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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林飞卿超凡脱俗的男色所赐,聂珠颜之后全以小绵羊的乖巧姿态应承了力奴的出走,而且,人家还说,“一个下人而已,全当给明夏小娘子的见面礼了,什么钱不钱的,可不要再说了,再说就是不把我聂珠颜当朋友了”……
想想聂珠颜说这话时的语气表情,啧啧……
朋友?明夏失笑,她才不会承认这样的朋友呢。
唉,只是又给林飞卿添了麻烦了……
明夏道歉的时候,林飞卿仍然是那副温雅自若的表情,叫明夏好生奇怪,这人是怎么修炼的?好像天生便是个极品好男……
一场风波就这么告一段落,看着眼前木然的力奴,明夏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撞了一次马,竟然得了个人……这是老天爷的补贴政策吗?
“力奴,你真的是人吗?”
明夏一边给力奴的后背上药,一边好奇地问着。
,那是什么民族?五十六个少数民族里有吗?明夏一点印象也没有。
然而力奴果真是个木头,别说开口,他连动都没动一下,哪怕明夏拿了车里备用的草药给他涂伤口,他也不会条件反射地抽搐一下,涂药不是很疼的吗?
难道人是傻的,感觉不到?
这个念头叫明夏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卢氏和杜礼一阵惊奇。
因为力奴有伤,不便与人共乘一骑,明夏便做主让他坐进车来。
反正力奴以后也是常见的人了,卢氏也就不反对,此时听见明夏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便好奇道:“二娘,怎么了?”
“没事啊娘,你看好爹爹啊,爹爹不要紧吧?”明夏忙回了头答应卢氏,赶了几天的路,卢氏又要照顾杜礼又要操心孩子们,面色都已经憔悴起来。
“嗯,不要紧。”杜礼的声音明显虚弱了不少,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便重新没了声息,相比于卢氏,重症号的杜礼更加辛苦啊。
明夏也不打搅杜礼继续休息,便重新专注起手上的动作,虽说当事人没有抗议的模样,但咱也不能就此逞淫威不是?
了解了力奴惜字如金的坏习惯,明夏也就放弃了跟他交流一番顺带八卦解惑的心思,只是轻声道:“力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听话。你以后想在杜家待着,就得听我的话,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本小姐可不管你是什么人,照样要扫地出门,知道么?”
恶狠狠地说完,明夏自己已经忍俊不禁了,扮恶人的感觉,真好玩。
手上的工作正好完成,明夏便顺手给那不甚美观甚至是丑陋的绷带打了个蝴蝶结,也算是美化一下形象工程吧。
左看右看都觉得不错,明夏便得了意,自己先乐了好一会儿……呃,敝帚自珍这个习惯,大多数人都不可避免,明夏也不例外啊。
“好。”
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单音节,叫明夏呆了一呆,才顿悟那是利奴回她的话。
呃,这反应,可真够“快”的……不过由此明夏也确定了一个事实:原来力奴不傻也不呆,就是不爱说话啊……
还好还好,这样就不怕会有沟通障碍了……要是力奴真的是个火星来客,以后也够头疼的,鸡对鸭讲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之后的路上倒没再发生什么意外,马车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到了商坊杜家酒馆门前。
酒馆的小二早看见了马车外面的尹贵,早早地便去唤了小翠出来,因此,明夏一下车,便看见了小翠那张洋溢着亲切的平凡脸庞。
“老爷夫人回来了?二娘累了吧,快下车来好好歇歇。”小翠一边说,一边扶着钻出车厢的明夏,看见明夏停顿了一下继而揉腿的动作,小翠笑道:“腿坐麻了吧?慢点慢点,都到家门口了,别着慌,看摔着了……”
“没事,翠姨,”明夏笑了一下,觉得双腿恢复了点知觉,便回身唤了力奴一道下车。
这时候林飞卿云柏尹贵早都上了前来,准备等杜礼下车的时候帮把手。
一行人又抬又背的,很快就把杜礼移到了杜家酒馆后面的小院里,等杜礼进了屋,明夏便拉住尹贵,让他先去请了大夫来。
杜礼很费力地在床榻上翻了翻身,继而歉意地向众人笑笑:“唉,病来如山倒,叫你们费心了……”
“哪里,三舅若是这样说,才真是叫飞卿惭愧。”林飞卿率先接口安慰,谦逊温雅的语气,连明夏听了也觉得舒服,更别说杜礼了。
三娘和小郎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一回家都高兴的很,在杜礼这边只待了一会儿便溜了,云柏则是叫小翠吩咐了去收拾马车,然后卸马,刷马,喂草……
想到云柏那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明夏便忍不住笑,有林飞卿和卢氏在主屋陪着杜礼,明夏便自去找小翠收拾家务,从杜张庄带来的东西要分类收好,各人的房间还要小小的清扫一下,还要安顿云柏和力奴……
杜家小酒馆位于信都商坊一处绝好的位置,临街为铺面,杜家一家则住在酒馆后附带的小院子里。小院分前后两院,杜家五口住后院,小翠一家三口则住了前院,两院八口人,住起来倒也绰有余裕,可如今一下子添了云柏和力奴两人,房子便有些分不均了,少不得也只有在两院分着挤一挤。
与小翠商量的结果是,收拾出前院的储物房给云柏住,而力奴,则住在后边院子里的西厢房……云柏机灵,可以照看前面的酒馆,力奴木讷,还是放在后院清静之地较为合适。
这边商量停当,尹贵早已请了大夫来,给杜礼诊治过后,说是不妨事,全家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该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去,该搬运东西的还去干自己的活。
林飞卿在大夫宣告了杜礼无碍之后,便也向卢氏告了辞,飞马回了信都官署。林家在信都也是初来乍到,屋宇房舍都没有收拾停当,反正女眷还未到,林天凡便索性住了官署。
明夏让大夫也顺便瞧了力奴背后的伤,待敷过药,她便准备带了力奴去他的房间看看,二人刚走出屋门,便听见后院门口一阵喧哗。
循声望了去,就见尹贵双手拉着马车两辕,弯着腰拱着背,正吃力地将马车从外向里拉。马车后面,三娘小郎与尹贵的女儿恬妞都弯着小身子嘿呦嘿哟地卖力推着,很是热火朝天……奈何杜家门口的门槛太高了,任凭尹贵汗流满面,小孩子们喊声震天,也没办法将马车给拉了过来。
唉,真是笨!
就算已经把马儿卸了下来,可他们就不会在门槛前后铺点砖瓦泥土么?拉过一个小坡可比直接拉过来要容易多了。
明夏一声叹息,便丢了力奴转身去寻砖瓦石块。
然而……可叹哪,破瓦烂石的往日常常躺在脚下,一不小心还能绊你个趔趄,可真正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却怎么找也找不见……
寻了好半天,转过了各个角落,搜遍了花木廊檐,明夏才拎着两块石头来到门前,可是……咦,人呢?
门槛上还留着马车拉过去的车辙印子,但,马车和人都不见了。
顺着车辙找到前院,就见尹贵倚在车旁正擦着汗,小郎和三娘则围在一旁的力奴身边,仰着小脸双目放光,仿佛都能冒出星星来……就连一向文静恬淡的恬妞也站在一旁,崇拜地看着木然的力奴。
咦?她好像错过了什么好戏啊!
“咦?小娘子你拎着石头要干什么?”买药回来的云柏一进门,就看见明夏一手一块石头,忍不住惊道:“难道有人来踢馆?”
“踢馆?”明夏没好气地望着云柏,简直要嗤之以鼻了:“又不是镖局又不是武馆,哪来踢馆一说?用词不当……”
“嗯,也是啊……”云柏歪了歪脑袋,旋即大悟:“是砸场子!”
明夏理都没理他,自顾自拎着石头再去扔掉,唉,她怎么就忘记了力奴是个天才力量少年呢……现在好啦,千辛万苦找来的石头啊,都白捡了。
没好气地丢了云柏一个白眼,跟尹贵打过招呼后,明夏便拎着石头离开了。
晚膳过后,林天凡竟带了林飞卿赶来探视杜礼,知道明夏与别驾家的小姐发生了冲突,林天凡还特地安慰了杜礼与卢氏,一副有事我来担的豪迈样,叫明夏又添了一分感激。
因着林天凡推荐的好大夫这两天有事离了信都,明夏只能将延请大夫的事情往后推推,趁着这个时间正好先想办法整治起自家酒馆来,以后可要靠这个过活了,不费点心思怎么成?
杜家酒馆虽小,倒也是个小二层,而且正处在商坊中心最热闹的地段,占尽了地利,所以,就算杜家酒馆普通的与随便一家小酒肆都毫无二致,也照样红红火火的很赚钱。
以前酒馆的盈余倒也足以供应杜家的生计,但明夏算了一下,现在这些盈余与杜礼这段时间花去的医药费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九牛一毛啊啊啊……
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
明夏其实已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在想如何经营酒馆了,毕竟卢氏怯弱不是经商的料子,尹贵虽好终究是个管家,这担子就毫无悬念地落到了她的身上,尽管她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娃……当然了,只是身高上的……但别忘了咱还有现代那十几年苦读的功底哪,而且二十一世纪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就算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一点点经营之道,咱还搞不定么!
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明夏便去了前院找尹贵。
第二天,杜家酒馆就挂出了闭门谢客的牌子。
做什么?
大扫除哇!
任何一个吃食摊档,最忌讳的是什么?
脏!毫无疑问。
虽然杜家酒馆的环境一直都不错,但若是要求精品,眼光就必须苛刻一些,若以苛刻的眼光来审视杜家酒馆,那么,这卫生搞的……显然还不够!
不仅不够,而且非常不够!
于是,全家总动员,春季大扫除。
除去卢氏和杜礼,剩下的人员全部发动起来了,连三娘和小郎也跟着凑热闹,一放学便都拿起抹布擦擦洗洗,云柏和力奴则是主要劳动力,移动大件物品,那都是他们俩的事,小翠和恬妞也来回穿梭,酒馆雇来的两个伙计则被明夏拨给小翠指挥……柜台酒坛桌椅板凳杯盘碗碟,全部都要按着明夏苛刻的标准清洗地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汗水果然不会白白付出的,扫完之后,杜家酒馆已经焕然一新。
但明夏还不满意,趁着其他人累瘫在地上稍事休息,她在酒馆里走来走去,不时比划着,丈量着,反反复复好几次,才终于有了满意的计划。
计划完了当然要实施,明夏便很无情地将累瘫了的众人再次拉了起来:改变酒馆内部格局。
原本规规矩矩排列的桌椅,被明夏随意转换起位置,云柏先时还颇有些不屑一顾,待到整改完毕,酒馆沉闷呆板的面貌一改为豁然开朗后,他才惊讶地合不拢嘴巴,原来桌椅排列也有学问啊……
明夏得意地睨了云柏一眼,便继续忙起了手里的活。
对于明夏的指令,尹贵小翠其实很疑惑的,但忠诚使这俩老好人仍旧照办不误,此刻看见一个崭新的杜家酒馆,便都暗暗赞了明夏一句,原来小娘子早就成竹在胸了……早就知道这位小姐非比寻常,果然哪……
力奴虽是个呆人,但最好支使的便是他,因为他绝不反驳,而且力大无比,基本上明夏搞不定的,交给力奴就对啦,绝对成功。
这一忙真是起早摸了,当月亮升起的时候,杜家酒馆也旧貌换新颜,摇身一变崭新一片,青砖亮瓦红几白兰……端是休闲歇脚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