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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二名受害者
丽华路79号，小区名称：合欢墅。
单凭着别墅区的名字，就够人遐想一阵了。
谷艳萍虽说也有个董事长的名头，但毕竟经济实力不如高鹏宇，该小区以联排别墅居多，每一栋占地面积并不大。当然，其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依旧承担不起。
谷艳萍居住的别墅已被警戒线围起，属地警方正在劝离围观的群众。王佳佳一身火红的衣服在人群里很是扎眼，她与值守的警察沟通着，但警察似乎并不买账，任凭王佳佳磨破嘴皮子，也不让其进去。
看到刘天昊下车，一名年龄五十来岁的民警从别墅院子走过来打招呼：“刘队你好，我是丽华派出所当班民警，刚才的电话是我打的。”
王佳佳也发现了刘天昊，小跑着到刘天昊身边：“昊……刘警官，能不能让我进去？”
刘天昊抱歉地一笑，说道：“现在还不行，技术科在采集证据，你进去了会破坏现场的。”
王佳佳耸了耸肩，正要说话，就听见韩孟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刘队，快进来！”
刘天昊冲王佳佳比划了一个手势，眨了眨眼睛，意思是等勘察结束会接受她的采访，随后和年长警察一同进入现场。
对于王佳佳的再次出现，他感到异常惊诧。曲老先生之行王佳佳抢了先，没想到眼前这件事她又抢了先机，他暗示她可以专访，其实也是想向套话，看看她究竟掌握了什么线索。
“我们来的时候，这栋别墅的大门是关着的，但没锁。喊了一阵后也没人回应，打开执法记录仪后，进入别墅内部，在二楼的卧室发现了一名女性，随后赶来的分局法医判定该女子已经死亡。我们又搜索了每一处房间，没人发现其他人。”老巡警边走边说道。
从别墅一楼大厅来看，装修虽比不上刘大龙和高鹏宇的别墅，在普通百姓眼里已经是极尽奢侈，房间中很多墙上挂着谷艳萍的巨幅照片，是那种经过精心修饰的艺术照。
别墅二楼第一个房间就是谷艳萍的卧室。刚进房间，刘天昊就看见了整理工具的韩孟丹。
“效率很高！”刘天昊有些惊讶。按说他最先得到的消息，应该在韩孟丹之前到达现场才是，却想不到竟然落后了。
“附近有个案子，出了现场，所以来得比较快，你先看现场吧，有点怪。”韩孟丹的话解了刘天昊的疑惑。
刚一进房间，一股火烧肉的味道迎面扑来，就像小时候杀猪时烧猪毛的那种味道，偶尔闻一闻还罢了，长时间闻会让人产生一种想吐的感觉。
卧室很宽敞，足有六十多平，快赶上普通人家一座房子大小了。一张巨大的床顶在东南角，尺寸比一般的双人床要大多的，应该是定制的，但并没发现其他功能。
巨大的梳妆台摆放在房间西侧，欧式风格，实木材料，价格不菲，巨大的镜子中映着一张脸——如果那还能够叫脸。
镜子对面的实木座椅上，坐着一名女子。她身上被市场上随处可见的细麻绳绑得结结实实，就连背到身后的双手都缠得很仔细，手腕和手指都无法活动，看来是为了防止她偷偷利用什么工具将绳子弄断。
麻绳绑得异常紧致，反而凸显出女子的苗条身材，虽然是坐姿，但是依照她那细长的腰肢和大腿，目测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
遗憾的是，这种由躯体带来的特殊美感延伸到头部时，就荡然无存了。
刘天昊明白了韩孟丹话中的含义。
在这张脸上几乎看不到皮肤，也分辨不出有意义的面部特征。整张脸上但凡是平整的地方，都被一种物品覆盖了。
硬币！
准确地说，应该是第三套人民币中的5角硬币，密密麻麻，一个挨一个地覆盖了整张脸，仔细观察之下，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带有“5角”的字样朝外。
“硬币不会掉下去吗？”虞乘风及时地赶来，看着尸体脸部的硬币他的密集恐怖症差点犯了。
韩孟丹近距离的观察着女子的头部。一条细麻绳勒住人中的部位和高大座椅绑在一起，所以女子即便死后其头部也是与地面垂直的，仍然能够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诡异的是，在她睁大的双眸中，同样镶嵌着两枚5角钱的硬币！
“不会！”韩孟丹开口道：“从硬币周边的皮肤组织看，已呈现焦痂性烧伤，因此……”说着，她用手头的工具耐心地将死者面颊部位的一枚略显松动的硬币剥离，又小心翼翼地将粘连在背面的血痂去掉，再翻转过来示意众人：“你们瞧，还能看得清国徽图案吗？”
刘天昊等人凑上前去仔细观看，硬币的另一面再去掉了死者面部的皮肤组织后，依然无法看清任何图案，仿佛融化了一般。
刘天昊道：“硬币被高温火焰灼烧，火候被控制得刚好，国徽的一面融化，面值的一面正常。而后，硬币被直接按在死者的脸上，脸部被烫伤，皮肤组织变软，凶手没有停，继续用力，把硬币又按进了肉里。这样，当硬币冷却后，自然和死者的面部结合在一起。”
“没错。”韩孟丹回应道。
刘天昊使劲抽了抽鼻子，随后说道：“凶手用的是高温喷枪，淘宝上卖的很多，能喷出1300度左右的火焰，经过改装后，可以喷出1500度的火焰，融化黄铜材质的五角钱硬币绰绰有余。”
“这也能闻得到？”虞乘风惊讶着。
“空气中除了烧皮肤产生的味道外，还有一股金属被加热后的味道，你闻不到就是闻不到，说了你也不懂！”刘天昊说道。
刘天昊走过来，转过头望向化妆镜。他的脸和死者女子的面部同时出现在镜子里，画面颇为诡异。
看着死者瞳孔处的硬币，刘天昊有些眩晕。那些彼此相连的金属薄片扣在脸上，不正像一副面具吗？
一副散发着铜臭味的面具！
慢慢地，硬币的间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生长，那是鸟的羽毛，颜色如此鲜艳，仿佛是女子的鲜血滋养而成。随着羽毛的生发，硬币面具和羽毛面具渐渐合二为一，又缓缓隐去，露出谷艳萍完美的脸庞。红唇轻启，呼唤着刘天昊的名字，声音直达灵魂深处……
“嘿，你看什么呢？镜子里有啥玄机吗？”虞乘风伸手在刘天昊发直的眼神前晃了晃，又拍了拍刘天昊的肩膀：“你最近怎么动不动就愣神啊？”
刘天昊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随口说道：“我刚才以为镜子上写着字，原来是自己眼花了。”
“死者的耳孔里有血液滴出，这是怎么回事？”虞乘风指着死者耳垂附近凝结的血痂问道。
韩孟丹拿出镊子和手电，架势好似耳鼻喉科的专业医生。查看了一会儿后，她嘟囔道：“借助现有的设备看不大清，好像有硬币塞进了耳道里。现在不方便强行取出，还得回去尸检确认。”
“凶手够变态的！”刘天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又转到椅子后面，发现死者的右手里虚握着一朵花——粉色的杜鹃花！
与高鹏宇案不同，这一回花瓣中间包裹的物品换成了一片塑料做的雪花工艺品，十分小巧，花瓣上写着“2nd”的字样。
“又是杜鹃花！”虞乘风叹道。
“五角钱硬币、杜鹃花再次出现了。”刘天昊说道。
“第二名死者的出现，可以确认这是连环杀人了。”虞乘风说道。
刘天昊点点头，分析道：“看来高鹏宇案中出现的五角钱硬币是杀人预告，通过物品预告下次作案所用的工具。”
技术员拍过照后，刘天昊将杜鹃及雪花拿了下来，慎重地放在了物证袋里。他带领队员们查遍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再没有发现类似物品。
“如果按照凶手预告杀人的手段，这片雪花就是下一此作案的线索！”刘天昊说道。
“可是雪花又代表着什么呢？”虞乘风疑问着。
刘天昊环视四周，除去床和梳妆台，房间里陈设并不复杂。东面的墙壁，席梦思床上方的位置，被装饰成了一组照片墙，上面几乎都是谷艳萍年轻时的照片。那时候的谷艳萍，美的动人心魄，少了中年女子的风韵，更多的是天然去雕饰般的美感，有的照片是黑白的，颇有几分民国名媛的风采。
“要拿回去吗？”虞乘风问。
“不用，数量太多了。拿相机翻拍一下吧，回去看也方便。”
刘天昊转过头，房间北侧的整面墙，被大大小小的壁柜占据，没有一丝空隙。
壁柜被逐个打开。刘天昊开始明白物欲横流是什么意思了。
数不清的国际大品牌的时装、香水、首饰和箱包被陈列在柜子里，每一件物品的前面都摆放着一个小标牌，上面记录着品牌、款式、购买时间、地点和价格，标牌的背面，记录着保养维护的日期。
“好细心啊，这面墙恐怕是大多数女人的梦想吧！”身为女子，就连平时一向高冷的韩孟丹都赞叹起来。
“这还不算完！”刘天昊指指了他的新发现——壁柜最东侧，一格狭小的柜子里什么都没有存放，只有几个按钮和开关。
刘天昊按动了一个红色按钮，下面写着“展示”。
所有壁柜的门并没有动，颜色却逐渐变得透明，里面的陈列品历历在目，阵势十分惊人，完全不次于小型博物馆的规模。
原来壁柜柜门上的木质纹路，都是光影效果而已，可以随意变换。
韩孟丹等人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刘天昊依次按动其他几个按钮，壁柜里的陈列品跟着底下的托盘旋转起来，每一格壁柜里的小型光束也亮了起来。特别是那些珠宝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璀璨夺目。
“你们都想到了什么？”刘天昊问道。
“我明白了，和高鹏宇的音响室一样！”虞乘风恍然大悟。
……
高鹏宇被害的案子已经是一颗石子掉进水里，荡漾起一圈圈的水波纹，当他的各种丑闻铺天盖地出现在南阳的各大报纸和新闻媒体后，便形成了一股舆论的滔天巨浪。
他早年的涉黑、行贿等事让检察院和法院措手不及，一时间，南阳市的官场和商场都陷入了黑暗的恐慌中。
无论多大的金融帝国，只要触犯了法律，转瞬之后就是灰飞烟灭。唯利是图的商人和官儿们为了自保，纷纷举证高鹏宇。
原本对高鹏宇巴结还来不及的人们开始在各种平台发表声明，与高鹏宇之流坚决划清界限，鹏宇集团立作鸟兽散。
墙倒众人推！
这种令人心寒的世态炎凉恐怕死去的高鹏宇是体会不到了。
王佳佳的微信公众号和微博随着高鹏宇事件的揭发大涨粉丝，已然成为南阳市数一数二的大V，突如其来的收获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神秘的孤魂究竟是什么人？
她强忍着内心的好奇发完最后一篇文章，在电脑上分析物业的监控视频，企图在其中找到孤魂的存在。
此时的孤魂正在街头闲逛，这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扔在人群里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脸，他拿着一份报纸看着，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
孤魂把两个五角钱的硬币放在车站卖报纸大爷的手中，暗金色的硬币在阳光下闪烁出迷人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