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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这样平淡的过去数月。
上官飞云终日在担忧与不安之中度过,眼看这些日子宫内并无任何动静,赏赐也由原来的一天一次,改为几日才有一次,这也让他稍微安心不少。
“上官大哥,快看,纸鸢飞得好高啊。”带着岳芊雪出来踏青,她欢快的笑声,一如舞动的精灵般,洒满了整个郊外,直惹得他也心情大好。
“芊雪,你要跑慢一点,摔着可不好了。”上官飞云连连叮嘱道,紧随在她的身后,对于芊雪,她就像城池之中最珍贵的易碎品一般,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般宝贝。
她玩得累了,便找了块干净的草皮席地坐下。
“开心吗?”上官飞云轻声问道。
她用力的点头:“这可比皇宫要好多了。”随即觉得自己可能不应该这样说,四下看了无人,这才掩唇吃吃的笑着。
一句话,又将上官飞云的思绪,狠狠的纠结起来,皇上的心思,他怎么也无法猜透,倘若一直这样下去,他真的怕自己会承受不了这般的压力,现在的他,已经夜夜被恶梦惊醒数次,每一次的梦境,均是梦到芊雪被人抢走了,他却无能为力,唯有眼睁睁的看着。
“不管怎样,皇上若是召见,咱们还是得入宫,这个君臣之礼还是不能无视。”他带着一丝难过的神伤,说出这一番话,或许,这也是他心里最无助的话语,那个人,是皇上,他身为皇上的臣子,他能斗得过皇上吗?
岳芊雪点头,露出温婉的笑意:“只要有上官大哥在,我就什么也不怕。”
上官飞云宠溺无边的一把横抱起她,“咱们回府吧。”
“可是天色尚早,这么快就回府吗?”岳芊雪被他这大胆的举动给弄得极其不好意思,她将整个脸庞全部埋入他的肩头,用细小如蚊的声音轻声说道:“上官大哥快放我下来吧,若有人看见,该笑话咱们了。”
“为夫抱自己心爱的娘子,外人笑话什么?这是常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我上官飞云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娘子,此生足矣。”他扬起脸,迎风而立,俊雅的面容之上,带着一丝坚决,芊雪是他的妻子,无论多有势力的人,想将她抢走,他也绝不会容许。
岳芊雪突然认真的扬起小脸,附在他的耳畔悄悄说道:“能嫁给你,也是我人生之中最幸福的一件事。”
上官飞云的整张脸更是生动异常起来,眸光流转间,深情尽显。
他相信,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或者不止一个,有很多承欢膝下,然后,直至他们都老去了,他依旧会紧紧的牵着她的小手,带着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皇上,皇上。”一个极轻的声音,柔柔的轻唤道,一名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说话却是尖声细气,再听他轻唤着的称谓,便知晓此人是宫里的太监。
皇上将目光,终于自那已上了马车的二人身上收回。
那样纯真的神态,放纸鸢时她那悦耳动听似风中铃铛般的笑声,此刻已全部深深刻入他的脑海,怎么也无法抹去。
“小杨子,你说什么?”
他沉声问道。
“奴婢只是唤您,皇上,该回宫了。”太监发觉皇上的神色不对,似乎有些恍若隔世般惆怅。
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彩。
“朕虽然是皇上,可为何面对这件事情,却如此的力不从心呢?”
她是上官夫人,在他眼里,无异于这天际的游云,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却无法真实的握在手中,可这般的想念,却又无法抑制的促使他以各咱名目命百官携带家眷入宫,举办各种宴会,为的,不过是一睹芳容,了他相思之苦。
太监立刻明白他所指为何,冒着精光的眼睛有着算计的光芒,“皇上,您贵为九五之尊,这天下什么事都无法阻拦您要得到某件东西的脚步。”
不就是那个女人吗?若是想办法替皇上得到了,他的荣华富贵,也会随之纷至沓来。
皇上哀怨的轻叹一声:“朕真是糊涂了,对着你一个太监,说这些做什么?回宫吧。”
杨姓太监却扑通一声跪下:“替皇上分忧是奴婢的职责所在,皇上若是为此事终日烦忧,这便是奴婢们的失职,皇上若是信得过奴婢,便将此事交由奴婢来办吧,奴婢一定办得让皇上满意。”
皇上微微一愣,轻蹙着眉头,看着这个极会说话的太监。
慢慢的,眼里涌上欣喜。
他实在不适合明目张胆的出面,如果此事能让这个太监去办,倒是可以替他省下不少烦忧之事。
主仆二人,各怀着心思,踏上回宫的马车。
中秋佳节将至,岳芊雪忙着挑选礼品,准备与上官飞云一道回岳府与父亲一同过节,一道圣旨下来,二人唯有放弃这个念头,硬着头皮再次入宫。
这一次,上官飞云的心里倒是安定了些。
因为心里坚定了这个信念,他便觉得无所畏惧,最不济,他带着芊雪远走高飞,永远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也是一桩美事。
用力的握紧她的小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朝她的小腹看去:“芊雪,你的肚子什么时候才会有动静啊?我真想快一点看到你替我上官飞云产下我的孩子。”
岳芊雪小脸一红:“此事是可以急得来的吗?”
上官飞云哈哈大笑,随即靠近她的耳际,悄声说道:“确实是急不来,咱们来日方长。”
入得望仙台,众多官员已陆续到齐,之所以选在这望仙台,是因为此处看着天际的圆月,最为皎洁明亮,而这柔润的月光洒入看台之上,也确有一种如临仙境之感。
尤其是上官飞云牵着岳芊雪到达此看台之际,这种如仙境般的感觉更浓,这二人,才子佳人,不愧是一道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
众官员的妻妾之中,也不乏美貌的,只是跟这岳芊雪一比起来,便失了其所有的颜色,虽然她的着装,已经简朴到不能再简朴。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拖长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众人连忙下跪迎接。
尔后便是替众臣们安排座席,有宫女们也陆续而至,倒上美酒,众臣们便开始在皇上的一声令下之后,开始饮酒。
上官飞云由于官位高,离皇上的位子极近。
他端起酒杯,在皇上的示意下喝下。
“上官大哥,少喝一点哦。”岳芊雪极小声的趴在他的身侧说道,同时,她也能感受,有一抹她感觉不到的目光,又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上官飞云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知道了。
皇上端着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开怀之事,唇边,总有一抹浅浅的笑意,今日所上的,似乎是烈酒,不过一会儿,已经有官员开始东倒西歪,靠在自己所带来的家眷怀里胡言乱语起来。
不仅如此,连上官飞云也开始有些头痛之感,他一手支撑在桌面,悄声说道:“芊雪,我好像醉了。”
岳芊雪一惊:“那朝皇上请示一下,咱们回府吧。”
此时的皇上已抢在她要开口之前出声:“相国似乎醉得厉害呢?”
岳芊雪从未见过上官飞云醉意朦胧的模样,有些心慌,尤其这是在皇宫,其实她很清楚,上官飞云不过象征的喝了几杯,应该不至于醉成这样。
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她不敢去想象。
一种强烈的无措感,团团围住了她,秋水剪剪的双眸,似是马上便要滴出水来。
皇上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上前:“上官夫人,皇上命奴婢备好软轿,护送您与上官大人回府。”
岳芊雪急忙说道:“不用了,只需命人帮我抬我家相公至马车上即可。”
“上官夫人,这可是皇上的口谕,也是出自于皇上对您与大人的爱护,您看这就不好推辞吧?”太监边说,已命身后两名小太监扶起此时已经头重脚轻,摸不着方向的上官飞云朝殿外走去。
她无奈之下,唯有快步跟上。
坐在软轿之中,她的心更是忐忑不已,上官大哥已经完全醉得没有了知觉,无论她如何用力摇晃,他都只是发出均匀的呼息声,睡得正甜。
心思极度混乱之中,软轿停下,她一掀轿帘,却发现这儿并不是出宫的路上,而是到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显然还在宫内。
“这位公公,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她慌了,朝一直跟在侧的那位太监说道。
“上官夫人,这是皇上的意思,您就不要问了,到了自然便知道了,请下轿吧。”
太监抬抬眼皮,这样直视着岳芊雪,连他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慌忙又垂下眼帘,怨不得皇上日思夜想都在念着这名女子,连自己已是个半男半女之人,竟然都能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阵揪紧。
“不行,我不下去。你们快将我们送出宫去。”岳芊雪急了,将轿帘一放,不肯下轿。
两只小手,紧紧的护着上官飞云的身子,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更不清楚,倘若下轿她会被带去哪里。
轿帘被掀开来,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微微的,有些晃她的眼。
“上官夫人,请原谅朕的唐突。”
皇上轻柔的开口。
“下轿吧,朕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单独与你待一会儿。”
岳芊雪朝里缩了缩,并未有下来的意思,抬眸直视他的双眼:“皇上请看清楚,臣妾是您的臣子上官飞云的娘子,并不是您的妃子,您与臣妾单独待一会儿,恐怕不妥。”
这种时候,她已经顾不得这样的语气,是否冒犯皇上。
皇上不怒,反笑。
“你真的和朕的妃子很不一样,看似如此温婉可人,实则性子也是烈得很。”
她无奈,将上官飞云的脑袋轻轻的靠在座垫之上,这才扶着轿门走了下来,一直僵在轿内,对她似乎也没有好处。
下得轿来,才发现除了那个与她说话的太监,其它抬着轿子的太监们早已不见了身影,她一脸戒备的朝皇上看去,不明白他为何总是一脸温和无害的笑意。
“朕可以唤你芊雪吗?好美的名字啊。”皇上的眼内,有着无尽的柔光乍现。
她坚定的摇头,“皇上您还是唤臣妾上官夫人吧。”
太监识趣的退至不远处。
“朕对你有好感,极深的好感,你应该不难感觉出来。”他待在一侧,见她这般不配合,赌气似的说道。
岳芊雪脸上,挂着轻柔的笑意:“皇上,您后宫佳丽无数,各种风情应有尽有,何须还苦苦挂念着大臣的妻子?”
她不卑不亢的语气,使得皇上心里有一股火,却无处发。
“可这三千佳丽,却不及朕看你一眼的惊艳,要怪,只能怪你这张脸,是祸水,为了你,付出再多,朕也绝不会眨一下双眼。”皇上看见她眼底的一抹嘲讽,神色彻底黯淡下来:“罢了,你走吧。”
直至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离去,岳芊雪这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皇上是真的愿意放过她了吗?
转身朝软轿的位置奔去,掀开轿帘,还好,上官飞云还好好的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上官夫人。”一直未曾离去的太监上前,“奴婢认为您方才这样直白拒绝皇上对您并无好处。”
岳芊雪有些恼怒的转向他,并不吭声,示意他将话说下去。
“皇上毕竟是万金之躯,您如此顶撞于皇上,还不给皇上丝毫面子,皇上现在是让您离开了,那今后呢?您不要忘了,您在岳府的老父亲,还有您的相公,他身后还有着上官家一族。”太监将声音压得极轻,尖着嗓子讲完时,岳芊雪已是脸色惨白。
好一个卑鄙的皇上!
他竟然拿她的家人与上官大哥的家人来为要挟!
心口,像被什么重重的划上了一刀,她想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您先回府,想清楚了,再给皇上答复,给您十天的时间。”
太监那似暗夜鬼魅的声音,再度响在她的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