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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王李越原本就有些忐忑不安,此刻听到两人的提醒,捋着胡须的手猛的一抖,把几缕长须硬生生的给扯了下来,而他却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神情惶然而不解:“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因为上次刺弑陆恒失败,姜安受到了办事不力的责怪,所以现在在王府之中,公孙且仍然是首席幕僚,当下,公孙且为汝阳王解说道:“王爷,你想啊,虽然陆平当年,是我大齐帝国赫赫有名的一代军神,但毕竟多年的闲置,使他在朝在野,都缺少可用的心腹,昔日的威名更是被许多人忘记。”
“这一次,陆平运用阴谋手段,帮助顺宗皇帝继位成功,可谓是神来之笔,但如果仔细分析一下,我们就会发现,构建陆平的权力基础并不牢靠,他真正掌握在手中的力量,不过是京都门阀豪族的势力,和那二万城卫军。”
“陆平被顺宗皇帝封为相国,可谓一步登天,权倾天下,但现在的陆平,却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服从他的实力,所以,现在的陆平,更需要的是完成这样几件事情,否则,他的相国之位,也不过是梦中花,水中月,一场空话而已。”
“什么事情?”汝阳王李越忍不住插话问道。
“陆平需要完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使当前局势迅速稳定下来。”
“现在的大齐帝国,新皇刚刚登基,洛王李安又被赐死,正是人心惶惶之时,所以要稳定,如果京都不稳,那些割据在边郡州府的野心者。就会利用这个机会,来扩张征伐,甚至有些人,还会打着‘清君倒’的名号,来合纵连横,使整个大齐帝国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陆平这个相国之位,也就有名无实了。”
“正因为需要稳定,所以陆平才没有出手血洗京都的皇族势力。只是派人攻打洛王王府,把洛王李安赐死,这是一个必须要完成的,而且各方势力都能够接受地结果。”
汝阳王李越心惊胆颤的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公孙且。你的意思是说。陆平并不是想放过我们,而是因为局势的需要,所以他才没有对我们这些皇族势力的人下毒手?”
“不错。”
公孙且继续分析道:“陆平第二件需要完成的事情,就是收拢兵权,为了维护局势的稳定,所以他首先对势力最弱的禁卫军下手,于是。原禁卫军总统领尉迟勇被升为虚职,失去了军权地掌控,禁卫军总统领的职位,便落到尉迟疾的手中,属下听说。那尉迟疾不但是尉迟勇的独子,更跟陆平地爱子陆恒是生死兄弟,在今年年初征伐匈奴地战斗中,尉迟疾更参加了陆氏族兵,千里奔驰穹庐山城,还被匈奴人称之为‘能射落太阳的哲别’。”
“陆平现在最顾忌的人,应该是抚南大帅张崎,还有驻扎在京都八关的那六万南军,他提议进封张崎为太尉。也是为了稳定京都局势的无奈之举,关于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便是张崎,他自己也心中明白,但他又不得不接受,因为他身陷京都,陆平是绝对不可能放他回到南军之中去的,所谓的抚南大帅地实职,不过是一场虚话,那六万南军,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陆平用种种手段进行分化、消溶,最终成为陆平手中的力量。”
公孙且叹息道:“属下曾经研究过陆平此人,在太祖时,他陆平不过是一代将帅,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有军神之称,但并不熟谙政治权谋的斗争,景宗皇帝发动秋华之乱,登基为帝后,曾屡屡想弑他,以报当年在襄阳被辱之仇,为了保全自身,陆平才开始行使权谋之术,想不到到了今日,他的手段已经如此高妙了。”
听到公孙且地赞叹,汝阳王李越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追问道:“你们俩不是说本王有危险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
“王爷,那陆平会做的第三件事情,便是立威,就如指鹿为马的典故那样,让天下人都不敢杵逆他的意志,而咱们汝阳王府,正是陆平最佳的立威选择。”
公孙且一脸苦笑地说道:“当初,属下便提议,不要因为小王子的死,而急着采取报复行动,等形势明朗化以后,再商议报复一事也不迟,可王爷你就是不听,非要派人去暗弑陆恒,结果怎么样,这场暗弑不但没有成功,还整得世人皆知,所以陆平在完全掌控局势之后,从立威地角度出发,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咱们汝阳王府了、
“公孙兄,你要是这么说,那可就错了!”
暗弑陆恒,是俊凤姜安的提议,也是姜安一手安排的,因为暗弑的失败,已使姜安受到了无数指责,正所谓‘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此刻,再听公孙且如此分析,简直是跟指着自己的鼻子骂没有什么区别。
同行是冤家,为了争夺首席幕僚的位置,两人平时就有些不对盘,不过谋略之士的比拼,讲究的是借刀弑人,而自己的手丝毫都不沾血。
虽然姜安性格阴忍,此刻,面对公孙且的指责,他也忍不住跳将起来,加以反驳道:“咱们王爷是皇族势力的中心人物,就算没有暗弑一事,那陆平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势,也会拿咱们汝阳王府来立威的,公孙兄你认为,没有暗弑一事,他陆平就会放过咱们汝阳王府么?哼,这真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就如说狼不会吃人一样可笑!”
这是在嘲笑我的智慧啊!
因为肌肤黑,公孙且的那张脸,瞬间涨得紫里透红,他怒视着姜安,指责道:“要是没有刺弑一事,他陆平要想对付咱们汝阳王府,至少会有诸多顾忌。而现在呢,他陆平可以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姜安,就因为你那经不起推敲的谋略,使灭府之祸即将降临,你还有脸在这里说、
“我有什么没脸说的,你以为我的脸和你一样么?”姜安冷哼道:“惊世骇俗!影响市容!”
“你、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别吵了!”
汝阳王李越的头都大了,他一把抓起放在桌案上地茶盏,用力摔扔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发出巨大声响。同时扬声怒叱道:“事已至此,吵还有什么用?现在你们俩都给本王说说,如何才能躲过这场灾祸?”
公孙且和姜安两人,向斗红了眼的公鸡一样,头发都是竖着的,呼呼喘着粗气,彼此瞪视对方。全无半点风度,但心中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半晌之后,公孙且一拂衣袖,向汝阳王李越施礼道:“王爷。刚才是属下失礼了,还请王爷见谅,属下认为,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隐忍,忍辱负重的隐忍,正所谓‘留得清山在,不怕没柴烧’。”
通过刚才的分析,汝阳王李越到是明白了。灭门大祸即将降临,此刻,听到公孙且说有办法,汝阳王李越双眼放射出,那种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光来,一叠声的追问道:“什么办法?你说?你说?”
“王爷,陆平要灭咱们汝阳王府,就是为了达到立威天下的目的,只要王爷你肯认低服软,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三步一拜,五步一磕首的到太尉府去,承认以前地错误,负荆请罪,同时再把参予刺弑陆恒地凶手都给交出来,那么,陆平就达到了立威的目的了,他也就完全没有理由再来对付咱们汝阳王府了。”
公孙且自矜的一笑,解说道:“因为到那时,他陆平要是仍然对咱们汝阳王府下毒手,就会显得心肠太过狠毒,而且没有容人的气量,到时候,不但达不到立威的目的,还会遭到让天下人耻笑”
在众目睽睽地注视下,三步一拜,五步一磕首,负荆请罪汝阳王李越的脸上,露出为难神情,就算是为了保全性命,但这也太丢人了吧,自己可是王爷耶。
交出凶手?公孙且,你这是想让我死啊!
姜安睚眦欲裂,那张俊美无匹的脸都变得狰狞了,他不待公孙且说完,便扬声喊叫道:“王爷,千万不可听公孙且的胡说八道,他这是在放屁呢,他是想让您老人家当生不如死的行尸走肉啊。”
汝阳王李越正在为难之间,听到姜安地喊叫,便转过脸去,瞅着姜安问道:“为什么这样说呢?”
那公孙且本想还嘴,但看看汝阳王李越的急切表情,便又咽了一口唾沫,把涌到嘴边的骂人话语也给咽了下去,心想,我先听听你怎么说,然后再跟你算帐。
“王爷,您是什么人物?您是堂堂的汝阳王啊,是大齐帝国的太宰,是皇族势力的中流砥柱啊!您要是不顾身份的去负荆请罪,还什么三步一礼,五步一磕首的,就算是能够够保全性命,以后,您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世上,继续当王爷、继续领导皇族势力呢?”
“再说了,您认低服软,也就是能免一时之灾祸,那陆平定然会进一步的要求您,解散门客,遣走府兵,以示顺从,没有异志,到时候,您是听从还是不听从?如果听从,您就成了案板上地鱼,人家愿意怎么斩弑就怎么斩弑,如果不听从,那时候,陆平势力已成,随便找个睡觉打呼噜,吃饭放屁的理由,便可以诛家灭族。”
这话,算是说到汝阳王李越的心坎中去了,他也正有这样的顾忌呢,不由连连点头,目光殷切的注视着姜安,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当前的最佳安案,就是要想个方法,逃离出京都这个是非圈去,回到您的封地淮东,再与当地的势力联成一派,成为割据一方的诸候。”
“那陆平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陆平虽然因为早年的军伍生涯,把身子打煞的很是健壮,但恐怕也活不过几年了,再说了,征北将军李寿,现在正在统合青、雍两州的势力,过不了几年,便会灭了长关庞氏,到时候,定然会挥师南下,直取京都,王爷您可以在淮东起兵呼应、
“不错!不错!”
汝阳王李越兴奋起来,如果说公孙且的建议,让汝阳王李越看见了芶且偷生的希望,那么,姜安的建议,就让汝阳王李越看见了意气风发、灿烂辉煌的前景:“姜安,你说一说,本王如何才能够逃离京都?”
公孙且也是一旁冷冷的插话道:“陆平现在控制了城卫军,京都四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要想安全的逃离出去,除非是肋生双翅,否则,谈何容易。”
汝阳王李越怒瞪了公孙且一眼,以前,因为公孙且的谋略,使他觉得,公孙且虽然丑,但多少还可以忍受的,而如今,汝阳王李越觉得,公孙且的丑,简直沉达到了祸国殃民,遗臭万年的恐怖程度。
“这个么?”
姜安微微一笑,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可以利用当前的种种形势啊,比如,抚南大帅张崎,他现在,一定也想着,如何能逃离出京都,回到京都八关的南军大帐中去呢。”
“再比如,在除夕之夜,陆平的爱子陆恒的婚礼大典、
“不过,要想使整个计划获得成功,除了慎密的安排,首先应该解决的,却是保密问题,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为了保证计划不会泄露”
姜安对着汝阳王李越一揖而下:“臣请求,把知道这个计划的多余人等,通通弑死,以保证计划获得的成功。”
把知道这个计划的多余人等通通弑死姜安,你好毒,你说的是我吧。
公孙且的黑脸,再次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