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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曹军利用漆黑的夜色掩护抢填护城河,填壕车、轒輼被推至护城河沿,巨大的挡板竖了起来,挡板之上蒙着厚厚的生牛皮,斜斜的挡板能阻挡城头射下的箭矢,数万民夫在大军的防护之下不知疲倦的搬运着装满沙石的大麻袋丢入护城河中。利用黑夜的掩护,墙头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情况,就算是利用长箭来压制,也无法有效的杀伤搬运泥包的民夫。
樊城城头,军司马刘从籍着微弱的光亮看着城外,远处人头赞动,黑夜之中数不清的曹军慢慢的吞噬着那条宽达30米的护城河,一股无形的压力让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感到茫然无助,守而不攻谓之死守,但是以千人来守城,连墙头都站不满,又如何组织人员进行掩护进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员数量上巨大的差距让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可想。
随即刘从苦笑了一下,明天敌人就要攻城了,也许我明天就要战死了,想这么多又有何用,长叹一口气,刘从心里默默念道,不知道燕儿他们如何了。
刘从遥想着自己的妻儿子女,嘴角不由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自己一介莽夫,从涿郡跟随左将军起兵以来出生入死每战皆冲杀在前,是自己的袍泽兄弟用他们的身躯保下来自己的性命,看着自己的兄弟袍泽一个个的倒下,这个粗旷的大汉面对死亡似乎已经麻木,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能活到今天,没想到他现在不仅还活着,而且在有生之年还能取到一房妻室,如今女儿已经13岁了,儿子也11岁了,不知不觉中自己老了,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快长大成人了,但在这兵慌马乱的乱世之中,人命何等低贱,他们随着左将军往襄阳而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想到曹操当年在徐州屠城尸横遍野的惨景刘从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他不敢再往下想去,站在破烂不堪的城楼上,看着那茫茫黑夜,刘从的心头顿时如被针蛰,深深了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刘从渐渐压下自己心头不安的情绪,冰冷的空气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刘从深吸一口气,沉稳冷静的对着身旁的传令兵喝道“箭射三轮,轮换休息。”
战鼓蓦然从城头响起,没有一点征兆,一片零星的箭雨便从城头飘下,一头扎向曹军阵中,久经战阵的士兵听到了箭雨破空的呼啸声,齐刷刷的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前锋军统率步兵校尉华勇大喝道“举盾”“刷”的一声,一面面盾牌顿时立在士卒身前,而一旁搬运沙石的民夫们则恐惧的躲向盾牌后面“叮叮当当”的声音杂乱无章,间或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呻吟,十几个民夫由于缺乏有力的保护被锋利的箭矢射伤,痛苦的呻吟声凄惨悲伤。
这阵箭雨给黑夜带来了无尽的恐惧,城下数万曹军不得不紧张的关注着城头,以防敌人的突袭。无尽的黑夜,带给人们的则是迷茫及无助。让他们疲惫的身躯更多了一份精神上的恐惧,远处的城头不知道何时会射出致命的箭矢,那种无声的压抑给了所有人极大的恐惧。
天明,原本宽阔的护城河被填平,不仅北门,东门与西门都被填平数里之宽,南门由于背靠襄江,无法展开兵力,曹军只留一部人马守住路口防止敌人逃走,主战场则放在其他的三面城墙。
不需要鼓舞,所有士卒都知道此次是有死无生,逃也是死,战也是死,与其作逃兵窝囊而死,还不如死战,拖的越久,自己的亲人就越安全一些,虽然他们都清楚此次曹军尽遣精兵南下,恐怕他们再也没地方逃了,但是逃的一时是一时吧。
曹军前部统军大将曹仁驻马山坡观战,曹仁一脸国字脸,虎背熊腰,胡须如同一片钢针一般长在下额,坚挺有力,曹仁虎目微闭,豪气干云,在他的身后,一面黑色的大纛直耸入云,黑色的旗面上那个巨大的汉字低头俯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伴随着一阵劲风吹过,大纛张牙舞爪起来,仿佛在催促着战士们前进。
鼓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死亡呼唤,随着令旗的挥动蓦然间从四周响起,沉沉的鼓声节奏鲜明,伴随着这阵“咚咚咚咚”的声音,曹军的抛石车开始怒吼,每台抛石车旁边都有几十名民夫扯动绳索,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向远处的城楼。石雨漫天。
战阵,密密麻麻的战阵,黑盔黑甲,长枪硬戟,全副武装的步卒踏着鼓点迈出沉稳的步伐,一架架云梯,一台台冲车在悍卒的推动下冲向樊城。在漫天鼓声的指挥下,曹军已经开始攻城。
刘封紧了紧手中的手枪,他可不是1年前那个丢枪拔剑迎战赵云的刘封了,这一年来,天份极高的刘封已习得赵云真传,更加上三叔张飞的蛇予绝技这让个年仅16岁的大公子威猛无比。但是这种几万大军作战的场面实在太过庞大,看着城下漫山遍野的敌人,看着阵中一杆杆巨型长予、明亮大刀,刘封全身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可以想象,当密不透风,密密麻麻的长枪刺向你的时候,就算是你的武艺再高也没有用,你根本没法躲避,除了被扎成刺猬,他想不到任何的办法。
刘封感觉自己的嘴里一阵发苦。茫茫然泛起一阵无力感。
远处的抛石车停止了怒吼,已方士兵已经突击到城下,再投的话就要误伤到自己人了。
前军副将韩浩亲自督攻北门,韩浩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看着城头大纛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的新野,新野的那把火虽然早已灭了,但在韩浩的心头,更有一把猛烈燃烧的怒火不仅未灭,而且越烧越旺,那强烈的愤怒火焰让韩浩全身迸发出一股惨烈的杀气。
“杀”韩浩放声怒吼。“杀”军司马刘从同时吼道。
趁着石雨停下的刹那,刘从果断下令还击,这个时候,已经毫无必要节省箭矢,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多久,面对几十倍于自己的大军,他们根本不做任何的侥幸想法。死,当然是死,只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杀”守城将士自知必死,顿时将一股怒气凝聚于箭矢之上,箭雨迎面扑下。刘封也不例外。
“盾,举盾!”韩浩大声喝道。同时身旁的亲卫士兵早已挡在韩浩的身前,一面面盾牌将韩浩前面挡的密不透风。
“滚开,一群废物,隔这么远,还怕我被射死不成!” 亲卫士兵没有吭声,他们依旧紧紧守卫在韩浩身前,作为亲卫,如果主将死了,那他们也快死了。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主将的安危。
一支支利箭扎进盾牌,几个防护不严密的士卒遭到了无情的打击,利箭毫不留情的扎进他们的身体,一头扎进肉里,冰冷的箭头无情的摧残着人类脆弱的生命。
“长弓营准备” “放!” 校尉华勇指挥着长弓营士兵还击。
这是一批硬弓,是从冀州缴获的强弓,这种强弓射程要比普通弓箭远的多,此刻3000名强弓手一线排开利用射程较远的优势死死的压住墙头的守军。
刘封刚从汝墙的箭孔探出来,就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人类身体的本能让他毫无理由就往斜刺里一缩,一根贯满劲道的长箭贴着他的脸颊擦过,一溜血水划下,刘封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一旁的大山大惊失色,雷虎长满扎髯的脸更是一阵抽搐,这个身经百战的硬汉感觉自己的后背冷汗直流,一旁的黑子和田雄一把将刘封扑倒在地,用他们结实的身体护在刘封的上方。
一刹那间,刘封的大脑就像短路了一般,他明明可以躲开黑子和田雄,但他就像傻了一般,任由他们扑倒自己,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嗒,嗒”一连串的声音响起,无数架云梯架到了城墙上。
城下,曹军在长弓营的掩护之下,开始抢攻城墙,不远处,蒙着生牛皮的巨型冲车开始无情的冲撞城门。
箭雨漫天,吞云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