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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玻璃窗前,森田龙司目光深沉,凝视窗外的一片湛蓝晴空。
他一边静听江口加势,对这一周商场情势的调查与分析报告,一边自桌角烟盒取出香烟点燃。俊酷脸庞始终保持一派冰冷。
只是,在含进烟的瞬间,映入黑眼的闪闪银光,教他唇角霎时微勾扬起。那圈戴于无名指上的银色婚戒,教他又轻易想起了妻子。
似乎只要见到或听到有关于她的一切,他的心就会自然而然飘向她。
想到一向坚持看护守则,谨守医师嘱咐而不容关说,教父亲挫败不已的昭榆,他的心情总有着些许的轻松。对她,他似乎没有一丝的不耐情绪。
只是,虽然他已经尽量不去改变她原有性情,也尽可能将她圈围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但随着婚姻生活的增长与亲密,他还是感觉到昭榆举止间些微的改变。
除了一样温柔外,对他,她似乎也变得更为轻松自在,也变得更为妩媚动人。
尤其当她怀抱着他们的孩子,对他绽出美丽笑颜时,在她依然清亮的黑瞳里,他见到了醉他心怀的款款柔情。
时间,似乎令她蜕变得更教人心动了。
两年,与昭榆结婚都已两年多,对她,他仍如同新婚般,极尽一切的宠着她、疼着她。这两年来,他任由昭榆在他的世界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着,他让她过得快乐,他让两人婚姻美满而幸福。
他想,他是真的蛮喜欢她的。
只是一道阴沉,倏地掠过他的眼。
只是,他还是记得自己当初娶她的动机。始终盯看着银戒的黑眼,越见深沉。
口头报告完毕,江口加势即将视线移向王子。望着森田龙司忽扬笑意,忽而阴沉的脸庞,他有些不解。
“龙司先生?”加势出声打断他的沉思。
森田龙司双眉微蹙。
注意到主子的神情,加势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番报告,算是白费心力了。
“有关松下集团的合作案,您有兴趣吗?”他主动将话题转至前不久的议题上。
察觉到加势的用意,森田龙司扬起唇角。
“加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重用你吗?”
“这——”没想到主子会突然问出这话,江口加势明显一愣。
“因为你很了解我。只是——”龙司斜睨瞧他一眼。“这样的了解,有时候还真教人有些厌恶。”
对主子的夸赞与贬抑,加势有些无奈地将手中文件,置放在他长弧型办公桌上。“您真的有些难以伺候。”
龙司瞥他一眼。“这样说话,不觉失礼?”
“我想,您多少还是可以忍受的。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还留在这里让您压榨。”
“所以说,你蛮讨人厌的。”森田龙司瞟他一眼。
“谢谢您变相的夸奖。”江口加势毫不在意的接口道。
突然——
“龙司!”
一声娇唤,随着被推开的门,传入森田龙司的耳里。他愕然旋过身。
见到向自己奔来的娇小身影,森田龙司扬起温煦笑意,一把推开挡住他路的加势,迈开稳健步伐,快步地朝妻子走去。
他以为昭榆已经迫不及待的到机场去了。
“不是要回台湾吗?”他伸出双手拥抱自己的妻子。
“怕你会太想我,所以我看还有一些时间,就让司机先绕来公司一下,让你再看看我。”陆昭榆俏笑说着。
为了能在回台湾前,再看龙司一眼,在将玄玄交代给保母后,她就要求司机先绕到公司。
“你这女人实在是”听到她带有一丝不舍的玩笑话语,龙司宠溺地抬手揉乱她的发。
“龙司——”她仰起筑笑脸庞。
“嗯?”他以手指梳理着她被自己给弄乱的柔细长发。
“你会想我吧?”晶亮的大眼闪着一丝希冀光芒。
“会。”望进她泛有情意的清亮眼瞳,他点了头。
“我就知道你会。”得到心中的答案,陆昭榆笑得一脸灿烂。
虽然他从不曾说出他爱她,但,她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关心与爱意,她相信龙司是爱她的。
否则,他不会待她如此温柔与包容。两年前她为自己所下的赌注,真的教她得到了此刻圆满的人生。昭榆满足的紧拥着自己的丈夫。
“你不会也都这样抱儿子的吧?”龙司噙笑问道。虽然她的力气不大,但他多少还是担心,昭榆会因心情愉快而使劲抱着孩子。
“呃?”陆昭榆一愣。
霎时,她红了脸,连忙松开双手。
“你笑我!”她涨红脸。
瞧见她窘困模样,森田龙司笑点她的鼻尖,再紧拥住她。“一次还一次,你刚不也是在糗我会想你的事。”
“我没有!”陆昭榆摇头否认。“我才没你这么坏。”
“我坏?怎会呢?”他笑着施劲紧搂她。“谁都知道,我最疼你了。”
他的话,教昭榆甜甜地笑了起来。他说得没错,只要是认识他们俩的人,都知道龙司最疼的是自己。
“倒是你,我觉得你好像比较在意儿子。”龙司想起另一事。
听到龙司似抱怨的话,陆昭榆顿了一下。
“没有你,哪有玄玄呢?”她笑着伸手挽上他的臂膀。
“你知道就好。”对她的答案,森田龙司感到满意。
他俯下头凑进她的耳畔。
“儿子能对你做的,我全都能做,但——”他眸光黝深,唇角噙笑。“我想做的,他却一样也不能对你做。”他意有所指的暗示她。
“你!”陆昭榆瞪大眼,倏地羞红了整张脸。
抽回教她给挽住的臂膀,森田龙司一手揽住她依然窈窕的纤细,一手略微施劲,要她紧紧靠压着自己身下的蠢蠢欲动。
“咳!咳!咳!”
还处于办公桌前的江口加势,发现自己又被刻意遗忘,立即很不客气的出声打断这亲密气氛。他最讨厌他们两人,老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你就一定要这么煞风景吗?你就不会自动滚出去吗?”松开双手,森田龙司转过头,狠狠瞪他一眼。
“我如果不煞你们的风景,就这么滚出去,你们两个谁会记得,有人该去机场了?”
“啊!机场!”陆昭榆惊叫一声。
他真的忘了。看了眼时间,森田龙司伸手揽住她,就往门口走去。
“没关系,还来得及。”他转过头,对跟在后面的江口加势说道:“这里先交给你,我送她到机场。”
“你!”江口加势不满叫道。“公司很忙,你不知道吗?”
他以为他不知道,他又为要跟妻子多相处些时间,而故意把公司丢给他吗?他看起来真有那么笨吗?
结婚就很了不起吗?分开个几天又会怎样吗?他干嘛要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与妻难分难舍的模样。加势瞪看着他。
“你说呢?”森田龙司瞟他一眼。若不是因为这阵子公司较忙,他怎可能让昭榆自行回台湾探望家人?
“早把老夫人接到东京来不就好了,现在哪需”加势叨念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龙司有些懊恼。
早在结婚初期,他就向昭榆娘家提过移居日本的事,但当时两个老人家都摇头,他也只能选择尊重两人意愿。加势的再次提起,让他心生不悦。
“还有,不管她现在是住东京,还是台湾,我绝对可以跟你保证,你的工作量都不会减少的。”他恶意一笑。
听到主子的回应,江口加势顿时无奈地垮下双肩,两年前他是知道陆昭榆会是帮助主子,顺利步上事业另一高峰的垫脚石。
但——他可一点也不知道,陆昭榆会是自己的工做梦魇。
“龙司,我看你还是去忙好了,不要为我耽误公事。”陆昭榆拉下他揽在她腰上的手。
“只是一个多钟头的时间,没关系的。”
他握住她的手,步出办公室。
“再说,前些天,岩仓贵子才被人绑架,警方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其他线索,亲自送你去机场,我会比较安心。”想到近年来接续发生的绑票案件,他皱拧了眉。
“但是——”陆昭榆转过头,看着身后一脸苦样的江口加势。
“不要理他,他做牛做马是应该的。”森田龙司头也不回的说道。
跟到办公室门口的加势,倏地瞠大眼。“你陪老婆,我就得做牛做马?!”
* * *
在宽敞的房车后座空间,昭榆依偎着亲亲老公的厚实胸膛。澄亮的双眼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而去的路边建筑。
“窗外有这么好看?”龙司微微缩紧搂住她的臂膀。
微仰头,陆昭榆唇角轻扬,望进他那依然令她读不出丝毫情绪的黑沉眼眸。
“怎不说话?”他俯下头,在她柔润红唇上印下一吻。
昭榆仍笑而不语。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不是接到医院发出母亲病危的通知,她
以前回台湾,总有他相伴随,如今一人独行,她的心有着些许失落。她知道龙司真的是因为工作繁忙,才不得不放她一人离开日本。
而身具中国妇女传统观念的母亲,也直觉认为嫁入日本豪门世家,不比一般家庭来得容易相处,也才告诫她不要给龙司添麻烦。
只是,她还是觉得该告诉龙司台湾娘家所发生的事。但每见到他公司这样忙碌,再想到母亲的交代,她却无法开口。
似感受到她无言的难过,龙司抬手轻顺着她的背脊。
“怎么了?为什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伸手勾抬起她的下颔,盯看着她的眼。“我记得以前要回台湾,你都很高兴的。”
抬手环住他的颈项,昭榆将自己紧埋藏于他温暖的怀抱里。以后以后他的怀抱,就将是她惟一的避风港了。
“到底怎么了?”她的不言不语,教森田龙司紧拧双眉。
“龙司,你是真心爱我的吧?”仰起脸庞,望进他深沉的黑眼,昭榆头一次明白地向他索讨真心的回应。
“我这样爱你,你也该爱我的吧,龙司?”她总一再的告诉他,自己有多在意他,有多爱他。但,却始终听不到,龙司给予她同样的回应。
“怎会突然这样问?我对你如何,难道你还不知道?”他不答反笑问道。
“你你从不说的。”抿了唇,昭榆苦涩一笑。
森田龙司双眉一蹙。在这即将短暂分离的时刻,他一点也不想记取她眸光幽怨的模样;他只想记取那早已深烙他心底的动人容颜。
抬手压下一旁的按钮,森田龙司启动升起与前座隔离的深色玻璃。
“对,我从不说的——”他唇角噙笑,欺身将她压靠往车内一角。“因为对你,我喜欢身体力行。”笑出一抹深意,他倾身吮吻她柔润红唇。
森田龙司突然的举动,顺利转移了陆昭榆对原有话题的注意。清丽脸庞霎时泛染羞红。
“你我们在车内”染上红晕的羞怯脸庞,昭榆不自在的想避开龙司此刻的爱袭。
“没关系。”勾扬唇角,他探舌舔舐她白皙颈项,伸手解开她胸前钮扣。
“可是”她红着脸,伸手想推开他。
“还是你要让我们先停车?”渐染情欲的黑眼,直盯着她。
“这——”昭榆羞赧地转过头。
“这样司机会起疑心,你也可能会赶不上飞机。”他眉眼挑扬。
听到赶不上飞机,陆昭榆顿时心慌。
“那那”她突地挺身,紧抓住他的臂膀,看进他的眼。
她突然的挺身,教森田龙司浑身一僵。
她总如此不经意地撩动他的感官、诱惑他的心神、引燃他的欲火。即使他原只想逗弄她,最后也会被她逼得难以自持,而爆出蕴藏心底的炽烈情欲。
“又是你惹的火——”不想再克制自己对她的需要,龙司激吻她的唇,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原以为昨夜的激情缠绵,至少还能使他克制住未来几天对她的想念。
只是如今看来,他似乎要多储存一些对她的情爱需要,才不会教自己在今后几天,过得太痛苦
* * *
拉整了她身上裙装,龙司细心为她扣上胸前钮扣。看着眼前仍一脸娇羞的妻子,龙司唇噙着笑意,将她搂靠向自己的胸怀。
手抚她柔细发丝,他俯下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到了台湾,可别忘了我和孩子。”
“不会的,我这么爱你们,怎有可能会忘了你们?”她依偎着他的胸膛。
“嗯。”她的回答,教龙司十分满意。
“你也不可以忘了我。”她仰起脸庞,娇颜浅笑。
“那你得赶快回来,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你不会在我们的床上,看到另一个女人。”他想逗她。
“你!”昭榆身子顿地一僵。
“结了婚的男人,是受不了寂寞的。”他笑看她眼里的莫名惊慌,而执意要她为他心慌意乱。
“龙司——”龙司的话,教她感到不安。
难道,他一点也不爱自己?就连一点点也没有?而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自心底攀升而起的雇意,不断地蚕食着陆昭榆曾自以为被爱的心。
是这样的吗?因为他并不爱她,所以,他才从不开口对她说一声爱?脸颊上原有的绯红,已因这样的一个猜测转为苍白。
“龙司,你是爱我的吧?”昭榆突地紧抓住他的手,紧凝着他的眼。
“怎又问这事了?”他微拧双眉。
“你真的会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上床?”不安的情绪,紧紧束缚住她的呼吸。
森田龙司没料到,自己一时的玩笑话,竟教她给当真了。
“那只是逗你而已,别在意。”抽回手,他轻顺她的背,想安抚她的情绪。
“你真只是在逗我而已吗?如果只是逗我,为什么你从不说爱我?龙司,你是不是真的从没爱过我?是不是?”她又急抓住他的手。
“昭榆——”他冷下脸,用力抽回被她紧握住的手。
藏于心中许久的疑问,逼得陆昭榆直想得到他肯定的答案,而忽略了他已然变色的颜容。
他将是她今后的惟一归处,那他怎可能会不爱她?不,不会的,龙司是爱她的,龙司真的是爱她的黑色眼瞳,有着凄凄凉意。
“我知道当年你会向我求婚,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这没关系的。”昭榆急切的说着。“但是,我们已经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也有了孩子,龙司,那你该有一点爱我的,我”
这两年来,见到龙司对自己的疼惜与宠爱,即使从没听到他开口说出爱字,她也愿意相信,也一再的告诉自己,龙司心里必然已藏有对她的爱。
只是,一直以来的以为,似乎似乎只是她对自己所下的迷咒。
而这样的迷咒,在转眼间,就教他几句似真又假的逗弄言语给无情破解了。失去了耀人神采的黑色瞳眸,有着无可掩藏的幽幽怨思。
你爱我吗?仰望他此刻显得阴沉的黑眼,昭榆的心微微轻颤。
她的执意追问,激怒了森田龙司向来不屑对任何人解释的心。
爱?他森田龙司根本就不需要。他鄙夷一笑。
要爱做什么?权势财富,可以显示出一个人的身价与地位,可以教众人匍匐于脚下;那“爱”字有权势财富来得迷人吗?!
没有!爱,只是人们生活里的一种情感调剂,甚至不是必需品。那他要爱做什么?
没有爱,他依然可以快乐的生活着,依然有人对他逢迎谄媚,也依然可以趾高气昂,抬头挺胸鄙视那些被他踩在脚底的人们。
再想难听点的,多得是女人愿意为他宽衣解带,那,他要爱做什么?
而现在,她竟一再的追着他要爱?还告诉他,他该有一点爱她?顿时,一道鄙视之情,毫不遮掩地浮现在他那阴沉的眼底。这么虚幻的字眼,要它何用!
“我该有一点爱你?爱,很重要吗?”他冷声说道。
尖酸的语气,吐自他冰冷的唇际。
“让你吃的好、穿的好,住的是豪华别墅,出入有名车接送,每天过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这样的生活还不好吗?”
“这”他的冷语质询,教她一时震住。
“现在,你竟然还跟我要爱?”他眯起双眼。“难不成,女人都这么贪心?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知足?”
“不!不是的,我我不是贪心,我只是”昭榆急想抓住他的手,想为自己辩解,但是——
“不是贪心?那是什么?”挥开她的手,他冷笑一声。“爱我?真是笑话!”
“我我是真心爱你的,我”那被挥开的失落,教她猛然一愣。
“真心爱我?你确定爱的是我,而不是我森田家的财富权势?”他恶意扬眉。
“我——”他的话,令她脸色苍白,表情难堪。
因为,她无法否认当年,乃至今天,她的心仍沉浸于由麻雀摇身一变,成为枝头凤凰的喜悦当中。
她一直以为他爱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由麻雀幻化成凤凰,也一直以为两人的关系,早已处于平等地位,更以为当初所下的赌注,早已为自己赢得一切,但是
但是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残忍地要她看清自我的卑下。
她,输了吗?在这场人生赌局里,她倾尽一切的赌注,就这样输了?泛有湿意的泪眼,灼烫她心。
“说说当年——”黑色眼眸瞬间凝聚一股寒气。“你答应这件婚事的主要原因,如何?”
“主要原因?”她双肩一颤。
森田龙司不怀好意的勾抬起她的下颔,要她看进自己的眼。
“没错,说说当年你突然答应我求婚的原因;再说说为什么你会在拒绝龙二他们追求后,毫无异议的答应嫁我?我想,这些问题的答案,应该只有你自己才清楚吧,昭榆?”
黑沉的眼直射出一道伤人的鄙意眸光。
“如何?要说说吗?”那一双满是讥讽的黑眼,一再地嘲笑着她。
“没没有什么原因,我”她颤然地摇头否认。
“没有原因?你认为这样的回答,我会满意?”他挑扬眉梢。
“我”她头一偏,避开他伤人的视线。
她想告诉他,那是因为,当时她无法否认他所带给自己的强烈感觉。
只是,他会相信吗?
“说嘛,说说你是如何的真心爱我,说说你是费了多少心思,讨好我父亲,才让他毫不犹豫,就认同你的存在。如何,要不要一块说说?”言语上的讥刺,教他感到一阵快意。
纵然当年,他本身立场也绝称不上正直,但在与她相较之下,他倒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显得可原谅多了。
毕竟,他争取的原本就是自己该拥有的一切。那,他有错吗?森田龙司敛眼一笑。他——当然没错。只是
一见眼前盈满泪意的水亮眼瞳,他的心突地一紧。
那心口的揪紧,教他下意识捂上自己的心口。他从不知道在这样伤她,看着她难堪模样时,他的心竟会感到不适,像是痛了
“为什么不说?说嘛!”为甩开那种不适的感觉,龙司催促着。
凝泪仰望已无往日温柔的黑眼,昭榆咬紧下唇,摇着头。
她知道,无论自己现在说什么,龙司都不会相信的。
因为在他心底,他早已将她定了罪。昭榆惨澹一笑。
两年来,她一再告诉自己,原本踩于云端毫不真实的美梦,在龙司对她向来不变的温柔中,真的可以就此幸福的持续下去,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只是,梦,终究是梦,梦也终究会醒她是不该再骗自己了。
“不说?那我帮你说说,如何?”他冷笑说着,自以为的猜测。“你利用中村医师,为你安排接近我父亲的机会,再利用工作上的方便,观察他的一切,附和他的喜好,讨他欢心,梦想有一天能藉用他的力量嫁进我们森田家。”
她猛地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虽然龙二他们曾对你示好,但你知道他们的事业重心都在美洲海外,所以,我这个占据亚洲位置的长子,就成了你的目标。”他唇角微扬。
惊愕的黑瞳,诉说着她所受到的伤害。
明知自己的猜测有众多矛盾与不符实情,但,被激怒的心,就是教他想极尽一切,将她归于贪享荣华一类。
“虽然我差点就要和别人结婚,怛上天似乎是站在你那边的。而等久了,幸运之神果真注意到你,让你的一切心血没有白费,就这么顺利的嫁给我了。”他深沉一笑。
抬手抚上她印有红色吻痕的颈子,龙司笑望进她显得惊骇的眼瞳。
“如何?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吧?”手中的滑细触感,教他喉结微动。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睁大了泪眼,昭榆想摇头否认一切,但,因他心底猜测而僵直的全身却是动也动不了。
她想开口否认他心底所有的猜测,她有证据可以反驳他无情加在她身上的恶意言语,甚至,她相信爸爸会为她证明一切。
只是,微颤的双唇,哽咽的喉间,却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
怎会这样?他怎可以这样想她?盈泪的眼,紧凝着他,而紧咬的下唇更已沁出丝丝红血。
她知道不管龙司相不相信,她都该为自己辩白,她都该为自己解释,但是
听着他鄙视的言语,看着他冷漠无情、越显不耐的黑眼,她知道眼前的他,再也不是那个温柔待她的丈夫了。
那就算她有再多的解释,似乎也是枉然
除非他能自己找出事实,除非他能自己看到真相,否则,她知道自己只会落个强辩的立场。
爱,有那么重要吗?他是这样问的。她好想告诉他,当有了爱之后,其他的一切,她都愿意抛弃。
只是望进他森冷眼眸,她知道,如果自己真这样告诉他,只会换来他更为无情的耻笑。因为,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
顿然醒悟的明白,教她凝于眶的莹莹泪水,潸然而落
顺她脸庞滑落而下的晶莹泪水,滴上了他爱抚着她颈项的手掌。那用烫的刺痛感,教森田龙司眸光一黯。
撤回手,他拿出随身手帕,往她脸上丢掷而去。
“把眼泪给我擦干!”他冷声硬道:“跟我两年了,还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想丢脸回台湾去,不要在日本给我闹笑话!”
紧咬下唇,捏紧飘落膝上的白色巾帕,陆昭榆强睁泪眼,心中却有一种想笑的冲动。顿时,微颤的双唇,扬起一道凄凄笑意。
“笑什么?”对她突兀的笑颜,森田龙司双眉紧拧。
“笑什么?”她犹自问。
“我问你在笑什么!”他突地拐起她的手,要她正视他紧绷的脸庞。
忍住手臂上,来自他残虐对待的痛楚,昭榆紧抿双唇。
“相处了两年多,我竟一再被自己所蒙骗,一味认为你是爱我的,你说——我不该笑吗?”凄笑的唇,诉出心中阵阵痛意。
她凝泪望着出身豪门的丈夫,教她顿然明白自己与他之间那遥如天般的可笑距离。
那带有无言痛意的凝泪黑瞳,似映出森田龙司无灵魂的恶心。而那恶心却又似被她眼底出现的痛意,给瞬间掏空一切思绪。
“你!”惊愣于那一霎间的空虚,龙司仓皇甩开她的手腕。
碰地一声,失去重心的她,教森田龙司给推甩撞向一边的车门。
抬手轻抚撞痛了的额际,陆昭榆缓缓回眸。
“不——我该笑的,我该笑自己的傻,该笑自己的痴,甚至该笑自己心中那一份不该有的妄想。”她又笑,笑得凄然且万般痛心。
“我想,你一定没想到,这两年多来,我一直是生活在自己所编织的美梦里,也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
“我不想听这些!”他语气冷硬,撇过头逃避一切。
拭去眼中泪,她凄然一笑。“我也不想说了。但是,谢谢你唤醒我的梦。”
紧绷的身子,显示出森田龙司此刻心情的纷乱。她实在不该追问他是否爱她的事!
只是,纵使她的问题真令他愤怒,他还是明白知道,自己并不想因此而失去原有的快乐生活。
感觉到房车已停住,森田龙司转头望向窗外机场大厅入口。深吸口气,强抑下心口教她给点燃的怒焰,他样似宽容的说道——
“这事就到此为止,尽快回来。”
“龙司先生,机场到了。”一打开车门,司机即礼貌说道。注意到夫人微红的鼻头,司机欣羡两人如胶似漆的感情。一定是夫人舍不得暂别先生。
“嗯。”龙司微点了头。“你先把行李拿进去。”
“是。”自后车厢提出行李,司机快速走进机场大厅。
一跨下地,龙司即伸手想牵扶随他后面下车的昭榆。只是才碰触到她的柔细纤荑,她已不着痕迹自他手中抽离。
他冷眼凝向她的眼。
“何必呢?既然说清楚了,你又何必再装出温柔体贴的样子?”微红的眼,仍感酸涩。
她的话,教森田龙司怒火再扬。他突地将她拥进怀里,与之耳鬓厮磨。
在公共场合,他向来知道该如何掩藏自己心底怒潮。在外人所认为的亲密接触中,森田龙司俯身凑近她耳畔——
“只要我高兴,只要我想,只要我愿意,你就不该有任何意见。”冷冷语调,道出他心中对她此刻不驯态度的不耐。
“是吗?我就只能被动接受你的对待?”她眨着涩然的眼眸。
“要这样说也可以。就算,我现在想要你,你也只能接受。”啃咬她细嫩耳垂,他唇角邪扬,而伸手探向她,施劲将她压靠向自己胯间又已突起的热源。
“你!”陆昭榆当下羞愤不已,奋力将他一把推开。“放开我!”
她的抗拒,早已在他预料之中。只是,在顺势退离她之前,森田龙司还是硬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等我腻了之后,自然会放开。”他探舌舔过双唇,朝她勾扬起轻佻邪意。
他坦白的直言,教她全身一颤。酸涩的眼,顿地再闪出盈盈泪光。只是,昂扬起头,昭榆硬是吞下差点哽咽出声的泣音。
有什么好伤心的?有什么好哭的?又有什么能教她情绪顿时失控?
如果他执意想伤她的心,如果他认为他控有她的一切,如果他决定要误解她的心,那——
“随你吧”眨去眼中泪意,她摇了头,扯扬唇角。
这一刻,她似乎释然了。因为,爱上一个不肯爱她的男人,是她自己的错。
仰起有些苍白的颜容,她仰望天上一片湛蓝。水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直视着那自天上直射而下,巨亮得有些刺眼的午时阳光。
风起了。沁凉秋风,似盛载几许伤愁,冷冷地、轻轻地,吹扬起一地的细沙尘埃,也拂扬起她柔细黑发。
她抬手环住自己的身子。
天空好蓝,阳光好亮,而她的心,却似乎教这冷冷秋风给冻得好冰好冷也好寒
惊见她异常的沉默,与一身似将随风飘离的纤弱,森田龙司的心猛地一紧。那随风飘扬的黑发,教他见不到她眼底的任何情绪,却感受到
却感受到一股来自她心底的——无言痛意。而那痛,竟似如他的痛。讶于她对自己所产生的影响力,森田龙司顿时怔愣凝望向她。
呼地一声,微冷秋风猛地袭来,教她步履一跟,长发风扬飞散于天。
见她身子随风微晃,龙司心惊,而急步上前紧拥住她。撩过飘扬于她脸庞的发丝,他惊看她似已变了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他竟担心着,自己将有可能会失去她。
失去她?怎有可能?森田龙司愕然。
他不是平凡人,他是权倾一方,坐拥亿万财富,掌控绝对权势,身价非凡,堂堂森田集团亚洲区执行长——森田龙司。这样的他,哪有可能会失去什么?
不可能,他不会失去什么的!森田龙司睁大黑眼。
除非他不要,否则,他就不会有失去她的可能。心中突起的惧意,教他一再想确定她的存在与否,而紧拥住她。
他不断缩紧的臂膀,让陆昭榆紧拧着眉。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被紧紧缚住的身子骨,似有着被捏碎的可能。
“没有我的应允,你是绝不可能离开的!”龙司厉声怒道。“听见没有?!”
突来的厉言警告,让她微愣。
“听见了。登机时间就要到,我该进去了。”在他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之后,她不会再以为那是他爱的表现。
她的淡然回应,教他一怔,而警觉到自己莫名的反应,他倏地松开双手。
退离了他的怀抱,自心底涌起的阵阵空虚,昭榆明白他胸前那曾为她所筑起的避风港湾,如今已如海市蜃楼慢慢消失
垂下头,她神色黯然。今天的她,似乎对自己的一切明白许多、了解许多,也看清许多。
只是,不管如何,她会保住自己仅存的自尊。扬起头,她移步越过他身边,独自走向机场大门。
临错身之际,她仰起脸庞,凝望着他——
“如果能重新选择,你的妻子还会是我吗?”凝进他的眼,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问句,自她口中传出。
他双眉紧拧,不发一语。
“我就知道。”没有得到即时的回应,昭榆抿唇讽笑。“我就知道,你的选择不再会是我。”轻摇了头,她才想停住脚步,却因他的冷漠,被迫再度前行。
转身凝望她渐行越远的纤细身子,一股气闷突地紧罩住他的心。
“昭榆——”他急促喊道。
他的呼唤,教她驻足。回首凝视他的眼,昭榆抬手撩过随风飘扬,而遮住视线的发。
意外地,她眉眼扬笑。因为她希望龙司所见到的,永远都是最美丽的自己。
“嗯?”没有任何的幽怨之情,她唇角扬笑。就像两人间,从未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见她似忘了之前的冲突,而恢复往日模样,森田龙司这才松了心口问气,笑着朝她挥手。
“早点回来。”他出声叮嘱。
双眸轻合的瞬间,一抹凄然幽幽飘过。
那一声的温柔叮咛与笑意回应,教她真的好希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恶梦。一旦梦醒了,她又是那个倍受丈夫疼爱,快乐且幸福的陆昭榆。
只是,她知道这恶梦——再真实不过。
因为,在这场人生赌局里,她输了,而且输得一无所有
“会的。”她敛眼一笑。
冷风再起,长发飞扬。抬手掠过随风乱舞的发丝,她旋过身子,再次移步远离她从无悔意的爱恋。
会的,她会早点回来的,只是——
进入机场大厅,身后玻璃轻声合上的同时,她笑意僵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