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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我当时的模样一定非常吓人,我就保持着那种极其吓人的模样,冲出了祥云馆,任凭小沅她们在后面千呼万唤。
唯一的念头,不能这么沉默下去,不能让许平君和李宪之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许平君。
眼前闪过许平君那双平和的眼,与世无争的平和。
“你可愿意我叫你子服么?”犹豫的她,带着些稍显笨拙的讨好。
“我愿子服视平君如家中的阿姐,可以说知心话的阿姐。”真诚的她,仿如初生稚子毫无机心。
“子服,你让陛下伤心了。这些年我陪着陛下一路走来,他吃了很多苦,却没有错待过任何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陛下,子服不该让他伤心。”心疼的她,不是为了男人的另结新欢而心疼,却是为了那个另结新欢的男人而心疼。
可那个男人呢?她全心全意爱着的那个男人呢?
他也在犹豫“子服,你觉得朕应该抓住这个契机么?”
他痛下决断“霍家手中的权力实在太大了,朕必须要不计一切代价铲除霍氏!”
是啊,他付出了极大极惨痛的代价,所以他才会那样孤注一掷地笑,割腕断臂般的煎熬!
他怎么舍得?他如何忍受得了那煎熬?或许,并没有那样煎熬吧。或许,并没有那样重要吧。所以才能割,才能舍!
空气中传来阵阵箫音,来自于云林阁的方向,吹奏着月满西楼的幽怨,诉说着难割难舍的相思。
那是我和司马洛的暗号,箫音告诉我,他想见我,他在那废弃的云林阁等我。
但我却不想见他,当怀疑战胜了信任,当残忍的真相摧毁了仅存的那一点美好,我不知道还能去相信什么。
爱情吗?相思吗?那洋溢着温暖的眸光,像望着至亲之人。那义无反顾的天子气魄,背弃了至亲之人。
连至亲都能背弃,这世间还有什么不能背弃?连腕臂亦可割舍,这世间还有什么不可割舍?
他司马洛不是一样为了他的知己,割舍了我?背弃了我吗?
男人,胸怀家国天下的男人,爱情是他们最容易割舍背弃的东西。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非常偏激,对司马洛很不公平。可我现在不需要公平,命运何曾对许平君公平?那个善良得近乎愚蠢的女人。
于是,我没有停下脚步,没有转向调头,箫声离我越来越远,宣室殿离我越来越近。
冷不防,殿门外,崔怀静静地站着,看见我仍是一脸平静,仿佛专门候在那里,等着来挡我的驾。
“廉良人,陛下此刻正在静室静思,良人请回吧。”
我置若罔闻,径自往内。
“廉良人,陛下在静思,不许任何人打扰!”崔怀提高了音度,却依旧沉稳,伸臂拦在我胸前。
我也依旧未曾改变去势,依旧径自向内。
“廉良人!”
对于崔怀那种内敛的人,这种分贝应该达到了他的极限。有更多的内侍和护卫往殿门处聚集。
“良人请回,否则休怪下臣对良人不敬。”崔怀声音已然降下,但威胁之意却凸显了出来。
好啊,要谈威胁是吗?我便真刀真枪威胁给你看!
“崔大人”我用比崔怀更沉稳更阴冷的口吻道“你,要拦我么?凭着皇后的在天之灵,你,有资格拦我么?”
崔怀猛地倒退几步,头一回卸下了沉稳的面具,卸下面具的崔怀,只是个不堪一击的老人,根本就轮不到我动手,他已然败给了隐晦于内心深处的愧疚与恐惧。
我不晓得,那一刹那,究竟是愧疚多一些,抑或是恐惧多一些。我傲然昂首,越过崔怀,越过那群不知所措犹自在等待崔怀下令赶人的内侍护卫。
大踏步朝静室走去。所谓的静室,就是汉宣帝经常在那儿召见我的那间书室。
门关着,直接出狠力双掌推开,宣帝端坐在席上,对于我这种破门而入的大不敬之举,反常的宽宏大量,不动声se。
他看着我,他的叹息仿佛绵绵丝网缠绕而来,别样的凄离“朕早知子服会来。”
我猜我现在的眼光,大概狠如削发断金的利刃,三下两下斩尽那凄离“陛下可知,子服为何而来?”
汉宣帝并未挪开他的视线,他迎着我刀刃一般的眼,不躲不闪,甚至不反抗,充斥眸子的,是痛楚,仿佛放在那文火熬煮,痛楚翻着一个一个小小的泡,把他的心烫出一个一个香烟大的疤。疤虽小,却不能愈合,因为旧伤未愈,新伤又至。
细细碎碎,死不了、活不成的磨难。
宣帝麻木着语气,问我,依我发问的逻辑问我:“子服,为何而来?”
痛到麻木的语气,麻木到了无生趣。不知为何,我的泪,浮上眼眶。
那一瞬间,真的很希望,我猜错了,我枉作了小人。
被动地回答他提出的问题,用另一个问题来回答:“子服请问陛下,李太医的死,是畏罪自尽,还是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为何要杀人灭口?”
“只因他是除了子服以外,唯一知晓皇后未服食那粒附子药丸的人。”
“为什么他知道了这个就得死?”
“因为皇后确实是因服食了掺加附子粉末的药丸而死,正是霍光之恶妻,买通医女淳于衍,在太医开方后、于制作之时罪不可恕地加入附子粉呈献给皇后、又由子服亲手侍奉皇后服下的那粒滋补药丸。”
给读者的话:
今天更新结束,记得给我分和砖哦,明天上班了,更新会提前到八点半左右,唉,美丽的双休日,又过去了。