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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受到污染的灵魂
“我知道我没机会杀她，不过，也不能让她好过。”杨红语气放缓，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霸气，充满了无奈。
杨红能策划出这样一系列案子出来复仇，逻辑思维能力肯定不差，她更清楚目前的处境，自打她破釜沉舟绑架韩孟丹的那一刻，她最终的命运就已经定了。
“你能看到我吗？”刘天昊问道。
通话器滋滋啦啦响了好一阵，才传出杨红的声音：“能看到。”
刘天昊把手枪放在地上，又把身上的防弹背心脱了下来，接下来是衬衫、长裤、鞋，只剩下背心和裤衩。
在附近指挥的钱局看到刘天昊的行为也愣住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想进去和你谈谈。”刘天昊说道。
通话器传来杨红的笑声：“你是想色诱我吗？当我知道阿杰死讯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和心都已经死了！”
刘天昊耸了耸肩。
“好吧，你进来吧。”
大门“啪”地一声打开了。刘天昊举起双手，慢慢走进大门，随后转身将大门重新关上，缓步走进别墅。
令刘天昊意想不到的是，杨红竟然坐在客厅中，对面坐着的是韩孟丹，韩孟丹已经被松了绑，嘴里的布已经拿掉。
杨红的坐姿很随意，完全没有被一群警察围住紧张的样子，左手里拿着一把十字弓对着韩孟丹。
“来坐吧。”杨红冲着刘天昊扬了扬头。
刘天昊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坐在韩孟丹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韩孟丹没答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杨红笑了，把头撇向一边。
刘天昊的心动了一下，因为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他可以迅速地伸手抓住那把十字弓，然后夺下来！
“刚才你为什么没动手？”杨红利剑一般的眼睛看穿了刘天昊。
“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不会伤害我们。”刘天昊说道。
“谢谢。”
“跟我走吧，也许……”
“你是怎么看破我的？”杨红打断了刘天昊的问话。
“还记得认尸时的情景吧，我无意中撞到了你的右胸部，你发出哎呀一声惊叫，从表面上看，是我触碰到了女性的敏感区造成的，但实际上是碰到了你的病患处，这也是你放弃右手使用左手的原因，因为胸部的剧烈疼痛让你的右手使不上力！”刘天昊说道。
杨红点点头：“没错，你说得很对！”
“还有你身上的味道，有蛋糕香精的味道，杨柳生前开车时车上有一个神秘人，神秘人是从槐樱街地下商场上了她的车，神秘人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我去了地下商场勘察，发现只有一处是监控死角，那处有一家蛋糕店，如果你在那里等杨柳，一定会染上蛋糕香精的味道。”刘天昊摸了摸鼻子说道。
“想不到啊，就这点破绽居然被你发现了。”杨红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有，刘大龙被害前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前往别墅被害了，据杨柳说，他的神情很色的那种，我想，一定是那个他想得到又一直没得到的女人打来的，否则，不可能让刘大龙这样一个人物放下公司的业务去赴约。”刘天昊说道。
“对于这名女人，我一直好奇，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够征服刘大龙，却又不被刘大龙的财势给征服。”刘天昊说道。
杨红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直到后来我看了那场刘大龙组织的男女大聚会，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想得到的就是你！两男四女之外的第七人，你看出刘大龙聚会的真面目后，就愤怒地离开了，而曲英杰作为杨柳的经纪人却不得不留下来。”刘天昊说道。
“无论是刘大龙的集团还是星娱文化，他想得到的女人都可以轻易得到，除了一个人，星娱文化的执行总裁、实际拥有人，你！”刘天昊说道。
“要不是亲眼看到你推理，我真不敢相信。你说得都对，当年我的确看出刘大龙的聚会不是好聚会，所以就拽着阿杰离开。可是杨柳说阿杰离开，就意味着失去工作。我也想过，阿杰一个男人，还能吃什么亏，也就没在乎，而且当时我和阿杰正准备买房子结婚，他不能失去工作，所以他留了下来，永远地留在了那里！”杨红说到此处眼圈红了起来。
韩孟丹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递给杨红。杨红接了过来，优雅地点头致谢，但左手上的十字弩依然端着。
“锁定你之后，我们搜查了你家，发现了大量的进口抗癌药物和画画用的工具，还有一些健身用的器械，器械的状态很好，显然是经常使用，在你家的照片上，还查到你有专用的游艇，显然系水手结对于你来说轻而易举。还有，我们在曲英杰的墓地发现了一些未燃烧完全的画布残片。这些足以解释凶手强壮有力、左手、能够熟练地使用各种绳结、会画画这些要素。”
杨红惨笑了一声，说道：“阿杰当时被折磨得好苦！那几个人玩疯了，什么都不顾！”
“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静这个女人爱财如命，只要有钱，她可以做任何事、出卖任何人。”杨红咬着牙说道。
“徐静的事是你做的？”刘天昊问道。
“当然，当年就是她喂了阿杰一大把万艾可，还想把阿杰从我手上夺走。所以，我也让人喂了她大量的曼陀罗素，以牙还牙，又找几个人充当老板和她不停地……嘿嘿……十万块，买了她的灵魂。”杨红咬着牙说道。
韩孟丹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很同情你，可是……”
“要和我讲大道理了是吗？你别忘了，我是星娱文化的老总，无论从格局、意识、知识、金钱，我都是社会最顶级的存在，说到法律，我也取得了博士学位，为的就是替阿杰报仇，可惜呀，在某些环境下，权势总是大于法律。”杨红说道。
“有几个问题我还没有解开。”刘天昊说道。
杨红一笑，说道：“你问吧，知无不答。”
“刘大龙在林娜娜被害之前去过她家，而且呆了三个多小时，这期间他都做了什么？”刘天昊问道。
杨红嘿嘿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过了一阵才说道：“刘大龙一直喜欢我，用尽办法追求我，但我都没答应。我杀了林娜娜之后，就约了刘大龙来林娜娜家，说大家可以一起玩玩，这个老色鬼立刻就来了。我关上林娜娜的房间门，就在客厅……”
韩孟丹和刘天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杨红为了这次复仇付出了不少代价，甚至包括身体。
“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肮脏，我只是给他跳了舞，脱衣舞，还记得那件***吗刘警官？”杨红苦笑着说道。
刘天昊沉默着。
“一旦刘大龙得到了我，下面的事情就不好玩了！老色鬼虽说忍不住，却打不过我，只好作罢。”杨红说道。
“所以，当你想杀刘大龙时，只用了一个电话就把他约到了别墅。”韩孟丹说道。
“没错，这老色鬼急着呢，我让他尝到了当年阿杰受到的痛苦，最后让他在极度兴奋中死去，也算是便宜他了！”杨红说道。
“关于林娜娜……”刘天昊说道。
杨红冷笑一声，说道：“她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纯洁和高贵，为了奢华的生活，她什么事情都做，害死阿杰的那场聚会实际上就是她发起的，也是杨柳的第一次，她不但害了杨柳，也害了阿杰！”
“杨柳可是你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刘天昊问道。
杨红呲笑一声，说道：“我妹妹，哈哈，要不是她，我和阿杰会有今天嘛！刘警官，你是被她柔弱的外表迷惑了，自从那次聚会之后，她玩起来，比谁都狠，比谁都疯狂，刘大龙越来越变态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刘天昊和韩孟丹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个词：受虐狂
“看人不能光看外表，不是嘛？”杨红笑得很凄惨。
左手、身体强壮、身高在175CM以上、会打水手结，会画油画却并不精通，拥有很好的经济条件。
所有的特征都对上了，只有一条，最初的时候刘天昊将凶手锁定为男性，而韩孟丹的无心之语却正中事实！
“你的病还是可以治的。”韩孟丹小声说道。
杨红惨笑一声，说道：“怎么治，割掉一半**对于普通的家庭妇女无所谓，可是对于我，一个追求完美的模特，是万万接受不了的，死也要死得完美。”
“我接受不了无穷无尽的化疗，还有令人恐惧的后遗症，更接受不了身体的不完美。”杨红的眼泪流了下来。
韩孟丹叹息着，此时的她完全能够理解杨红的内心世界，一个追求完美的女人内心世界。
“阿杰画的油画很好看，如果不是没名气，也许他不用做经纪人这行。所以我就把这些人的下场画给阿杰看，我想，他一定会喜欢的。”杨红抹了抹眼泪。
刘天昊偷偷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指向十点四十。
“和人谈话时看手表是不礼貌的行为。”杨红看向刘天昊。
“按照时间计算，欧阳倩应该来了。”刘天昊说道。
“带她进来！”杨红冲着韩孟丹扬了扬手上的十字弩。
刘天昊站起身默默地向外走去，很快，他用手枪逼着欧阳倩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钱局的喝骂声。他抬起脚关上门，推着欧阳倩走到沙发前。
“昊子，你这么做会失去这身警服的！”韩孟丹惊叫出来。
很显然，刘天昊是用手枪逼住了欧阳倩进入别墅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杨红好奇地问道。
“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本质上不是坏人，不会滥杀无辜。”刘天昊说道。
杨红站起身，抬起十字弩瞄向欧阳倩。欧阳倩吓得像一只遇到猫的老鼠一般，向刘天昊身后挪动着脚步。
刘天昊站到欧阳倩身前，说道：“杨红，放下吧，该收手了。”
“我真的没杀阿杰，阿杰死后，是刘大龙威胁我，要是我说出去，就会被他灭全家，他还给了我一大笔钱。”欧阳倩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把阿杰制成人体骨骼标本的建议是徐静出的。”
“可你们把阿杰扔进犬舍后，他又活了过来，在他被一群没有人性的猎犬撕咬时，谁站出来说句话了？嗯？”杨红语出惊人。
凭借录像判断，在关闭录像之前，阿杰就已经死了，却没想到阿杰是假死，真正的死因是被一群猎犬活活吃了！
刘天昊想起那具人体骨骼标本很多骨头都是碎裂的，应该都是被猎犬咬碎的。
“事后，你们还用他的尸体残骸做了琥珀球和骨骼标本，你们和那群狗有什么区别！”杨红说到此处突然咆哮起来，手上拿着的十字弓不断抖动，随时可能被误激发。
欧阳倩低下了头，整个人蔫了下去。
房间内除了安静就剩下杨红急促的呼吸声。
“阿杰不希望看到你今天的模样，这不是他所爱的那个杨红。”韩孟丹费力气站起身，走到刘天昊身前。
“很好，你们都很好，敢于为所爱的人牺牲自己。可惜，我认识你们太晚了。”杨红终于哭了出来，浑身力气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半，跪在了地上。
“当年要不是我赌气离去，阿杰也不会死，其实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杨红缓慢地抬起十字弩。
“欧阳倩，你不是一直想出名吗？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的事情了，你一定会红上半边天的。”杨红看了看不远处柜子上夹着的手机。
手机的画面是直播的画面，很多网友不停地刷着留言。
“我得去见阿杰了，我看到他在向我招手！”杨红把十字弩对准自己的心口。
“不要！”韩孟丹和刘天昊几乎是同时喊着。
“噗！”
弩箭准确无误地刺进她的左胸，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那件白色的职业装衬衫。
“把我的家产捐给贫困儿童吧，我和阿杰一直梦想着有一个听话的孩子……”
杨红说完话，身体一软，十字弓落在地上，她冲着刘天昊笑了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杨红的墓坐落在曲英杰的墓旁，墓是刘天昊做主买的，用的是杨红的钱，他觉得他应该这样做，虽然在法律上讲杨红是杀人犯，但人已经死了，应该有她的归宿，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她真正释怀。
刘天昊、虞乘风、韩孟丹三人从公墓向山下走，带着山脚下河水清新味道的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哎，你胆子可够大的，用枪挟持欧阳倩，你不怕钱局翻脸拉你坐牢吗？”韩孟丹问道。
“我给她穿了防弹衣，再说，不是还有我站在前面嘛，杨红的十字弓只有一支弩箭，要死也是我先死。”刘天昊说道。
“你死了怎么办？”
“不知道，都死了，还管怎么办干嘛！”刘天昊嘿嘿一笑，接着说道：“谢谢你，能够在那个时候站在我的身前！”
韩孟丹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望向远方的群山。
虞乘风清了清嗓子，说道：“昊子，这次劫持欧阳倩的事钱局说就算了，不过他让我提醒你，你这样子和你叔当年一样，很容易出问题的。”
“我叔，幸好你提醒我。”
“哎，钱局说不让你去监狱看你叔！”虞乘风喊道。
可一路奔跑的刘天昊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三天后，齐维来刑大办事碰到了刘天昊，两人约到附近的咖啡馆。
齐维光顾着喝咖啡吃着小点心，却不说话。
“你是特意冲着我来的吧。”刘天昊看出了齐维的来意。
齐维一笑，说道：“你还真是块神探的料，没错，我就是冲着你来的。”
“账本的事？”
齐维说道：“姚子云在烧账本之前看了账本里的内容，虽然记不太全，却也供出了几条大鱼，都是你我这种小警察不能碰的。”
“死无对证啊！账本都烧了，还能凭借一个盗贼的话去抓人！”刘天昊说道。
“姚子云跑了，而且他以后不会再做盗窃这种事。”齐维漫不经心地说道。
刘天昊点点头，他知道姚子云逃跑一定是齐维故意放走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姚子云说出更多的事来，以免牵连到刘天昊。
“放心吧，账本丢失的事不会再有人知道，好好当你的刑警吧。”齐维一口喝干咖啡，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齐维回头说了一句：“喝咖啡不算请客，你那顿酒还得兑现！”
刘天昊嘿嘿一笑，冲着齐维打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