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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看到凝翠楼里的轩辕澈,苏慕云才明白过来,什么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轩辕澈哪里只是晕倒那么简单,根本就是伤病交加“病”倒了。
“请请御医。”苏慕云好不容易将一颗慌乱的心压制住,颤了声吩咐红绡。
却不曾等到红绡如往昔利落的回答,她诧异的抬头,便看到红绡失措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
红绡咬了咬唇,稍倾,轻声道:“回王妃的话,王爷晕倒前有交待,不能请御医。”
“不能请御医?”苏慕云看向红绡“为什么?”
不待红绡回答,苏慕云却是瞬间明白过来,轩辕澈是率大军北下的将军,眼下朝庭虽说是得到了他班师回朝的消息,但眼下只怕是大军尚未回京。而轩辕澈作为一军主帅,这个时候出现在沂王府,若是让宫里的那位知晓,死罪不究,活罪却是难逃!
苏慕云倒吸一口冷气,转而看向红绡,急切的道:“府里还有谁知晓,王爷回来的事?”
“回王妃的话,只有奴婢。”
苏慕云便感觉到心头一松,那口含在喉咙口的心缓缓的滑了回去。然,只片刻,她却又焦急的道:“去,交待暗卫,将凝翠楼好生守着,便是只蚊子也不许飞出去。”
“是。”
眼见红绡便要退了出去,苏慕云又急声道:“等等。”
“王妃?”红绡犹疑的看了苏慕云。
苏慕云苦笑的抬头迎了红绡“府里有自己的大夫吧?”见红绡点头不予否认,苏慕云连忙道:“去找了来,给王爷把脉。”
“奴婢这就去。”
苏慕云眼见得红绡匆匆的走了出去,而这时跟了苏慕云过来的双福扶了苏慕云,轻声道“王妃,王爷先替王爷将铠甲解吧。”
苏慕云点了点头,示意双福扶了她上前。
“王爷,王爷”苏慕云探手将轩辕澈脸上散乱的发撩到一边,便见到轩辕澈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她探手抚过他蹙紧的眉头,继续轻声道:“王爷,醒一醒。”
因为高热,轩辕澈瘦削的两颊似是烧了两团火一般,显着不正常的红,而原本薄削的唇,此刻也是唇干皮裂,整个人消瘦憔悴的哪里还有往日的风流倜傥。
“王妃,这样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将王爷的高热退下去。”
“红绡已经去请了大夫来。”眼见得轩辕澈身上的铠甲还裹在身上。不由便鼻子酸了酸,自从成亲后,这些近身侍候的事,轩辕澈便不假手他人,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双福,你替王爷脱了这身铠甲。”
“是。”
双福上前弯身去脱轩辕澈身上的铠甲,不想她这才探出手,刚触上那牢牢穿在轩辕澈身上的铠甲,昏迷中的轩辕澈探手一翻,便牢牢的擒住了她的手。
“王爷!”双福一惊,以为轩辕澈醒了过来,不想她抬眼对上的却仍是眼睛闭得紧紧的轩辕澈,那双指甲泛着苍白的手牢牢的攥住了她的手腕。“王妃”双福求助的看向苏慕云。
“罢了,你退下,我来吧。”苏慕云上前微弯了身子伏在轩辕澈耳边道:“王爷,是我,妾身替您将铠甲松了吧。”
紧闭了眸子的轩辕澈嘴唇动了动,苏慕云探手去帮着双福将手从他手心里脱了出来,探手伸向轩辕澈肩部的铠甲。没有得到轩辕澈的反对,待得解了那铠甲。好在情形并不似苏慕云想的那般糟,伤口虽然有化脓但并看起来并不那样严重。想来,主要还是日夜赶路奔波太累了。
“鱼肠呢?”苏慕云对双福道:“去将鱼肠喊来,我有话问他。”
“是,王妃。”
双福退了下去。
不多时,鱼肠便走了进来,原本黑黑壮壮的鱼肠,这会子似乎越发的黑了,人也瘦了不少。
“王妃。”
苏慕云示意双福搬了个锦墩给鱼肠“坐下说话吧,你告诉我,王爷怎么受的伤。”
鱼肠早就得了红绡的嘱咐,知晓苏慕云在这京都里也不得安生,期间没少风风雨雨的,这会子若是再将轩辕澈受伤之事,告诉她,只怕越发刺激了她的情绪。
这般想着,便三言两语的将当日的情形说了遍,忽略了轩辕澈是因为突然间提出带他提前返回京都的。
苏慕云听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榻上的轩辕澈“王爷这一种几宿没睡了?”
“王爷一路没停歇过,都是在马背上过的白天黑夜。”
苏慕云一愕,抬头凝了鱼肠“路上从不曾打过尖?”
鱼肠点了点头。
苏慕云猛的起身,许是一时间急了点,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狠狠的踢了两脚,苏慕云一把扶了边上炕几,深深的吸了口气。
“王妃”双福连忙上前。
苏慕云摆手,示意双福不用上前,她待肚子里的孩子安静了些后,这才慢慢的走到轩辕澈身前“你们都下去吧。”
鱼肠与双福对视一眼,随后,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这边厢,苏慕云上前,颤了手褪下轩辕澈身上的衣裳,乍然对上轩辕澈已经磨得血肉模糊的大腿,由不得便喉咙一痛,眼里生起了层层温雾。转眼间那湿雾便成了大滴大滴的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慕云慕云”
苏慕云胡乱的擦了把脸,连忙抬头。
眼见轩辕澈紧闭着双眼,痛苦的呢喃着,双手不停的向空中四处挥舞像是要抓着什么才罢休。
“王爷,我在,我在这里。”苏慕云连忙一把握住轩辕澈的手,将他的手引向自己的脸“王爷,我在这,我在这里。”
“慕云,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昏迷中的轩辕澈还在喃喃细语着,苏慕云眼里的泪就那样像雨天的雨一般,稀哩哗啦的下了下来。
她紧紧的攥住轩辕澈的手,一声一声的回应着轩辕澈的呼唤“王爷,我在,我在这。”
“王妃。”
屋外响起红绡的声音。
苏慕云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对外道:“进来吧。”
不多时,红绡引了一位中年着鸦青色道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先对着苏慕云行了一礼,续而站在一边,轻声道:“张问见过王妃。”
苏慕云略略点了点头“有劳先生。”
“不敢。”
红绡领了那自称张问的男子进了里间。
苏慕云坐在一侧,不多时红绡退了出来。
“张大夫是神风营里的大夫。”
苏慕云点了点头“你去告诉双福,让她做些吃的送过来。”顿了顿又道:“宫里的那两个嬷嬷让人看紧了,对外就说我这两日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不想让人打扰。”
“是,王妃。”
红绡退下未多久,张问从内室退了出来。
苏慕云连忙起身迎了上前。
“怎样?”
“回王妃的话,”张问恭身行礼道:“无大碍,风寒侵体又加之心有所忧,吃两剂药,散了热度就好了。”
苏慕云轻缓一口气,喊了樱桃上前,让她跟了张问去抓药。
张问顿了一顿,轻声道:“我另开配些涂抹的药膏,王妃让人给王爷敷上。”
苏慕云自是应下不提。
不多时,双福提了食盒进来“王妃,奴婢熬了些米汤。”
苏慕云由衷的生起一抹欣慰,手底下的人虽然不多,可是关健的时候却根本不需要她操什么心。红绡的果断,双福的慧黠,双全的沉稳,这些日子,若不是有她们,她如何能轻松的化险为安!
“你去叫了鱼肠来。”
“是。”
待得苏慕云喂完了小半碗米粥,鱼肠早已以外等候了小半会儿,见了苏
苏慕云走出来,几步迎上前。
“王妃。”
苏慕云将手里剩下的空碗递给了双福,吩咐道:“去备些热水来,等会好给王爷擦洗下身子。”
双福屈膝一礼,退了下去。
苏慕云将鱼肠带到一侧“我刚才一时匆忙,忘了问你,大军估计什么时候会赶到京都?”
“估计十到十五天的样子。”
苏慕云眉头蹙了蹙“王爷不在军中”
“王妃放心,”鱼肠抱拳道:“王爷已做好安排,军中有人易了王爷的容,等常人等看不出来。”
苏慕云点了点头,却也知道不论如何,轩辕澈一定要在大军进京都前返回军营。不然,若是传了出去,又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王妃,药煎好了。”
樱桃捧了装着黑褐色药汁的碗走了进来。
苏慕云点了点头,带了双福由鱼肠帮着,又喂了轩辕澈用药。遵照大夫的嘱咐,令得轩辕澈出了狠狠的一身汗后,又令人抬来热水,由着鱼肠替轩辕澈仔细擦洗了遍身子,抹上那治皮肉溃烂的药。
苏慕云便遣退了他二人,在屋子里靠窗的美人榻上躺了下来。
屋子里有着淡淡的药香,却也有着她熟悉的男人的气息,她那颗不安了整整数月的心便在这样的氛围中,渐渐的安宁下来。
凝翠楼东边的窗门下是从京都外河引进活水挖成的人工湖,此刻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微风轻送,淡淡的清香迎风四散,耳边是湖水有节奏的拍打岸沿的声音。
苏慕云听着这声音,目光落在榻上换了一身月白里衫的轩辕澈脸上,唇角微敲,缓缓的闭上眼。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苏慕云是在感觉到脸上像小虫爬过一样的酥痒时,睁开眼的。
才睁开眼,便撞上一对深遂明亮的恍若寒夜之中的启明星一样的眸子里“王爷。”
轩辕澈探手抚上苏慕云因为怀孕而圆润了不少的脸宠,轻声道:“把你吵醒了?”
苏慕云摇头“没有,是我做了个梦,然后就醒了。”
“哦,梦到什么了?”
苏慕云探手抚上轩辕澈的眉,停在他尚带着余热的脸颊一侧,轻声道:“梦到王爷了,王爷带着我和我们的孩子,在一个开满紫色小花的山坡上放风筝”
轩辕澈微微撇了头,将脸靠在苏慕云的手上,他的手则是抚上了苏慕云那隆得像座小山一样的腹部,柔声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我忘了。”
便在这时,苏慕云隆起的肚子像是演戏法似的,动了起来。轩辕澈明显感觉到了这份变化,一瞬间,他眸子瞪得大大的,似是被惊吓到了一般,看着手底下那蜿蜒而动的“风景”
“慕云,慕云”从来不口吃的沂王爷这会子便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指了苏慕云的肚子,颤了声道:“她在动,她真的在动。”
“是啊。”苏慕云抓了他那只因为极度惊吓而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手,停在某一个地方,轻声道:“你跟她说说话吧,她要是高兴了,就会应你的。”
“真的?”轩辕澈狭长的凤眸瞪圆了看向苏慕云“她真的会应我?”
“当然,不信你试试。”
轩辕澈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手便对着苏慕云的肚子轻轻的拍了一记。
等了许久,却不曾等来肚子里孩子的反应。
他疑惑的看了苏慕云。
苏慕云抿嘴一笑,低了头,对肚子里的孩子道:“娘亲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她的话声才落,轩辕澈便明显的感觉到手心处隔着苏慕云的肚子,似是被什么踢了一下。
“哎呀!”
英明神武的沂王爷吓得一个惊叫,稍倾却又像是怕到了谁,猛的抬手捂了自己的嘴,只是目光熠熠的看了苏慕云,眼角笑得像是跌碎了一地的青光。
两人逗弄着肚子里的孩子,不多时,轩辕澈便由苏慕云教会了这个世界上他最热衷无比的一种游戏。
苏慕云看向和肚子里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的轩辕澈,轻声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轩辕澈头也不抬的回道。
“已经酉时了啊!”苏慕云抬头看向黑沉沉的窗外,见得那映在湖面上的红灯笼被荡碎的波光时,才恍然的道:“你还没吃东西吧?”
“吃过了。”轩辕澈收了手,抬头看了苏慕云,弯腰取了被苏慕云踢远的绣鞋,蹲了身子,抬手抓了苏慕云的脚,正待替她穿上时,却是目光一怔,稍倾犹疑的道:“你这脚是怎么了?”
苏慕云看着自己那肿得堪比猪蹄的脚,一下子羞得面红耳赤,也正是这个时候,想起自己长满雀斑的脸“哎呀”一声捂了脸,半天不肯说一句话。
“这是怎么了?”轩辕澈不解的看了苏慕云。
屋外侍候的双福听了声音,探头看了过来,眼见苏慕云捂了脸,任轩辕澈怎么哄,怎么问也不肯撒手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死丫头,还不快进来侍候。”苏慕云忿忿的骂了声。
双福屈膝对着轩辕澈和苏慕云行了礼,自轩辕澈手里接了鞋,对轩辕澈眨了眨眼道:“王爷,您没发现我们王妃变了吗?”
轩辕澈点了点头“是变了。”
“那”双福狡黠的对轩辕澈道:“王妃哪里变了?”
“哪都变了。”
“那是变好看了还是变难看了?”
苏慕云偷偷的自指缝里观察着轩辕澈的脸,她下定决心,只要轩辕澈说她变难看了,她一定一定一定怎么样呢?却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
这样子,莫说是轩辕澈嫌得难看,就是她自己,都嫌弃了。
一时间,心头就生起万般的委屈。怎的他却是越发沉稳好看了,自己怀个孩子便变得这般不堪入目。
“当然是变好看了。”轩辕澈面不改色的指了苏慕云道:“这样珠圆玉润的才好嘛。”
珠圆玉润?!
双福骇然的看着胖得似水桶连腰身都寻不着的苏慕云,忖道:王爷,这如果叫珠圆玉润,那什么样的人才叫胖子啊!
“原来我们王爷喜欢有肉的。”双福替苏慕云将放大了好几寸的鞋穿上后,不忘打趣了一句。
苏慕云暗暗的用脚踹了双福一记,以示她的不满。
但下一刻轩辕澈说出的话,却是叫她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那是自然,喜欢骨头的那都是狗。”
屋子里先是一静,稍倾便是几声想压抑却怎样也压抑不住的吃吃的笑声。
眼见苏慕云捂了嘴,笑得前呼后仰。
轩辕澈那一直紧提着的心才缓缓的落回了原处,还好,还好。要知道他醒来看到躺在榻上的苏慕云的脸时,吓得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不明白他那曾经肤如凝脂的王妃,怎的一转眼就变成了眼前这个肤色暗黄,一脸斑斑点点的女人。
“我喊了鱼肠来问话,你让红绡陪着在这院子里走走吧,听人说,要多走动,将来生产才不会困难。”
苏慕云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稳婆也是这般说的。
她每日里用过晚膳,都会由双福、双全陪着在王府花园里走一圈。
太子府。
轩辕祈挥手,来报信的人便弯腰退了下去。
“要不要将消息递进宫里?”暮雪看了轩辕祈轻声道。
轩辕祈笑了笑。
暮雪见轩辕祈没有开口,便恭敬的垂了头站立一侧。
“听说现在变得很难看呢!”轩辕祈抬了头看向暗夜中那似缀在黑丝绒布上宝石一般闪闪发亮的星星,脸上绽开一抹飘忽的笑意“可是那双眼睛却没有什么变化呢。”
暮雪低眉垂眼的站着。
“真想想看的时候,便能看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轩辕祈抬手伸在晚风中,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柔声道:“总是要过了白天才能到晚上,总是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才能看到这些宝石一般的星星。可真是让人不耐的等待啊。”
暮雪懵然的看向轩辕祈,在看到轩辕祈脸上那似梦幻一般的淡笑时,不由自主的红了脸,飞快的重新垂下了头。
隐约中有婉约空灵的琴声传来,为这寂静的午夜平添几分忧伤。
“下去吧。”
“是,殿下。”
暮雪缓缓的退了出去。
一待暮雪退出书房,轩辕祈返身,走到书房西边的角落处,手在那盆绿油油的君子兰上花盆上动了动。
屋子里便响起一阵机关轰“轧轧”的声音,续而本来还是一堵雪白的墙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步步向下延伸的阶梯。
轩辕票起身子,一步一步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暗室内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便镶着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将汉白玉铺成的阶梯打上了一层幽幽的光,连带着走在上面的人也变得面目模糊起来。
又往前走了约半柱香的功夫,便是一个空空旷旷的大厅,大厅摆了一张古色古香的桌子,桌子上是一盆绿叶如翠,花朵如霞的海棠花。
轩辕祈停了步子,目光落在那盆海棠花上,狭长的凤眸嚼了抹浅淡淡的笑,稍倾缓缓上前。
桌案上一卷三尺开幅已然完成的画像跃然入目。
画面上,秋风落叶萧萧凉凉,一身姿婉约身着浅红罗裙的女子,立于那片落叶中,一双瞳眸似深深秋水,像是要看进人的心里一般。
轩辕祈抬手覆上画中女子的双眸,轻声呢喃道:“便再等等吧,左右我已等了这般许久。”
轩辕澈听完红绡的话,良久不出一语。
红绡默了一默,再抬眼时,霍然看到轩辕澈手中的茶盏,不知何时已然被他捏碎,那尖利的碎瓷正深深的扎在轩辕澈的掌心之中,殷红的血滴滴嗒嗒的落了一地。
“王爷!”
红绡惊呼出声。
轩辕澈似是才回神,低头看了眼手掌,唇角微翘,给了自己一个自嘲的笑,松了掌心,将手里的碎瓷随手一扔。
淡淡的道:“让人盯着轩辕骥。”
“是。”
顿了顿,轩辕澈喊住了要走出去的红绡“太子府那边也派个人盯着。”
“是。”
待得红绡退了下去。
轩辕澈又默然的站了片刻,稍倾才对外,喊了声“鱼肠。”
“王爷。”
鱼肠走了进来。
轩辕澈略一沉吟,稍倾便道:“让人扮了梁琦在燕京走几圈。”
“是。”
见鱼肠没有退下,轩辕澈挑了眉头,睨了他“怎的?你还有事?”
“王爷,为什么不将他引到漠北去?”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轩辕澈看了鱼肠。
鱼肠摸了摸后脑勺,笑得好不奸诈的道:“王爷不是想将晋王引离京都,揍他丫的吗?”
轩辕澈脸上生起一抹阴凉的笑,斜眼睨了鱼肠“既然知道我的打算,那该怎么做,你知道了?”
“知道,知道。”鱼肠一迭声的道。
开玩笑,他早就想动手了,这会子这么好的差事交到他手里,他还能办砸了他就不叫鱼肠,他叫鱼鱼,鱼腮。
待得鱼肠搓手搓脚的退了出去,轩辕澈又站在原地沉吟了一番,这才朝外走去,才走到廊檐下,便看到苏慕云由着双全、双福侍候着朝他这边走来。
轩辕澈几步迎了上前,探手扶了苏慕云“怎样?累不累。”
“不累。”苏慕云摇头,轻声道:“走习惯了,你不在,我每日都要出来走上一圈。”
轩辕澈点头,接了苏慕云手里的帕子拭去苏慕云额头上的细汗,轻声道:“我适才看了看,屋子里怎的不放冰块?这般热的天,你是双身子的人,怎的受得了这热?”
苏慕云笑了笑,柔声道:“不是觉得很热呢。”
轩辕澈眼角的余光处却是撩到双福欲言又止,眉头轻蹙,便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在丰乐那边有处老宅子,等我交了虎印,禀明了圣上,我们便去那边避暑吧。”
苏慕云指了隆起的肚子道:“只怕小家伙等不及要赶着出来。”
轩辕澈笑了看向那球似的肚子,轻声道:“无防,我们将稳婆什么的都带上,左右都是自己的宅子,自己的孩子,哪出生都好。”
苏慕云听了便点头“你拿主意吧,我总是听你的。”
两人笑着进了屋子。
樱桃早已将净身的水备好,正等了侍候苏慕云梳洗。
不想,轩辕澈见了,却是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这两年下来,樱桃早已见怪不怪,与双福两人退了下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苏慕云与轩辕澈。
“你怎的将她们都赶出去了?”苏慕云红了脸瞪着轩辕澈“她们都走了,谁来侍候我”
轩辕澈笑了上前,牵了她的手,将她带到净房。
“难道我不是人?”
“可是”苏慕云看着自己那硕大无比的肚皮,懊恼的跺了脚。这会子别说是让他看见她脱了衣服的样子,就是自己看到了,都觉得实在是难看。“可是,我”
犹疑着却怎样也说不出,好难看那三个字。
“怎么了?”轩辕澈狐疑的看了苏慕云“可是媚媚嫌弃为夫笨手笨脚,侍候的不周到?”
“不是,我是”苏慕云咬了牙,满脸羞红的看了轩辕澈“真的真的,好难看。”
“怎么会呢?”轩辕澈笑了将苏慕云带到跟前,认真的上下打量她,轻声道:“还是这个人,还是这张脸,还是这个身子,怎么就会难看了?”
苏慕云抿了抿唇,用细得不能再细的声音说道:“你真的不嫌弃?”
轩辕澈嘿嘿一笑,朝苏慕云耳里吹了口热气,低头含了苏慕云的耳垂逗弄了一番,喘了粗气道:“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就会嫌弃了?”
苏慕云被他那样一阵逗弄,脚下早已绵软不堪,此刻听得轩辕澈情意绵绵的话,越发的是整个人都瘫在了轩辕澈的怀里。
便是什么时候被轩辕澈剥了精光放在浴桶里也浑然不觉,只是在轩辕澈的埋下脸,在她颈间轻吮慢咬时,才恍然回神,然这个时候的她,哪里还有地方躲。
轩辕澈看着手底下像是被一夜间像是被吹气一样吹胖了的人,若不因着身上的伤口不能浸水,他早将自己剥了个精气跟她来个鸳鸯浴了。
眼见,苏慕云不时的低垂了头,眼睛看也不敢看自己,总想着将那变了形的身子往水里藏些再藏些,轩辕澈由不得便深深的叹了口气。
抬了苏慕云的下颌,强逼着苏慕云看着他。
“媚媚。”
苏慕云眉眼轻垂,轻声的应了他一句,却是怎样也不肯睁了眸子看他。
轩辕澈气恼的探头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
“啊,好痛。”苏慕云邹了眉子,恼怒的瞪了轩辕澈“你干嘛咬我。”
“你总是这般躲着,又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躲你。”苏慕云嘴硬的道。
轩辕澈失笑,眼见苏慕云又要垂了眉眼,飞快的道:“你再躲,我又要咬了啊。”
“你敢!”
苏慕云霍然抬了眉眼,灼灼的瞪视着轩辕澈,大有你敢咬我,我也要咬你的气势。
轩辕澈看着极少露出这般孩子气的苏慕云,脸上便有了一抹宠溺的笑,他顺手抓了水里的花瓣,洒在苏慕云身上,柔声道:“媚媚可是觉得这样的媚媚很是难看,怕我看得吓到了?”
苏慕云心里没来由的便生起了一股委屈。
是啊,她是怕吓到了他,她还怕看过这样的她后,他以后再也不会对她有兴趣了。这种担心,他又怎么会明白呢?她已经偿过他对她的好,这好让她不由自主的沉沦,让她想要紧紧抓住不放。甚至于,她很怕他会因为嫌弃这样的她,而有了别的女人。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他不是她,如何能理解。
见苏慕云不语,但那泛红的眼眶却是告诉轩辕澈,他猜到了事实的真像。
“傻瓜。”轩辕澈将苏慕云拉到跟前,揽了她湿湿的头放在胸前,轻声道:“你这般辛苦为我绵延子嗣,我若是因着这些皮相便厌弃了你,那我又如何值得你这样付出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要说服自己,又是如何的艰难!
苏慕云吸了吸鼻子,既然已经挑开了,那她也不必藏着掖着。她抬头看了轩辕澈用一种几乎是蛮不讲理的语气说道:“那说好了,就算是我生了孩子不能像以前一样,你也不能嫌弃。”
“当然不会嫌弃的。”轩辕澈低头在苏慕云脸上轻轻映下一个吻,柔声道:“媚媚不论变成什么样都是这世上最美的那个。”
她当然不是这世上最美的,但她一定是他心里最美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