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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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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章 近墨者黑

    常应动作自然,好似方才那一捏,就是顺手的无心之失。

    沈棠却不知他废了好大的力,才将心神荡漾压下去。

    那手心都还残留她耳朵上的热度,他却忍不住想:“还跟以前一样软。”

    同样的,常应也不知沈棠一直捂着耳朵,直到他去交代了店家再回来前,才若无其事的收了手,徒留那只被捏得麻麻的耳朵暴露在空气里。

    眼下夜色已深,客栈里没几个人,那说书的也说不下去,草草将正在说的书结了尾,又打发了他孙女下来讨了赏钱。

    厅中除了沈棠与常应,还有一桌客人,那一桌也是两人,穿着打扮虽低调,但见衣裳料子,却不是寻常人穿得起的。

    且出手大方。

    沈棠瞧见那说书的女儿来讨赏钱时,他便一面与身旁的人小声说这话,一面自衣袖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子,放进了铜盘里。

    给完之后,还轻轻对那小姑娘点了点头,弄得那小姑娘耳根通红连连道谢,这才往沈棠他们桌走来。

    等常应也看赏了十来个铜板,那小姑娘才重新回到台上,高高兴兴的与她老父亲说了几句话,两人便收拾东西告辞走了。

    此时,沈棠也差不多吃好了,道:“可有多的?等会儿给娘和你姐姐也送些去,方才她们吃得比我还少,这会子该是饿了。”

    “已经请小二送去了。”常应说完,又笑,“什么我姐姐,那也是你姐姐。”

    沈棠没接话,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常应便看着她笑。

    两厢无话片刻,沈棠终是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便掩唇咳一声,岔开了话:“接下来又要如何?总不能眼巴巴等着陈家那边松口。”

    松口?

    陈家若是肯松口,下午他们在陈家时,就该松了口的,何至于他们将常言带出了陈家,他们也连句话也没有?

    不过是想拖一拖,拖到他们在这待不住了,想随意拿了休书来打发他们。

    和离陈家不肯同意,休妻常家这边不同意,又不能真遂他们的意,一直将事情拖下去。

    那便只能主动出击,打得陈家措手不及,不得不签了和离书。

    常应点点头,替她倒了杯水来叫她漱漱口,又问:“娘子有什么高见?”

    他这一声娘子叫得十分顺口,没有半点磕巴。

    沈棠听得一愣,耳朵尖便又悄悄红了。常应见了,又想伸手去捏一捏,又怕动了手惹恼了人,讨不着好,只好捏着自个衣袖,细细摩挲,将那蠢蠢欲动压下去。

    沈棠不知这短短一瞬,常应已想了这么多,只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方道:“你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又何来问我什么高见?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不过是想着你不便时,替你多照看她们一二罢了。”

    常应听见这话,又越发觉得心痒难耐了。

    他忍不住想起些旧事来,好似很久之前,沈棠也说过这些话。

    那时他生意上出了些问题,成日里东奔西跑的,老半夜才回家,又要在酒桌上装着孙子讨人欢心,免不得就喝得多了,回了家也是醉醺醺的。

    有一日,那天大约是立冬,下了初雪,行人皆往家中赶,唯恐落了一身雪,湿了衣衫。

    常应刚从酒桌下来,喝得比以往都多,醉醺醺的连回家的路也想不起来,他便茫茫然的往路边一坐,迎着风雪一面醒酒,一面想家在何处。

    等他落了一身雪时,沈棠就举着伞出现了。

    她站在他跟前,替他撑着伞,倾身问他坐在地上做什么。

    常应抬起头来看了看,这才发觉她是匆匆找来,路上叫风雪一吹,嘴唇都冻得发白。

    他忙摇摇晃晃站起来,想替她挡一挡风雪,到头来却连站也站不稳,反倒被她搂着腰,扶着手,自旁边撑着他。

    常应没由来觉着难过,又醉得稀里糊涂的,便开始浑说:“我啊,怕是要撑不住了……娘子可有什么高见?”

    他娘子矮了他一头,钻他腋下,用单薄的肩膀撑着他时,就好似整个都藏在了他怀里,只悄悄露了个脑袋在外头。

    “我对这些一窍不通,能有什么高见?”他娘子声音轻,语调也柔,腰杆子却硬,撑着他半点也不晃,“不过是想着你在外奔波不易,多替你照看着家里,不叫你担心罢了。”

    她又笑,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低声道:“你也不用多想,若下次还找不着家,我便还来接你家去。若你找着了,推门进去时,定能瞧见家里亮着灯,我煲了汤在家里等你。”

    常应想起旧事,觉着恍若隔世。

    他又仔细一想,得,还真是隔世。

    沈棠没注意到常应已经走了神,见他不接话,斟酌片刻,又道:“想来还是得从陈家生意上着手,你要没招,我倒是有一法子。”

    说完,见常应仍不接话,她心中疑惑,又转了头去,才见他正盯着自己出神。

    那眼前瞧着茫然又空洞,好似想努力从她脸上找出些不同来。

    沈棠不知自己在他心里被比了一翻,只觉那眼神叫她不舒服,便伸了手去推他一把:“与你说话呢,你瞧我做什么?”

    她力道不重,常应却因晃神没留意,被推了个东倒西歪,险些自椅子上栽下去。

    他忙伸手抠住桌沿,勉强稳住了。又因一时心虚,不敢与沈棠对视,只摸着鼻子,嗡嗡道:“没什么,想事情想得出神了些……你方才说什么?”

    常应又在心底偷偷想:“这隔世的没隔世的,到底是有些不同,分明是同一人,又好似两人。”

    沈棠拧眉瞧他一眼,到底是没多问,只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回常应听清了,便好奇地问她是什么法子。

    许是近墨者黑,她跟着常应这么久,多少些学了些损招,听他这般问了,便笑了起来:“他陈家手底下不是有家药铺?咱们寻了人去他铺子里闹上一闹,就说他铺子里的大夫开错了药,吃出了问题,问他要个说法。上午闹一回,下午还去闹一回,没个几日,瞧他受不受得住?”

    常应憋着笑,口是心非地夸她高明。

    沈棠又道:“其他商铺也可以效仿,那茶楼酒家就请了人去往他们厅里一坐,也不点别的,只管点些便宜的茶水,坐上一整天,瞧他如何将这生意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