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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夫人的话音刚落,三爷赫云杰便大呼冤枉,“父亲、母亲,您们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和二哥可是亲手足,怎么会害二嫂?”说罢瞥了赫云连城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意思却很明显,大哥跟我们可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侯爷听了这话却阴云满面,森森地问,“你只和你二哥是亲手足?”
三爷吓了一跳,忙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孩儿的意思是,孩儿和二哥自小就很亲近……断不会做这种事情。这……即使要是问,按长幼次序也应当先问大哥啊。”
郁心兰在心中嗤笑,明明是你自己抢着说话的。
赫云连城十分冷静,淡淡地问,“大娘怀疑我们,证据呢?”
甘夫人道:“前些天兰儿不是送了些秋奉到厨房吗?谁知道是不是被什么药水泡过的,孕妇不能吃的?晨儿这几日可是吃过的。”
也就是只怀疑我啰?郁心兰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并不急着辩驳,而是反问道:“那大娘又是因何怀疑三爷呢?”同时借着长袖的遮掩,握了握赫云连城的手,要他不要急着说话。
“你……”甘夫人语塞,强硬道:“你先解释你的。”
郁心兰含着笑,语气恭敬,态度却十分强硬地回道:“府中哪个没往厨房送过秋奉,媳妇也是得知这个惯例,才遵循的。莫非大娘只是怀疑大爷和媳妇我,让三爷和三弟妹来只是给我们点体面?若是如此,媳妇先谢过大娘的体恤。只是媳妇却不知,大夫可有明说,二弟妹是因何食物而致滑胎的?”
二爷赫云策这会子正巧从内室出来,听到郁心兰的问题,便答道:“大夫说是服用了极为凉性之物。”两眼阴鸷地盯着郁心兰,仿佛她就是谋害他孩子的真凶似的。
郁心兰浑不在意,转而看向侯爷与甘夫人道:“既然父亲和大娘让媳妇自辩,媳妇能否请静念园的丫头仆妇们来问话?”
甘夫人还想要她先解释秋奉的事儿,侯爷却道:“可以。”
郁心兰又提了一个要求,“媳妇斗胆请父亲安排侍卫守住各园子的大门以及厨房,任何人等不得随意走动,除非有父亲您的手信。”
甘夫人喝道:“你想干什么?”
郁心兰恭顺地微笑,“查案!谋害侯府的子嗣,可是重罪,媳妇怎能不谨慎从事?”
侯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准!”他的话一出口,贴身的侍卫立即领命出去,亲卫们随即将整个后宅看管了起来。
甘夫人心有不甘,低责道:“我问你的问题,你为何不敢回答?”
我才不会无缘无故去回答关于秋奉的问题,这都多少天了,你想做手脚还不容易?本来就不打算送到厨房去的,还是紫菱她们非说府中其他主子都是这样,我才勉为其难地送了……果然,出稀稀了不是?
郁心兰挑眉道:“还请大娘稍安勿躁。”
甘夫人气躁,可是侯爷坐在身边不动如山,她也只能干瞪眼。
不多时,静念园的丫头仆妇们都被带到大厅外。郁心兰请侯爷的亲卫先将众人带去偏厅,一个一个带进来盘问。
粗使的丫头婆子当然不必问了,她们根本就接触不到二奶奶的饮食起居,先是问的厉妈妈和二奶奶的贴身大丫头妩月和弯月。
三个人的说法基本一致,二奶奶这阵子害喜得厉害,胃口不好,她们一直让大厨房只送些小米粥之类,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些食欲,便贪吃了几口二爷的菜肴,哪知傍晚上便开始腹痛,接着就滑胎了。
郁心兰让亲卫们将三人带下去,另看管在一间房子内,这才冲甘夫人微笑道:“大娘也听到了,那些菜肴原是给二爷备的,是二弟妹自己取用,怎么能责到媳妇的头上,媳妇哪有那个神通,让二弟妹偏挑选媳妇送的秋奉做的菜肴?”
她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可甘夫人却不相信,二爷也有疑惑,不由得道:“难道就不会是每样秋奉都沾了药,只要晨儿吃上一口便会滑胎?”
郁心兰冷笑,“二弟非要我担这个罪名不成?敢问二弟,可否知道二弟妹喜欢吃些什么?”
赫云策立时僵住,“这……厉妈妈知道。”他是个大男人,哪会在意妻子喜欢吃什么,只有妻子在意他的份儿。
郁心兰便笑了,“连二弟都不知道的事儿,我又怎么知道?我送的食材种类有限,若正好都是二弟妹不爱吃的呢?”
赫云策语塞。
三奶奶似乎是在为郁心兰着想一般,轻声问,“大嫂再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有这个可能,那些个秋奉无意中沾了什么凉性的药物,大嫂不知道?”
听着好象在帮忙开罪似的,可是,再无意也让二奶奶滑胎了,这责罚自不会少。
郁心兰含着笑瞥了三奶奶一眼,“三弟妹真会说话儿,宁远城离京城数百里,送来的秋奉都是干货,数量也不少,若是要‘都’不小心沾上些药,那得用个多大的坛子,放上多少药粉,花多少时间,才能让那些个香菇干笋不小心打个滚儿?”
三奶奶立即涨红了脸,嚅嚅地道:“是我说错了,大嫂莫怪。”一脸的惶恐,惹人怜爱。
郁心兰却是半分情面也不留,“审案之时,还请三弟妹慎言,不会推案便不要说话,方才也没人问你。”
三奶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偷眼瞧了瞧侯爷的面色,只见侯爷面沉如水,眸光深邃,只盯着手中的青花缠枝水仙的茶杯,却似乎没听到大嫂斥责她的话。而三爷只顾着偷眼打量因微愠而红了俏脸,更显艳丽的大嫂,她心中恼恨,却也只能咬了咬唇,恭顺受教地点了点头。
甘夫人的心思只放在不能让郁心兰脱罪上,于是道:“你若是无辜的,只需让大夫去查一查厨房余下的存货就成了。”
郁心兰却道:“都送到厨房四五天了,谁知道是哪个动过手脚?就是查出来了,媳妇也是不认的。”
厨房里的管事都是甘夫人的人,这话等于是在说甘夫人让人动了手脚。
甘夫人勃然大怒,猛地伸手一指,喝骂道:“你是说我指使厨房的人害了我的孙子?那些人都是我的陪房,我的人,我会害我的孙子?”
郁心兰敛了笑,换上一副恳切的表情,十分真诚地道:“媳妇自不会这样怀疑大娘,在这府中,没人比大娘更想抱一个长孙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话里的暗意让甘夫人脸皮一僵,侯爷也抬头看了郁心兰一眼,她这才接着道:“媳妇只是觉得,大娘千万不要把奴才们犯的错都揽到自个儿的头上。莫说是几个厨娘和管事媳妇,就算是令出如山的军中,也不是没有败类,难道一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就要怪罪到父亲身上不成?媳妇不会举例,还请父亲莫怪。媳妇只是觉得,大娘您平日里事务繁忙,难免有管顾不到的地方,那些个眼欠手短的奴才,只怕会为了几两银子做出些下作事儿来,只要能查出这些下作的东西,处罚了便好。”
侯爷听闻后点了点头,便朝外面的亲卫道:“去厨房将管事媳妇和厨娘都带过来。”
事情已经在朝她希望的方向发展了,郁心兰便低了头,优雅地品茗,不再咄咄逼人。
赫云连城的眸中也露出轻松之意,上轿之前郁心兰问贺尘的话和让贺尘办的事儿,他可是听到了的,知道她已经有了成算,便打算让她自己去应付,不行了他再帮忙。
不多时,厨房的相干人等悉数带了过来,其中竟还有贺尘和黄奇。
甘夫人如同阴暗百日的花朵见到了一丝阳光,兴奋得两眼放光,指着贺尘和黄奇问,“老大,你的侍卫去厨房干什么?”
赫云连城不急不忙地道:“大娘只管问他们吧,免得串供。”
甘夫人给气得心口一窒,然后又瞪了郁心兰一眼,觉得以前老大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着侯爷的面这般不给自己脸面,一定是这个女人给带坏的。
郁心兰垂眸装优雅,自然是没看到这个怒瞪的,甘夫人只觉一股一拳打空的失落感萦绕心中。只好顺了口气,学着郁心兰的将人一个个带上来,问贺尘,“说,你们俩到厨房干什么?”
贺尘恭敬地答道:“大奶奶说二奶奶滑了胎,只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吩咐卑职和黄奇去厨房外盯着,免得有刁奴在厨房动手脚或是毁灭证据。”
甘夫人气息一窒,急问,“你……去了多久?”
贺尘道:“大奶奶听到传报,便令卑职们去了,正好看到几个人在翻食材,卑职们想,这会子主子们都快安寝了,这起子奴才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便先将其看管了起来。”
甘夫人这会子就真的是心惊肉吓了,脸色唰地一下血白,却还强自镇定道,“我派了人去查厨房,难道我的人也是别有用心之人?”
郁心兰更认定了心中的猜测,甘夫人自是不会害自己的嫡孙,定是见二奶奶滑胎了,便想将事儿赖到自己的头上,事后再悄悄查真正害二奶奶的人。因是临时起意,所以人也应当是临时派去厨房做手脚,贺尘他们堵住的人,应当是甘夫人的人。
郁心兰此时更加地悠闲了起来,只差没翘个二郞腿哼几句小调了。而甘夫人却有些坐立不安,怕被侯爷看出些端倪来,她恨恨地盯了郁心兰一眼,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多心眼儿,连这一茬都想到了。
侯爷面色阴沉,让贺尘将那几人带上来,一瞧,除了葛妈妈是甘夫人的陪房外,其余三人都是侯府的家生子。那葛妈妈也是个口齿伶俐的,直说自己是奉甘夫人之命来查厨房食材的,并非什么为非作歹之人。
因为之前怀疑是厨房送的吃食上出了问题,这话儿也套得起来。
赫云连城眸光深邃,他很想让人搜一搜这几人的身,只怕怀里还藏着什么药材之类。郁心兰也想到了这一层,可是若是些凉性的药物,她们只需说自己上了火,这是自己吃的下火药,就难以辩驳了。因而她便按住了赫云连城的手,不让他开这个口,反正侯爷在这儿,侯爷自会处置。
侯爷带的亲卫都是些特训过的精锐,很快将厨房各人搜了一遍,什么珍菇、灵芝片、碎燕窝之类的珍贵食材搜出来一大堆。
甘夫人的脸色比大便都难看,这些人刚才她可是划到了自己麾下的,如今却被捉了个贼脏,虽然东西都不多,但是偷就是偷,要她如何在侯爷面前下得了台。
郁心兰细细瞧了几眼,忽然问道:“不知我送去的秋奉可有检查,里面有没有含药物?”
一名亲卫躬身回道:“回大奶奶,在葛妈妈她们手中的食材中,发现了一些药粉,但其它的没有。”
郁心兰“哦”了一声,笑赞道:“葛妈妈不愧是大娘手下的红人,一查就查出有问题的食材来了。”
这句话暗藏的意思,在座的都能听懂。
甘夫人怒极,伸手便要拍桌子,手肘却忽的一麻,知道是侯爷在警告她,只好忍下这口气。
赫云策显然不清楚母亲的打算,听说是郁心兰送的食材中有药粉,当即便红了眼眶,若不是顾忌着父母和大哥都在,真恨能扑上来撕了郁心兰。他恶狠狠地道:“你这个歹毒的恶妇。”
话没说完,就被赫云连城喝断,“住口!对大嫂如此无礼,你的礼仪都到哪去了?”
赫云策恨声道:“她谋害我的儿子,不是恶……”
这回喝断他的是侯爷,“闭嘴!一点弯曲都看不出来,鲁直得如同莽汉,岂堪大用!”
侯爷这话说得极重,赫云策只觉得着耳中“咚”一声闷响,心头仿佛被巨锤捶过,又震又痛,甘夫人亦然。
本就是很简单的概率问题,有的食材中有药粉、有的又没有,先不说二奶奶吃不吃,郁心兰要如何保证有药粉的食材正好送到二奶奶面前?除非是厨房有她的人,可惜刚才甘夫人已经将人都揽到自己名下了,郁心兰也就自然地脱了干系。况且谁会这么傻,在这么多食材里加药放在厨房好些天,不是在等着别人来查么?
赫云策并非蠢笨,只是太过伤心罢了,毕竟已经连失了两个嫡子,任谁都承受不住,失去判断力也是正常。可他此时内心的惶恐比伤痛更堪,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但父亲斥责他“岂堪大用”,莫非已经将他排拒在继承人名单之外了?
他惶急地跪下,向侯爷反省道:“是儿子蠢笨,被丧子之痛蒙蔽了双眼,错怪了大嫂,还请父亲谅解!”
定远侯只是挑了挑眉,他又忙转向郁心兰,态度诚恳地道歉。
甘夫人为了儿子的前程,少不得要安抚郁心兰两句,“兰儿,此事既已查明与你无关,还请你看在策儿刚刚丧子的份上,宽宥一二。”
既然甘夫人都承认与她无关了,郁心兰便显得极明事理地道:“媳妇自然不会怪罪二弟。二弟,你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嫂不敢受你这一拜。”
不敢受也受了,赫云策气得鼻孔直喷粗气,却还要再三道歉。
甘夫人只想和稀泥,把厨房的事儿搅和过去,于是笑得和蔼可亲兼满怀欣慰,“只要不是你们手足相残,侯爷和我就觉得欣慰了。这样吧,今日也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休息,这事儿明日我再来彻查。”
怎能让你这么轻松地过关呢?既然你想往我头上泼脏水,我若是不反击一下,让你也痛一痛,你怕是不会记得教训,有事没事地就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郁心兰脸色凝重,极其郑重地道:“大娘,媳妇觉得今晚必须查出来才行,否则到了明日,怕有心之人已经将证据抹去了……”
甘夫人一怔,搅尽脑汁想怎么回应,又听到郁心兰继续道:“其次,媳妇送去的厨房的食材是没有任何药粉的,可现在一部分食材中竟然查出了药粉,可见厨房中的人并不安分……当然,媳妇觉得这不是大娘您的责任,您事务繁忙,如何能管得了那起子心怀鬼胎之辈,只怕她们还拿着您的仁慈当软弱可欺。况且民以食为天,若是饭菜中让人动了手脚,那就真是防不胜防了。”
甘夫人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可偏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食材中加了药粉是实打实的,她管理不善也是实打实的,只要郁心兰不是说那药粉是她派人去加的,她就已经觉得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而侯爷似乎听郁心兰的话听出了点意思,颇感兴趣地问道:“哦?那老大家的,你觉得厨房应当如何管才好呢?”
郁心兰先起身福了一福,才回道:“回父亲的话,媳妇的意思是,最好让她们相互监督,这样的话就可尽量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
侯爷似乎更有兴趣了,“怎么个相互监督。”
郁心兰嫣然一笑,“这主意只是针对厨房人多手杂难以管理来定的,并非是针对大娘,还请大娘切莫往心里去。”
说完这几句开场白,她才继续道:“厨房管着全府上下一千余口的吃食,虽然分了执事,有管主子吃食的、有管侍卫吃食的、有管仆从吃食的,但人手太多,难免出乱子。以前的管事媳妇子都是……一派的,难免抱成一团,真有事发生的时候,相互包庇。”
“媳妇的意思是,将现在的管事媳妇子分几个到其他地方办差,另寻一些人进去管事,比如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嬷嬷,或者我、或者二弟妹、或者三弟妹的陪房媳妇子。并且,要每一摊都有两个出处不同的管事,这样才能相互监督。”
甘夫人铁青着脸道:“说白了就是你要安插人手进厨房对吧?”
郁心兰恭顺地道:“请大娘明鉴,媳妇并非只是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而是让母亲、二弟妹、三弟妹的人都进去,各人的奴才对主子最是忠心,自会管好主子的吃食,各人吃起饭菜来也会觉得安心许多。而食材这些都是府中有定例的,谁也不可能多拿一毫,要另外加菜都得自己掏银子,自有管食材的管事管着,所以这种方法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不待甘夫人反驳,郁心兰又笑看向定远侯,谦虚地道:“媳妇这也是从大爷近日看的兵书上学到的,军中除了大将军外,不是还设有监军一职么?一是为了防止将士们在外野心勃勃,对皇室不忠,二是防止大将军侵吞军款,虐待士兵,总之是为了大将军能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而设的,对吧?若厨房里有各处的人相互监督,媳妇相信,象今晚这样的事,应该是不会出的。”
定远侯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道:“没错,这法子的确是好,就按你说的办吧。”说罢淡瞥了甘夫人一眼。
甘夫人气红了脸,抗声道:“我不同意!这样子各管各的,以后办大宴的时候怎么办?”
定远侯微蹙了眉,“只是换几个管事,让各人安安心而已,并非只听各自主子的命令,又怎么叫各管各的?若是连几个小管事都管不好,那还要大管事干什么?”
总管厨房这一边的大管事,也是甘夫人的人。
甘夫人一听这话儿,便知侯爷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了,心不禁呯呯直跳。侯爷带兵打仗号称常胜将军,自不是那等只知奋勇杀敌的莽夫,心机之深沉、用计之诡秘,就连她父亲都是赞不绝口的。他每日里除了军务还要练兵,忙不过来,所以相信她,将后宅都交给她打理,完全不过问,但并不表示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甘夫人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勉强点了一下头,强笑道:“有侯爷这句话就行,我就怕各人的奴才只肯听各人的话。”
郁心兰连忙表态,“到了厨房,就得听厨房大管事的安排,媳妇相信大娘是公正的,也相信大管事是公正的,自不会故意挑理埋汰谁的奴才。”
这话又给她下了一个套子,甘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慈爱地点了点头。三奶奶也早想往厨房里安人了,也忙跟着表态,明日各人就会将选好的人手送去厨房听差,这事儿便算是定下了。
甘夫人真没想到原是想栽脏到郁心兰头上,却被她反算了一把,丢了厨房的半璧江山。虽说最后还是她们这一房的人数多些,可长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些人,可个个都是人精,根本不好应付……早知如此,就不去惹这个死丫头了。
先不说甘夫人心中如何后悔,只说二爷赫云策,到底是自个儿的儿子,他在意的还是谁害得他妻子滑胎,于是适时地提出了这个疑问。
其实早在听说二奶奶是服用了极凉性的物质之时,郁心兰就隐约地猜出了是什么,只是不知道二奶奶怎么会去吃日香桂,于是又让带厉妈妈和二婢过来,让她说一说二奶奶平日里的饮食都有些什么。
郁心兰听了几遍,不得要领,心想觉得她们肯定瞒下了什么,否则这么简单的饮食,是不大可能被人下药的。
她加重语气,冷凝地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真的只有这些?若是漏了什么,可就是你们害了二奶奶,日后二奶奶再有身孕,旁的人一样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害了她。”
厉妈妈倒抽了一口凉气,挣扎了一下,才道:“还……还有露珠茶。”
郁心兰追问,“什么露珠茶?”
厉妈妈避重就轻地道:“就是用每日清晨的露珠烧的茶,二奶奶喜欢喝那个。”那露珠茶二奶奶自以为是生子的秘方,自是不愿让旁人知晓的,所以厉妈妈和妩月弯月之前说了几遍,只字未提。
提到露珠茶,赫云连城自然也想起了前几日晚上的事儿,眸光顿时阴沉了下来。而三奶奶的眼珠子却转了转,被细心观察众人脸色的郁心兰给捕捉到。
侯爷瞥了长子一眼,淡声道:“靖儿知道些什么?”
赫云连城便将那晚郁心兰采日桂香做糕点,发现有些花上有薄荷的事说了。
甘夫人冷笑道:“有些?这可就古怪了,兰丫头送到厨房的食材上也是有些有药粉,怎么什么都是有些,这下毒的人可真是高明啊。”
郁心兰完全无视甘夫人话里的嘲讽,轻柔地回道:“大娘有所不知,若是有人知道二奶奶喜欢喝露珠茶,那么就可以只下在一部分花上。”
这问题她本来是没想通的,现在却想通了。看样子这露珠每天都是由妩月或弯月去收集的,收集露珠是件体力活儿,一朵花一片叶上才几滴露珠,要收集一壶露水,可得一个来时辰,她们肯定不会走来走去,绝对是固定地站在离园门最近的地方,收集满了便走。
而那晚太黑,她也只是在离直通园门的几株树上采花,可贺尘却不一样,园门已关,她又让贺尘不可惊动他人,贺尘必定是从园子的围墙处跃进去的,方向不同,那片的花自然就没有抹上薄荷。
郁心兰又顺便提了一句,“而且听说,陶妈妈不让人晚上进小花园。”
陶妈妈也是甘夫人的陪房,一听这话儿,甘夫人的脸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