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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也不回的冲出云府,急急地让云箫召集了几十个身手灵便的少年,翻身上马朝皇宫奔去。以那些人的办事速度,此时怕已经到宫里头去了吧。至于城门,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一路进来,竟然没有什么护卫,偶尔遇到几人,见到我气势汹汹地带了一群人,也自动走开。到了皇城内部,才看到一片混乱。地上横七竖八的到处都躺着尸体,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方的人。我顾不上仔细看,拉马朝尚书房奔去。
尚书房门口一大群人对峙着,不时有惨叫声传来。远远地在地上看到了几具尸体,刚刚还在父亲书房里生龙活虎的人,此刻生命就也消逝。难怪父亲说范成喻也不好相与,这次三大世家也伤亡惨重,最后胜利的却只有父亲一人而已。
我心里有些难受,父亲和范成喻,或者应该说是燕帝和范成喻,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成王败寇的区别。但是不管怎么说,范成喻是我的朋友,他曾经那么爱过我,曾经在我面前像个婴孩般无助的哭泣,曾经包容我的一切任性和伤害。对他,我只有歉疚。
在他的贴身侍卫的引导下,我顺着偏门找到了他。他正坐在桌前坐着,旁边是抱着孩子的兰妃,脸上暗淡无光,死气沉沉。
我径直地走到他面前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也不说话,低着头,脸上是无力的苦笑。兰妃则如同没有看到我一般,双眼空洞。
我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他本是皇帝啊。那些人怎么忍心?
他终于抬起头,微笑地看着我:“雨儿,怎么哭了。”
我不说话,泪水不受控制地落在我的脸上,落到桌上。“对不起,对不起”我哽咽地说着,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是他,我欠得最多的也是他。这三年以来,任他如何的对我好,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真实的一面,没有对他的温柔有过一丝感动,甚至都不曾拒绝过他。就这么一直欺骗着,敷衍着。到了最后,送他走上绝路的,竟然也是我。当初若不是我一力促成了他的皇位,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雨儿,对不起了,我不能再保护你了。我真的很想这样一直对你好,一直守护着你,但是我要失约了。”他的脸上显出无比的忧伤与诀别“若是一切从头再来,我宁愿不做皇帝,只愿守护你。来生,你会等我吗?”
我哭到几乎不能呼吸,只能捂住嘴,使劲点点头。他笑了,很欣慰,很满足。然后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他,却只能感觉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雨儿,我爱你。”他使尽最后一点力气在我耳边轻声说着,然后头重重地垂在了我的肩上。我失声痛哭,心中从未如此悲伤,这是失去亲人一般的痛苦。
我把他放在腿上,慢慢地整理他的头发,露出他俊秀的面容。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
看着他安详的脸,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杀人犯,面前的这个人就如同死在我手中一般。轻轻地吻着他冰冷的唇,我低声承诺“成喻,我来世一定嫁你。”
等到我终于有些清醒,这才发现兰妃也已经倒在一旁。她什么时候服的药我竟然都不知道。只是她怀中还紧紧地抱着一个婴孩,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我。
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有的父母。他甚至并不知道他一生的至亲此刻都已经离他远去,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我轻轻抱起他,吻了一下他的小脸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娘好不好?”说罢,又朝已经沉睡的范成喻走过去,把孩子的小手放在他脸上摸了摸“成喻,这是你的孩子啊。你放心,以后他就是我的孩子了,我一定视他为己出,把他抚养成人。只让他作个普普通通的人,让他过得快快乐乐的。”
说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小婴儿伸出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我马上停止哭泣,又回头看看范成喻,一狠心,转身往外走去。
出来的时候遇上了满身是血的龙三,见到我和手里的婴孩,吃了一惊,然后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眼睛呆呆地看着我。我含泪点点头,问他:“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他脸上显出深深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投降了,燕军已经攻进城了。”
我冷静地说道:“那我们快走,不要让别人发现我来过。尚书房外面有我的人,你不用担心。”
他点头,道:“我会把那些杂种引开的。小殿下就拜托你了。”眼中尽是真诚的期望,不舍地看了我怀中的孩子一眼,毅然地转身走向正殿。
我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往事一幕幕涌现。赶忙忍住心里所想,趁着正殿的混乱,从小门逃出。
孩子我并没有抱回云府。对于父亲,无端地产生了一种不信任,只想着要离开他孩子才会安全一些。狠狠地一甩马鞭,我们一行人在大街上飞奔。
一路上不时有人挡住我们的去路,隐约是身着北燕军服的士兵。我喝了一声“冲过去!”众小将齐刷刷的出剑。只听得一阵惨叫,空中顿时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我头也不回,此时的我,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竟然连脸色都不曾一变,心中一片宁静,只有怀中的孩子的蠕动会使我稍稍低一下头。
当然,此时的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我。
是夜,东越皇宫内。
燕国皇帝端坐在尚书房的木椅上,有些讶意地看着面前被放得平躺着的范成喻和兰妃的尸体,叹息道:“我本无杀他之意,没想到他也是个真男儿。罢了罢了,好好葬了他。舞寒,这件事就由交给你吧。”
一身戎装的燕舞寒忙恭身应了,脸上也微微流露出惋惜的表情。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脸上的青涩,转而变得成熟稳重,举止行事都颇有大将之风。尤其是在这场战争中,他经历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事情。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林若的一个笑容而发呆的懵懂少年了。
燕舞寒正要吩咐属下将范成喻和兰妃的尸身抬下,殿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满脸胡渣子的高个将军拖着个瘦弱的小太监走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那小太监一张脸吓得惨白,腿儿直打哆嗦。
燕帝皱了一下眉头,问道:“高金宝,你把这小太监拖过来干什么?”
高个将军高金宝“嘿嘿”地笑了笑,行了礼,说道:“这小子躲在书房里头鬼鬼祟祟的,俺觉得他有点问题,正要宰了他。这小兔崽子说有机密消息要报告,俺就把他带到这儿来了。”
“他一个小太监能知道什么机密,别是被他糊弄了。”燕帝大声笑道。
高金宝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压低声音道:“这小子说他一直躲在尚书房看到了他们皇帝,呵呵,要是这小子胆敢骗我,我就把他再阉一次。”
周围的士兵、护卫都被他的话逗笑了,连燕帝也忍俊不禁。“好了,好了。我们就听听看他到底知道什么机密。”燕帝落回原坐,挥手让燕舞寒也坐下。
小太监吓得身上打颤,连话也说不全了,急得高金宝直瞪他。好不容易小太监缓过神来,终于要开口了,门口又风风火火地进来一个人。
此人与燕舞寒一般高,面容俊朗但略带邪气,身着戎装,走路时给人一种犹如猛虎下山的威慑力。他一进门便向燕帝行礼,口称父王,原来这正是燕国二皇子鲁王燕舞行。燕舞行亲热地跟燕舞寒打了声招呼,又奇怪地看着跪在旁边的小太监,问道:“这小太监犯了什么事儿,你们这么多人审他?”
燕舞寒笑笑道:“哪里犯了什么事儿,我们在等着听他说这皇宫里的机密大事呢。”
燕舞行嗤笑道:“皇宫里头的机密大事能让这小太监知道?”燕舞寒只笑不语。燕帝挥挥手让他停嘴“我们听了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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