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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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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楚河面对着这份将附加条件修改为“合约期间乙方婚恋事宜需以低调方式处理”的合同,心潮起伏,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期待。签字前,他又慎重道:“任总,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在签约之前跟您说明一下。”

    “什么事?”见他能如约前来,任伟很高兴。

    似乎是鼓起了勇气,他说:“我有先天性阳光过敏症,也就是说没法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这恐怕会对今后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影响。如果公司认为这样的艺人是不合格的,请尽早让我知道,以免耽误彼此时间。”

    “先天性阳光过敏症?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治不好吗?”没理会合约的事,任伟问了两个几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不知道。试了很多方法,都治不好。”大概已经习惯了,他有些木然。

    这样的话确实有点难办,任伟来回踱步,认真思考了片刻之后,目光坚定地望着他说:“没事,公司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放弃你。今后所有的通告我都会让人妥善安排,让你尽量避免接触到阳光。另外,我也会想办法去国外打听一下,替你寻找最好的医生,看能不能治好这个病。进了星芒,就是我们大家庭中的一员了,相对于名利,我更看重人心。”

    见如此被重视,楚河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以为签约只是利益关系被书面化而已,没想到任伟竟会如此体恤和关心旗下艺人,这让他再一次认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再无后顾之忧的他在“乙方”后面签上了“楚河”两个潇洒有力的字。就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彻底改写了他的将来。

    签约后,接下来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公司和电视台再次联手合作,召集全国十强选手在清城体育馆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盛大演唱会。为了营造火爆热烈的气氛,星芒可以说是倾尽全力,不过这也理所应当,在获利之前本就该先学会投入。

    虽然跟星芒签约的只有前三甲,但其他七人仍不愿轻易放弃音乐梦想,对活跃在众人视线中抱有极大热情,期冀着通过这次契机努力表现自己,积累更多的人气。说不定到时候星芒会破例增签歌手呢?即便进不了星芒,或许也会有其他唱片公司对他们产生兴趣,到时候还是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因此个个不仅欣然答应,还非常卖力。因为他们都只是新人,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仅靠个别人就撑起整个台面,所以需要在数量上取胜。十个年轻人基本上各具特色,足够表现当今所有的流行元素,所以这次演唱会很成功,几乎是座无虚席。

    见颇有成效,公司又立刻着手安排他们在另外五大赛区分别举行了演唱会,无一例外地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一时之间,“天籁之音”也成为了当年最火的一个词汇。

    音乐正式成为了楚河的工作,他就这样完全转换了角色身份,日复一日地忙碌了起来,辗转于各个地方。不仅要做一个好歌手,更要学习如何做好一个艺人,学习如何在聚光灯下泰然自若地生活。

    开始的时候自然有些不习惯,原先能随心所欲做的一些小事,如今也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限制,一举一动都不能疏忽大意,在这个事业的起步阶段,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全身心投入。再加上星芒唱片有许多大牌歌星,他们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地你追我赶,人前人后都不敢掉以轻心。在这个群星闪耀的时代,若不加倍努力,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最后惨遭无情的淘汰。这些楚河都心知肚明,为了妈妈期盼的目光,为了将来能跟初阳过上更好的生活,也为了任伟如伯乐一般的赏识和器重,他绝不允许自己有片刻的懈怠。

    演唱会结束之后,根据特质差异,三人得到了公司不同的安排。

    楚河在任伟的特别关照下,准备出发前往日本、韩国、意大利等六个国家进行为期半年的进修。为了不让他因此而淡出公众的视线,还准备在其进修期间发行一张专门为其量身定做的唱片。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他约初阳见面。

    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没见了,楚河踏入了演艺圈,再也不能常常陪伴在她左右。他们只能在他忙碌的间隙,通过电话和短信保持着最大程度上的联络,以解相思之苦。初阳终于发现,他不再专属于她一个人,这是在得到优厚回报的同时必须付出的代价。

    楚河不再是随意走在人群中的普通人,那张脸原先最多让人频频回头,羡慕惊叹,如今若公然外出,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和混乱。所以,工作之余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若不得已非得外出,即使是在晚上,也不得不戴上低着头几乎能遮住整张脸的鸭舌帽和宽大的太阳眼镜,不让人们发行他就是那个风头正劲的新星楚河。

    之前他告诉初阳,两个人的恋情必须低调进行的时候,她有些不高兴。周围熟识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事,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公开这段恋情?遮遮掩掩的究竟用意何在?但当他解释说这也是争取才得来的结果之后,不得不表示理解和接受。

    演艺圈里有很多艺人对这一点都讳莫如深,现在她才知道,大部分应该都是应公司的要求不得不这么处理。艺人保持单身形象不但能让人们除了关注他(她)的演艺事业,更好奇他(她)的感情世界,以便于制造绯闻供娱乐媒体捕风捉影,更能吸引更多异性粉丝的狂热追捧。看来这么做好处还真不少,难怪逐渐演变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初阳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多小时到达楚河家楼下。

    与星芒签约后,他们母子俩就搬出了安宁里的小家,公司提供了一套位于碧水湾的雅居给他们。碧水湾是一个小型别墅区,清城房价最高的地区之一,依山傍水,风景宜人,环境也很清幽雅静。

    搬到这里之前,兰心洁就在儿子的劝说下结束了“暖心小铺”的生意,休养在家。平时养养花种种草,刚好附近有一家特色编织坊,专为一些赋闲在家的女性开办,教授各种各样的编织和刺绣,既可出售也可自用,大家熟识后,还能在一起边学花样边吃着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各色小点,倒也很有乐趣。

    初阳到了之后,兰心洁在招待了她一大堆可口小点之后,就说自己跟朋友约好了要去编织坊学习,识趣地把空间留给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他们。她知道两人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每次初阳来家里,她一般都会找借口离开,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单独相处。

    见兰心洁出了门,两个并排坐在沙发上的人才紧紧相拥在一起。

    “为什么要去半年这么久啊,就不能短一点吗?”她像只小猫一样用脸轻轻蹭着他,喃喃地问道。高中以来,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么久,她习惯了他在身边,也喜欢他在身边,最近老见不到他,真的很难受。

    “公司的安排,没办法。半年已经是最短的了,本来计划是一年的,但考虑到一年时间太长了,对将来的发展不一定有利,任总说要趁热打铁,所以才缩短的。”他抚摸着她柔软顺滑的发丝,温柔地解释道。

    这几个月以来,“任总”这两个字出现的频率很高,看得出来,楚河对这位长辈十分敬重和爱戴。初阳知道他还是任欢颜的姑父,有这样一个人在帮助楚河,她很放心。可一想到接下来的分离,情绪不禁又低落了几分。

    “我不想那么长时间都看不到你,不如带我一起去吧。”她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着眼睛问他。

    其实也不过是随便说说,他是去进修培训,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更何况还会有几个工作人员陪同一起,她也还在为大四上半学期最后的那些学分努力,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这都是不可能实行的。

    没想到楚河并没有一口否定,倒是认真思索起来。见他这样,初阳又觉得不妥,她可不想耽误他的工作,于是赶紧道:“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你忙我也不会闲的,还得为下个学期的实习和论文做准备呢。你就放心好好去培训吧,等你回来的那天我去接你,好不好?”

    他说“好”的时候那双乌黑的眼睛深深地凝望着她,让她心里涌起一浪高过一浪的不舍,忽然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絮絮叨叨地说:“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工作虽然要紧,但身体更重要,不许让自己太累了,要觉得累了千万不要勉强,得马上休息。还有啊,要记得每天都要想我,不管有多忙,每天睡觉前都要想一想我才能睡着知道吗?有空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也好,让我知道你好好的,平安无事。我会想你的,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抽抽嗒嗒地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此时此刻,她真的希望他跟以前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是她可以大声向全世界宣布的男朋友,而不是什么明星。忽然有点后悔,也许那时候真的应该听从文骄麟的劝阻,不要让他跟星芒签约。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

    “怎么哭了?”他将她的脸扳到自己面前,怜惜地替她擦去泪水,看着她哭得委屈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吻了上去。

    可就在此时,门口就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兰心洁在外面道:“小河,我没带钥匙,开开门。”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个人顿时一惊,欲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惊慌失措的尴尬。

    楚河一边快速整理衣物,一边朝着门口应道:“来了来了。”

    开门的时候,他回头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关键时刻杀出个程咬金,让两个人被迫中止了原本势不可挡的第一次。

    其实兰心洁也是迫于无奈,跟朋友约好一说不过是出门的借口,本来确实是想去编织坊消磨时间的,没想到那天晚上竟然打烊,在外面逛了两圈实在没地方可去,只好回来了。要是她知道自己这一出现,无意之中破坏了两人的“好事”,大概会比他们更加尴尬吧。

    那天两个人花了好长时间道别。原本走到路口初阳就可以上的士的,但他们不想就这样离开彼此的视线,于是走了一程又一程,而这条路也变得短了很多似的。后来在她的再三劝说,他才依依不舍地送她上了车,两个人的距离被开动的车越拉越远,她一直扭头看着他,而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路灯下目送着她的远去,直到什么都看不见。良久之后,她回过头来,司机大叔才诧异地发现,这个女孩正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