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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韩飞絮紧闭的羽睫终于轻轻一颤,在华玥的注目下有了动静,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在她面前,骄傲如天上飞龙的宁王、尊贵如高远明月的宁王,现在的模样却是狼狈又憔悴。一小撮墨黑发丝从他头顶紫金冠内散乱垂下,下巴上有青青的胡碴,一双眼红丝遍布。
一日夜的焦心与不眠,磨去了他所有光华,可是现在见到她睁眼,他便如同走出了亘古黑暗,见到朝日初升。
“你醒了。”华玥心头一热,声音暗哑,因许久的不眠,也因喉头猛然涌上的酸涩。
呆呆看他一眼,韩飞絮的目光还是迷离而涣散,看着他却如看着远方的某一点,没有丝毫神采。
这,哪里还是原本那个眸光流转、娇柔可人的韩飞絮?
“飞絮?”他心头微微一沉,不敢确定的唤她。
听到呼唤,她竟是毫无反应,过了许久,只是转过眼,恍惚的瞧向另一侧。
她,视他若无物。
因为他不相信她?还是因为他在石牢中的强迫?
她到底要他怎样?
目光阴鸶,华玥猛地伸手抓住她双肩“你给我转过来!看清楚,这里不是石牢,是夕照园,我已经不再追究了,你还要怎样”
放她出牢已是他的极限,难道她还不满足?
纤细的双肩在他掌下无力晃动,韩飞絮苍白的脸上没有痛楚,只是一片空白。
“你”他瞧着她没有表情思绪的脸,忽然失了声音。
双手不可抑制地颤动,盯着她头上密密层层透出些微血痕的纱布,他心底再度涌上惶惧。
她的模样,怎么像是失了魂一般?难道是她头上的伤太重
不!她怎么可以忘了他?怎么可以认不出他?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来人哪!”夕照园里,又一次响起华玥的暴喝,卧房外的脚步声也开始凌乱起来。不一会儿,白发苍苍的老御医再次气喘吁吁的来到。
“快给我查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冲着御医大吼,他简直像只失了控制的猛狮。
御医顾不得抹汗连忙坐到床边,为韩飞絮把起脉来。
宁王华玥平日一向沉稳,可为了这个受伤的女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发怒,他再迟钝也知晓这女子对于王爷的意义,为了自己的老命,他自然要快点诊治。
好半晌后,御医才收回手,皱着眉头看向华玥,迟疑的道:“禀王爷,夫人的脉象还算平稳,如今不能识人,依下官看恐怕是”
“是什么,快说!”他等得极不耐烦,厉声催促。
“恩恐怕是因为遭到了重击,一时淤血积于脑部,所以不能识人。”御医费了好大的劲,才用最委婉恰当的方式说出自己的诊断。
而实话就是他也搞不懂韩飞絮怎么会变傻。
“一时?那到底是多久?”瞧了一眼床上苍白痴迷的韩飞絮,华玥只觉心如刀绞。
现在,什么秦若、什么名册被盗都已被他抛到脑后,唯有让她清醒过来才最重要。
“这个下官不敢断定。”御医心虚的低下头,满头白发颤了颤。
“一群废物!傍我滚!”不出御医所料,华玥果然气得暴喝,就差没有一拳把他打飞。
御医不敢再留,飞快的站起身到房外开葯。他很明白,再留下去的话,恐怕自己会比床上的女子受伤更重。
将房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华玥双目通红的瞧着韩飞絮,又怜又痛。
要怎样,她才能醒来?若他相信她清白,若他马上跟她道歉,她会不会向他看上一眼?
慢慢伸出手,华玥握住她露在被褥外,苍白纤细的手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对不起。”
可惜,韩飞絮依然双目大睁,茫然无神。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放开手掌,猛然起身走出卧房。
现在,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他不能再守在她床前。
随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原本安安静静的韩飞絮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改变。
在她的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慢慢滑落。
即使她不动不言,但华玥的道歉,依然让她落了泪。
不过两天,韩飞絮重伤失魂,宁王赶走御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王府。
为了让她早点清醒,也为了更完善的照顾她,华玥甚至放出了囚在牢中的三个丫环。因为按照那个没用御医的说法,身边多些熟悉的人,韩飞絮可能会早一点醒来。
夕照园内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丫环捧着葯碗走了进来。
小心的端着葯俯下身,丫环仔细地看着韩飞絮。手中汤葯散发着热气,丝丝白烟缭绕其上。
“夫人,夫人?”她的唤声轻而柔,见韩飞絮没有反应,她继续道:“夫人,小容来喂你喝葯了,你醒一醒好不好?”
罢被放出石牢的小容脸色微显苍白,端着葯碗的手上衣袖滑落,顺带露出了条条青紫痕迹,非常明显。
看着目光空洞的主子,小容咬咬唇,自碗中舀起一匙汤葯,向她唇边喂去。
失了神的韩飞絮,只知任人摆布。
有汤匙凑近,便张开苍白干涩的唇,将尚在散着热气的汤葯徐徐饮尽。
小容瞧着浑然无感的她,圆圆的脸上忽地划过一丝下忍。那葯她居然就这么毫无感觉的暍了下去。
难道,她是真傻了吗?将手中一碗汤葯喂尽,小容低着头走出卧房。
在她身后,韩飞絮只是怔怔地盯着床顶,那床顶的丝幔上,绣的是无数精致又华美的飞鸟,维妙维肖,在青云间自由飞翔。
夜已深,宁王府里一片沉静。
宁王外出尚未归来,韩飞絮失了神智静卧在床,园子里的丫环们也收敛了笑与言,安静的各自待在房里,不去招惹任何麻烦。
为了夫人的伤,现在王爷的脾气相当暴躁,又有哪一个奴才敢轻易惹祸上身呢?
所以,夕照园之内,更是黑暗无声。
园后枫林,高大的树枝在暗淡月光下摇曳出一地碎影,而在这些碎影中,仿彿有个暗暗的人影在其中穿梭。
如此深夜、如此静寂的深夜,会有什么人走到这人迹罕王的后园里来?
人影步履轻捷,穿梭至林后的一片空地上停下,然后一抬手,将手中的东西提了起来,那被提起的小小一团暗影里,好像有轻微的嫌诏声传出,上窜下跳,敏捷而琐碎,趁着暗淡的月光仔细一看,居然是只鸟笼!
人影一边把鸟笼提到身前,口中一边低声道:“不要急,马上就放你出来了。等下你可要好好飞过去,千万不要出差错哦!”正在人影要将鸟儿放出时,枫林里忽地传出一道清晰而低柔的声音。
“小容,是你吗?”声音虽轻,却足够划破静寂。
人影猛然一滞,然后飞快转过身来,往林中看去。
天上星月虽淡,林中光线虽暗,但已经足够看清人影的面容。
圆圆的眼、圆圆的脸,满是惊讶与意外,不是小容是谁?
只呆楞了短短一瞬,她便回过神来道:“原来,你是在装病。”
随着她开口,林中的女子也走了出来,点头道:“不错。”
衣衫浅素、面色苍白。走出来的,正是应该躺在床上神魂尽失的韩飞絮。可是,看她此刻清亮的目光和悲伤的神色,哪还有半分痴傻?
“你你装得可真像!”惊讶之余,小容心底不禁一阵懊恼。
此时的韩飞絮虽然清醒,但整个人依然病弱又憔悴,瞧着她低声道:“我若装得不像,你便会杀了我,对不对?”想起从前与她之间的情谊,韩飞絮微觉心痛地道;“那碗葯明明滚烫得惊人,你端在手里居然半点感觉也没有。而且,你还用那葯来试我,是想把我给烫醒吗?”
听到她语中的伤怀,小容咬了咬唇,并未接话。
被华玥放出石牢后,她本想马上杀了韩飞絮,可见她受了重伤又失了魂,一时心软,试探之后竞没有下手。
可恶!为什么她会笨到被骗?为什么她会对韩飞絮心软?
强自抑下懊悔,小容开始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向四周探看。她在查看来到这林中的除了韩飞絮外,还有谁。
轻轻叹了口气,韩飞絮道:“不用再看了,林中只有你我两人而已。我来,只是想确定一下,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欺骗王爷。”
听得她语中并无询问,只是肯定,小容心底一惊,下意识的问道:“你你知道了?”
韩飞絮点点头“从那日澄珠前来,你不肯为我辩白开始,我便知道了。”
小容明明知晓秦若是为了告知她父亲的消息而来,在华玥面前却无一言维护,她再傻也能感知不对。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装傻!”她语声恨恨,没想到自己居然像傻瓜一样,被柔弱无用到极点的韩飞絮骗过!
“王爷当时刚丢了名册,心中烦乱气怒,又怎会听得进我的辩白?”低下头略略想了想,她又道:“先是名册丢失,再是澄珠前来吵闹,这些连在一起,绝不会只是巧合吧?那名册,当然也是你偷的。”
能随手端住宾烫的葯碗,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当然无法做到.,而无声无息偷取名册的人,自是身怀武功。
除了小容,还会有谁?
韩飞絮轻轻道来,可她的脸色却愈来愈白,冷冷道:“原来你这样聪明,你还知道什么?”
枫林中,环绕在两人身侧的夜风忽然冷了许多,从小容圆圆的眼中逸出冷冷幽光,再也没有平日活泼可亲的模样。
伤痛未愈,微觉疲倦的她倚向一棵枫树,依然平静的道:“除去那些,我还想起了你的真名,秦容。”
在听到秦容这两个字时,小容的脸色彻底变得僵冷,目中杀机立现。
不错,她的确姓秦,而且正是秦若的妹子,秦容!
秦若在外策应,她在王府内潜伏,这便是一切的根本,当然,其中还有个被利用得彻底的蠢女人澄珠。
小容缓缓放下手中鸟笼,慢慢朝韩飞絮靠近。她冰冷如霜的神情,在在显示出谷人灭口之意。
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早有准备,对着满身杀气的小容,她只是摇头轻叹,悲伤的道:“小容,当年我与你兄长秦若有婚约,我们曾在后园中见过一面吧?没想到,最后会在这宁王府中相遇”后面的那句,她并没有说下去,因为实在太伤人。
闭起眼,她苍白的脸微微扬起,不再言语。
凭她现在的病弱之躯,当然无法抵挡身怀武功的秦容,何况她走入这枫林之前,便已预知会有何种结局。
深藏不露的秦容与心机难测的秦若,哪一个都不是她能够对付的。更何况她受不了王爷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啊!
真可悲,她的身分明明只是个卑微的妾,可到头来想要的,却是那无望又奢侈的全心全意
而全心全意,正是华玥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她的。
掩埋自己的想望那么久,她已经累了。今天若能用自己的死来揭开这一切,她半点也不后悔。
小容缓缓走近,瞧着面容平静的她,那种难以下手的感觉又浮现在脑海里。
自从她到宁王府后,韩飞絮是她唯一可以谈心的朋友,在她未入书斋侍读之前,两人之间的情谊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就算后来她存下了刻意利用的心,但对韩飞絮依然有着亲近之情。
而现在,她就要杀了她吗?
杀了这个世上,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女子?
慢慢抬起手,小容手中寒光闪闪,那一柄锋利的匕首止不住微微的颤动。
丝丝寒气逼近她细弱的脖颈,贴在她肌肤上,却迟迟无法再进一分。
“你你为何要来?若你不来,我便不用杀你的!”咬着牙,小容眼中渐渐泛起一抹泪光。
“谢谢你,小容。”闻言,韩飞絮张开眼,看着她笑了。
就算马上要死,她心中也已安慰。毕竟多年的友情并没有全然白付呵!
瞧着她宁静又柔美的笑意,小容只觉更加难受。
她不想杀她!可是若不杀她的话,秦若怎么办?秦家那背负了多年的血海深仇又该怎么办?
挣扎又挣扎,小容手中的匕首不知颤抖了几次,也不知停滞了几次。
就在她无法决断时,一道男声却从身后传了过来,若是真的下不了手,那便不用杀了。”
文雅,又冰冷。
随着这声音,一道尖锐内力袭来,韩飞絮已被点了昏穴,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小容猛地转身,向后看去。
“哥!”她惊诧不已。
出现在她身后的,居然是应该等在王府外接信的秦若。
是因为她延误了放飞信鸟的时间,秦若担心她安危才进王府查看的吗?
小容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暖意。
自多年前父母去世,她便被兄长秦若送进王府为奴,失却了亲人的温暖,她对秦若实在又是惧怕、又是渴盼。
无声走近,秦若沉着脸盯视她“犹豫那么久,居然还是下不了手,你还配是我秦家的人吗?”
“对不起,哥。”低下头,小容一阵惭愧。
“废物!”怒哼一声,他忽然将地上的韩飞絮一把抓起。转身跃起前,对着她冷冷道:“给我继续待在宁王府,反正现在也没旁人发觉你的身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抓着韩飞絮纵跃向枫林之外。瞧着消失在暗影中的秦若背影,小容脸上忍不住落下两行泪。
她以为这回哥哥是来接她离府的
她以为做好那些之后,她便不用再待在王府担心受伯
可是,她错了。
继续留在宁王府,还要做什么?
继续留在宁王府,她的身分真的能够隐藏吗?
木然移步,小容默然回房,等待将会到来的一切。
月正中天之时,华玥才策马回到宁王府。
一入夕照园,韩飞絮莫名失踪的事实便在整个王府炸了开来。
他面色铁青地瞪着卧房裹那张空荡荡的床榻,只想杀人泄愤。
怎么回事?堂堂的宁王府丢个名册不算,现在居然还丢了个大活人?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华玥愈想心愈冷,起了十分下好的预感。
他不是笨蛋,从飞絮受伤那时,他便已经冷静,现在随着她失踪,有太多的疑点都显露出来。
宁王府里刚刚丢失名册,澄珠便拿着玉佩找上门来,他刚把飞絮从石牢里放出来,就有人上门劫人。
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得精密又巧妙,都是以打击他、让他痛楚为目标!
而现在,他们是想用飞絮来威胁他吗?用飞絮的性命!
禁不住心底的愤怒与担忧,华玥怒吼一声,猛地一掌拍上身旁案几。
一阵粉碎声传来,实木制成的案几已经成了一堆散碎木片,四散一地。
在他身后,正惊惧跪着的丝竹忍不住一阵颤抖。
“你说夫人失踪前,曾说了一句话?”把怒火稍微抑下些许,他记起了前来回话的丝竹。
“是,王爷。”丝竹强自镇定,抬起头道:“傍晚时分,夫人曾经醒过来一会儿,轻声说了一句话,当时奴婢在床边听得清清楚楚。”
“是吗?”他将目光投向丝竹,开始深思。
飞絮的聪慧与机智,他在遇刺被救时便已知晓。
而且她还那么巧合地在失踪之前清醒了一会,还说了一句话让丝竹听到?
这句话,想必不会没有意义。瞧着丝竹,华玥彻底冷静下来。
将近黎明,宁王府厅堂里灯火通明。
华玥冷然坐在上首,身后是微现怒意的丝竹,而堂前孤零零地跪着个丫头!小容。
刻意撤下所有的侍卫,阔大厅堂中再无旁人。暂时,华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接下来他会听到的一切。
“秦若之妹,秦容?”他口气低沉,阴寒目光似要穿透一切。
当时,丝竹在韩飞絮床边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小容,本姓秦。”
以华玥的心机,自然可以推断出一切。
虽然,有些迟。
小容原本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现在听到华玥开口,终于抬起头来。在秦若带着韩飞絮离去时,她便已知道,自己的身分绝不可能再隐瞒。
以韩飞絮的机智,怎么会毫无所备就进枫林与她对质?怎么可能平白舍去性命?
可是,她却没有仓皇逃离。
她不想逃,也不知该逃去哪里。
在秦若舍下她,独自抓着韩飞絮离去的那一刻,她便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在她唯一的亲人眼里,只有报仇才是要事,而她这个亲妹子,不过是样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这样的她,逃不逃离,又有什么意义?
见她并不否认,华玥又开口,三年前接应刺客入府的是你,日前的北迁名册也是你所盗,而飞絮,更是你串通秦若劫走的!”
听到他肯定的言语,小容毫不慌乱,反而直视他道:“王爷终于想到了吗?可惜太迟了!”
面对他的指控,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否认,语气平淡得很。
“说,飞絮在哪里!”他双拳握紧,拚命压抑着愈来愈猛烈的怒气。他害怕自己会忍下住冲上前掐死她,但那样寻找飞絮的线索就断了。
忍!为了飞絮,他一定要忍!
他不急着问秦若,不急着问幕后的一切,只问飞絮的下落。
“不知道。”小容摇头,神情木然。
他牢牢盯视着她,半晌后目中寒光一闪,忽地沉沉道:“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找不到秦若了吗?听着!你若说了,我便只杀秦若一人,你若再有所隐瞒,我便杀你秦氏满门!”
小容闻言,淡然一笑道:“王爷,秦氏如今只剩下我兄妹两人,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反正秦若没了性命,她也不会独活。
“你!”
华玥怒急,正要一掌挥下,丝竹匆地走上前一步,轻声道:“王爷且慢恼怒,让奴婢劝她几句如何?”
点点头,他勉强暂时收起杀气。
走到小容身前,丝竹缓缓俯下身,与她平视道:“小容,夫人对你我如何,你不会不知,如今夫人身入险境,难道你真的忍心?”
目光几不可察的动了动,小容漠然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对于韩飞絮,她原本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忍痛下杀手。
包何况,在这一切的纠葛里,她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
见状,丝竹继续说:“小容,秦若劫走夫人,我想他原本的打算便是要用夫人来威胁王爷吧?你现在说出他人在何处,下过是早一点让王爷与他对质而已。”
慢慢抬起眼,小容第一次认直的打量起丝竹。
从前,她以为丝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环而已,可是现在,她忽然发觉原来她一点也不普通。
她的细心与冷静,居然给她一种和韩飞絮相同的感觉。
很安宁,也很温暖。
抿唇想了半天,小容缓缓启齿“我的确下知道他在哪里,绝无假话。”
丝竹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下过,你一定有法子与他联系的,对不对?”
又是一阵长久的迟疑,她终于点点头“是。”王府内出入困难,她与秦若之间当然有联系通讯的法子,那笼里的鸟儿,便是数年来两人之间的信使。
半晌后,在华玥冷然的注视下,一张薄薄短笺书成。
笺上只有寥寥数字:今夜子时,千松岭会。小容。
他验看手中短笺一遍,似乎没发觉什么不妥。
就这样一张窄小的纸条,如此几个简单的字,还会有什么不妥?
于是,小容将纸条绑到一只鸟儿足上,走到堂外放飞。扬首看着小鸟飞入暗夜,华玥的眼中划过一道锐亮光彩,似是期待,也是焦急。
如果不出意外,黎明之后,便可见到秦若,救出飞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