝十分紧张淑妃的小脸,立即吩咐吴为开方子。吴为提笔飞速地写了一张方子,交给蔡嬷嬷道:“煎药前先用冷水浸泡上半个时辰,五碗水煎一碗,每日服三次。”
蔡嬷嬷恭敬地道了谢,眸光扫了一眼药方,诧异地问,“为何要这么多的黄莲?”
吴为收敛表情作高人状,“黄莲最是下火,我察觉娘娘体内虚火过旺,特意开的,否则,热火之躯,难以受孕。”
淑妃原本听说有黄莲,便想向皇上撒娇不吃这药的,听了这句话后,立即吩咐蔡嬷嬷道:“还不快去太医院取药?”
皇上给吴高人赐了座。吴高人坐下后,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目光只盯着脚尖前的那一小方地面,建安帝对他十分有好感,很想收拢到太医院来,“吴公子如此高深之医术,若是浪费了,实是可惜。”
吴为淡淡地答曰,“行走江湖之时,也常常行医,这身医术也不算是浪费。”
淑妃还不知这位吴高人是郁心兰带进宫的,她却是知道医仙的大名的,也起了收拢之心,帮着皇上劝了几句。
吴高人听得不耐烦,想早些完成郁心兰交待的任务,蹙了蹙眉道:“皇上为何还不派人搜查此宫?若是寻出些什么古怪的东西,吴某在此,还能帮着分辨分辨。”
淑妃听了心中一紧,就想推辞掉。建安帝却是觉得如此甚好,立即令黄公公带上执事太监进来搜查。
淑妃一听就急了,偏偏蔡嬷嬷已经被她打发去太医院拣药了,身边旁的人又不是很信得过,没有人能帮她将那包东西藏好……
不多时,太监们便从内殿中搜出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里面有一些药粉。
皇上令太监将纸包交给吴为,吴为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笃定地道:“正是此物。赫云大奶奶店里闹事的几人,也是中了此种毒药。你是在哪里搜到的?”
那名太监觉得自己立了大功,立即大声答道:“就在淑妃娘娘的枕下找到的。”
话音刚落,连树上的知了都静了一下。
淑妃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望见皇上的目光投过来,忙支吾着搪塞,“这……臣妾……也、也不知枕下会有此物。真的,请皇上相信臣妾。”
建安帝的眸光微微闪动,脸上的笑容却是分外和蔼,“朕自然相信爱妃,爱妃又不用铺床叠被,如何会知道枕下放了些什么,定是宫中的宫女干的。”说罢转头吩咐,“来人呀,将梓云宫中一干人等,全部看押起来,交给内廷用刑,直到她们招供为止。”
淑妃吓得一张俏脸煞白,天知道她为了将整个梓云宫的太监宫女收买过来,花了多少银两!虽说此事从头到尾就是她和蔡嬷嬷两人知晓,却担心哪个扛不住刑的,会胡乱说话,只要有人开了口,必定会牵扯出一大串来,那她的银子就白花了。再退一步说,就算没查出人来,事后她也得花大量的银钱来安置,免得这些个奴婢心中怀恨。
这厢,建安帝还在温言安慰,“爱妃放心,朕一定会让皇后立即为你补齐宫中的侍人,断不会让你无人服侍。”
淑妃直抹眼泪,“皇上如此疼爱臣妾,臣妾真是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应当不会是这么多人犯下的,还是不要如此大动干戈吧?臣妾怕因此连累了皇上的一世英名。”
建安帝摇头道:“爱妃真是体贴呐!可是朕若是连最心爱的妃子都保护不了,还叫什么皇帝?此事你不必再管,安心服药休养就是。”
正说着,蔡嬷嬷拣了药回来,轻声禀报道:“已着太医院煎药了。”
建安帝点了点头,“嗯,你回来得正好,黄公公,就从她抓起来吧。”
淑妃顿时急了,“皇上,蔡嬷嬷是臣妾的奶娘,断不会做出对臣妾不利之事,还请皇上开恩,放过蔡嬷嬷吧。”
建安帝轻轻拍了拍淑妃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爱妃不可太过于相信奴才。再者,刚才朕就说了,要将梓云宫中一干人等全数拿下,蔡嬷嬷既是梓云宫的奴婢,岂能出尔反尔,独独放过一个?”
之后,无论淑妃怎么求情,建安帝都不肯松口,她也只能眼睁眼地看着蔡嬷嬷被太监给绑了下去。
建安帝这才想起来问道:“吴神医,刚才你说,兰丫头店子里,也有几个客人中了这种毒?”
吴为欠了欠身,恭敬地答道:“是,只是,她们与娘娘不同,娘娘恩宠过人,许是被人嫉妒,可她们,却很有可能是想到店铺里来污银子的。”
建安帝问郁心兰,“是这样么?”
郁心兰这时才作势抹了抹眼泪,“臣妇一直就怀疑,所以不愿付她们赔偿银子,想等京兆尹大人为臣妇申冤。”
建安帝点了点头,吩咐黄公公道:“你立即去京师衙门,传朕的口谕,让刘俭好好儿地审。若真是来讹银子的,就重重的处罚!兰丫头就不必过堂了,使个管事的去就成了。”
黄公公领了命退下。
郁心兰谢了恩,借机告退,临走前冲淑妃一笑,让淑妃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更加惨白了几分。
京兆尹得了皇上的口谕,自是立即提人审案,问不了两句,就上刑,那几个姑娘哪里受得住,才将刑具搬出来,就吓得什么都招了。
居然是忠义伯府的一位管事妈妈找了她们,给了银两和药粉,要她们去唯美坊闹事。
忠义伯府可是皇上最宠爱的淑妃娘娘的娘家,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哪里敢到忠义伯府去提人?只得立即上折给皇上,请皇上定夺。
皇上看了折后,直接跑到梓云宫,将折奏砸到淑妃的脸上,“你且好好跟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淑妃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认的,期期艾艾地边哭边推得个干干净净。
皇上又连夜差人将忠义伯和大王夫人宣到御书房,责问他们是何缘故?
一开始,忠义伯和大王夫人不肯承认。
皇上便问,“是不是真的要我派人将忠义伯府中的管事妈妈都抓起来,让那几个人指认?”
此时,大王夫人才不得不认下,是自己干的,但也怕将女儿给绕上,只道是自己见郁心兰赚了些银子,所以眼红嫉妒到了不择手段。
建安帝阴恻恻地问,“不是因为朕宠爱淑妃,所以你们恃宠生娇?”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而且一个弄不好,就会将淑妃给牵连进去,大王夫人忙道不敢,忠义伯也急忙表示,他并不知情,回去后,定当严格管教夫人。
建安帝等忠义伯做足了保证,这才道:“嗯,先退下吧。”却也不说是打算放过他们呢,还是要处罚他们。
两夫妻惴惴不安地出了宫。
黄公公笑眯眯地道:“还是皇上英明,一切都翻不出皇上的掌心啊。”
建安帝淡淡一笑,“忠义伯夫人早就该敲打敲打了,也是她自己给了朕这个机会。不过嘛,若不是兰丫头处事妥当,这个机会,朕也没这么好把握。”
又要敲打大王夫人,又要不惊动淑妃,这个分寸并不好掌握。若是郁心兰之前傻呼呼地赔了银子,落了把柄给淑妃,宫里再出什么事,郁心兰就是百口莫辩,他也不好借这个由头,让吴为给淑妃请脉。
黄公公赶紧附和道:“可不是嘛,难得赫云少夫人心里明白。也是皇上慧眼识人,才将少夫人指给了赫云将军。都说内宅安稳,男人才能安心为国效力,少夫人可算得上是赫云将军的助力呀。”
建安帝淡淡一笑,“且看恒儿靖儿他们能将案子彻查清楚不,别浪费了朕的一番美意。”
却说郁心兰到皇后宫中与长公主汇合后,便出宫回了府,一路上将事情经过转述一番,长公主听着也是偷乐,“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谁让她动坏心思呢?”
婆媳两在这厢高兴,淑妃却在宫中与母亲抱头痛哭。
大王夫人终是抹了泪,问道:“这几天,皇上还来过梓云宫吗?”
淑妃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来过,昨日还宿在这儿。皇上那日只是让我好好管束娘家,倒也没说别的,看样子,不打算处置咱们府上了。只是苦了母亲……”
大王夫人心中一松,“为娘如何不要紧,只要你还能得皇上的宠爱,一点儿小错,总能揭过去的。”
她也听说那几个姑娘被判了流放,想是皇上不会再追究忠义伯府的过错了,这才敢请旨入宫,来看望女儿。
母女两正说着话儿,蔡嬷嬷一瘸一拐地进来禀道:“娘娘,仁王妃求见。”
淑妃忙道:“快宣。”
仁王妃郁玫听到宣名,含笑理了理衣袖,优雅地随宫女步入正殿。她就知道,江琴这个女人,哪里会是郁心兰的对手,在郁心兰的手中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肯定会愿意与她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