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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书房中走出,陆恒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自己的母亲傅氏站在书房大门外的门廊上,借着摇曳的灯光,正以翘首而盼的姿态,远远的向这边望来,当她看见陆恒从屋中走出,那双满是慈爱的眼眸,猛然间睁大到了极点,并绽放出难以抑止的欢喜,接着,那眼眸在瞬间,便溢满了晶莹泪水
“恒、恒儿!”
傅氏的脸上,在这一刻,散发出母性特有的光辉,她不管不顾的喊叫着,便从门廊处冲了过来。
其实,傅氏来到这门廊之上,也有颇长一段时间了,之所以一直站在那里等候,而不敢进入书房中去找寻陆恒,却是因为太尉陆平曾立下过极为严厉的规矩,那就是,除了几名特别指定的人以外,其他任何人等,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都不得进入书房范围之内,如有违背,将受到严惩。
但在这一刻,看见陆恒从屋中走出来的这一刻,性格温良软弱的傅氏,却完全忘记了害怕,她一心只想把陆恒搂在怀中,好好的端详打量。
“奴婢芷筠拜见恒少爷!”
“奴婢萍儿拜见恒少爷!”
在傅氏身后,紧紧跟随而来的,是两个纤丽苗条的身影,虽然也是一脸情深似海的思念,但相比傅氏的失态,她们到是显得抑止多了,在跟随傅氏来到陆恒身前的同时,袅袅娜娜施礼下拜。
这时候,一大堆听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姨娘们。看见太尉陆平并没有出现在书房门口,加以斥责,便相互瞅瞅,仿佛约好似的,发出“哄”地一声喊叫,也如寒鸦饮水般的扑了过来,将陆恒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一时间,这昔日静谧庄严的场所,满是莺莺燕燕之声,使得宿鸟惊飞,好不热闹。
这些姨娘们,平日里在屋中。最是寂寞无事,府中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唤醒她们过年般的热情。再说了,陆恒这次出去。领兵征伐匈奴,给老爷子陆平挣下了偌大脸面,实在是太有出息了,以后这太尉府,定然是陆恒的天下,此刻上前去,说两句问候话语,表现一下关怀,也许就能为以后带来颇大的好处呢。
有了这样的私心打算。她们表现出来的关怀,?*党隼吹囊缑乐剩芄灰粕教詈!?br>
“奴婢拜见恒少爷!”
远处,云娘领着一大堆昔日在晨露阁中,跟陆恒有过肉体欢娱的歌舞姬们,盈盈下拜,她们身份低贱,自然不敢冲上前来,跟那些姨娘们争抢风头,但在每一个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柔情蜜意,却能够把钢铁溶化。
在那些歌舞姬中,唯有一人没有随着大家一起下拜,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泪眼婆娑,欢喜无限地瞅着陆恒,正是白衣如雪的赵萱。
虽然夜色深沉,灯笼撒落下来的光影颇为暗淡,但陆恒还是清楚的看见,赵萱清瘦了许多,昔日圆润的脸庞变成了瓜子脸,连下巴都有些尖了,衣衫随风飘舞,纤腰不堪一握。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那星河般的眼眸,却分明有着这样的执着和爱恋。
在这一刻,脑海中,铁马冰河的锉锵声,尸横遍野的杀戮画面,浓郁化不开的血腥气息,都因为那柔情如水的注视,消然远离。
陆恒先拜见了母亲,接着,又应付那些姨娘们几句,便张开手臂,毫无顾忌的把芷筠和萍儿搂在怀中,同时,又扬着下颔,对赵萱还有那些歌舞姬们,一脸yin笑的喊叫道:“今天,你们一个都不许跑,少爷我要开无遮大会,让你们好生体会一下,什么叫纵横之鞭。”
由于乌云的遮挡,夜色深沉,星光黯淡,风到是越刮越大了,树枝摇曳,撒下斑斑黑影。
在黑暗中,陆石武抱着一个紫色泥罐,东张西望,鬼鬼崇崇地踽踽独行,他神情古怪,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往左转,前行四十步,便会看见一座假山妈的,我才走了三十五步,便看见假山了,卫元你这个死胖子,拿了老子的钱,提供的出来的情报,却是如此大的水份,看我回去找你算帐过长廊后,再过竹林,便会看见一个水潭,在水潭旁边,有幢茅屋,咦,茅屋呢,难道那就是茅屋,但怎么看怎么都象是狗窝啊,恒少爷的师父,无论怎样,都应该是重量级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呢?”
陆石武一脸的迷惑:“难道我走错路了?走到狗舍来了?”
在陆石武的前方,是一块草坪,草坪的尽头,有着一幢低矮破旧的茅草小屋,此刻,那屋中黑沉沉的,并无半点灯火。
陆石武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推门,门并没有上栓,随着‘吱哑’一声轻响,便开启了,一股浓郁的酒气朴鼻而来,而这酒气,对陆石武而言,却仿佛是得到了某种确认。
“常爷?常爷?”
陆石武小声喊叫道,却没有人应声,随着门帘的掀起,陆石武打量屋中,这个外表看上去破旧不堪,有如狗舍的屋子,里面摆放的各种事物,不但干净整齐,而且还有不少是高档物品,在屋脚床头处,堆放了无数酒罐,香气浓郁。
只是,此刻的屋中,空无一人。
“咦,人呢?”
陆石武既奇怪,又失望,他从屋中退了出来,打量四周,便在这时,他忽然隐隐听见,从风中传来的嘶哑之极的咳嗽声,循声瞅去,才发现在不远处的水潭中,停泊着一叶扁舟,扁舟之上,有一个高大身影。
此刻,那身影正拿着某件事物,放在鼻中拼命嗅吸着,每嗅吸一下,便仰天沉吟半晌,接着,再次嗅吸,再次沉吟,情形看上去很是诡异古怪。
因为夜色晦暗,陆石武看到也只是侧影,根本就搞不清楚,在那人手中,捧的究竟是何事物。
陆石武虽然粗犷,却也知道,窥人隐私,乃是大忌,在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躲藏起来,静观其变才好,他在心中估算着,那人十有八九是陆恒的师父常崧了,只是举手投足,看上去虚弱无力,并不象是一个精通武道的人啊。
足足有半个时辰,陆石武才见那人,把手中捧放之物,放在另外一个黑漆漆的物件之中,接着,又把那个黑漆漆的物件,放入更大的一个黑漆漆的物件之中,这时候,陆石武已经可以看清,那个黑漆漆的物件,是一个大号的瓮罐。
于是,那人前面的一系列行为,在陆石武的心中,便有了清楚的解释,那人是把一个物件,放入罐中,封好口后,再放入一个更大的罐中,这样缜密的放置,是为了防止受潮和进水,此刻,小舟停在水潭之中,所以,最后封好口的瓮罐,定然是要沉入水中。
那么,究竟是什么物件,竟要慎重如此,莫非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笈?或者是那种吃上一颗,发了几个响屁之后,功力便能增长十多年的仙丹妙藥?
陆石武趴伏在草坪的低洼处,兴奋到了极点,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幽幽贼光。
却见那人从小舟上回过头来,很是警惕的打量四周,虽然陆石武自认藏的比较严密,但还是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缩着肩膀,避免被那人发现。
等他再抬起头时,果然见那个把瓮罐缓缓的沉入水中,陆石武心中大喜,盘算着,等一会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把那瓮罐取出,看看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
接着,那人不停的咳嗽着,费力划动小舟回到了岸边,系好了小舟后,便一瘸一拐的向那茅屋行去,虽然他身材高大,但看上去却很是虚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当行走到茅屋的门前时,那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是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随着低沉冷冽话语的问出,仿佛天地间,忽然掠过了一道阴冷的风。
在这瞬间,那人的腰不再是弯曲,而是挺得笔直,衣衫舞动,须发飞扬,目光如雷似电,流露出来的,竟是一股睥睨天下的强绝气势。
难道,难道被发现了?
陆石武又惊又惧,他从草纵的缝隙间,看见那人正目光灼灼的盯视着自己的躲藏的方向,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接着,他牙一咬,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常爷,常爷爷,我是来给你送酒的啊!”陆石武满脸堆笑,同时证明似的,举着手中的紫色泥罐:“这可是极品甘露美酒呢,我专门从江北携带而来,就是为了要孝敬你老人家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
常崧看着陆石武,丝毫不为他表现出来的殷勤,而神情松动,目光就如猫盯老鼠,不但有着森寒肃杀,更有着浓浓的嘲讽:“常爷爷?你还真喊得出口,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一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