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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熟悉的街道,囡囡就告诉她,这里是爹娘常来摆摊的地方,于是傅悠柔就带着她在这条街上细细地寻找。
“囡囡!囡囡!”
就在她们走了三条大街后,终于听到了声声呼喊。
暗悠柔和青红立即停住了脚步,可是囡囡还想往前走。傅悠柔知道那是因为她听不见,于是她微笑着将囡囡转过身。
一个男人带着焦虑的神情奔到她们面前,囡囡也在看到来人时放开了傅悠柔的手,笑着扑进了来人的怀抱。
看着他们父女相聚,傅悠柔眼里闪动着泪花。这个女孩也是幸福的,因为她跟她一样,都得到了爹娘的疼爱。
“夫人,谢谢你帮忙找到小女!”当男人在看了女儿的手语后,立即连连对傅悠柔鞠躬道谢。
暗悠柔笑笑,用手语告诉他以后要妥善照顾好有残疾的孩子。
男人激动地连连点头。
在男人要离开时,她突然拉住女孩,将手腕上的手铃摘了下来,调整了铃圈后就套在囡囡的手腕上。
男人急忙推辞。“夫人,这可使不得,夫人您也需要的”
暗悠柔用一个手势制止了他,比画着教囡囡如何使用这个“召唤铃”
然后,男人千恩万谢后,带着女儿走了。
看着那个小女孩跟着她爹爹走远了,青红立即絮絮叨叨地数落起来:“姑娘,那个手铃是你打小就戴着的东西,老爷夫人说过,那是姑娘的护身符,可是现在你把它送人了,将来叫奴婢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而且失去了手铃,日后奴婢要如何得知姑娘的召唤呢?”
暗悠柔知道自己确实是将“护身符”送了人,那是她最爱的东西,那铃凝聚着爹娘对自己的爱和无数美好的回忆。
如果可能,她也不愿将手铃送人。可是当看到既聋又哑的囡囡泪眼婆娑地被人欺负,却无力呼喊自救时,她便无法不去帮助她。
她拉拉青红的衣袖,比画道:“囡囡有比我更悲惨的生理缺陷,虽然她的爹娘爱她,但他们无力给她更好的照顾。
今天你也看见了,就因为是聋哑人,她受到那些孩子的欺负。她好可怜,身边没有人照顾。我比她幸福,因为我除了有爹娘的疼爱,还有你的照顾,你们都保护着我,使我从未受到过像囡囡那样的耻辱。”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溢满了泪,她放下手,缓缓地往前走。
青红理解她的感受,也被她的话打动了,于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她们就这样走着,没有注意到由于傅悠柔的美丽和独特的说话方式,她们已经成了不少路人注视的目标。
等情绪稍微平缓后,傅悠柔再用手语接着说:“囡囡今天与她的爹娘走散时,如果她像我一样有手铃的话,她的爹娘就能够快点找到她,她也就不会受到那些孩子的欺辱。
所以,我要把手铃送给她,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可是她还那么小,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磨难等着她,多一点保障总是好的。”
暗悠柔真挚的话语令青红再也不忍反驳她,她的主人总是那么好心肠。
走出了集市,来到芙蓉园边,傅悠柔的情绪更加低沉。
她疲惫地靠在大树上歇息,胸中彷佛有千万只蜂蚁在啮咬,她知道那是因为与骆冠凌的关系耗损了她太多的心力,樊苗苗的到来又一直让她增添焦虑,今天,囡囡的遭遇终于牵动了她积压心底的千愁万虑,引发了强烈的心痛。
囡囡受欺负,是因为她的残疾;她婚姻的不幸,说到底同样是因为她的残疾。
有谁想成为身体有缺陷的人?有谁愿意当聋子或哑巴?
可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祂让有的人不虞匮乏,却让有的人一无所有。但如果真要指责弛,祂却又是公平的。因为世间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或事,总是在完美中留下点缺憾,在缺失中保留着部分美好!
“姑娘”
青红轻声呼喊着她,用手帕擦拭她的面颊,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流了这么多的泪。
她看看青红忧虑的脸庞,努力地绽开笑容,安抚地比画着:“别担心,我只是看到囡囡有点失控,一会儿就好了。”
她想举步,可是脚步好重。
她靠着树干闭上眼,再睁开时,她的感觉还是一点都不好,她觉得好累好累。
“姑娘,你坐下歇歇吧。”青红忙扶住她,让她坐在露出地面的老树根上。
“姑娘,不要想得太多都怪奴婢不好,惹姑娘伤心了。”青红替她擦着眼泪和身上的泥沙,充满歉疚地说。
暗悠柔摇摇头。
就这样,她们主仆二人坐在这很少人来的角落里,直等到太阳偏西的晚饭时间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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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红帮她换了件衣服,再简单的梳洗后,陪她来到了餐厅。
餐桌边,骆老爷和骆夫人还有骆冠凌、樊苗苗都已在座。
一看到她,骆夫人立即不满地说:“悠柔,你到哪里去了?也不留个话,冠凌出门多日才回来,也很累,可还得跑出去找你。”
暗悠柔听到婆婆的指责,看了骆冠凌一眼,发现他果真连衣服都没换过,而且脸上的担忧十分明显,不禁感到内疚。她只想到樊苗苗的存在,确实忽略了他。
于是她勉强笑着对他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指指外面表示她是去了芙蓉园。
从她一进来,骆冠凌的视线就定在她脸上。此刻,他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将手掌搭在她的额头试了试,问道:“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暗悠柔没想到他会当着大家的面摸她的额头,当即脸红到了脖子。一侧身,痹篇了他的抚摩,摇摇头。
“算了,我看她是累了。大家都饿了,上菜吃饭吧。”骆夫人吆喝着,丫环们来来回回地上着饭菜。
骆冠凌没有再回到他原来的座位,而是在傅悠柔的身边坐下,对面的樊苗苗发出不满的声音,但也没有人搭理她。
暗悠柔瞄了眼樊苗苗,心想要是这边还有空位置的话,她绝对不会只是坐在那里干瞪眼,一定早就跟过来,黏在骆冠凌身边了。
可是骆冠凌又是为什么要来黏着自己呢?
想到今天从一见面起,他就一直表现出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神态,傅悠柔觉得很难懂,可是她左思右想,仍想不出他突然对她表现出毫不掩饰的关心的原因。
他到底是怎么啦?不好好吃饭,只是肆无忌惮地将探索的目光不时地投到她身上来。难道离家的这十几天里遇到了什么奇人异事因而改变了?或者是为樊苗苗的事想向我示好?还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你到哪儿去了?我到芙蓉园怎么没找到你?”趁着下人送菜的时间,骆冠凌凑在她耳边低声问。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两杠。
不料骆冠凌马上懂了。“你去集市”突然他口气一变。“你手腕上的铃呢?”
暗悠柔心里一惊,本能地将手藏到桌下。她没想到他那么细心,才这么一会儿就发现她的手铃没了。
“手铃呢?弄丢了吗?”骆冠凌情急地捉住了她搁在膝盖上的手,追问着。
他的手心烫呼呼的,令傅悠柔一阵心跳,她想挣脱他的手,可他拽得很紧。
怕惊动大家,她只能由他抓着,默默点头。
“那是你的护身符,怎么可以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呢?”骆冠凌轻声责备着。“算了,我会再给你买新的!”
他带着占有意味和关切的话令傅悠柔很吃惊。她猛地侧首看他,却因动作过猛而被口水呛到,不由一阵咳嗽。
来不及等青红送茶来,骆冠凌立即将自己的茶碗送到她嘴边。傅悠柔抓过来就喝,总算止住了这阵咳嗽。
“悠柔啊,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大夫替你瞧瞧?”骆老爷担忧地问。
暗悠柔赶紧摆摆手,表示不用。
“没事,她只是被呛到了。”骆冠凌大声为她解释。
骆夫人却笑着对骆老爷说:“老爷别担心,吃饭吧,悠柔被呛到都是你儿子惹的,要不是他一个劲儿地在她耳根旁说悄悄话,她能被呛到吗?”
骆夫人的话令骆老爷父子笑了,却将饭桌边两个女孩的俏脸染得一红一白。
饭桌下,传悠柔用力抽出被握着的手,并狠狠踩了紧挨着她的骆冠凌一脚。
“哎哟!”没想到她会反击的骆冠凌猝然发出痛呼。“怎么啦,表哥?”对面白着一张脸的樊苗苗立即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只是自己踢了自己一脚。”骆冠凌苦着脸说。
暗悠柔默默地吃饭,樊苗苗不信地再追问表哥,但被他搪塞过去了。
饭后,她立即向公婆告辞,骆冠凌也随她一同站起来。
骆老爷夫妇见他小夫妻两人如此急着离去,只道是小别胜新婚,他们想独处,于是骆夫人笑道:“去吧、去吧,凌儿走了这么多天,回来后还没同悠柔好好说上几句话呢。你们先去吧,晚点儿凌儿还有事呢苗苗,你坐下!”
婆婆的话更让傅悠柔的脸烧得彷佛要被融化了似地,她不敢再多耽搁,急急忙忙奔了出去,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会儿。
但是紧跟在她身后的骆冠凌可不会让她跑掉,经过这么久他才终于把自己的感情弄明白了。此刻,在决定要改变他们的关系时,他是绝不允许他们之中的任何一方再逃避的。
“刚吃过饭,慢点走。”他毫不费力地跟上了她的步伐,悠然提醒她。
暗悠柔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故意将步子迈得更大。
骆冠凌装作没看见,心里却很喜欢看到她这种生气勃勃的样子,并萌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告诉她这几天自己心里的想法,那是他从来没想过要与任何人分享的,可是他却只想与她分享。
进了院子,骆冠凌立即遣退青红。
青红迟疑地看着傅悠柔。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我有话要跟悠柔私下说。”骆冠凌不悦地说。
他实在搞不懂,为何在自己家里,想跟自己的娘子私下说说话都这么难。刚才对付的是多事的表妹,现在难不成他还得应付这个难缠的丫环?
幸好傅悠柔没有为难他,她对青红点点头,让她放心离开。
等青红离开后,骆冠凌立即拉着她进了卧房前的小厅,将她按坐在椅子上,两手分别撑在椅子把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现在,他们终于独处了!他的心因欢快和安心而颤栗。
暗柔仰头,用眼神问他:你想说什么?
骆冠凌注视着她,千言万语竟不知要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她,感觉着她的气息。多少天来的思念,多少天来的期待,在嗅着她身上的体香,感觉到她呼吸的这一刻,总算得到了些许回馈,可是那远远不够安抚他躁动多日的灵魂!
被他困住的傅悠柔很不习惯他这样亲密的靠近和这么火热的眼神,只好低垂着头,等他放手让她离开。
可是他一直没有放手,相反地,在感受着他火辣辣的注视和强壮的男性身体的力量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发热由头顶蔓延至脚底。
难道是他眼睛里的火点燃了我的头发?
她下意识地举手摸摸头顶,可手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他今天为何总拉我的手?傅悠柔纳闷地想。
她想将手挣脱出来,可是他的大手太有力,她挣不开。
他为什么不好好坐下说话呢?那把椅子不是也很舒服吗?她偷偷瞟了眼身边另一把相同的椅子。
然而他还是不动,就在她想是否应该将他推开,或者从他腋下钻出去时,突然听到他异样的声音和她想不到的问题。
“悠柔,这十几天里,你想我吗?”他的声音充满了激情与期待。
这问题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由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
然而一抬头她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他竟靠得这么近,她一仰头,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了,他暖暖的呼吸将她的脸弄得酥酥痒痒的。
她想移开脸,或者低下头,可是当目光与他交接时,就像被黏住了一样,再也无法移开。
从没见过这么亮的眼睛,那闪烁的光芒令她晕眩。
可是,为什么在那逼人的光芒下,那双黝黑的瞳仁好像饱含着深情,可又郁结着痛苦呢?
暗悠柔凝视着他的双眼。
为什么他的目光会令她的心跳加速?他的注视会让她感觉到正被关爱呢?
一个个疑问困扰着她,使她忘记了骆冠凌的问题,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是贪婪地迎接着他的目光,急切地享受着这剎那间美好的感受!
“怎么?不好回答吗?”她的神情令骆冠凌好奇,而他的话令她更加迷惘。
她本能地摇了摇头。
“什么?你都没有想过我吗?”见她摇头,骆冠凌失望极了。
他突然伸出手,捧住那张缠绕在他心头多日的脸庞,抱怨道:“我天天都在想你,你竟然告诉我你没有想我,这不公平!”
暗悠柔听到他说天天都想她时,心里流过一道快乐的热流,可是看着他突然变得通红的面孔和布满阴霾的眼眸时,就知道他生气了。
而且他还提到不公平!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
懊生气的人应该是她才对,毕竟是他冷落了她,是他对她不公平,一去这么多天连个信都不捎回,而且还引来了个“情敌”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于是她用力地想拉开他捧在自己脸上的手,可是拉不开,她又用力去推他,想将耸立在自己面前并将她禁锢在椅子上的高大身躯推开,却像推到了一块石头。
吧嘛不放开我?她忿忿不平地看着他。
骆冠凌虽然生气,但一直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当看到那对美丽的眸子里的怒火,感觉到搭在他手臂上、试图拉开自己的手在颤抖时,惊异地发现他能完全明白她的心思。
她的委屈和愤怒像利刃一般划过他的心脏,一股愧疚感取代了之前的怒气。
想想自己从娶她进门那天起对她的所作所为,今天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在他离家时不想念他、对他不公平呢?
他久久地凝视着她,然后出人意料地,他低下头吻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唇。
暗悠柔的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在最初的惊慌后,她感觉到了全然的兴奋和神奇!
他的吻轻柔而舒缓,但充满了探索和研究,好像他在寻找并捕捉她藏在性格最深处的宝贵东西,要把它们发掘出来并据为己有。
接触到她柔软的嘴唇,感觉到她因突然降临的喜悦而全身发抖时,骆冠凌的吻变得更具占有性,也更充满激情。然而他的动作仍十分温柔,彷佛在碰触一朵娇艳脆弱的鲜花。
对于傅悠柔来说,此刻好像是天仙圣境向她敞开了,轻飘飘的白云正把她托举到一种无法描绘的境界中去。
他的嘴唇给她带来一种前所未知的狂喜。随着这个吻的加深,她感到心里渗透了一种奇妙的的感觉,好像他的嘴唇正传送给她一些她所缺乏而又一直渴望的东西。
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但她知道她喜欢他的亲吻。在骆冠凌的拥抱中,她感觉到她残缺的部分正变得完满起来,她的心灵已经与他融为一体,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又多么神奇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贴在她唇上的嘴带着急切的呼吸转到了她的面颊、耳朵,然而,她的神志仍停留在飘浮的云朵间。
“悠柔,别再走神了,好好听我说,我一直在告诉你,这十几天来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我要你成为我真正的夫人”
骆冠凌在她耳边的低语,唤醒了傅悠柔迷失的神智,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交换了位置,现在是他坐在椅子上,而自己正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紧紧地拥抱在胸前。
她抬头看着他,想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真实的。
“是的,我喜欢你,我要你!”从她的眼里明白了她的疑问,骆冠凌重复着,并再一次深情地吻她。
暗悠柔彻底清醒了。
她费力地挣脱他的吻,用手语提醒他:“可我依然是哑巴。”
骆冠凌笑了,用力地亲着她,眼里没有丝毫阴影地说:“我没有忘记这点,我们俩有我的嘴说话就够了,而你的嘴”他低头再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大声地说:“有更多的用处!”
暗悠柔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淹没了,她从来没有想到幸福的降临竟是如此的突然,看着她英俊的夫君开朗的笑容,她的心在颤抖、在欢笑。
然而,就在情爱像燃烧的柴禾在他们心头点燃的时候,忠阳大煞风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老爷要去货栈,问少爷要不要一起过去查货核帐?”
随着这声吆喝,环绕在他们身边的激情浪潮迅速退去。
骆冠凌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头一次对生意上的事失去了兴趣,可是他没有选择,大批货物今天入库,得及时核帐。
他低头对怀里的傅悠柔做了个苦脸。“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他再次将一个饱含激情的吻落在她脸上,将她放在椅子上匆匆走了。
暗悠柔怔怔地坐着,好半天都没法找回自己的意识,直到青红进来为她点灯并送来茶水,才将她从迷茫中唤醒。
她看看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人独处的房间,实在很难相信刚才发生的那一切是真的。那实在是很美的感受,可是却那么的不真实,就好像是她做了一场好梦。
当然,她知道那不是梦,是真的发生的事,她的夫君真的抱了她,亲吻了她,还对她说了好多甜蜜的话!
喔,他真的很会说话,也很会安慰人,他居然说“有他的嘴说话就够了”而我的嘴有更多的用处。
想起那些甜蜜的亲吻,她的脸上又是一阵火热,她赶紧用双手捧着自己滚烫的脸,摸摸似乎还留着他吻痕的面颊。
从没有想到过他对自己竟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只要他的一个抚摩,就可以拂走她心头的忧愁,只要他的一个亲吻,就能唤起她沉寂的热情。
耳边再次响起他刚才所说的话:“我喜欢你,我要你!”
想到这,傅悠柔嘴角翘起,笑了。
“姑娘,姑爷对你做了什么?”一旁的青红看了她老半天,也弄不明白为何姑爷私下与姑娘说完话后,两人的神态都不一样了。
罢才忠阳叫走姑爷时,姑爷满脸喜色地吩咐自己过来陪伴姑娘,而她一向矜持冷静的姑娘也变得神情古怪,脸上时而笑得美丽,时而羞出红晕。
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好奇极了。
可是傅悠柔对她的询问只是报以更加甜蜜的笑容。
青红再好奇,也知道不可太放肆,于是见她不答,也就不再多问,一如以往般守本分地陪着她做针线活,再说些下人间听来的趣闻轶事给她听。
夜渐渐暗了,骆冠凌一直没回来,由于白天走了太多路,又经历了情绪上的起伏,傅悠柔觉得累了,青红便掌着灯,陪她进了卧室。
罢才骆冠凌虽然说要她做他真正的夫人,可是傅悠柔并不认为他们分“床”而眠的规矩会有什么改变,于是她让青红照常将被褥铺放在长椅上。
“姑娘,从嫁进骆府,你就睡在这椅子上,难道要一直这么睡吗?”青红抱怨着将被褥铺好后,替她更了衣。
暗悠柔解开发髻,青红接过后,用梳子梳理着她浓密的头发,依然忿忿不平的说:“从未听说哪家夫妻像这样过日子的!”
暗悠柔在镜子里比画着以前对她说过的话:“没关系,你现在替我垫了那么厚的褥子,不也和睡床上一样舒适了吗?只是窄一点,我睡觉安稳,没事的。”
尽管如此,青红还是替主人抱屈。
“那为啥就得姑娘睡椅子?让少爷自己睡吧,你睡床上去。”
暗悠柔摇摇头。
青红也知道她不会同意,只好扶着她躺在椅子上。
暗悠柔躺下后,俏皮地对她笑笑,指指灯,示意她将灯带走,自己要睡了。
“唉,姑娘真是好脾气。”青红无奈地替她掖好被子,走向放灯的桌子。
“哈哈,原来表哥根本就没有跟你圆房啊!”门口突然传来了得意的笑声。
听到那得意至极的笑声,青红吓得差点将手里的灯摔落地上。她高举手里的灯,看到樊苗苗正笑嘻嘻地走进来。
长椅上的傅悠柔也是一惊,但她比青红沉着,知道这事无法瞒过去了,便冷冷地坐起身来,看着这个来者不善的女孩。
“出去!这里是少爷跟少夫人的卧室,你怎可未经许可就闯进来?”青红克制住最初的惊慌后,立即毫不客气地赶她走。
樊苗苗可是为此番无意的发现兴奋无比,她本来是想找表哥却始终找不到,才跑来看看的,不料却发现了表哥并没有圆房的秘密。
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快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的心情。
“看来,我表哥真的不想要你。”
她不理会青红,直接走向傅悠柔,语气极其蔑视地说:“亏你还是大家闺秀、书香之后呢,也真够脸皮厚的,嫁了不要自己的男人,就该速速求去,赖在这里当个假娘子有何意义?”
“你住口,少夫人尊贵之躯怎能容你如此贬辱?”青红放下手里的灯,走过来挡在她身前。“少爷与少夫人怎样,你无权过问!出去!”
樊苗苗鄙夷地看她一眼。“连个丫环都如此没有规矩,还尊贵之躯呢?哼,到底少夫人是谁还不知道呢!”
“你出去!”青红突然大吼一声,果真将任性至极的樊苗苗吓了一跳。
她心有怯意地看了眼安静坐着的傅悠柔,对青红说:“好吧,我出去,你也不要太猖狂,早晚你也得滚出这个地方!”
说着,她转身走出去。
“姑娘,她一定去找骆夫人了,怎么办?”赶到门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内后,青红回来焦急地问傅悠柔。
暗悠柔心里也很乱,她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不是很清楚骆夫人对她与骆冠凌没有睡在一张床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看到丫环慌张的神情,她只能保持镇静。
她想了想,比着手势告诉青红她们得先有所准备才好,也许骆夫人会来。
青红一听骆夫人会来,一下子就慌了,赶紧去替傅悠柔取来衣服,想替她换上,可是她才一转身,就看到玫娘急匆匆地进了门。
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傅悠柔和青河谫时傻了眼。
玫娘看着长椅上的“床铺”和呆坐其上的“少夫人”脸色霎时变得冰冷。当初夫人信得过她,让她在婚礼次日清晨来查验洞房,是她向夫人报告新人“衾枕和拥,相处甚欢”的。
可就在刚才,表姑娘跑去告诉夫人,说少爷与少夫人并未圆房,一直分床而眠。夫人当即大发脾气,还训斥了她。
那时她还不相信,因为她亲自看见过少爷与少夫人相拥睡在床上。可现在,面对眼前的一切,她知道自己果真是被骗了,不由心里怨忿。
“少夫人请随奴婢去见夫人。”她双眼下垂,冷冰冰地说。
看着她的面孔,傅悠柔的心凉了。
“玫娘,少夫人没有错”青红急于替主人解释。
可玫娘不让她说完,冷然道:“怎么没有错?就连青红你也有护主不周之过!你居然连我也敢骗?是谁告诉我少爷与少夫人相处得很好,恩爱有加的?”
玫娘的话令青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她仍担心地替傅悠柔求情。“少爷真的对少夫人妤了很多,求玫娘帮忙说说情。”
“想都不要想,有什么话,自己去对夫人说!”玫娘此刻正有气没地方出,这个丫头还敢来利用她,作梦!
青红想再求她,但傅悠柔阻止了她,从椅子上下来,来不及更衣,随意将头发拢在身后,便跟随玫娘离开南院,往北院小厅走去。
小厅里人不多,除了告状的樊苗苗外,就只有骆夫人和平常总跟随在她身边的几个丫环,但是气氛十分低沉。
当傅悠柔跟随玫娘进去时,见婆婆正挺直着腰板站在大桌子旁,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该死的,居然敢如此戏弄、敷衍我,他们真以为我老了、聋了、瞎了,管不了他们了吗?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我要他们好看!”
“就是,要她好看!”樊苗苗落井下石地说:“姑妈,表哥从一开始就不想要那个哑巴女人,是你逼他娶的,现在你知道了,表哥根本就不会让那个女人给你生孙子!而且那女人居然敢为了留在这里当少夫人而欺瞒你,实在可恶!”
这番话如同在骆夫人的怒火上又加了把柴禾,她怒不可遏地吼道:“胡说,没有人能够欺瞒得了我!我可以让她进骆家大门,也可以休了她!”
罢好此刻,她看到了随玫娘进来后就站在门边的傅悠柔。于是她冲着玫娘问:“苗苗说的是真的吗?”
玫娘默然点头。
当即,厅里的气氛如同堆满了干柴的炉塘一点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