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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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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4、冰释

    第二天,当方静好把护身符递给容少白的时候。容少白满脸的错愕,半响,眉心才耸了耸道:“这是什么?”

    “是慧济寺求的护身符。”方静好道“带在身上可以避邪保平安。”

    “我知道这是护身符。”容少白打断道“我是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免得你再撞破了头。”方静好淡淡道。

    容少白盯着她,许久,勾了勾唇:“祸害遗千年,哪用菩萨保佑?”

    方静好一口气提了上来,片刻才道:“你到底要不要?”

    容少白迟疑了一下,却伸出手把护身符接过去,端详了很久,方静好道:“戴在身上,别丢了,这是按照你的生辰八字开过光的,丢了就没了。”

    “我的生辰八字?”容少白哑然。

    “是桃心告诉我的。”方静好淡淡的解释道。桃心告诉她的时候,她有些哑然,容少白的生日,快到了呢。

    良久,不见有人说话,她回过头。只见容少白的表情有几分怔忡,半响,似是嘲讽一般笑一声:“我的生辰八字,估计连我娘都忘了,她倒知道。”

    他站在那里,眼底除了嘲讽竟还有一丝落寞,方静好望着他,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昨日老夫人说过的话,轻声道:“其实还有很多人关心你的,只是你拒绝接受而已。”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容少白的身子却僵住了,猛的看着她,瞳仁里仿佛亮了一下。她略微不自然的与他错开视线,道:“在那间茅屋里,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哪样说?”容少白蹙了蹙眉。

    “说我是和你出去散心的,你和我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或者,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儿?”方静好忽然回过头看着他。

    容少白沉默了半响,道:“说了,是送信的人来说有人在那等我,我好奇不过就去了。”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会有人送信叫你去那里,我又为什么会去那里?”方静好盯着他道。

    “我没兴趣知道。”容少白心底升起一股懊恼,脸上却是懒洋洋的表情。

    这倒像他的性格,方静好心想道。只是,说了半天。他还未回答她,为什么会说那番话。不过容少白别的本事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倒是很强的,她再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名堂,索性便也不想追究了,洗了把脸准备歇息,却听容少白突然道:“你不要对我抱什么希望。”

    方静好拿着软巾的手忽然顿住,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要对他抱什么希望?

    她转过身,见他拧着眉似是在思考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半响才扭过头,用低低的声音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了,我昏迷的那几**照顾我,奶奶寿宴上你又故意说那套子是我叫人做的”他没有看她,眉尖轻轻动了动“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很难改变了。”

    方静好听他说完,张大嘴巴错愕了半响,忽然笑了:“容少白,不是很难改变,是你根本不想改变。或者,你觉得这样娘才会更注意你?”

    方静好的一番话让容少白猛的抬起头来,她不理会他震惊的表情,平静的道:“付出和收获有时不一定会公平,但只有付出了才知道是不是会有收获,奶奶那天跟我说了一句话,人心是肉做的,你对他好,他总有一天会明白。容少白,想要别人在意你,别的方法是没有的,除非你用心在乎别人。这样,也许你不会生了病也没人知道。”

    装病想要别人注意,或者用反抗来示意心中的不满,这些都是不成熟的表现,她望着容少白凝注的神情,心底不觉叹息一声,也许,他还不过是个孩子。一个二十岁的大孩子,现代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正在读书吧?

    她发现心底的那丝怨气竟然淡了些,和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计较?只是,即便是小孩子,也总有要成熟的一天不是吗?不可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容少白,你真的在乎文娇龙么?”方静好看着他问道。

    容少白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抬起头,却没有回答。

    “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应该让她看到你振作起来,退一步说。就算不是为了她不为你自己,也应该为了奶奶,奶奶她是很信任你的。”方静好想起老夫人说起容少白时慈爱的模样,语气也变得轻柔、真挚起来。

    容少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半响,才吐出几个字:“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方静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老夫人吧?老夫人的话让她心里对容少白竟有了几分同情。或许是容少白和文娇龙的事让她有了几分感触,两情相悦的人却不能在一起,说穿了她是个后来人而已,如果真要说第三者,也是她。可是不知为什么,容少白和文娇龙的事她是早就知道的,今日却感触特别深,难道是因为自己么?想爱却不能爱,容少白比她幸运,因为他是个男人,而文娇龙也未嫁做人妇,是这样吗?

    她淡淡的道:“其实我们本来就不是敌对的,你有你心里的人,我也有我想过的生活,但也许两者并不冲突,也许”她顿了顿“我们可以试着好好相处,不是做戏。是像朋友那般好好相处。”

    若有可能谁想跟一个屋檐下的人日日绷着脸过日子?和容少白好好相处,这是她曾经考虑过的,对她在这大宅里生活下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从初遇到后来发生的许多事让她无法抱有希望,今日不知为何却说了出来。或许是由于她的心境改变了?心里有了一个人,对别人也变得宽容起来,那一刻,她竟是真心希望容少白和文娇龙能有****终成眷属,或许,这也是她自己心底的愿望?

    “朋友?”容少白重复了一遍,表情似是怔住了。

    方静好看着他的脸笑了笑:“我叫桃心给你拿些药膏来。擦好药就来吃饭吧。否则你的脸一直这么肿,怎么去见你的文老板?”说罢,走出了屋子。

    容少白怔怔的站着,不知为什么,心底本来应该高兴,却竟无端的有些失落。

    晚饭是热闹的,容百川一家,加上原来的人,那桌子看起来也拥挤了几分。最重要的是,老夫人也来吃饭了。

    许久未出现在前厅的老夫人一来,柳氏和葛氏便从长辈变作了媳妇。柳氏也把自己原来的上座让留给了老夫人,老夫人由梅娟搀扶着坐下,又把容少亭抱起来坐在她膝盖上,满脸是笑,那气色看起来倒像是年轻了几岁。容少亭也是乖巧,陆曼让他叫人,他便甜甜的唤起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容紫嫣也忍不住逗他玩。陆曼坐在丈夫身边,望着儿子,满脸恬静。

    饭桌上乍看是笑语连篇的,但细看之下,胡氏大概是昨晚睡得不好,脸有些浮肿,沈氏戳着筷子,始终没有抬头,每次听到容百川或者陆曼的声音,她握着筷子的手总会轻微的颤抖一下。

    方静好走进去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心底不觉又升起昨日寿宴时的疑惑来,脸上却是淡淡的表情,走了进去,到了跟前正要坐下,却听老夫人道:“静好来了啊,来,坐我这边。”说罢叫奶妈加了个位子,又问道“少白怎么还不来?”

    方静好刚要说话。却听一个声音道:“奶奶,我来了。”抬头望去,容少白正走进来,脸上的淤青似是淡了些,却亮亮的,像是抹了层什么,应该是擦了药膏,于是方静好对着他轻轻一笑。看到她的表情,容少白牵了牵嘴角,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个笑,眼睛却没有再眯起来。

    老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又对奶妈道:“去把四少爷的位子也搬到我身边来,就放静好身边,现在家里头人多了,以后就这么坐吧。”

    一瞬间,一屋子的人神情各异。葛氏阴阳怪气的道:“娘可真欢喜了,老四和四媳妇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昨儿您寿辰,还不忘出去散心呢。我是听了阿贵那瞎了眼的下人的话,结果倒成了笑话了。”葛氏出了场闹剧,不觉对阿贵恨的牙痒痒。

    胡氏神情本是慵懒的,此刻一听,笑了一声:“那些下人的话二姨娘怎么也信得?他们呀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说罢转头看着柳氏道“依我看,就给阿贵些银两让他走吧,免得他再乱嚼舌根。”

    柳氏沉吟半响点点头:“嗯,就这么做,多给先银两,免得外头说我们容府霸道,静好你说呢?”

    方静好目不斜视低头吃饭,听到柳氏的话抬头道:“就按娘说的做。”阿贵离开对她来说也只有好处,这个时候她没有必要再做烂好人。胡氏的话倒又帮了她,这样看来,胡氏是什么都不知道?幸好,她成为众人瞩目没多久,因为老夫人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老夫人逗弄着容少亭道:“百川啊,我觉得少亭的名字要改一改。”

    柳氏和葛氏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容百川笑了笑:“娘,好好的名字为什么要改?”

    老夫人的脸上有几分嗔怪:“你离家多年,是不是连家谱都不记得了?我们容家的子孙,到了他们这一辈,字都是以颜色来取的,这‘亭’字又有什么相干?你莫不是想脱离了祖宗,自成一家吧?”

    容百川的脸上有几分不自然:“娘,虽说是一家人,可也毕竟是分了家的”

    “那是另一回事。”老夫人缓缓道“老太爷是把这个家交给了百康,可少亭是容家的子孙这一点却改不了。名字我已想好了,就叫少梓吧,取‘紫’色之意。”

    容百川还在犹豫,此刻柳氏道:“二弟,你就依了娘吧。”

    容百川这才应了,一边的陆曼见丈夫同意了,也笑着道:“娘,都说紫气东来,真是个好名字,少亭一定也会喜欢的。”

    “二弟妹在国外出生的吧?”葛氏似是闲闲的道“倒也知道这句话。”

    陆曼只是安静的笑笑,也未答话。

    老夫人抱着少梓,也就是少亭笑的很开怀:“唉,我是病的太久了,家里也好久没见小娃娃的影子了,小蝶好不容易有了,却又倒是少梓年纪还小,倒真有几分像是我的曾孙子呢。他来了,我们家将来定会热闹几分。”

    想来老夫人已知道了宋氏小产的事,饭桌上忽然便安静了,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片刻后,老夫人看着容百川道“百川,你和小曼既然回家了,便安心住下吧,有什么需要就跟你嫂子说。”

    柳氏笑道:“是啊,娘说的是。”

    至此,容百川一家算是真正在茶苑住下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倒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宋氏依然卧床不起,整日整夜的昏睡着,钱大夫来看过几次,也只说需要静养一段日子,不知她是真的小产落下了病根,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老夫人带着柳氏去看过几次,也只是叹息。

    葛氏的脸是越来越臭了,动不动就对菊萍、菊奴几个下人打骂着,有时隔着远远的,还能听到她尖锐的声音,方静好觉得做葛氏和宋氏的丫鬟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造了孽。本来这也很正常,葛氏是尖酸刻薄,但大宅院里也经常有这样的主子,而且对她的性子,方静好也深有体会、见怪不怪了,让她迷惑的是菊萍。

    有一日她经过花园的时候,见竹林里有个人影在晃动,走近些才发现是菊萍。她心里笑,菊萍难道又是来偷听韩澈吹笛的?她顺着竹林的方向望了望,看见那间屋子,竟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韩澈了,脚步不觉也停了下来。然后,她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菊萍东张西望了半响,竟飞快的蹲下来,用手扒着泥土,挖了一个小坑,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不知拿出什么东西,放入坑里,又快速的用土掩上,此刻忽然传来菊奴的声音:“菊萍,你去哪了?二姨太叫人呢!”

    菊萍猛的站起来,方静好立刻退到假山后,只见她看了一眼地上,又看了看已经快要走到跟前的菊奴,连忙踢了几脚泥土,便迎了上去:“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来了吗?”

    方静好听到菊奴取笑的声音传来过来:“咦,你在那里做什么?莫非又去听韩少”

    菊萍说了什么她没听清,等到声音越来越远,她才慢慢的走到那片竹林里,很明显,有一块地方的泥土是有刚被人动过的痕迹,而且,也许是走的太匆忙,泥土里的东西微微露出了一个角,方静好看了半响,看清了那样东西,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片刻,她便离开了,心里想着,这毕竟是别人的事情,虽然被她无意中看到了,但却还是放在心里的好。

    午后,方静好收到一包东西,说是平小姐托人送来的,说明了除非是四少奶奶本人,否则别人不能看。方静好一想到她说话时蛮横的样子便想笑,猜测着这丫头给她送来了什么,打开一看,竟然是她亲手做的“卫生棉”不觉更是失笑,又觉得温暖,亲手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