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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北纬30度这一纬度线上,有许多神秘而有趣的自然现象,奇观绝景比比皆是,自然迷团频频发生,如中国的钱塘江大潮、黄山、庐山和峨眉山、巴比伦的“空中花园”、约旦的“死海”、古埃及的金字塔及狮身人面像、北非撒哈拉大沙漠的“火神火种”壁画、加勒比海的百慕大群岛和远古玛雅文明遗址
神秘的北纬30——35度,是地球上一切神秘所在,一切风光所在。
而在这个叫北纬的id后面,则是一个喜欢探索、体验这些风光所在,并试图打开生命之门的男人;是一个心永远在人生之路颠沛行走的男人。
零五年九月,我蜿蜒在江南山水、楼台亭阁之时,他却独身一人背起行囊,踏上了去西藏的孤独之旅。
回来后在qq上和他聊天,发觉他时常处在走神状态,似乎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缥缈的眼神。
他说他在发呆。
我知道,他的心还没有回来。
他的心还在路上。
从医学物理角度讲,一个十五公分左右的心脏,很小。可北纬的心却很大,大到他经常感觉只有面对雪域高原、丛林大地、大海溪流的时候才能够舒畅自由地呼吸和歌唱。
这颗心承载着北纬的魂灵在宇宙里自由地飞翔。
北纬说他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他很具体地给自己定了一个标尺:
一个愿望:自由。
七个责任:社会,工作,自己,家人,朋友,薪酬与付出。
四个愿意:善良,公正,公平,捐献。
零点五个拒绝:不公正,不情愿。
这些条件很多都不难做到,最难的是第一个。
自由,是每一个人都无限向往和渴求的美好愿望。可人生现实生活中太多的羁绊,能够做到真正的自由谈何容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牢,心的牢狱是最可怕的。有的人心就永远在自我禁锢中,一辈子的无期徒刑。人要活得有责任心但不拘谨,要活得平凡但不平庸。
即使想达到这一点,往往也很难。
北纬从小就心大,不羁。最早可追溯到他两岁时,因不喜欢幼儿园的老师而离园出走,最后被警察带到派出所。高考时因一时的热血沸腾,加入了一个不该加入的游行队伍而被取消高考资格,后来在解放军的队伍里铸就了他刚硬铁血、果敢自信、刚正不阿的品格。他从十几岁起就喜欢背着简易的行囊云游各地,用双脚丈量着足下的土地,用双眼捕捉着人间百态,在大自然中最大限度地把心放飞,感悟社会和人生,让心自由,在不断地行走中给自己的人生充电加油。
他常想,多少年后已经老年的自己,会坐在哪棵枫树下,哪个大海边,哪条长椅中,看着天边如血的夕阳,去默默回味曾经的拥有?
人的一生有过才有回忆,所以他要走,要有过。
此刻,他的心就飞翔在滇藏路云南德钦梅里雪山的蓝天白云间、飞翔在黔东南人烟稀少的小镇山寨和人迹罕见的丛林中,一个人享受着雪山,草地,在山间喊叫,与溪涧问候,用自己的心灵和大自然进行着对话,一场漫长而孤独寂寞的对话。
北纬在西藏途中拍摄了大量专业水准很高的摄影图片。看到这些图片中所表达出来的气势和瑰丽,让我骇然,让我惊呆,给我心和灵魂极大的震撼力。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为那样荒芜环境下简单生活状态中人们那样灿烂的笑容。
北纬说自从他感觉到苦于用文字来表达他在途中所见所闻的准确性后,他就开始学习摄影,用镜头来记录,用镜头来还原,用镜头来述说,把那些美好的一瞬间永久地定格在画面上,定格在他心里。
我看完图片后,也默然。我也同样无法用文字来准确表述内心所受到的震撼力。
看着这些北纬亲手拍摄的图片,听着北纬的述说,他一路西行的故事一幕幕地还原在我的眼前
一、旅途中的幸运儿
北纬喜欢一个人出门,简单,随意。
出门旅行得到一个好的游伴不容易,不仅步调一致,心律节拍也可同步跳动在景致窗口偶一转头的一刹那。这样的游伴可大大提高旅游的质量,会增色不少。但是这样的游伴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更多的是意见的相左和行程日期的冲突。与其扫兴不如独行。
北纬在很多时候选择的是独行。
北纬喜欢独身一人在路上的感觉,虽然这很艰苦和寂寞。对于他而言,孤独和寂寞是一种幸福。
其实在人生旅途中谁又不是一个人在孤独地行走呢?身处繁华闹市,热闹是短暂瞬间的场景,你可能短时间的不寂寞,但热闹后的寂寞又会倍感心的孤独。
有一种人,宁愿无聊也不愿孤独,因为孤独对他来说,也是无聊;有一种人,宁愿孤独也不愿无聊,因为孤独对他来说,只是寂寞。
意志薄弱的人,为了摆脱孤独,便去寻找安慰和刺激;意志坚强的人,为了摆脱孤独,便去追寻充实和超脱。他们的出发点一样,结局却有天壤之别:前者因为孤独而沉沦,后者因为孤独而升华。
北纬这次选择了坐火车到成都,从成都租车入藏。
北纬的性格很随和,是一个很容易就可以交到朋友的人。他能用英语同陌生的老外,立即打成一片,并能令其接受;也能坐在五星级饭店使用刀叉,小口喝酒并低声谈话;还能在谈判桌上研究对手,并努力达到我方目的;更能在小巷子里的地摊上,胡吃海喝。同样的还能忧伤,也会掉泪。
这次在火车上也一样,同车厢的一个四川年青人,拿出自己带回家过年用的三十年老酒,口口声声叫北纬大哥,和他对酌畅聊。
北纬说出门在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只要用你真实的心和面孔对待陌生人,很快就会没有陌生了,这是最重要的。他在火车上从不担心行李背包什么的物品,要知道,背包里可装着他新买的专业摄影全套器材和钱物。完全陌生的人为他看包,看守相机,他则在火车里四处闲逛,到餐车吃饭。回来后,卧铺对面的伙计还对他说,没事儿,我替你看着包呢,而他事前走时只是对他说了句,我要出去看看。
我问你的包如果真丢了呢?他说如果我的包真丢了,至少我人还在,就当捐善了,我可以再装备自己,下次小心点就行了。可是,他却真的从没丢过什么,更没被人骗过。他不会相信所有人,但相信他认为可以相信的人,必竟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何况坏人总是寻找软弱下手。
他在旅途上是个幸运儿。
二、朝圣者
北纬在成都越野俱乐部找了几个同行者合伙包车,从川藏南线转滇藏线入拉萨。
在前去西藏旅游的途中,行走着很多的背包客,就那么一个人,三三两两的走在漫漫长路上,甚至有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有很多前去拉萨朝圣的人群。
这些信徒们从遥远的故乡开始,朝向拉萨行进,手上和膝上戴着自己做的简易护套,前身挂一件毛皮衣物,三步一磕,他们常常只带最简单的食物,行进一年半载也不会放弃。他们绝不会少磕一个头,遇有车辆道路或因进食、睡觉等原因暂停磕头,便在地上画线或留石头做标记,然后从标记的地方开始接着往拉萨磕进。路上他们也会向过往行人化缘,遇到这种充满虔诚的信徒,人们往往都会给予施舍的。
在距离拉萨只有79公里处,北纬遇到几个从四川阿坝出发的虔诚磕长头者,他们已经用了一年零九个月才到达墨竹工卡,而到达拉萨的79公里,他们仍要二十多天才能到达。三步一长头。他们首先拉生活车100米,停下后步行回到起点,再三步一长头的磕到停车位,然后再拉生活车100米,停下后步行回到起点,循环往复。
北纬把车停下,给了他们水和饼干等一些食品。
他站在路边久久地凝视着他们的虔诚,他们的身体上满是尘土,脸被高原的紫外线照射得黢黑,但脸上却溢满透明的阳光。那一时刻,北纬的心颤动了,他被深深地感动着。
也许他们的一生都在去往拉萨的路上,也许他们的生命就单纯到一生就这一次远行,也许生命就倒伏在这次行进中的某一次的俯身
是什么支撑着他们的精神?仅仅是因为宗教信仰?
从这一刻起,北纬又开始了对人生和生命的叩问。
从新都桥出发,途中经过雅江,车过雅江的这一段路基本是土路,路况很差,尘土飞扬,黄沙遮日。在整个行程中这样的路很多,常常是对面一条“黄龙”扑面而来,车子硬是要开灯慢行,车外尘暴遮天,车内细雾迷漫,所有驰过的车后都是黄龙逶迤。北纬说旅游手册中有提醒要自带口罩,但一路上几乎没有机会买。
三、摄影家的天堂
川藏线南北分叉路口,是一片如诗如画的世外桃源。神奇的光线,无垠的草原,弯弯的小溪,金黄的柏杨,山峦连绵起伏,藏寨散落其间,牛羊安详地吃草川西的平原风光美丽地绽放在北纬的眼前。
这就是新都桥,令人神往的“光与影的世界”、“摄影家的天堂”北纬在这里拍下了大量的图片。
照片里的山边脚下,只见一个个典型的藏房依山傍水地散布在公路两旁,一条浅浅的小河顺着村前缓缓流过。村前村后矗立着棵棵挺拔的白桦。村后的山坡上漫游着星星点点的牦牛和山羊。再远处,山脊缓缓地在天幕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碧空如洗,阳光低低地斜射着,小河泛着粼光,金色的白桦树叶在微风中轻摆,民居的屋顶上冒出缕缕炊烟,绿色的山坡上牛羊在安详地吃草,蓝色、白色、金黄、黑色、绿色,和着那流畅的色彩和线条,恍如置身油画之中。美仑美奂。
这个夜晚,北纬和同伴们就宿在新都桥的藏民家中,厚实的毡被和毛毡散发出浓郁的酥油茶味道,熏陶着他们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临晨五点半,在东北天已是大亮,这里仍是夜色茫茫。藏人夫妇早早的起来为北纬和朋友们准备早饭,然后由男主人带他们到屋后的山脚下,北纬和同伴便用头灯和手电照明开始爬贡嘎雪山了。
陡峭的山体和缺氧的高原,这个才300多米高的山,却令几个健壮的男人每个人都大口的喘气。到达山顶后,大地苏醒了,北纬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晨雾缓慢地、轻柔地从山顶向山腰飘动,薄薄如轻纱,阳光侧射大地,山峦呈金黄的暖色。天工造物,美妙无比。路边的小河里有人在用筐捞沙子,是在淘金。河水荡起浅浅的涟漪,涟漪一圈圈泛起淡淡的金黄。天空色彩幻变无穷,让他忘掉了爬山的辛苦,久久地舍不得离去。
在行进途中,北纬尝试了几次下车徒步行进,最短的也有14公里山路。
就在快要到达鲁朗镇时,北纬又下车徒步了。当北纬走了10公里多山路后,眼前的景象由于运动性缺氧在他眼睛里开始变形,左脚下生生的疼,北纬知道脚底出了水泡了,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坚持向前走。不多久后,耳底澎的一声,他知道是脚底的水泡破了,再踩下去脚没有了疼痛的感觉,浑身陡感一阵轻松,速度快了许多。当时整条路很寂静,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大卡车外,只有他一个人,拖着自己长长的影子,与山和风还有潺潺的溪水作伴。
他就这样一直走到鲁朗镇,看到了本地人都长年难以见到的夕阳下的南迦巴瓦峰。
极目远眺,南迦巴瓦峰皑皑而立。
北纬把这张照片拍摄到了极至的美丽:夕阳下,酷蓝的天空衬托得南迦巴瓦峰银妆素裹,山峰的一侧被金黄色的夕阳镶嵌着金边映照得灿烂辉煌,而另一侧则已经是灰黑黯淡,进入夜色茫茫光明与黑暗,灿烂与黑暗,温暖与冰冷,阳刚和阴柔。物体的两面性,大自然把这样的哲理沉默地给人类昭示了几千年。
四、拉萨
在八郎学旅馆的导游图册上,北纬见过的对西藏最简单的文字描述:北纬26度50分至36度53分,东经78度25分至99度06分,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境内海拔7000米以上的高峰有五十多座,其中8000米以上有11座,气候寒冷、气压低、空气稀薄,素有“世界屋脊”和地球“第三极”之称,与印度、泥泊尔、锡金、不丹和克什米尔接壤,是中国版图最神奇瑰丽的之地。
踏上西藏的土地,北纬即感觉了她灵魂的荡溢。
在这里有一段空白,一段北纬讲述拉萨城市的空白。但是却有大量的给布达拉宫拍摄的不同角度的美仑美奂、无与伦比的图片。
对于最无法表述的事物,北纬仍然采用了还原其最本质的办法,让事物本身去述说自己。
看着照片中或者是金碧辉煌,或者是黑白素描,或者是宏伟壮丽,或者是独隅一角,布达拉宫都显得是那样的神圣和庄严,巍峨和肃穆。还有那冥冥中所传达出太多太多的信息强烈地刺激着我的每一个细胞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一双眼睛,每个人都有一颗心。对同一件事物如何去看,站在哪个角度去看,如何去感悟,感悟到什么程度,全靠每个人的造化了。
在离开拉萨的前一晚,北纬对自己说,我定要酒醉拉萨。
结果他真的醉了,醉在雪域高原,醉在那个干净透明如同水晶般的世界里。
酒醉后的第二天清晨,北纬醉意懵懂地晃荡进八郎学旅馆的洗漱间,在镜子里看到一张奇怪的脸,他的脸被人用艳丽的口红画成了大花猫脸,而他却全然不知。后来北纬的伙伴狡黠地笑着对他说:“你错过了一场艳遇。”
北纬一遍遍用清凉透骨的雪水撩拨着尚在发烧的脸颊,大脑急速地回想着昨晚在拉姆拉错酒吧可能发生的故事:
北纬坐在酒吧里默默地和拉萨做着最后的告别。他举着酒杯,看着酒吧里来自全国各地的游人,每一个人都用松弛纯真的眼神,给熟识的或是陌生的相视还以笑容,这样的松弛的笑容和纯真的眼神,在城市里已经久违了。天南地北的方言汇聚成一杯杯诚挚的酒,浸润着每一个经过圣山净水洗涤的心灵。
北纬默默地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西藏?为什么会爱上西藏?
这是一个遥远而荒凉的地方,一个春风不度的高原,一个上帝并不宠爱却艰难生活着的孩子。
西藏,一个多少人不能理解却要跋山涉水也会把它作为梦想的地方。
也许我们的生命有着一种缺憾,一种永远无法企及的生命高峰,一如这个世界有无数渴望却鲜有跨越的珠穆朗玛。也许这种缺憾正是生命的美丽,是上帝的恩惠。
此刻,北纬就又想起了在漫漫长路上那些快乐而单纯的磕着等身长头去朝圣的人们。
北纬想着喝着,酒瓶里的酒一寸寸地矮下去,他的思绪却一分分地增长。他举着酒杯,看着邻桌的几个广东mm欢快地吉里咕噜地用拉萨人听不懂的鸟语唱着歌。
后来北纬醉了,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邻桌的小鸟mm们注意这个帅气的男人已经很久了。看到他醉了,姑娘们欢笑着嘀咕了半天,最后拢了过来,挑选了一只色泽最艳丽的口红在北纬脸上画起来,并且还给他照了相
北纬说他永远不知道是她们中谁为他买的单,也不知道她们中谁为坐在椅上睡着的他盖的谁的衣,最后被她们中的谁扶回了旅馆。他不记得她们中任何一个的相貌了,即使以后走在广州的大街上,面对着面。
但他却永远记得拉萨最后一晚这一抹艳丽的口红。
在这座透明纯净的城市里,人和人的关系也纯净透明无比,如同拉萨的天空,如同羊卓雍措湖水。
北纬其实很想在这样的地方有段艳遇,让他刻骨铭心的那种。但是他说他已经太老了,老得承载不起一份女人的情。
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却已经有了一颗饱经风霜的睿智的心。
离开拉萨的那天早晨,当北纬洗净了脸上的图腾,走出房间门的时候,他知道,他将永远洗不掉拉萨的情缘了:八郎学旅馆的院子里,站着好多素不相识的人,他们都是来送北纬的。他们来自祖国四面八方,就那么默默地注视着他,用力拥抱着他拍打着他的肩背,一切尽在无言中。
北纬的心剧烈地颤抖了,这个硬汉子的眼眶难得的湿润了
五、季候鸟酒吧
北纬说在梅里雪山有一个叫季候鸟的酒吧,这是一个让他永远难以忘怀的酒吧。
“梅里”藏语即“神奇”在藏族人心目中,梅里是座永远让人敬畏的灵性之山。
这座酒吧就坐落在梅里雪山对面飞来寺的旁边。
这天晚上北纬请同行的伙伴聊天喝酒,他们都喝了很多酒。
在这座古香古色的酒吧里有一面记忆墙,上面贴着多年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写的心灵之语,每一页都是游客发自肺腑的感慨和感悟。
忽然,一页素色的纸笺似春天里的蝴蝶般飘飘落下,停留在北纬的脚边。他弯腰拾起它,找来服务员贴上去,但它又落下。北纬拾起它,亲自贴上去,可是,最后它还是落下。
北纬索性不贴了,把纸笺平摊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上面用很娟秀的字迹写着一段话:
“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可为何总是寻寻觅觅?随着海拔的忽起忽落,我的心也时喜时悲。在梅里雪域高原的浓雾里,我迷失了自己,也许很早之前就已完全地迷失,再也找不到自己。真可笑,一个什么都能找到的人,最后却失去了自己,不知经过神瀑的洗礼,能不能魂归自己?又或许还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当秋去冬来,凋零枯枝落叶里,完成一次生的历程,期待下一世的重生。不知下次重回梅里,又将是怎样的心情,在这纯净、冰冷的空气里。
小蝶20051001”
看完后北纬把这个不知道飘落了多少次,被客人踩得已经破裂的纸笺用胶水小心地粘好,默默地收起放入自己怀中。
北纬不知这个叫小蝶的会是怎么样的模样。但他想应该是一个极为清丽脱俗的女孩或者是一个将美丽已经从脸上移进心里的女人。他更喜欢的是后者。一个女人的容貌就像易逝的花朵,而女人的内涵则是给人予营养和精粹的果实。他说下次一定会再次回去,在同样的梅里同样冰冷的季节,再去把它贴在同样的位置上。
深夜,北纬和同伴已经微醉。
走出酒吧,外面很冷,但冷得让人清醒,让人振奋。
北纬看着湛蓝天空上悬挂着金黄色的月亮,那么大,那么圆,清辉下银色冷峻的雪山衬托得金黄是如此的温暖和辉煌。
那一刻,北纬深深的陶醉了,一幕幕的画面谁都无法用相机拍下来。
他忘情地朝月亮跑去,月亮笑着后退着,和他是永远的距离,是永远的可望而不可及。最后,他停下脚步长久地凝望着夜晚清冷的辉煌。忽然间,他泪流满面
六、心在路上
在踏出机仓的一瞬间,北纬知道,鸡零狗碎的生活又开始了。
朋友们到长春机场接的他。他回家倒头大睡。可是直到以后的很多天里,北纬仍在恍惚中,没睡过一次好觉。
北纬除了在路上,心从来都是空的。
北纬说他在离开西藏前夕,曾经再次去珠峰脚下的一个寺庙里感受西藏独特的文化。寺庙内一个老喇嘛闭目念经。看到他进来,睁开双眼看了他一下,突然开口说:“想回家了?”
他一惊。
老喇嘛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又说“天上的鸟飞久了,总要落下,但落下就要接受脚下的一方土地。”
北纬故做镇静面无表情地听着,其实心在狂跳。
最后老喇嘛叹息一声,起身离去。
留下北纬一个人静静的在那间昏暗的房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
是啊“天上的鸟飞累了就要落下,既然落下就要接受脚下的那一方土地。”老喇嘛的话像禅语又非禅语。
那人呢?
天上的鸟飞累了可以落下。可是行走在地上的人,他们却有着一双比鸟儿翅膀飞得还高还远的心,心累了,可有栖息落脚的地方?
现实生活是残酷无情的,不论富有怎么样的理想,终究要同现实生活区分开来。灵与肉的剥离是种刻骨之痛,理想与现实的对立也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思索中的痛苦也是一种修行。
北纬就苦苦地思索着。
我也陷入苦苦思索中。
我没有去过西藏,但是去过帕米尔高原,去过慕士塔格山峰。同样的海拔,同样的飞鸟无迹;同样的人迹稀少,同样的纯净和纯粹。
太多的一样,使得我们有了同样的思考。
西藏,一个因其荒凉和渺远,因其艰辛与神秘,因其贫瘠却又厚重,因其纯粹和简单等等复合物质具体化的代名词,打动了无数向往高远和探奇的心,插上翅膀去寻找各自的梦想,试图解开生命之锁。
在这一片土地上,因为艰苦、贫瘠和荒芜,氧气稀薄得你连喘口气都得无限地珍惜。面对生命随时消失的恐惧和生存的相互依赖,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陡然亲密,生活的欲望瞬间变得无比简单和透明―――活着。
能够活着成为所有生命此刻唯一的最大愿望。
在清冽的雪水中,在圣洁的雪山上,在深邃的湖泊边,高贵、卑劣、优越、低微等等,全部归位复原为本源,生命的平等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西藏,让人们体验生命与大自然的较量。在无欲无望的一片纯净之中,思考着生命的价值和存在。
也有很多人摒弃了城市所有的一切,选择留在了西藏,选择了一种简单和纯粹的生活方式;但是过了一些年,他们又会厌倦了这种简单和纯粹,又进入新一轮的人类欲望角逐。
能够在那里长期生活的只能是从来没有走出来过的人们,一旦走出来感知了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他的心就会骚动,就会因为有了欲望而变得不安分。
有那么一天,等西藏和世界上很多城市一样充满了物欲横流和所有的所有以后,西藏将不再是现在的西藏。
此刻我的眼前又呈现出南迦巴瓦峰一侧的金碧辉煌,一侧的黑暗深沉。
生命流动不难,难在静止和凝固。
生活活得精彩热闹不难,难在平淡和寂寞。
就在北纬和我聊天的时候,他又遇到他事业上一次新的抉择。这个抉择让他很痛苦。
最后他选择了与其抱残守缺,不如就地放弃。虽然这个放弃令他心痛了很久。
痛过之后,他背起人生的行囊又开始上路了。这次他放慢了行走的速度,一路的风景慢慢品来韵味无穷。他庆幸自己的放弃,很多时候失去未必就是损失,反而会是一种新的收获。
人说:起风了,树叶儿在摇动。
佛说:没有风,叶儿也没有摇,是你的心在动。
人不是佛。
所以人的心永远在驿动。永远行走在形形色色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