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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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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雨丝从柔轻柔轻绒层般的薄暮里跌落下来,透过蒙蒙的天际,掠过咋寒还暖的风,斜斜的扎进土里,润育者枯黄中崭露得点点新绿。

    宁和的乡村春雨,总是不紧不慢,潇潇洒洒地飘落着,悄无声息的融却着人们尘封了一冬的慵懒。街里行人匆匆的脚步中,隐者期待中的节奏,一切那么安然随和而又春机涌动。臃肿的冬衣在和风细雨中一层层的消融着,一点点升华成清新的薄雾,笼着这个蠢蠢欲动的世界。

    一排檐水嗒嗒的门楼下,悠悠飘出缕缕淡蓝的烟雾,丝丝烤烟的香味渗透在爽清的雨幕里,吸一口上爽润润的,好提神啊!几个白发老人端坐在那随身的磨得溜光光的枣木凳子上,支着尺把长亮悠悠的烟杆,吱吱得吸着,吐出团团的惬意。那翘起的花白胡子颤动着,有些湿润,像露水打过的枯草。棉布鞋边蹲着几个正在撅腚玩泥的“泥猴”老人们笑眯眯地望着膝下这修来的“福分”一份满足和成就感映和在这薄明的雨丝中。

    “春雨贵如油啊!”一阵孜孜啦啦的品味后,随着那悠荡荡的烟雾飘出来,像艺术家评定把玩一幅上好的油画。戏逐在雨幕里的“泥猴”们,蓦然从那团悠闲的淡蓝的烟雾中,拣到了这句似懂非懂而又似乎有玩味的话,像在垃圾中捡到了一只毫无用处却五颜六色的包装盒,于是便窜动起来,抠出藏在墙角里的小塑料瓶,一字排在当街的石阶上,接着老天飘下来的莫名其妙的“贵油”满了,便一只竹棍担起来,煞有介事地腆起胸脯满街吆喝起来:

    “香油啰”

    一阵单调的轰鸣声打破了这片静谧,震断了如丝的细雨。一辆一天一班若有若无的公共汽车喘息着停了下来,那似乎是红色的车身斑斑点点,几个带着斗笠的老乡和一个打着花布雨伞的女教师,懒洋洋的从车厢里钻出来,舒活着颠得发麻的腰肢,转身便消失在雨幕里

    司机伸出头来,仰脸看看天,懒懒地打个哈欠,咕咕噜噜地骂道:

    “这鬼天气,下起来没完,我要是老天爷,就一滴雨都不下!”

    “走啦,这倒霉的天,凉台上还晒着衣服呐”

    女售票员不耐烦地嚷道,随后咣当一声关了车门。

    泥猴们放下已无玩味的“香油担子”围住着斑驳的怪物,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偶尔斗胆用黑乎乎的泥手摸一下,车身上便留下道道的“爪印”

    汽车终于喘息着消失在雨幕里,留下满街的汽油味,搅荡在爽新的空气中。泥猴们丢了那“担儿”朝远去的汽车一窝蜂叫嚷着追去了几声干咳之后,在浑浊流荡的雨汽中,又悠悠飘出一句评语:

    “狗日的,不吃好粮食的!”

    雨依旧不紧不慢地飘着,斜斜的

    淡泊如风

    2005-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