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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杖打二十。”
余氏一声令下,便有婆子一拥上前,拖了凤枝便要往外走。
“太太,奴婢冤枉啊,二奶奶的孩子,真的不是奴婢弄丢的奴婢和她擦肩而过”凤枝挣扎着哭喊着求饶,二十杖不死也要去了一层皮。她是张宁馨身边的一等丫鬟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娇贵,怎么受得住这二十杖。
“喊,她多喊一声嗓子便加一板子。”余氏恶狠狠的道。
被拖着往外走的凤枝猛的闭了嘴,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苦兮兮的看向张宁馨。
她身边的一等丫鬟杖责二十?张宁馨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想打她的脸?没那么容易。
“慢着。”
一直细细观察着张宁馨的余氏正等着她出招,此刻见她出声了,冷冷的笑了笑,抬头睨了张宁馨。
“怎么,三奶奶是觉得你的丫鬟我打不得?”
张宁馨低眉垂首,淡淡的道:“别说是一个丫鬟,便是媳妇犯了错,娘要打要罚也是应该的。”
余氏便重重的哼了声,忖道:算你识相。
“只是,媳妇这丫鬟也说了,她只是与二嫂擦肩而过,怎么二嫂孩子保不得了,便是我这丫鬟的错了?”张宁馨缓缓抬头,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漠到极至的看了余氏“娘,我若是让娘将她给打了,岂不是便承认二嫂的孩子真是她给弄掉的。”
“哎呀,三弟妹。”刘氏急急的上前将张宁馨拉到了一边,轻声道:“三弟妹,娘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弟妹子嗣艰难,这眼见得便要生了,出了这档子事,她说是你的丫鬟撞了她,娘总要给二弟妹一个交待不是。”
“大嫂说得有道理,”张宁馨冷眼看着刘氏眼里的笑,淡淡的道:“若是别的事便也罢了,可这关乎子嗣的大事,若是这样不明不了的了了,传出去,别人怕只会说是我这个做主子的心肠歹毒才会让下人做出这没规没矩的荒唐事来。我若做过倒也罢了,可我没做,这事我是无任如何也不会担下的。”
“啪”一声响,屋子里丫鬟婆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却是余氏听完张宁馨的话,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目瞪向张宁馨。历声道:“那你到是想怎么样?”
“媳妇不想怎样。”张宁馨毫不畏惧的迎了余氏,一字一句道:“媳妇就想跟二嫂当面对个质,问问她,那孩子当真是我的丫鬟撞掉的吗?”
一侧陪着和稀泥的刘氏闻言脸色便白了拍,像是看什么稀奇东西似的看着张宁馨,嘴唇翕了翕,半响声如蚊蚋的道:“三弟妹,你要与二弟妹对质?”
“是的。”张宁馨断然道:“是非黑白总要弄个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也不能放过了坏人,你说是不是,大嫂。”话落别有意味的看了刘氏一眼。
刘氏却是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行,你去,你带着你的丫鬟去兰若轩,去与你二嫂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余氏眼见张宁馨一副耻高气扬谁也不放在眼里的骄狂模样,气得胸口发痛,喊了身边的余妈妈道:“你去,你陪着三奶奶去。我到是要看看,她是要将我周家大大小小全都弄死了才干休还是要怎的。”
黄氏此刻只怕正是心如刀绞的时候,张宁馨这会子再带着有嫌疑的凤枝上门对质,这不是在逼黄氏死吗?
这样大的事,谁敢往前凑!
张宁馨怔怔的看着一侧隐忍了笑意的刘氏,目光又转而看向满面怒色的余氏,还有期期艾艾看过来的余妈妈。好半响,张宁馨突的发起一声冷笑。
余氏冷冷一哼,眼见得张宁馨身子不动,笑过一声之后,便是紧紧的抿了嘴,一脸恨意的站在那,心里忽的就叹了口气。
这个媳妇,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不论是门第还是人品,其实张宁馨都让人无可挑剔,精明能干不说,待周子元也是一心一意。也许人与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缘份,她和她注定缺了缘份。
“你怎么不去了?”
张宁馨将半边腮帮子都咬痛了,也没能忍下那心底的怒火与委屈。只是,无任如何她也不能让凤枝去吃这一顿板子,不然,以后周家她还怎么管治下人,怎么抬头见人!
“娘,”张宁馨咽下满腹的委屈,轻声道:“娘,凤枝从小在我跟前侍候,虽说是主仆,实则亲如姐妹,媳妇是怎样也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求娘看在媳妇的面子上,饶凤枝一命。”
说着便要跪了下去。
余氏连忙使了个眼色给余妈妈,余妈妈几步上前扶了张宁馨,轻声道:“三奶奶,你怎么就不理解夫人的一片苦心。”
张宁馨低垂了眉眼,她当然知道,余氏这样做,有一半是要杀她的威风,有一半却是做给莲姨娘看的,也算是给黄氏的一个交待。
“余妈妈,不是我不明白,实在是”
余妈妈叹了口气,她在这周府几十年了,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
三奶奶今儿确实是被人算计了,可是纵然知道是被人算计了,那又能如何?当年老爷是不同意为二少爷迎娶黄医正家的这个庶女的,都知道这黄氏自小身子骨便弱,子嗣上怕是艰难。可是夫人却是不顾老爷反对执意定下了这门亲。
现如今,黄氏好不容易怀上子嗣,不管是男是女,平平安安生下来了,老爷便也没什么话可说。可这结骨眼上,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管是黄氏本身有问题还真是凤枝冲撞了黄氏才会让那小孩保不住。这笔烂帐都只能算在凤枝头上。
“三奶奶”余妈妈正打算劝说几句。
却在这时响起小丫鬟的声音“三爷回来了。”
张宁馨眉目间便有了一丝喜色。
她不好正面与余氏起冲突,可是周子元不同。
余氏如何看不到张宁馨眉目间的喜色,冷冷的哼了哼,她到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了媳妇便忘了娘。
门帘撩起,周子元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个个脸都上像泼了层冰一样?”周子元打趣着坐到余氏身侧,轻声道:“娘,你让厨房给我做碗阳春面来,饿死我了。”话落,使了个眼色给张宁馨。
张宁馨便屈了屈身道:“还是我去吧。”
这里张宁馨一走,余氏带了金枝等人退下。
“怎么了,堂堂的隆平候府办宴还饿着了你?”余氏略带薄怒的看着周子元。
周子元才进俯,守在门房的月生便将家里的事说了遍。这会子见余氏虽是笑着,但眉眼间的怒意还是不少,起身倒了杯茶递到余氏手里。
“外面的东西再好,哪有自己家的好。”
余氏接了周子元手里的茶,轻轻的缀了口。
半响,轻声的叹了口气,柔声道:“娘也不是为难她,可是你也该知道了,莲姨娘跪在你父亲的书房外,娘总要给那边一个交待。”
周子元默了一默。
“凤枝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也最得她心”眼见余氏眉眼间神色不好看,周子元笑了道:“这样吧,娘不如将凤枝交给二嫂,看二嫂怎么处置。”
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
余氏看了眼一侧陪着笑脸的儿子,心底长叹了口气“三郎,娘听说苏家小姐过得有些艰难,是真的吗?”
周子元怔了怔,苏慕云!她过得艰难?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过得挺好的,怎么了?”
余氏轻声道:“我听下人们说,你媳妇问她要之前的聘礼。”
周子元脸上的神色闪了闪。
“算了吧,那些东西值不了什么钱。”余氏轻声道:“其实我挺喜欢那孩子的,只可惜你们没缘份。”
周子元笑了笑“娘,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别再多想了。”
余氏点了点头。
母子二人坐了一会儿,便有丫头来回话。
“三爷,面做好了,三奶奶问,要不要送过来。”
余氏哼了哼,这是有心将周子元喊走。
“送过来吧。”周子元看了眼余氏,对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略一踌躇,余氏已经摆了手道:“你回屋去吧,省得在这碍我的眼。”
这是生气了!
“娘,您这是嫌弃儿子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看见余氏神色疲倦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回去吧,越往下天越冷了,凤枝就照说你的办吧。我等会就让余妈妈把她送到你二嫂院里去,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
周子元又说了几句好话哄余氏,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出了余氏的院子,没走几步,便看到张宁馨笑盈盈的在外面候着他。
“怎么在这等着,万一冻到了该生病了。”周子元上前牵了张宁馨的手,轻声道:“娘那边我已经说了,凤枝送到二嫂那里去,我这就去找二哥,你先回屋里吧。”
“别去了。”张宁馨一把拽住了周子元的袖子,摇头道:“算了,别去了。”
周子元拍了拍她的手“凤枝是你身边的一等丫鬟,她是你的体面”
张宁馨忍了一晚上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决堤而出。眼见得她眼眶一瞬间便红了,周子元喊了默然无声站在一边的金枝“扶了奶奶回屋去,我去去就来。”
“是,三爷。”
金枝扶了张宁馨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张宁馨的脸色,眼见得张宁馨在周子元转身走出没几步便胡乱的擦了把脸,红红的眼眶里射出骇人光芒,金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奶奶,凤枝今儿这事,怕是我们着了道了。”王妈妈一边提了灯笼一边轻声道:“凤枝不是那没脑子的,没得你的吩咐,她不会做这起子没眼力见的事。”
张宁馨点了点头,咬牙道:“给我查,看看到底是谁,查出来了,我不剥她的皮我也要让她少几斤肉。”
“这还用得着查!”王妈妈撇了撇嘴,冷冷的道:“您和二奶奶闹起来,谁最得利?”
张宁馨步子一顿,身子猛然一转,目光如刀的凝着一刃屋宇,半响没说一个字。
“奶奶”金枝犹疑的道:“还是等三爷回来再说吧。”
王奶奶不屑的睨了金枝一眼,冷冷道:“金枝,你也是候府出来的,怎的就像是那泥人似的连份血性也没有?奶奶这般被欺着,你不说替奶奶出个主意,怎么还尽拖奶奶的后腿。”
“妈妈”金枝急急的使了眼色给王妈妈,可王妈妈却是理也不理,只管将灯笼打着张宁馨面前的路,金枝叹了口气,轻声道:“奶奶,奴婢的意思还是”
“你别说了。”张宁馨冷声喝道“你什么时候能跟凤枝学一学,你是我的丫鬟就算是惹了事,我也会护着,她们动不了你。”
“就是,”王妈妈紧接着道:“别忘了我们身后是隆平候府,没的失了候府的威风。”
“妈妈,你就少说一句吧。”金枝狠狠的剜了王妈妈一句“奶奶,您是来跟三爷过日子的,不是来打擂台的,高了低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是她们跟我分得清楚。”张宁馨怒声道:“你也看到了,我是忍了气也吞了声,可结果呢?我退一步,她们便进一步,我只怕我再退,便没路可走了。”
“就是,太太明摆着就是帮着大奶奶,说起来,大奶奶只不过是从七品的州判之女,怎么能跟我们奶奶得。”
眼见王妈妈还要火上浇油,金枝一把从她手里夺了灯笼,轻声道:“妈妈先去让小丫鬟烤上火炉,我扶着奶奶慢慢往前赶。”
王妈妈呵呵了冻得冰凉的手,应了声,摇着肥肥的屁股急急赶了回院子。
金枝这才一边扶了张宁馨一边轻声道:“奴婢知道奶奶委屈,老夫人从前就说了,别人家的媳妇难做。奶奶若是觉得心里委屈了,想想三爷,三爷待奶奶可从不曾亏着。”
张宁馨原先还想辩几句,听金枝说起周子元,眉眼间便有了一抹笑。
见张宁馨听进去了,金枝便继续劝道:“太太是三爷的娘,您是三爷的妻,您和太太之间只要有个不好,夹中间难做的是三爷。”
“我已经很让步了。”张宁馨闻言道:“可是泥菩萨也有个性情的,总这样让下去,还当是我怕了她不成。”
金枝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是一家人又怎么争得出个是非曲直长短的呢?”
张宁馨默了一默,没有再说话。
转眼的功夫,二人也到了院子跟前。
王妈妈早带了小丫鬟举了灯笼到院门外来接着,见着了张宁馨,便递上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谄媚的笑道:“奶奶,小厨房里已经将面给和上了,等爷一回来就可以下锅。”
“妈妈辛苦了,你去歇着吧,让习秋和宝琴侍候着。”
王妈妈“哎”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屋子里,张宁馨卸了钗饰,又让金枝将被子给熏热了,便坐在床头等周子元回来。
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周子元回来了。
“爷回来了。”金枝迎了出去“奶奶刚刚歇下,爷是这会子吃面还是再等会儿?”
“不吃了,你下去吧。”
金枝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不多时响起金枝的惊呼声“凤枝,你”很快声音便低了下去,续而便是凌乱的步子声。
屋里,张宁馨听到声音披衣起床,却见撩帘进来的周子元眉目间有着一抹戾气,不由心下一个突突,轻声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周子元在沿窗的大炕上坐下,抬手端了桌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气喝完,这才冷声道:“二哥,二嫂倒是没说什么,只说是跟那孩子没缘。可是莲姨娘她”
张宁馨蹙了眉头“她要拿凤枝怎么办?”
周子元叹了口气,抬手将张宁馨拉到身边,拥在怀里抱着,轻声道:“莲姨娘让人掌了凤枝的嘴。”感觉到怀里的张宁馨身子一僵,周子元连忙道:“人我带回来了,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张宁馨心里却是有团火越烧越旺,她想着她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只怕自己会疯了。
“你刚才不是说饿了,我去厨房给你下面去。”张宁馨说着便要站起。
周子元却是一把按住了她“你要觉得难过,就跟我说说,别憋着,这样会生病的。”
张宁馨人一歪,便扑在了周子元的怀里,泪水如决堤的水一般流了出来,瞬间就将周子元的衣服打了个透湿。
周子元拥了张宁馨,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轻声哄道:“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张宁馨点了点头,周子元笑着起身,喊了外面服侍的习秋打了热水进来,侍候二人漱洗。
“你再熬个一年二载的,等我谋个外放的职位,便不用再委屈了。”周子元搂了张宁馨,轻声道。
张宁馨连忙支了半边身子,爬起道:“你想外放?”
周子元笑了笑,将她拉到自己胸前,轻声道:“翰林院修撰是个闲职,皇上想让我去吏部,我到是想去外放历练历练。”
张宁馨点了点头,轻声道:“外放虽然苦了点,可是对于你以后的仕途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
周子元点了点头。
“对了,我请了镇西候明天在同春楼喝酒。”
“赵虎?”张宁馨狐疑的道:“她是武将,你是文官,你怎么”
要知道,不管是哪朝哪代,文官与武将那都是东风与西风的关系,不是文官压倒武将便是武将压倒文官,而历朝历代的皇帝最喜为乐见的,便是文武之斗。
周子元现在虽不是什么大官,可是他这样公然的邀约镇西候一起喝酒,也是不妥的。
“哦,跟赵候爷甚为投缘,便约了一起吃餐饭。”周子元敷衍的道。
张宁馨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嘱咐道:“还是要谨慎些好。”
周子元笑了笑,一手持了张宁馨的一缕头发在手上把玩,一边轻声道:“你有没有听隆平候夫人说起燕王府的事?”
“没有,怎么了?”张宁馨看了周子元。
“没什么,”周子元轻声道:“这不是世子住在候府,我想着,女人在一起总是喜欢说些新鲜事。”
张宁馨便笑了道:“燕王妃到是没说起,不过今天我在花园子里到是看到了一出好戏。”
“哦,什么好戏?”
张宁馨便将自己在花园里看到轩辕祈与叶司盈私会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便吃吃的笑了起来,轻声道:“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也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小衫里钻进了一只手,那只手正往她胸前的山峰爬去,她“哎呀”一声,拧了拧身子,却是将身子更近的凑向了身边的人。
周子元低声的笑了笑,一个翻身压在了张宁馨身上。
一时间屋子里响起一阵**的笑,屋外侍候着的习秋和宝琴只将个小脸染得比血还要红,两人互望一眼,齐齐的抿了嘴,又往外退了退,却又不得不仔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就怕要水的时候没听到。
御前街的王府里。
红绡正愁了眉头的看着自家王爷。
“你在担心什么呢?”眼见得红绡快将一对眼睛瞪成牛眼时,轩辕澈终于出声了。
红绡连忙狗腿的上前“王爷,周子元明日要请镇西候。”
轩辕澈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怎么,你嫌他没请你做陪?”
红绡就差仰天狂吐一口热血。
“王爷,只要周子元跟镇西候坐在一起,事情就要穿帮。”
轩辕澈凤眸微挑,淡淡道:“何以见得?”
红绡吐了口气“王爷,您知道,奴婢也知道,当时屋子里根本就不是世子和镇西候。”
轩辕澈点了点头“没错,那又怎么样?”
红绡怔了怔“王爷您不是打算让周子元去皇上面前告密状吗?”
“是啊,”轩辕澈点头道:“你以为他不会去告了?”
“周子元只要见了镇西候,知道自己听到的一切是假的时候,他怎么还会去告密状。”红绡无奈的道:“王爷,您能不能别玩了,会死人的。”
轩辕澈长眉微挑“周子元死了,你心疼?”
“我心疼个鸟。”气极之下的红绡忍不住的爆了粗口,在看到自家王爷瞬间乌黑的脸时,连忙捂了嘴,低了头,就差坐到角落画圈圈。
“你让红翘给我准备身衣裳,明天本王赴宴。”轩辕澈摆了摆手,对红绡说道。
“赴宴?”红绡怔愣的道:“明天没有人请王爷啊?”
“哦?”轩辕澈应了声,眼角的光扫着懵懵无知的红绡,他怎么觉得红绡这丫头好像笨了不少“那本王明天请客吧。”
“请客?”红绡越发的犹疑了,王爷从来不请客,这敢情好,明天谁那么大的面子,被王爷请?“王爷请的是哪家的大人啊?”
“镇西候赵虎。”
“镇西候”
红绡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她果然笨了!
摆了摆手,示意红绡退下。
轩辕澈一个人拿了卷书随手翻了起来。
红绡退了下去。
红翘听红绡说王爷明天要请镇西候,半响没明白过来,轻声道:“这个时候请镇西候?”
红绡点了点头,小声道:“问题是,周子元明天请了镇西候。”
红翘错愕的看了红绡“怎么又扯上了周子元?”
红绡惊觉到自己失言,笑了笑道:“天晓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王爷那就是个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我也没敢多问。”话落,垂了眼将手靠到火盆上去烤。
设计周子元的事,血殇特意交待不必让红翘知晓。而王爷也似乎有意无意的在疏离红翘,从前侍候王爷衣着穿戴的事都是经红翘一人之手,现在很多时候王爷都是自己动手。红翘便像是突然间被冷落了。
出什么事了?还是说王爷察觉了什么,才会刻意的疏离。
红绡拿着火钳拨着火盆里的炭,一边轻声道:“红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做奴才,当然是主子怎么说便怎么做。”红翘压下心头的疑惑,同样伸出手在炎盆上烤着,一边问道:“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红绡想了想,笑了笑道:“等以后王爷找了王妃,王爷若是给恩典,我就出去自己过去,或者”
“或者什么?”红翘试探的看着红绡,她并不相信,红绡真的舍得离开。
“或者找到拖儿那丫头,跟她一起去塞外走走。”
红翘愕了愕,似是没有想到红绡会这样说,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你呢?”红绡看了红翘“这些年王爷赏我们的东西,卖了够过几辈子的了,你不想出去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
红翘撇了眼,摇了摇头,笑道:“都跟你说了,我们是做奴才的,当然是主子怎么吩咐便怎么做。”
红绡眼珠一转,试探的道:“我那天听王爷说,只要王妃进了门,就放了我们自由。”
红翘脸色一白,颤了声看着红绡“王爷他真的说过了?”
“嗯,”红绡点头“王爷还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就将我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王爷说,那简单,到时给我一纸手令,保准走到哪都是最高规格的接待。”
红翘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红绡的欢乐,她只是苍白了脸,颤了唇,哆哆嗦嗦的重复道:“王爷当真不要我们了吗?”
“红翘,”红绡目光忽然一沉,满目历色的看了她道:“你还抱着那个念头吗?”
“我”红翘霍然抬头,在对上红绡锐利的目光时,喉咙一哑,竟是说不出半个字。俏丽的脸上,两行泪水无声的直往下流。
红绡叹了口气“红翘,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见红翘低头不语,红绡只能继续道:“王爷说过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也就是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和王妃之间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的。”
“我明白。”
“你都明白又何苦。”
红翘摇头“你不懂,你不是我,你不懂。”
红绡看着红翘痛苦到失色的脸,暗暗的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懂,正是因为懂,知道这是一种无望的等待,她才会劝。这么些年,她们吃住在一起,不是亲生却也有着常人不及的情份。她不希望红翘一条路走到底,最后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人在绝望的时候总难免行差步错,王爷那样的性格,到时会是怎样的一场局面,她连想也不敢想。
“红翘,我最后一次告诉你,王爷他除了王妃不会再有别人。”红绡看着红翘一字一顿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你如果再执迷不悟,以王爷的脾气,只怕最后便是伤了这么些年的情份收场。”
原本垂头不语的红翘猛的直了身,目光直直的瞪着红绡“红绡你什么意思?”不待红绡开口,她又喃喃的道:“我就奇怪,怎么最近王爷都不要我侍候了你跟王爷说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是姐妹啊。”
“我什么都没跟王爷说。”红绡看了红翘“你如果但凡用点心,至于王爷为什么会这样,你其实自己好好想想,就会明白的。”
话落,甩了手便朝外走。
她不能再呆下去,再呆下去,真的要把自己给憋死了。
只是出了院子,她才发现,这大半夜的,她竟然没地方去。
红绡姑娘站了站,稍倾,眼珠一转,纵身便上了王府的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空不见。
苏慕云睡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呼呼地吹,连窗户都发出了“砰砰砰”的响声,院子里那些掉光了树叶的树在昏暗的光影里摇曳成一副狰狞的画像,映在窗户上。她怔怔的看着那些画像,半响没句言语。
睡在一侧的珠儿见了她直直的目光,不由骇了一跳,轻声道:“小姐,你怎么了?”
“珠儿,快过年了吧。”
珠儿暗暗的扳了手指头在心里算了算,然后轻声道:“还有一个来月呢,怎么了?”
苏慕云摇了摇头,翻了个身,闭上了眼。脑子里却是将前世自己知道的事细细的理了遍,如果她没记错,过不了多久,这个年底叶萧便会奉旨与玉颜公主完婚。在叶萧完婚后,新年过后轩辕祈也会与叶司盈完婚。
而这个冬天云南贵州那边会有一场罕见的雪灾,雪灾之下那些生活本就贫困的苗夷族人因不堪宣抚司的欺凌压迫,杀了宣扶司,续而干脆一骨作气的揭竿而起,将云贵总督相琨也杀了,反了。
皇上派镇西候赵虎出兵平乱。
又因着轩辕瑞早有削王归权之意,便趁此机会召集各地封王进京,明着是说让他们进京过年,实际上却是意欲令他们交出手中兵权。
而燕王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苏慕云揉了揉一阵一阵生痛的脑仁。她所知道的其实就只是那么几件大事,而这之间到底是怎样生成,怎样结束,她一无所知。只结果却很明了,燕王谋反成功,建安四年春,燕王凳基,改年号为洪熙三十四年。
也就是这年春,她被杨姨娘设计进了周府委身成妾!
苏慕云翻了个身,对珠儿道:“明天,我去见见伯母,让她把三妹妹接回来,准备过年吧。”
已经迷迷糊糊入睡的珠儿猛的惊醒过来,霍然直身,瞪了苏慕云“小姐,您疯了,您将那个害人精接回来,我们日子还怎么过。”
苏慕云笑了笑,将珠儿一把扯了下去“大冬天的也不怕冻着。”
“小姐”珠儿不依的按了苏慕云的手,焦急的道:“小姐,您到底想的什么主意?”
苏慕云柔和的看着珠儿,半响轻声一笑,淡淡的道:“珠儿,你放心,不管我想什么主意,我肯定不会吃亏。”
珠儿还要再说,可是却也明白,就算是她说了也不顶事。只能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是奴婢太笨了,帮不上小姐的忙。”
“不,珠儿,”苏慕云攥了珠儿的手“你不笨,我也不要你帮什么,我只要你和奶娘松林哥都好好的就行了。”
珠儿点了点头,她自是明白,苏慕云将自己和刘妈,刘松林已经看成了亲人。才会那样在乎她们的安危。
“双福和双全,我看着挺不错的,人也很机伶。”苏慕云轻声道:“等过完年,你和奶娘还有松林哥便回杭州的庄子里吧。”
“小姐,您要赶我走?”珠儿再次猛的坐了起来,话才说完,眼眶便红通通的看着苏慕云“您不要我了。”
“傻丫头,”苏慕云拿了件衣裳披在珠儿身上“我怎会不要你呢?我只是让你和奶娘和松林哥先回杭州去,过段时间我也会来的。”
“不行。”珠儿断然道:“来的时候大家一起来的,走的时候也大家一起走。”
苏慕云摇头道:“松林哥过完年都二十了,别人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你让他等到什么时候呢。”
珠儿脸一红,轻声道:“他等不得了,可以娶别人。”
“傻了不是。”苏慕云依在珠儿身上“松林哥肯,我也不答应。你跟松林哥成亲,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苏家就会慢慢热闹起来了”
珠儿只觉得喉头一痛,便眨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她胡乱的擦了把,闷声道:“奴婢不走,等小姐嫁人了,奴婢还要帮着带小小姐和小少爷。”
苏慕云闻言,脸上的神色便僵了僵,稍倾挽了唇角给了自己一个苦笑。嫁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去想这件事。
“小姐,奴婢瞧着明六爷真的挺好的”
“睡吧。”苏慕云拍了拍珠儿,心里却是笑道:傻丫头,明六爷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家小姐呢!
珠儿眼见苏慕云不愿多说,只好服侍着她躺下,自己也跟着睡了下去。
屋子外便响起几声狗叫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分外的响亮。
“怎么好端端的会有狗叫?”苏慕云轻声道。
“可能是听到街外边的声音吧,不早了,睡吧,小姐。”
苏慕云没有多想,翻了身,闭眼沉沉睡去。
待苏慕云睡下没有多久,她的院里,潜出两抹身影,看了看她的屋子,两人一纵身便上了屋顶,站在屋顶看了看方向,几个起落便到了一处小巷内。
“姐姐,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双福看着空幽幽的巷子对身侧的双全道。
双全蹙了蹙了眉头,轻声道:“应该不会。”
她的话才落,空幽幽的巷子深处缓缓的走出一抹身影。
双福正要开口,却是被双全一把拽住了,按住了身子,两人将身子紧紧的贴在墙壁上,目光警觉的打量着那个正不断靠近的身影。
“出来吧,是我。”
双全这才将妹妹往身后一扯,从角落处走了出来。
“我是红绡,拖儿有没有跟你们说过?”红绡在两个丫头跟前站住,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丫头。
“红绡姐姐,”双福性子活脱些,闻言自双全身后走了出来,站到红绡身边,打量了红绡几眼,甜甜一笑道:“红绡姐姐你变漂亮了。”
“是嘛!”红绡摸了摸自己的脸,眉眼弯弯的看了双福“我到是觉得双福越来越漂亮了,怎么样京城好玩吗?”
双福大力的点了点头“好玩。”
“福儿,”双全喝斥了一声双福,上前对红绡行礼道:“红绡姐姐,可是王爷有指示?”
红绡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是我想来看看你们。”
双全便吁了口气,同时秀气的脸上也绽了抹笑,轻声道:“姑娘这几日人都很好,福儿正试着给姑娘调理身子,只是不敢让她发现。”
“怎么了?”红绡是知道的这两姐妹,妹妹擅医,姐姐擅毒。这也就是为什么王爷开口便要的是她们姐妹俩,只想着,若是有人要对苏慕云不利,只怕用的最多的便是在吃食上动手脚。眼下,听双全说双福在给苏慕云调理不由紧张道“是不是发现有人要对姑娘不利?”
“不是。”双福接了话道:“姑娘有宫寒之症,上次又在雪地里跪了一宿,虽有雪狐没有大碍,但这宫寒却是被诱发了,若不及时调理更治,今后子嗣怕是有困难。”
红绡拍了额头,很想骂天。
王爷,您作吧,作的结果是了结了自己的子嗣!嗯,挺好,省得将来王妃要在鬼门关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