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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去哪?”
梁安刚结束自己的讲述不久,系上安全带,转头看着面露疑惑的江秋。
“叶泽北的家。”他活动了一下脖子,舒了一口气,“趁着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之前,还得赶紧确认有没有一些留在他家里的证据。”
车再次行进在马路上。江秋坐在副驾驶,两手那种他那用来记录或者分析,整理思绪的平板。
平板上是笔记本样式的备忘录,一行行的字迹写在其上,版面整洁,字迹工整,字体端秀清新,很是漂亮。
每次梁安见到这场面总觉得哭笑不得,虽然自己也有用记录本或者电子设备记录案情的习惯,但江秋总把这种事做的像在教室读书做笔记的学生,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学习——直接能拿上讲台当板书的类型。
“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好学生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
“我是指法医报告的部分,”好学生当然有着认真探究的态度,“很多地方都没有讲明白,是不是不太完整?”
梁安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无奈:“小江同学,法医得出所有结论做出具体报告需要时间。这么点消息是我提前去找你那学妹,直接问的。如果你想试试参与法医工作,用来提高破案的效率,我是肯定没意见,想来姓莫的也不会拒绝——怎么,你想去和那具即将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约个会?”
“你对法医有误解?”虽然是个问句,但这明显已经快要成为一个写进结题报告的定论。
察觉到江同学又开始下定义,梁安叹了一口气。
“法医做的绝大多数检查项目都是无用功……”梁安在红绿灯路口踩下了刹车,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是,一些细微的地方往往能够给人一个绝佳的惊喜。即使是盖棺定论的完美结局都有逆转的可能。这就是法医学工作的厉害之处,表象虽然大多和事实一致,但隐藏在表象以下的……”
“你能不能再说回那些浅显的话,这样不适合你。”
梁安精心准备的台词又被噎住了。
“你看,连我都不计前嫌了,你怎么老还是喜欢和我对着干。”也就是他还开着车,不然估计得展现出自己能表演的表情里最委屈的神态,作为回应。
这是少有的他从其他人身上学到的应对方法。俗称大概叫做耍赖皮。
江秋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过去。
然而梁安并没有回应这个表情,一是因为他正在开车不方便,二是因为……再次的扯淡之下,他确实有些心虚。
“实在不行就当我没说。”他最终还是补充道,“但要合作,总不能和以前一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警局到叶泽北的家有一段路程。
这也是梁安几乎分秒必争,利用警员调查地址的间隙,一边跟江秋讲解完案情,一边共享已知资料,然后在得到信息以后马上出发的原因。
如果说案件的调查是一条直线旁边无数的分支的探寻,那么梁安的办案方式就是一条尽量全部包揽的并行线路,无论是利用少数的同僚得到的信息,还是自己进行时间管理,他都做到了极致。
即使这样珍惜每分每秒的赶路,到达这个地方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叶泽北的身上本就有一串钥匙。梁安也带在了身上,但那东西还保存在证物袋里,不知道有没有指纹一类需要保存的证据,能完全不拿出来的是最好的选择。因此他还顺带留了个心眼,和楼下的物业说明白一部分的来意,是找的物业要的房东地址,再找房东要的房门钥匙。
已经知道了叶泽北是个落魄老板,他的房产早被变卖用以抵债,现在只是租住在这个勉强算得上体面的小区,因此。
略加对比就能得出结论,拿来的门钥匙和证物袋里的钥匙串上其中一枚的纹路相符。
木板门在吱呀的响动里,缓缓打开。
室内很安静,居室的灯都处于关闭的状态,再加上窗户的窗帘拉起,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昏暗笼罩下的房间厅堂。
从这个房间在第一道视线投射在其中开始,就这样处于一种静谧安详的氛围当中,似乎确实只是一个屋主不在的寻常住所,桌上的抽纸盒都。
但第一个走进这个房间里的梁安……却总由直觉觉得,这份安详当中有些不易察觉的怪异感。
家具位置摆放的恰到好处,像是供人参观的样板房一样的按部就班,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形容词,或许就是缺少生活气息。
唯一的乱象或许就是茶几上的盘子里放着两只香蕉,表皮焦黄带着点黑,早就熟透了。但在这之外,一切的摆设都井然有序,挑不出丝毫的差错来。
而那位刘澈在酒店遇见的胆小又嚣张的太阳帽似乎不太一样。
如果说他的表现矛盾是迫于武力威慑时的选择性妥协,那这时出的反差就是更令人难以理解的事实。
从最直白的角度分析,一旦把那个人放在这样的场景里,红配绿毫不讲究的穿搭无疑会显得格格不入。一个人居住的地方往往预示着一个人的性情,虽然也有对外光鲜亮丽,对内在家里邋遢不堪的存在,只在对外展示自己时竭尽心力,但反其道而行之——对外邋遢,对内整洁的情况,可就比前者鲜见的多了。
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反差,很是古怪。
梁安走到房里,示意江秋在外面等他,戴上手套。
但在他刚步入房间里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一点更浅显的异样。
卧室的方向似乎传来了房门转轴转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响动偷摸的从不远处传来,不刻意的分辨甚至会以为是风声。
但风声……可不会呈现这么犹豫的一收一放的状态。
屋里有人。
梁安神情一滞,但在一瞬间下了结论。
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很具有攻击性,反而有些畏惧?
于是他后退了两步,退到门外,稍作补救似的敲了敲门板,正儿八经的大声问道。
“屋里有人吗?”
说的好像他退了两步就能抹去历史,改变他已经自行闯入了屋里的行为似的。
站在门边,被他的突然后退影响的江秋也同样退了一步。他并没有听到门里的响动,只是奇怪于梁安再一次的奇怪举动。
卧室的门终于被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梁安目不斜视的上下打量着这位仁兄,反倒是江秋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梁安,发现他似乎无动于衷,更加疑惑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