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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知道一出含元殿便遇上杨婕妤与王长子,原召宁肯在殿内多待一会儿,即使驾前失仪,也只有易洛与沐清看到,易洛断不会为此问罪。
此时既然遇上,他也不能视而不见,只能压下所有情绪,朗声参礼。
杨婕妤牵着儿子的手,看到原召行礼,神色依旧十分冷淡,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说了两个字:“免礼!”
原召微微皱眉,再次回礼,便离开了,心中却隐隐叹息——本以为杨婕妤也是个聪明人,但是,涉及自己名位时,却完全看不透了,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他只是臣属,这般明显的敌意又有何意义呢?
易洛的后宫一直有些空虚,后位虚悬不说,正一品到从四品的后宫主位也没有几位,最高位不过是正三品的婕妤。
因为易洛对长子并无轻忽之举,宗亲府也就没有干涉后宫名位的事情,毕竟那是王的私事,他们也不得不避嫌。
杨婕妤并没有注意到原召的叹息,她站在殿前,没有让宫人通禀,只是静静地等待。
看到这一幕,同样站在殿前的邵枫也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不是她有什么错,只是王长子出生的时机太差!
紫华君遇伏失踪的消息传到京中,易洛整整五天没出紫宸殿半步,米都没有半粒沾唇,根本就不理任何事情,杨婕妤正是在那五天中生下王长子的。
当易洛从紫宸殿出来,萧漠小心翼翼地禀报了王长子出生的消息,而易洛的冷淡态度让他连恭喜都没敢说。
易洛明显就是迁怒,虽然没有杀减王长子出生应有的礼仪,但是一直都没去弘徽殿,更没有晋封杨婕妤,明眼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
杨家上下因此迁怒所有与紫华君有关系的人,杨婕妤当然也不例外,首当其冲的便是原召。
——谁让原召的身份最敏感?
不过,面对掌握职方司全权的原召,杨家的那些攻击实在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再没有用,也总是麻烦,原召未得易洛的准允,也不好随意对付王长子的外家,自然就有点避之唯恐不及了。
邵枫原本也是白初宜的心腹,当然不会乐见杨家这样的举动,既然杨婕妤自己不说话,他当然也不会多事。
不多会,含元殿门再次打开,出来的却只是沐清。
沐清已是次相,因此,他只是向杨婕妤随意地拱手参了礼,便直接离开,行色匆匆,仿佛有急事。杨婕妤的脸色不由更差了一些。
很显然,沐清的确是有急事,大约两刻的时间之后,他又与易庭一起回到含元殿。
“杨婕妤!大王子!”易庭对这两人显然不能视而不见,沐清也只能跟着停步。
“襄王!”杨婕妤低头参礼,王长子佑铭也端正了行礼:“见过三王叔。”
易庭从殷国出使回来后,因婚事未谐,再次被易洛下旨斥责,随后被派去督造先王陵寝。一年前,先王的阳陵完工,易庭才因此被封为襄亲王,却未授实职。
不等杨婕妤还想说什么,沐清便上前道:“襄王殿下,王在等您!”
易庭只能对杨婕妤无奈地笑了笑,快步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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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庭对这次的召见十分意外,尤其还是沐清亲自去宣召的,不解之余倒不是很不安。进殿之后,还没看清易洛的位置,他便跪下参礼,随后便听到易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起来吧,易庭!”
易庭这才看到易洛其实并未坐在书案前,而是站在轩窗边,静静地望着外面。易庭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却见易洛已经转身向书案走去,同时淡淡地问了一句:“这一年过得如何?”
易庭苦笑着低头,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反正,易洛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这种问题。
在书案后坐下,易洛果然没有追问,反而又问道:“永寒广邀各方共参紫韫的事情,知道吗?”
易庭点头。此事是平奈最近一个月来最热闹的话题,恐怕各国都是如此。
“朝堂上争执不下,不过,朕决定了。”易洛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就遣使走一趟安陆!”
易庭不由皱眉,跟着就听易洛道:“你是宗室中才识最好的,身份也合适,朕想,以你为正使,沐清为副使,足显我东岚的诚意了!”
易庭讶异地抬头,却没有立刻开口,看了他一会儿,才慎重地道:“王准备答应安陆永寒的邀请?”
“有何不可?”易洛轻笑“永寒敢用他自己的名义向各国下请简,朕为什么不敢答应?”
易庭明白他的意思了,没再多说,答应着便行礼了。——本也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他既不想叛国,也不想一生碌碌无为,易洛有事派他做,他怎么可能拒绝呢?
“此行”易洛思忖着,不知如何才能让易庭明白此行的目的,说了两个字便停下,不知该如何继续,倒是易庭很明白地接口:“臣以为,王的用意并非紫韫,不知然否?”
易洛点头,没有否认:“事实上,此行没有什么必须达成的目的,多看,多听,做也可以,但是,必须直中要害!”
易庭没有问要害是什么,之前的话已经很清楚了——能加深安陆王与永寒的隔阂,甚至让他们父子反目便是要害中的要害!
很显然,东岚是真的要对付安陆了。
话说到这份上,易洛已算是开诚布公了,易庭也不会再矫情,点头应承,却没有言语,以他们的关系,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
“你素来的志向都不在军务上,东岚国内一切自成制度,此行安陆,就让朕看看你真正的才识吧!”易洛淡淡地给了一个暗示,易庭却轻笑:“王让沐相为副使,臣不过是个无职在身的宗室王爵而已!”
“子纯另有事务,而且,他只是臣属,在安陆朝廷,没有说话的资格!”易洛淡然地解释。
安陆重视血统,君臣嫡庶,样样规矩分明,若是沐家没有败落,沐清的身份倒也不差,可是,现在,纵然沐清的才学再过人,安陆朝廷也不会真正重视他的话。
这是实话。易庭没有再问沐清的“事务”只是道:“臣定当尽全力!”
“那你去准备吧!”易洛没有半分客套的意思。
易庭行礼之后,走得却有些犹豫,但是终究什么都没说。
“知道他最后想说什么吗?”易洛将他的行为看在眼里,轻笑着问沐清。
沐清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转头看向易洛,什么都没有说。
——王子的事情,连易庭这个宗室都不说,他一个外臣,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