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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凋零的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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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凋零的杜鹃花

    每一个冤魂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有的惨烈、有的悲鸣。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那些动人心弦的故事,但留在某些人心中的伤痕始终无法愈合。

    “82年的拉菲,真是个好东西!”高鹏宇陷在巨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中,翘着二郎腿,单手摇晃着红酒杯,看着挂在杯壁上的红酒慢慢滑下去。

    高鹏宇是鹏宇建筑公司的老板,爱好红酒与收藏,也是顶级Hi—Fi发烧友,但他并不懂什么是真正的音乐,每次听音乐,他都把声音放到最大,这样他才能感觉到缓解和释放,暂时忘却徘徊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的过往。

    今晚过后,他可能会为这个习惯感到后悔,因为喧闹的乐声让他的听力变得迟钝,甚至听不到危险接近的声音。

    那是死神的脚步!

    高鹏宇的别墅安装了德国最先进的安防系统,别说是一个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也是他到了这里后能够完全放松的原因。

    一个幽灵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高鹏宇面前,他似乎对别墅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复杂的安防系统已然成了摆设。

    来人举着一张纸站在高鹏宇面前,吓得他的醉意立刻去了七八分,再看到纸上的字后,醉意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高鹏宇的瞳孔像一座废弃已久的枯井,没有任何光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想逃,不顾一切地逃。他似乎使出了全身力气,却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按在沙发上,令他动弹不得。

    绝望的呐喊终究敌不过《命运交响曲》强有力的回响。

    这张让他得到各种各样享受的沙发,最终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

    对于一名女子来说,夜间开车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王佳佳的职业令她不得不经常熬夜加班,走夜路就成了家常便饭。

    南阳郊区的乡村级道路没有路灯,来往的车辆也很少,天上的云彩不时地把月亮遮住,令大地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中。

    随着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宝马车飞快地行驶着,四条全地形轮胎把宝马五系的性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砰!”

    一声闷响传来,随即而来的刺耳刹车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红色的宝马五系停在路边,刹车灯在黑暗映衬下显得甚是扎眼,车后方长长的刹车痕迹泛起一股刺鼻的橡胶糊味。

    王佳佳端坐在驾驶位上,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右脚死死地踩在刹车上,她睁大眼睛盯着前方,眼神空洞,又生硬地扭转头茫然四顾,表情变幻不定。

    不久后,她慢慢放松下来,车子又开始向前走了起来,她又一脚刹车闷住,拉了电子手刹,掏出手机颤抖着拨了110……

    很快,派出所的巡警开着警车到达现场,红蓝相间的警灯在夜幕下格外刺眼。三名警察分工默契,一个留下来向王佳佳了解情况,另外两名在附近搜索着。

    执勤的交警也开着警车赶到现场,和巡警一起在道路两旁的灌木丛中寻找着。

    “人找着了!”一名辅警大喊着。

    几束明亮的光束迅速汇聚在被撞的受害者身上。

    男子面部朝上躺在灌木丛外的草丛里,表情狰狞而僵硬,嘴张得很大,却听不到他的呻吟声,身上的西装沾满血迹和尘土,从质地和款式上看,似乎价格不菲。男子下半身散发着一股排泄物和血腥气息混合的奇怪味道,他右手虚握着,手心里放着一朵粉色的花儿,花瓣上用黑色中性笔写着“1st”字样。

    巡警简单查看了被撞伤者的情况,微微地向交警摇了摇头,他们都知道这代表着一条生命的离去。

    120急救车拉着警报很快赶到,敬业的医生拎着急救设备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简单的检查过后,男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已经没了生命体征,而且……还是让法医来看看吧!”

    男医生的话中有话,显然这场交通意外另有蹊跷!交警没敢犹豫,立刻用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协调刑大的法医和技术员。

    法医和技术员来得很快,不逊于急救车的速度,对于他们来说,案情就是命令,第一时间达到案发现场进行勘察是破案的重要因素。

    法医的尸检很仔细,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检测了好一阵,才沉着脸摘下手套,拨通了刘天昊的手机:“刘队,发生了一起车祸,不过,男子在被车撞之前就死了,而且,死得很蹊跷,你过来看看吧……”

    大切诺基开着警灯在漆黑的路上飞奔。

    刘天昊坐在副驾驶位置尽力驱赶困意,不时地打一个哈欠,任由流出来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刚刚过去的一天并不轻松,辖区内发生了一起情杀,案情不复杂,但被害人的家属情绪激动,又找来一些不太讲理的亲戚堵在门口,弄得刑大鸡飞狗跳。

    虽说刘天昊把此事处理得很圆满,但他也感慨万千——有时候做活人的工作要比死人困难得多。

    此时的他筋疲力尽,平时驾驶欲望非常强烈的他也没有再摸方向盘的兴趣。韩孟丹在后座安静地坐着,像一名恬静的小姑娘一般,饶有兴趣地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着的树木。

    正当他眯起眼睛想睡一会儿时,手机不适时宜地响起,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王佳佳的头像显示在手机屏幕上,从前挡风玻璃瞄了一眼韩孟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打你那么多电话都打不通。”王佳佳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虞乘风像是故意放缓油门,本来车外风噪和胎噪声瞬间消失,车内安静得只剩下王佳佳的声音。

    “我在出任务啊,大小姐。”刘天昊小声地解释着。

    “我开车撞了人,在鸿翔路,警察已经到了,但我还有点害怕,你快过来。”王佳佳情绪舒缓了一些,语气中仍然充满了委屈。

    刘天昊坐直了身子向车窗外看去。

    正在开车的虞乘风接了一句:“这就是鸿翔路。”

    刘天昊捂住话筒冲着虞乘风白了一眼:“你这耳朵还真好使啊!”

    虞乘风尴尬地咳嗽两声,惹得后座的韩孟丹捂着嘴偷笑。

    刘天昊看到不远处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说道:“你别急,我马上就到。”

    王佳佳的哭声再次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哭声凄凄哀哀,让人听了不由得升起一股保护的欲望。

    大切诺基停在了红色宝马5系的旁边,刘天昊刚一下车,就见王佳佳从宝马车上下来,立刻扑了过去。他被这一扑给弄得愣住了,张开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负责警戒的两名警察刚要上来制止,刘天昊连忙向两人挥了挥手。两名警察望向刘天昊的眼神似笑非笑,识趣地后退了两步。

    此时的王佳佳已不再是八面玲珑的记者,更像是一名受到惊吓躲在男人的怀里的小妻子。

    刘天昊安慰着:“不用怕,没事……有我在,没事的!”

    本已经蹲在尸体前准备验尸的韩孟丹回过头,冰冷而锋利的眼神直刺刘天昊。

    “天地良心啊!”刘天昊打了一个哆嗦,心里暗暗叫苦,他想挣脱王佳佳,没想到刚一动,王佳佳却把他抱得更紧!

    王佳佳虽说是女强人,毕竟还是女人,此刻,她觉得刘天昊的怀抱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可以呆上几百年、几年前,时间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

    “刘队,可以了。”韩孟丹摘下口罩,看着还抱在一块的刘天昊和王佳佳,表情又冷了几分。

    刘天昊如临大赦,将王佳佳轻轻推开:“佳佳,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现场情况!”

    王佳佳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刘天昊的怀抱,被一名警察引着上了警车,继续询问事发经过。

    刘天昊来到到尸体前蹲下,装作没看见韩孟丹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个……说说情况吧!”

    “死者男性,大约四十五至五十周岁,根据尸僵的程度判定死亡时间大约是四—无个小时前。”韩孟丹介绍道。

    “也就是说,可以排除他是因为这起车祸而死。”刘天昊问道。

    “你只关心这个吗?”韩孟丹的话噎得刘天昊说不出话来。

    刘天昊赶忙转移话题:“致死原因是什么?”

    “死者颈部有一处切割伤,只伤及气管,并未伤及大动脉,属于非致命伤。致命伤应该是腹部这一刀,尿液和粪便造成腹膜急性感染,加上流血过多,最终导致死亡。”韩孟丹说道。

    “只割断了气管,这说明凶手不想让让死者叫喊出来,颈部大动脉和气管相隔很近,能够割断气管又不伤大动脉,说明凶手对医学有很深的了解。”刘天昊分析道。

    “除了这处伤痕,死者身上还有两处伤痕。”韩孟丹指向死者的大腿根处,继续说道:“其中一处在这儿,某器官受到巨大的外力打击而碎裂。另外一处在肚脐正下方三厘米的位置,有一处两厘米见方的伤口,从伤口周边的形状来看,凶器是一种顶端尖锐后部逐渐变粗的柱状物体,最宽处直径约两厘米,具体长度还得打开死者的腹腔深度解剖后才能知道。从伤口流出的物体来看,其中混合着粪便、尿液和血液。”

    刘天昊接着说道:“凶手将凶器插入死者腹腔,刺穿了膀胱以及大肠,并且用重物打碎了死者某器官,让死者受尽痛苦。”

    韩孟丹点头:“差不多,而且死者手脚和身体其他部位还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其他的伤痕都是车辆撞击上和擦伤。”

    “这就是说死者并未与凶手搏斗过。”刘天昊说道。

    韩孟丹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凶手是用了某种手段弄晕了死者,之后又实施了杀害。”

    刘天昊用手摸着死者西装,翻到西装衣领看商标,是意大利品牌尼亚西装,最普通的定制版也要十几万一套。

    死者手腕上的手表是百达翡丽限量版,一块手表大约两百多万人民币。死者的腰带和仅剩下的一只皮鞋也是奢侈名牌货。

    “死者微胖,指甲修剪得整齐、无污迹,皮肤细嫩,从穿着打扮来看,他的身家不菲、生活条件优越,如果凶手为了谋财,这些东西没理由还留在死者身上。”刘天昊说道。

    虞乘风翻了翻死者的衣兜,并未发现现金、银行卡之类,也没有手机和身份证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加上之前孟丹的尸检结果,凶手有虐尸的行为,基本可以断定这件案子是仇杀。”刘天昊说道。

    “死者手里拿的是什么?”虞乘风好奇地问道。

    “花,杜鹃花,凋零的杜鹃花。”韩孟丹冰冷的声音传来。

    ……

    在冰冷的北郊废旧仓库,一丝月光从仓库上方已经支离破碎的窗户洒进仓库中,仓库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张木板搭成的床,床的一侧整齐地叠着豆腐块,床单几乎是毫无褶皱地铺在床板上,一把套着皮套的军刀和另外两把说不上来名字的兵器整齐地摆在被子旁边,墨绿色的军用水壶挂在床头的钉子上。

    这显然是一张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的床,整洁而有效。

    一个人藏在墙的阴影中,仿佛已与黑暗融为一体,没人能够看清他的脸,就像他无法看透世人的心一样。

    紧身背心把他的肌肉勒出了漂亮的线条,一条条触目惊醒的伤疤像蚯蚓一样盘踞在他的身上。

    他动了,每一个动作都是迅速而有力。

    “我为什么还活着?”这是他每天都要问的问题,这个问题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也许,只有那个已在天边的故人才会知道吧。

    钢铁一般的拳头砸在钢梁上,每一次击打都会带来巨大的疼痛,但他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痛,一拳接着一拳,直到力竭。

    鲜血顺着钢梁流了下来,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蚯蚓,和他身上的伤疤特别像。

    “没有比心痛更痛的痛了吧?”

    他嘿嘿地笑着,头顶在钢梁上喘息着,汗水顺着身体滴落在地面,砸在与之前流下来的鲜血上,溅开的鲜血好像一朵盛开的杜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