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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得皇上宠爱、一时风光无出其右的秦小王爷此时心情极度欠佳,因马老大拿着银票来还赌债和利息了,他不得不将其抵押的房契还回去。原本他可以以势压人,不收赌债,一定要那张房契,可马老大的身后还有个赫云连城和十四皇子,表面上看是十四皇子早就认识马老大,于是仗义相助,但他不确定他们俩是否知道了些什么……那件事如此隐秘,应当不知道才对。若不知道,就更不能显露出一点端倪了。
将房契丢给叶青,秦小王爷喝了声,“叫他快滚!”叶青急忙跑下楼去了。
烦躁地展开银票一瞧,大通银庄的,背书出处:顺风赌场。秦小王爷更恨,连赎银都是从自己口袋里掏的,那个该死的女人!
郁心兰睡得正香,忽地连打了几个喷嚏,迷迷糊糊地嘟囔:“哪个死人,深更半夜咒我!”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赫云连城早已起身了,待她梳洗完毕后,道:“子期一早跟我抱怨,想换两个丫头。”
郁心兰闻言眼睛便亮起了八卦之光,赫云连城也眸带笑意,“我请他过来一同用早饭。”
说话间到了堂屋,明子期也刚好走进来,巧儿和小茜俏脸晕红的跟在明子期身后,小桂子被挤得远远的,一脸郁闷。
郁心兰憋着笑,给明子期见过礼,吩咐紫菱摆饭。
庄子里房舍不多,所以客厅和餐厅合二为一。饭菜就摆在一旁的小圆桌上,明子期与赫云连城在主位坐下,郁心兰帮相公卷起衣袖,盛上一碗暖胃的鸡丝小米粥,方坐下让锦儿服侍用饭。
明子期被巧儿和小茜一左一右服侍着,眼睛瞟到哪,哪里的菜品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小桂子仍然被挤在离主子三尺开外的地方,神情愈发郁闷。
郁心兰瞧着有趣,不由得道:“巧儿小茜服侍得周到么?若不满意,我再给殿下添两个丫头?”巧儿和小茜闻言都紧张了起来。
从来只有他捉弄人的,猎得山鹰反被雀儿啄了眼!明子期苦笑道:“不必了!我其实只要小桂子服侍就成了,这两个丫头还是请表嫂带回去!”
巧儿和小茜立时扑通跪下,凄凄切切的央求道:“求殿下收回成命,婢子哪里服侍得不好,还请殿下教导,婢子定会改过。”
两个人都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巧儿仗着平日里十四皇子对她多笑了两次,大胆地伸手去拉他的衣摆。
明子期平时不拿架子,但到底是皇子,已经习惯了说什么便是什么,哪耐烦听两个丫头的哭诉?他将袍子一抖,略带恼意地看向郁心兰。
郁心兰觉得很丢脸,捉弄人倒是罢了,可自己的丫头哭求着要服侍别的男子,不论这男子是不是皇子,都很令她没有脸面。
寻思间,郁心兰的一张俏脸便沉了下去,低喝道:“放肆!”
赫云连城目光寒冰,却没说话。
巧儿和小茜虽不是家生子,但家境贫寒,从小看过无数人情冷暖,心底里极有算盘,这会子立即发觉将主子都得罪光了,马上又转了口风,一个边磕头边道:“大奶奶息怒,婢子是怕没服侍好十四殿下,有负大奶奶所托,连累大奶奶落下待客不周之名。”另一个则象明子期求情:“求殿下息怒,婢子服侍得不好,是婢子们蠢笨,请殿下勿责怪大奶奶。”
明子期本就不欲寻表嫂麻烦,当下挥了挥手作罢。
郁心兰眸光闪了闪,没想到这两个丫头知机得这般快,倒真是机灵,可惜心太大了,收服不住。不过,可以留下做两步好棋子。
于是她缓下神色,淡淡道:“既然殿下不罚你们,就磕个头退下吧。”
巧儿和小茜忙磕头退下,心下不免戚戚然,高枝,果然不是好攀的。
千叶见两人出来,忙拿出腰包中的淡蓝色丝线,笑眯眯的递给小茜,“小茜姐,还你的。”小茜接过丝线,勉强笑了笑,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应付任何人。
明子期打发走了这两个烦人的丫头,心情大好,与赫云连城大谈武学。郁心兰用过早饭,便避到内室,仔细制定店铺的经营策略,日后还要灌输到几位管事的脑中,毕竟她不能出面经营。
正琢磨着,紫菱挑帘进来道:“大奶奶,府里让人递过话来:侯爷并甘夫人、长公主,及各位少爷、奶奶、姨奶奶、小姐们中午来庄子里用午饭。”
郁心兰吓了一跳,这么大阵战,吹的是什么风呐?心里边想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紫菱,准备接待事宜,因不知道公公婆婆打算留多久,她让丫鬟们收拾出几间客房,以防万一。
已时正,侯爷便带着一家老小抵达了果庄。郁心兰和赫云连城带着大丫鬟和庄子的管事在大门处迎接。侯爷下了马,背负双手,道了声“免礼”便信步往庄内走,一行人走走停停,方到正堂依次坐下,丫鬟们奉上茶水、果品,侍立一旁。
甘夫人率先笑道:“兰儿啊,上回的事,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性子急了些,但决无坏心,常常发过脾气便忘了,若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们是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总住在庄子里作什么,今儿随我们回去吧。”
咦?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好像上回的事是我不懂事,使小性子跟婆婆过不去似的,而且还赌气跑到自己陪嫁的庄子上,一住就是半个月,最后还要劳动公公婆婆亲自来接。
怎么听都是不孝不敬的悍恶媳妇的典范啊!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郁心兰忙站起来,纳了个万福,笑盈盈地道:“大娘说的何事?媳妇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在媳妇的眼中,大娘是直率可亲的婆婆。婆婆的训导,当媳妇都应认真聆听,铭记于心;婆婆便是发落一下媳妇,也是对媳妇的历练,是为媳妇的将来好,媳妇只会心存感激。至于今日是否回去,媳妇原本是陪相公来养伤的,端看公公婆婆和相公的意思。”
甘夫人被这绵里藏针的话噎得不好再说什么,自己暗指她揪着一点小事不放,她偏说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反倒显得自己斤斤计较;自己暗示她不要小心眼,她倒乘机表白一番,又是“铭记于心”又是“心存感激”的,俨然一个严守礼仪的标准好媳妇,衬得自己倒成了个喜欢拿捏媳妇的恶婆婆。
长公主听得心花怒放,表面责备实则亲昵地斥道:“你大娘也是担心你们在外面住不惯,才多想了些,你们跟着回去便是了,说这么多作什么?靖儿早禀明了侯爷与我,都知道你是陪靖儿来休养的,没人误会你。快坐下吧。”
说甘夫人多想了些,这话的含义便丰富了,又说没人误会,可刚刚甘夫人说的又算什么。
甘夫人听了脸色便不太好,只是见侯爷没有表态,不得不暗暗压下脾气,也挤出一抹笑道:“就是,快坐下。”
郁心兰又福了福,方坐下。
三爷的眼睛一直往郁心兰身上跑,没听清大伙儿在说些什么,见她低眉顺眼的,以为是担心母亲对她不满,忙安慰道:“大嫂莫担心,母亲答应了与你好好相处,就必不会再为难你。”
这个“再”字用得真好。
甘夫人微微变了脸色,侯爷都有丝忍俊不住,朝郁心兰打圆场道:“一家人,有什么误会摊开来说也就没事了。你大娘是将门虎女,不会说话,她只是想对你好,说得不中听罢了,你莫误会。”因今日来此,是甘夫人提议的,当时甘夫人对侯爷说要向老大家的道个歉,侯爷嘴里说着不必,心里却很欣赏夫人知错必改的气度,因而语气中尽是对甘夫人十足的亲昵和维护。
郁心兰忙站起来表白心迹,直承自己对大娘极是尊敬。侯爷满意地点点头,转而问,“嗯?不是说十四殿下也在此的吗?”
郁心兰心道:因为您要来,所以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赫云连城倒是实话实说:“他走了,以为您是来抓他回宫的。”
定远侯忍不住笑,唇角一钩,艳绝人寰。不单两位夫人看得心旌摇动倾慕不已,就连自认为见多识广的郁心兰都不禁直了眼,幸得很快记起自己的身份,忙垂眸屏息,又不禁瞄了相公一眼,连城若是治好了脸上的刀疤,也一定是风采绝伦吧?
没等她想像出个结果,长公主在上边笑道:“靖儿的气色极好,看来在庄子里住得挺舒心,兰儿服侍得不错。”
侯爷赞同的点了点头,甘夫人也附和了一句,赫云连城转瞬看向小妻子,静静地注视,静静地微笑。
郁心兰的脸色一点点变红,头低的快贴到胸脯了,你们看就看,别总往我肚子上瞄好不好?
连着下了两天雨,今日难得晴了,侯爷想去庄子里走走,所有人都随着侯爷往外走,郁心兰安排佟孝领路,自己慢后两步,笑问方姨娘:“方姨娘要不要在屋里歇歇?”
方姨娘受宠若惊,娴静又略羞涩地笑道:“不必麻烦大奶奶,太医说胎儿已经稳了。”
太医?郁心兰暗自惊讶,二爷居然请太医为姨娘诊脉,看来这位方姨娘还挺得宠。
她忙唤千荷过来,叮嘱道:“小心伺候方姨奶奶,若是摔着了侯爷的庶长孙,我唯你是问!”
方姨娘娇艳的小脸更红了几分,低声道谢。“庶”字她虽不爱听,可“长孙”二字还是很爱的。
郁心兰笑了笑,便追上前去服侍公公婆婆。三奶奶回头看她笑道:“大奶奶真是细心周到,先帮二爷安顿了方姨娘。”
是暗指我不服侍公婆么?郁心兰也打趣般地回道:“是啊,咱们侯府子嗣单薄,若三弟妹你也有了身子,做大嫂的也一定先顾着你,便是让父亲母亲责骂几句也无妨。”
长公主立即笑:“我们几个老的,有手有腿有人服侍,你当主人家的,自是应当先顾小的。”
侯爷闻言也点了点头,却冲长子笑道:“靖儿何时给父亲添个金孙呐?”
郁心兰闻言赶紧低头,赫云连城也有丝羞涩,却极认真的回答道:“儿子会努力的。”
侯爷朗声大笑,长公主亦是一脸喜悦,旁人也忙跟着凑趣,遇上这种话题,郁心兰只有垂首娇羞,沉默不语的份了。
打趣够了,侯爷方正色道:“你们几个成了亲,的确需要多为赫云家族开枝散叶才是。”然后指着老四赫云飞对长公主道:“老四的婚事也该办了,过几日去岑府把婚事确定下来吧。”
长公主连连称是,于是众人又改而打趣老四。
三奶奶笑了一阵,慢下脚步与郁心兰并肩而行,感叹道:“父亲真是疼爱大哥大嫂啊,来的时候还在说,怕大哥腿伤未愈,不能参加今年的秋猎呢,这会儿又明着说想要大嫂的金孙。”
郁心兰暗自叹息,若是这点小事都要吃醋,还不得酸坏一口银牙?面上却淡笑道:“我想,只要是孙子,无论是谁生的,父亲都会喜欢。”
三奶奶好不尴尬,她生的是个女儿,总觉得郁心兰是故意刺她,可细看郁心兰的表情淡然、无邪,仿佛真心这么认为,是以脱口而出般。
她只得讪讪地笑了笑,道:“是啊,父亲就喜欢孙子。”说罢黯然,她的燕姐儿,父亲只抱过一次。
郁心兰本可以再刺激几句,一想到这世间女人活得真不容易,便做罢了。
佟孝领着主子们到一处草庐歇息。这里本是露天存放果实的,郁心兰瞧着喜欢,便令人将果实搬走,又重新扎了四柱,弄成个草庐的样子,还请赫云连城帮忙写了字,裱起来挂在庐中。
侯爷认得长子的字,不禁念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吟罢蹙眉,“太不争了些。”他是朝廷栋梁,自然不喜欢平淡不争的无为思想,待知道是郁心兰所作后,又赞了几句。
媳妇还是要不争的好,免得成天在儿子耳边吹风,闹得家宅不宁。
中午,郁心兰令人用垂幔将草庐围起来,燃上几盆炭火,笑吟吟地禀道:“中午媳妇请公公婆婆吃烧烤,尝尝山里的野味。”
侯爷见奴仆们将腌好的肉串架到炭火上去烤,不由怀念起从前的军旅生涯,“从前行军打仗时,将士们也常常是围着篝火烤野味吃,只是如今……”语气怅然,边境安定了十余年,皇上已经渐渐不再倚重他们这些武将了。
郁心兰品出公公话语里的黯然,便试图转移话题,俏皮地笑道:“父亲既然会,可原亲自试试?”
侯爷立时来了兴致,长身而起,几步来到火盆旁,郁心兰忙让千夏过来服侍。
郁心兰来庄子里不久,就曾办过一次烧烤大会,小丫鬟们早已学会如何刷调料,千夏巧妙又不着痕迹地教侯爷如何刷调料,如何入味,不多时便烤好了一串羊肉。
侯爷让千夏盛了盘,端给两位夫人品尝。两位夫人受宠若惊,自是交口称赞。
侯爷似乎找到了当年军旅时的感觉,又兴致极佳地回道炭盆边烤起了肉串。
如此一来,几位少爷不管情愿不情愿,都得效法。
夫人、奶奶们自然还是由奴仆们服侍着,吃现成的。
郁心兰其实很想亲手去烤虾串吃,但碍于身份,只能望着炭火兴叹。
三奶奶轻笑一声,附耳道:“大嫂真是会调教人,手下的丫头一个个水灵灵的,还知情识趣,服侍得父亲多开心呐!”
这个三奶奶,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要明嘲暗讽,瞧这话说得,好像她是故意想往侯爷身边塞人似的。
声音又不大不小,刚好让邻桌的甘夫人和长公主听见。
两位婆婆“关照”的目光立即望了过来。
郁心兰强忍着把唾沫吐到三奶奶脸上的冲动,淡淡地笑道:“不敢当三弟妹的夸奖。父亲开心是因为想起了过去的峥嵘岁月,岂会是因为一个小丫头?”
同桌的方姨娘也掩唇笑道:“大奶奶说得极是。三奶奶要自罚一杯酒,您刚才最后那句话,也将侯爷瞧得太低了些。”
三奶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实在是没想到方姨娘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害她落了个诽谤长辈的罪名。
她只得强笑道:“是我说错话,该罚、该罚。”说罢痛快地自罚一杯。
郁心兰真没想到方姨娘会帮自己,朝方姨娘淡淡一笑,方姨娘也忙回了一笑。三奶奶见两人眉来眼去,心下琢磨,方姨娘是什么意思?为何要与那一房的人亲近,就不怕母亲责怪么?
郁心兰也对方姨娘的示好感到奇怪,抬眼见千荷在一旁与方姨娘的丫头都有说有笑,心中十分满意,这倒是个机灵的。
用过午饭,赫云连城便告诉她,收拾行囊,晚些同父母一起回府,郁心兰自是交待下去。
侯爷与二爷、三爷、四爷见天气不错,便想去山中狩猎一番,郁心兰则安排两位婆婆和三奶奶,几位姨娘歇午,都安顿好后,她才回道东暖阁。
赫云连城揽住她道:“今日累了吧?”
“还好。”郁心兰说完,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阖眼休息。
刚过得半盏茶的功夫,若水就慌慌张张找上门来,哭泣道:“大奶奶,求您请位大夫,我们姨娘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