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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烈高兴,敬德心情也好了很多。跟着皇上这些年,看着他做了那么多事情,无论功过成败,是非对错,敬德都不敢妄自评价。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皇上都能每天像今天这样开心,当奴才的,自然是惟愿主子好。
墙壁上的夜明珠,盈盈生辉,映着完颜烈的笑脸。突然,完颜烈低下头,凑到完颜明月身上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敬德,有人来过。”不同于刚才的激动和开心,完颜烈此时的表情变得凝重又严肃。
完颜明月的头发整整齐齐,明显被人精心梳理过。虽然之前他每次来也为完颜明月梳发,可是完颜烈清清楚楚地记得,上一次他为完颜明月梳发,他并没有选择这支镶嵌着红豆的发钗。
而且,在他为完颜明月准备的珠宝首饰中,并没有红豆钗。如今,完颜明月的发间清清楚楚地别着一支红豆发钗,让完颜烈英俊的眉拧成了一条绳。
到底是谁进来了?是谁到过这里?完颜烈起身,环顾了地宫的四周。
依旧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同,单单是肉眼去看,发现不了有人来过的痕迹。那,这红豆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么?
当完颜烈的目光落在完颜明月罩衣的蝴蝶结上的时候,刚才心中还有的困惑,此刻全部消失。
他系结的方式不是这样的!这结被人重新系过!一定是有人来过!有人到了地宫,看到了完颜明月!一定是的!
此时,完颜烈的嘴轻微地抽搐,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他的私人领域被人发现,他的秘密被人知道,而他这个当事人居然毫不知情,被蒙在鼓里!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到底是谁?他和完颜明月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要从自己这里带走明月么?
“陛下,陛下……”察觉到完颜烈的异样,敬德连忙走上前。
“敬德,你说,会是谁进来了?”完颜烈转过脸,手中拿着红豆钗,冲敬德晃了晃。当看到完颜烈脸上恐怖的表情的时候,敬德的心“咯噔”一下。
貌似,他上一次见到完颜烈这样,是在雁荡山战役的时候。
时隔十六年,敬德仍人清楚地记得那晚完颜烈是如何癫狂得让人害怕!如今,这一支小小的红豆钗,再次将完颜烈激怒,让敬德心里不由得念了一声“菩萨保佑”,莫非十六年前的惨案又要重演?千万不要这样!
“陛下,长秋宫是镇国公主的住所,您看,是不是问问她?”
“不是她!”完颜烈摇摇头,“如果七七知道她娘还活着,表现不会这么淡定。红豆,相思豆,是男女用来传情达意的,七七也不会送相思豆给明月……”
听了完颜烈的分析,敬德点点头,“陛下,您说得对!奴才愚钝,奴才不知道是谁留下了这红豆钗!”
“是男人!”完颜烈握着红豆钗肯定地说道。
红豆最相思,这样思念完颜明月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完颜明月生前的爱慕者众多,难道这些人中有人知道完颜明月还活着?他是谁?是怎么混进皇宫的?为什么躲进长秋宫来?
想了很久,完颜烈都没有找到答案,只能暂时将红豆钗小心翼翼,按原样插到完颜明月的乌发中。
“敬德,朕要你你亲自去排查长秋宫的宫人,看看有什么问题!”
“是。”敬德预感,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可他只是完颜烈的奴才,阻止不了任何事情,只能按照完颜烈说的去做。“那,公主那儿查不?”
“不用!不要动七七的人。”完颜烈想了想,“如果宫人没有问题,就换一批人来……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到!朕要看看他到底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完颜烈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这么多年,完颜明月一直是他一个人的宝贝,现在多出了这么一个人出来,让他不得不紧张。如果这人最终的目的是带走完颜明月,他该怎么办?不行!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明月,我不会让任何人带你走的!我会一直保护你!”完颜烈的头贴在完颜明月的心口,听着她缓缓的心跳。“我不会放你走的!”
完颜烈离开长秋宫不久,慕容七七回了皇宫。苏眉和素月将完颜烈去了地宫的事情告诉了慕容七七,让她的心紧张起来,“我爹呢?皇上有没有发现我爹?”
“小姐,大将军很好!皇上来的时候两人正好错开,将军没有碰着皇上。”
听苏眉这么说,慕容七七点点头,松了口气。她不担心完颜烈会对凤邪如何,反而怕凤邪见到完颜烈忍不住自己,一怒之下杀了完颜烈。
凤苍身上的蛊毒还没解,完颜烈不能死。不知道完颜烈有没在地宫里发现异样,如果他知道完颜明月被人发现,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出来。
慕容七七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实现。没两天,素月就把长秋宫换了新人的事儿告诉了慕容七七,她自己也发现长秋宫里多了高手出来。
看来,完颜烈终于发现了问题,他们担心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发生了……
“七七,怎么样?你娘什么时候会醒?”地宫里,凤邪焦急地看着慕容七七。这段时间他一直陪着完颜明月,也按照慕容七七和晋墨配置的汤药喂了完颜明月。
和之前比较起来,完颜明月的心跳越来越接近正常人的速度,脸上的气色也好了很多,慕容七七收回手,让晋墨再检查,晋墨把了脉,最后点了点头。
“我想公主快了,应该就在这段时间!公主身体机能的各方面都已经恢复得和正常人没区别,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公主一定很快就会醒来的。”
“爹,不用担心,娘的身体很好!我的看法和大师兄一样,应该就在这段时间了。”
听了慕容七七和晋墨的话,凤邪异常激动。
“太好了!太好了!”凤邪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感觉到眼里的温热后,凤邪连忙撇开脸,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假装没事。
“爹,你放心,娘一定会醒过来,你们一定会好好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慕容七七已经从心里接受了这个父亲,让完颜明月和凤邪团聚,是慕容七七最大的心愿。
“爹,我住处下面的地道这两日就能打通,到时候你从我那儿进地宫来。完颜烈已经盯上了这里,在娘没有之前,咱们要坚持住啊!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娘,只要娘安然无恙,一切都好说!”
慕容七七说的这些,凤邪懂,“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苍儿身上的蛊毒还没有解开,我不会杀了完颜烈的!只要你娘能,这比什么都好!我现在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娘了!”
凤邪执意要留下来陪着完颜明月,慕容七七和晋墨只能让他留下。回到地面上,晋墨突然开了口,“师妹,如果公主醒来,忘记了所有,你爹能接受么?”
“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听了晋墨的话,慕容七七有些惊讶。
“在给公主检查的时候,我发现公主的后脑曾经遭遇了重创,淤血聚集在后脑,再加上公主沉睡,血脉不流通,所以这块淤血始终都没有化解开。”
“我记得师傅曾经说过,脑部有淤血,会引发一系列的后遗症,其中一个就是健忘症。我担心你娘就算醒了,因为淤血压迫大脑,也会不记得很多事情,包括你,包括,大将军。”
晋墨说的淤血,慕容七七之前也发现了,只是没当着凤邪说出来,怕他一时半刻接受不了。
“师兄,你说的,我也清楚,所以我在汤药里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希望能有一些帮助。万一我娘醒来,脑神经被淤血压迫,而出现短暂失忆,我想通过药物,在辅助针灸治疗,淤血应该会慢慢消除,这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嗯!你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是最好的!我主要是担心大将军。这段时间,将军为了公主的事情消瘦不少,如果公主醒来,并不记得他,我把将军承受不住。所以,如果机会成熟,你还是亲自跟他谈谈公主的病情,以免到时候事出突然,将军接受不了,发生意外。”
“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况算下去,公主的恢复已经到了关键时期,而你们和皇上之间的问题也迟早要面对……我不希望因为你们的事情,影响了王爷,你也知道,王爷被蛊毒折磨了这么多年,这次机会对王爷来说也非常难得。”
晋墨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主题上。原来,他担心更多的是凤苍。这倒让慕容七七心情放松了很多!凤苍身边能有这样的人关心他,真的很好!
“师兄,我不会因为爹娘的事情就忽略王爷,更不会为了亲情而舍弃爱情!”
“那就好!希望师妹记住你说的话!王爷是我的病人,我必定会对我的病人竭尽全力!”
“在说什么呢?”正在这时,凤苍下朝,来到了长秋宫,一过来就看见慕容七七和晋墨聊天,还听见“王爷”之类的字眼,所以好奇地插了话来。
“没什么!”晋墨和慕容七七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啧啧!”见这对师兄妹这样默契,凤苍忍不住盯着晋墨和慕容七七看了很久。“平时你们师兄妹倒是很不对盘,今天居然口径一致,看来,一定是有什么瞒着我!”
“王爷想知道,问师妹好了!”
晋墨脚底抹油,直接开口,凤苍趁机将慕容七七搂进怀里,大手在慕容七七的腰间挠着,逗得慕容七七连连求饶,“好痒!不要挠我的痒痒肉,好痒啊!哈哈哈!”
听着慕容七七发出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再看她脸上笑得灿烂,凤苍也心情大好,“说不说!不说我就继续挠!”
“不了不了,我坦白,我说,我说!”
长秋宫的宫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对姐弟异于常人的感情,只有那些新近被安插进来的人,看到南麟王和镇国公主这样嬉闹,从内心里感到惊讶。这对兄妹这般亲昵,实在有些违背礼教……
笑过之后,慕容七七拉着凤苍的手进了房里,和他说了完颜明月的事情,以及晋墨最后的那些话。
见晋墨这小子竟然这样说慕容七七,凤苍的眉头挑了挑,“晋墨越来越婆婆妈妈了!看来有必要给他找点儿事情做,省的他总说些有的没的。”
“苍,师兄是为你好呢!你知道么,师兄这样跟我说,我打心底高兴!师兄虽然毒舌了点儿,为人冷漠了点儿,可是师兄对你非常忠诚。你身边能有这样维护你的朋友,我很开心!再说,师兄的话也的确说的很对!机会难得,能解开你身上的蛊毒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听着怀中小人儿甜糯的声音,凤苍伸手梳理着她的头发。
“岳父岳母是你的亲人,你在意他们是应该的。更何况岳母现在是这种情况,治好岳母,让你们一家团聚,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的蛊毒,急不得。我想等岳母醒来之后,再动手。等处理好了这些事情,我们一家人远离这些尘世的纷扰,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说可好?”
“好!”窝在凤苍怀里,听着他强劲的心跳,慕容七七觉得特别满足。她早就想离开这些权力纷争,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凤苍的话,也是她心里所想的。
凤苍和慕容七七不知道的是,在京城的另外一边,一个叫弥沙的人,正在疯狂地寻找慕容七七的下落。
被关在屋里的慕容青莲这两天又饿又渴,夏雪的审讯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不给吃的也不给喝的,就连她困得想闭一下眼都会遭受夏雪的毒打,这种强压审问对慕容青莲而言简直是最痛苦的折磨。
弥沙想要找到他的妹妹伊莲,伊莲是谁,慕容青莲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只等她回顾了七重塔发生的那些事情后,慕容青莲忽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慕容七七可能是弥沙要找的人。
虽然这想法有些荒诞,可是慕容青莲的直觉却是这样告诉她的。
在七重塔里,每次遇到难题,都是慕容七七解决了问题,每次无法通过,都是慕容七七想到了办法。既然弥沙说过,这七重塔是一个考验,也是测试,那能通过的人,是伊莲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说起来,他们能通过七重塔的考验,还是托了慕容七七的福。而她现在的遭遇,也是拜慕容七七所赐!若不是她第一个冲上第七层,也许就不会被弥沙带到这里受这样的折磨。
慕容青莲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脑子越发清醒了起来。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如果七重塔是弥沙辨别谁是伊莲的办法,那通过重重考验的慕容七七肯定就是伊莲!
慕容青莲虽然不清楚弥沙和慕容七七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弥沙字里行间,眉眼之中,都是对伊莲的宠溺,这点儿是骗不了人的。
为什么慕容七七能这么好命?先废物了那么多年,却在四国争霸赛上大放光彩,最后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北周国的镇国公主。这样天降狗屎的事情,为什么会落到慕容七七身上?
之前南麟王凤苍被她迷得团团转,后来龙泽景天也是非她不娶。这会儿,还有弥沙这样的人钟情于她,难道上天就这么偏心,把所有好的都给了慕容七七么?
看弥沙对伊莲的态度,若慕容七七真的是伊莲,他一定会把慕容七七捧到天上!
凭什么慕容七七做的孽,自己来承担这些后果?!凭什么她在这儿被夏雪打得遍体鳞伤,承受皮肉之苦,而慕容七七最后却能得到弥沙的疼爱?凭什么!
当想清楚了这些事情,慕容青莲在跟夏雪“回顾”七重塔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些调整。那些慕容七七做的事情,大多数都被慕容青莲安放在了白忆月身上。她不能让慕容七七这样幸福地活下去!
虽然弥沙的性格有些变态,可是他每每提到“伊莲”的时候,眼里散发的温柔都是慕容青莲所不曾见过的。慕容七七得到的幸福已经太多太多了!她不会让他们兄妹相认!这……算是她对慕容七七的报复,也是对弥沙的报复!
经过了一天两夜仔细的审问,夏雪将手中厚厚的一沓纸放在了弥沙面前。
“公子,根据慕容青莲所说,这次决赛除了她之外,还有三个女选手。分别是西岐国的白忆月,北周国的凤七七和凤七七的丫环苏眉。巧的是,这三人在决赛的时候都打败了对手!按照慕容青莲透露的消息分析,白忆月应该最有可能是您要找的人!”
“噢?”
弥沙没继续往下问,反而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夏雪记下来的关于慕容青莲的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咚咚——”弥沙的手指轻轻地敲打在轮椅的手柄上,熟悉弥沙这一动作的夏雪知道,自家公子这是在思考问题,所以只是恭敬地站在一边,并不开口说话,怕打扰了弥沙的思路。
“去问慕容青莲,这三个女人决赛时候的武器是什么。”弥沙眯着眼,“让她画出来!”
等了没一会儿,夏雪就拿着三张纸走了进来。“公子,白忆月用的是宝剑,凤七七的武器是一段红纱,苏眉的武器很怪异——”
听夏雪说怪异,接过三张纸,扫了一眼。“派人去查白忆月和苏眉。苏眉的武器很是怪异,查查她的武器是哪儿来的。”
“是!那慕容青莲,怎么办?”夏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给她一个痛快!”说这话的时候,弥沙脸上清楚地写着“翻脸无情”这四个字。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这是他的一贯方针。
“是——”
当慕容青莲睡得真沉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大概是在牢里被折磨久了,所以无论她有多困,只要听到牢头打开锁链的声音,她都会惊醒。现在到了这儿,即便很久都没有合眼,在听到声音后,她还是自然条件反射,睁开了眼睛。
进来的人是夏雪,依旧是冷冷的一张脸。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慕容青莲脸颊肿的像猪头一样,原本漂亮大眼睛,因为脸颊高高肿起,而被挤成了一条缝隙。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知道我错了,不该冒充伊莲的身份欺骗你们,我真的知道错了!”
“晚了!”不等慕容青莲说完,夏雪闪身出现在慕容青莲身后,手中多了一根绳子,紧紧地勒在慕容青莲纤细的颈部。
“咳咳!”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气,慕容青莲挣扎着,双手紧紧地拽着绳子,想把它从自己脖子上拿开。“救……救命……”
“你是无辜的,可是你不该得罪公子。记住,来世一定要投个好人家!”夏雪的唇凑到慕容青莲耳边,凉悠悠的声音传到了慕容青莲耳中,仿佛在宣告她的死亡。
“不!救命……”
我不想死!我不甘心!我不想这样死掉!
虽然慕容青莲很久没吃东西,而且被夏雪折磨了一天两夜,可是在这紧要关头,她求生的愿望却是前所未有的浓烈。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真的不想死!慕容青莲咬着牙,双手紧紧地勾住脖子上的绳子。
“别挣扎了!公子说了,你必须死!”夏雪猛地松手,在慕容青莲以为自己得救,夏雪放过了自己的时候,背上突然吃痛。原来是夏雪一掌打在了慕容青莲的脊背上,她来不及吭声,就直接晕死了过去。
就在夏雪还要出手的时候,一个圆球被丢了进来,一阵烟雾散开,夏雪连忙掩着嘴。等烟雾散开,她面前的慕容青莲竟然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青莲缓缓地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身边的人她认识,是迦蓝。
“别说话!”见慕容青莲害怕,迦蓝连忙伸手扶住她。“你受了伤,需要疗养。”
之前被弥沙当猴儿一样戏耍,让慕容青莲现在看迦蓝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莫非,迦蓝也有什么阴谋不成?对了!迦蓝和弥沙是一伙儿的,说不定这又是弥沙的新考验!弥沙又在玩儿她!
想到自己的那些遭遇,慕容青莲吓得不行,一定挣扎着要起来,还要下车。
慕容青莲这样,迦蓝再次按住了她。
“我不是弥沙,不会伤害你!”看到这少女仅仅几天就被折磨成这样,迦蓝的眉头拧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弥沙会这样对你!是我不好!”
迦蓝的道歉,让慕容青莲愣在了那儿,她警惕地看着迦蓝,生怕在迦蓝一脸歉意的面容下,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只是,我真的要向你道歉!如果不是我把你带到弥沙面前,你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迦蓝拿了一包东西放在慕容青莲面前,打开,里面是一些碎银,四五串铜钱,和两套女人的衣物。
“马车的车费我已经付了,我让车夫送你到西岐国。那边有你的亲人,忘了这些不愉快,回去好好地过日子吧!”
看到这些,慕容青莲才真的相信,迦蓝是来救自己的。突然被人从死亡边缘救回来,慕容青莲的心情非常复杂。
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得救,弥沙会给她新生活的时候,却从天堂跌入地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会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迦蓝却将她救了出来。人生,为什么会充满了戏剧性的大起大落?
“谢谢你……”沉默了很久,慕容青莲终于开了口。以前趾高气昂的慕容四小姐,这会儿的这声道谢,倒是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你不用谢我!其实,也是我害了你!”迦蓝苦笑一声,把包袱塞给慕容七七。“车夫人很好,我托了他一路上好好照顾你,你就放心吧!保重——”
再次看来一眼慕容青莲,迦蓝一跃而下,出了马车。等慕容青莲撑着身子坐起来,从马车窗口伸出头,看那个蓝衣男子的时候,他已经往燕京城的方向,越走越远。
此时,对慕容青莲来说,“活着”,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
迦蓝回到了居住的民宅,进门,就看到弥沙坐在他房里。
“回了?”弥沙转动着车轮,面对着迦蓝。“人送走了?”
“大师兄——”
“迦蓝,你一直都很听话,这次倒是很不乖哦!竟然打晕了夏雪,还放走了慕容青莲……”弥沙的声音缓慢悠长,脸上的笑容却天真无邪,因为坐在窗边的缘故,弥沙白嫩的皮肤被铺洒进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淡金色,让这美少年看上去越发迷幻纯真。
“大师兄,我觉得她不应该死。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你,可是,毕竟是一条人命!你不能随便杀人!”
“呵呵……”迦蓝的话,让弥沙的手指在轮椅的手柄上轻轻地敲打了起来,“迦蓝,你还是这样热爱和平,如果这个世界有诺贝尔和平奖,我一定会颁发给你!”
迦蓝看着眼前的弥沙,觉得非常的陌生。他们从小长到大,弥沙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六年前他伤了腿,昏迷之后醒来就变得让他不认识了?为什么会这样?
“弥沙,你变了。”迦蓝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变化会这样大!我不喜欢现在的你,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的你!”
听了迦蓝的话,弥沙大笑起来,“迦蓝,收起你悲天悯人的面孔,如果你和我一样坐在轮椅上,无法行动自如,你还能保持这样一颗友善和平的心么?你别忘了,我的腿,是因为你才废掉的!”
“我没有忘!”弥沙这样,迦蓝也吼出声来。
吼过之后,迦蓝察觉到自己态度有些激烈,脸颊微微发烫,把脸瞥向一边,不去看弥沙。
“我知道是我不好,不会水,还强行下水捞鱼,害你因为救我,被鲸鱼伤了腿。可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能不能别因为这个伤及无辜!更何况师傅说你的腿还有治,这次咱们来大陆,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治你的腿而来!你一定能站起来的!”
“站起来?”听了迦蓝的话,弥沙笑了,嘴角的弧度上扬成一个大大的嘲讽,“迦蓝,师傅这样说,是宽慰我呢!我的腿自己清楚,以现在的医学条件,根本就治不好。”
“你不要总说这样的话好不好?什么叫现在的医学条件,你的话里,有好多东西我都不懂!什么诺贝尔和平奖,什么这个世界如何,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弥沙,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弥沙!弥沙已经死了!我叫莲生,知道么!”弥沙终于对迦蓝的话失去了耐心。
“你为什么每次都说这样的话?难道要我赔你一双腿么?”
对弥沙的发狂,迦蓝很不理解。似乎每次他们发生冲突,弥沙都会说自己不是弥沙诸如此类的话,难道,弥沙就那么恨他么?伤了弥沙的腿,他内疚了这么多年,并且处处谦让弥沙,他到底想要如何?
“迦蓝,于情,我的腿是因为救你而被废,于理,我是你师兄,师傅给了我监管所有弟子的权力。你,要么按照我的要求做,要么滚回蓬莱岛!这次我放了你,下次你再要阻拦我的事情,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丢下这话,弥沙气冲冲地推着轮椅,离开了迦蓝的房间。看着弥沙倔强的身影越走越远,迦蓝觉得有一口气憋在胸口。
“大人,您别生气!弥沙大人也是一起气恼,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迦蓝的随从金羽出现在他身后,“您和弥沙大人感情这样好,应该了解他的性格。”
“不……以前我很了解他,但是现在,我怎么都看不懂他了。”
想到弥沙说的,关于他的腿的事情,迦蓝就一阵懊悔。如果,当初他没有坚持下海,弥沙的腿还好好的,是不是他们的关系不会弄成这样?
“不说这个了,慕容青莲送走了?”
“是的。大人,其实我觉得,你为了一个女人,和弥沙大人关系闹僵,有些不值得。毕竟,你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关于慕容青莲的事情,金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正因为是兄弟,我不想让他手上沾染太多血腥。以前的弥沙那么单纯那么美好,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可能,是因为你们都长大了吧!”
迦蓝不懂弥沙变化的原因,更不知道现在他们看到的弥沙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关于弥沙的改变,迦蓝只能用金羽说的“都长大”了来解释。大概,再好的兄弟长大了都会有成长的烦恼吧!
宅子另一头,夏雪站在弥沙身后,“公子,用不用把慕容青莲追回来?”
“算了。”弥沙摇摇头,“迦蓝救的人,我追回来杀掉,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不如,把她的消息放给沿路的土匪吧!相信他们对细皮嫩肉的小姐会很有兴趣——”
“是!”听了弥沙的话,夏雪嘴角浅浅上扬。慕容青莲逃了,算她命大,只是,偶尔的好运,未必就是幸福的开始么?
长秋宫里,慕容七七住处的地道已经打通,凤邪每次都从她这儿下地宫,出口是在地宫的一个很深的路道里,非常隐蔽,离完颜明月在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就算完颜烈也不会发现。
自从完颜烈出现在长秋宫后,慕容七七基本不出皇宫,总是在长秋宫和太后的锦玄宫两点一线,不给完颜烈去地宫的机会。
对慕容七七的态度,完颜烈倒是没怀疑什么。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慕容七七这样“留恋”长秋宫,倒是很得完颜烈的心意。这长秋宫原本就是他为完颜明月准备的,如今明月的女儿住这儿,并且喜欢这里,让完颜烈如何不高兴呢!
有慕容七七在,他去不了长秋宫的地下,可是那个暗访地宫的人也是办法露面的。
虽然他派去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但完颜烈相信,再狡猾的狐狸,都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比耐心,他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人了!从完颜明月沉睡到现在,他等了十六年,还会继续等下去。完颜烈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抓住那个闯入地宫的人!猫抓老鼠的游戏,他一定会是最后那个胜利者!
完颜烈不知道,他的“大意”,倒让他错过了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
这天,凤邪一如既往地为完颜明月梳头,他手中的桃木梳,轻轻地梳理着完颜明月乌黑的长发,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和往常一样,凤邪一边为完颜明月梳头,一边跟她讲过去的那些美好的回忆。慕容七七说了,亲情和爱情,最能唤醒沉睡的人,所以即便那些事情他已经说了很多遍,却总是要反复地重复。
“我始终记得新婚夜,你娇羞的模样!明月,你知道么,我们成婚的那天,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能娶到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发誓,一定要好好对你,一心一意待你,不让你受丝毫委屈,你让我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也要让你成为第二个幸福的人!”
“那天,外面的宾客来了很多,无论是谁,他们只要来敬酒,我都会喝下去。因为我高兴!打心底喜欢!结果,我手下那些兄弟们,居然合起来给我灌酒,哈哈,他们的酒量哪儿比得上我!等我回洞房,挑开你的喜帕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醉倒在外面的大厅里了!”
回忆起新婚时候的那些甜蜜往事,凤邪的眼里有了点点湿意。他握着完颜明月的手,将她柔软的小手贴在自己下巴的胡渣上,用他的胡渣,轻轻地磨蹭她的掌心。
“那时候,你嫌我胡渣硬,每次亲吻都会扎疼你,所以每隔两天,你都亲自为我剃胡须。最开始你怕自己手法不熟练,会剃伤我,就偷偷在狗狗身上试验了好多次,直到我们养的小狗变成了小秃狗,你的手艺才训练出来……”
“明月,自从失去你,就再也没有人为我剃须了。如果你现在醒过来,肯定不认识我了。因为你的邪哥哥现在变得又老又丑,还胡子拉碴的,看着就像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一样,你肯定会不认得我……”
“明月,这些年你一直都没变,还是和当初一样美好,和当年一样年轻漂亮。若你醒了,会不会嫌我老?会不会不要我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凤邪的眼泪,顺着他狭长凤眼的眼角,滑落下来,藏入他的胡须中,一点点凝聚起来,最后顺着最长的须尖,低落在完颜明月的掌心。
看到完颜明月手心里自己的眼泪,凤邪连忙擦了眼角。“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哭呢!明月还需要我,我们还要看着七七成婚生子,我还要当外公,怎么能被这么一点小事击垮呢!明月,我相信你能听到我说的话,我也相信,你总有一天会醒来!我愿意等!不管多久——”
凤邪用手帕擦干了完颜明月手中的眼泪,又为她整理了衣服,最后,将红豆发钗轻轻地别入完颜明月的发髻中。
“这红豆钗,是我从南凤国带回来,送给你的礼物,你舍不得带,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么多年,我一直保存着红豆钗!每每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你!明月,你佩戴这红豆发钗,真的好漂亮!”
凤邪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注意到完颜明月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着。将完颜明月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后,凤邪开始打扫周围,他打扫得很认真,凤邪不希望完颜明月生活在不干净的环境中。
正在凤邪将尘埃装进簸箕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悠悠的一声,“邪哥哥,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